第6章 雪原上川（三）

吕宇浩松了一口气。

秦雪慧知道，她或许应该回家了，可是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其实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我们总把一些问题复杂化。周国平曾经感叹：我写自己文章的阅读理解都写不及格。我们当代人很多总是喜欢把问题复杂化，原因很简单。我们中国人丧失了自己的思维力，嫁接的是西方的逻辑。

他扔下松针，在后面跟行。

雪一旦融化，地面就像下了雨一样难走，好在这些干草可以帮一下忙。

回到村庄，二人分开，各自回家。

吕宇浩的老房屋是他爸爸在乡时盖的。昨天他爸爸因为一些琐事又回到了城里，家中剩下他妈妈和二位祖辈。

他吃完午饭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他所遇到的那个人，他甚至都有些过分的想法。这些都再正常不过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本就是萌动的时候。

年关将至，这个小村庄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但是似乎更多的是小孩子。

在寒冷的空气中，孩子渐渐变得弯曲，就如一张纸一样，这个山村被折叠了起来。黑夜。

秦雪慧此时一个人独自在书桌旁，已是深夜十一点半。门外未融化的雪也已结上了冰，一切均在沉寂。

窗外的星星闪亮，没有什么人间的东西比得了孤零零的星星一般洁净，星星眨眼都是一样的，正如人的孤独，人只看到人，除此什么都看不到。她看着天，天也看着她，但是天不仅仅看着她。

就在某一个地方，就是她对面的房间。

秦峰与张曼丽在行使夫妻的使命。他们难得回一次老家，或许这是一次庆祝活动，但是这并不特殊。张女士并不想二十年前那样拘束，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急躁的。因为平平淡淡才能持久。

很多时候，平平淡淡比冲动更能解决实际问题。星星看着他们，不一会，整个星空变得弯曲、波澜如流水一般。二十多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小伙遇到了工作中的北京女孩，直到如今，他们二人也只是从前的状态。虽然他们很晚才经过法律程序领证结婚，但是二十多年来他们比某些人更坚定。

星星在运动，只是没有月亮。像水波一样不停地鼓动着的银河好像即将要突然倾泻一样，它承载了太多人的梦想。

星光使他们的室内显得清澈如水。他们家有这么一个习惯——无论冬夏总是睡地铺。室内永远一尘不染。夫妻二人就像在澄澈的湖面上，云雨之情且不再话下。

是日凌晨，村庄不知谁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唤醒了不知何处的鸡犬齐鸣。这是新年的声音。

吕宇浩惊醒了。他摸着自己的额头——冷汗。

他梦到什么了吗？没有。或许并非没有而是我没有感觉到他心中所想。

秦雪慧早早就醒来了，比鞭炮声更早一些。她伸手打开窗户让冷风进来。她很热？不，或许心中有什么躁动。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年龄，一切都是最美的，连她的身体都是无暇的。

她索性解开睡衣，身材就在这时突显了出来：星光照耀下的小衣如白玉一般澄净；向下，只有一片朦胧中的赤红——赤红底色绣着一对天鹅的鹅绒被。

空气略带潮湿，微风含有一丝春日的气息，她看到远方烟雾缭绕。乡里人过年多祭天、祭祖。

她探出头，两手撑在桌子上。那桌子十分矮小，窗户却十分宽大。她看见院子里的爸爸好像在置弄鞭炮，一直到门口：拿着一支烟试探性地向引信处点了几次，但好像总是点不着。

正看得无聊时，突然响起了鞭炮声。她心中猛地一震，手差点从桌子上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