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那时的他们太年轻
伴随着一声“咔”，老旧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头的光照亮了蹲在电梯门前的蘑菇。
秦语沫红着眼眶，怔怔地看着她。
顾檬听到动静站了起来，蹲的太久，两腿发麻，整个人踉跄了下。
秦语沫眼疾手快接住她，鼻音特别重地问：“你干嘛。”
“先等等……”顾檬皱起眉头，白嫩的手掌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大腿一阵接着一阵的发麻，那感觉简直了！
“我蹲久……麻了，先让我缓缓。”
秦语沫看着她痛苦的扭来扭去的面孔，心情忽然没那么沉重了。
“活该，谁让你出来了。”
“你怎么这样，”顾檬扁了扁嘴，一副“你无情，你无义”的表情看她，然后做西子捧心状的样子，“唉，我真是命苦啊，担心某人，在电梯门口等了快半个小时，原以为能收获感动，没想到……唉，只换来了冷言冷语。”
“刻薄，太刻薄了你。”
“尖酸，太尖酸了你。”
“差不多就行了。”秦语沫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再说，我可就放手了。”
“别呀。”顾檬当即对着她就是一个熊抱，“人家还是个宝宝。”
秦语沫抓着她的胳膊，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将尖酸刻薄践行到底。
“我可不要你这样的宝宝。”
“那不行。”
……
“翁翁翁……”
寂静的黑暗中，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起来，震动着。
秦语沫睡不着，一直都闭眼假寐，这会儿听到手机震动，便睁开了眼，翻身拿过手机。
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
想了想给挂掉了。
手机折射出来的白光照亮她秀丽的脸庞，也照到了睡在旁边的顾檬，她倒是没醒，扔家睡的香甜。
秦语沫正想把手机放回去，继续闭目，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正打算关机的时候，忽然瞥到来电显示：背信弃义的小人。
微愣了下，还是手指一滑，接了起来。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这是喝醉了？
秦语沫眉头一蹙，掀开被子要下床，忽然感觉睡衣被扯了下，回头，借着手机投射出来的浅淡白光，照到了根白嫩嫩的手指。
伸手，动作轻柔地将顾檬攥着她睡衣角的手，慢慢地拿下来，将掀开的被子缓慢盖上，而后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
……
“林琛，林琛。”秦语沫拍了拍他的肩，轻声唤道。
闭着眼，皱着眉的林琛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看了她好一会儿，伸手抱住她。
“你干嘛。”秦语沫下意识瞥了眼前面的司机，而后脸有点燥，抬手抓着他胳膊，想把他拉开，他却难得坚持，越是想拉开他，他抱的越是紧，“林琛，呼，你……放开……我喘不……上气了。”
秦语沫脸憋的红彤彤，推了推他坚硬的胸膛。
“林琛，放开。”
“可是我不想放开。”林琛这样说，不过似乎感觉到她难以呼吸，还是松了松力道，秦语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感觉他脸一偏，埋进了她的颈窝，炽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引得她失神。
忽然，感觉脖子被亲了下。
秦语沫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一把推开他，他没有防备，被推得直接撞到车门上。
“砰——”
林琛痛苦地“唔”了声，就那么大喇喇地斜躺着，又闭上眼。
秦语沫还来不及愧疚，就听见前方的司机慢悠悠地说道：
“姑娘，有话好好说，弄坏车门赔五千。”
秦语沫：“……”
秦语沫叹了口气，不打算再喊眼前的醉鬼了，直接倾身伸手在他身上的口袋摸了摸，最后在那硬布料的牛仔裤的后口袋，摸到了她想要的钱包。
五指稍稍发力，往外一抽，抽了出来。
没有犹豫地打开，一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张两个人的大头贴，大约是岁月年久，颜色没有最初的那么鲜艳，白色的底也微微泛黄。
秦语沫忽然想起来。
其实，是她先动的心，也是她主动追的他。
都说学生时代有两种最好的男孩，一种是在教室给你讲数学题的，还有一种是在操场打篮球的。
林琛是后者。
在普遍都一六多，一七多的身高里，他一八多的身高就格外的鹤立鸡群，而比其他的身高，他那惊人的球技才更加让他出名，他自小运动神经就比较发达，打的一手好篮球。
想想那时候的他，其实目标很明确，衡清也只是他的一个跳板。
他原本的目标是参加高中联赛，然后进市队，再进省队，国家队。
他的父母是很支持他往篮球运动员这个方向走的，从他进入高一就已经开始帮他牵线搭桥。
他的计划里没有风花雪月，可是她凭着一腔爱意，莽莽撞撞地闯进他的世界里，打乱了他稳稳当当的计划。
高一上学期结束，他不负父母期待进入了市队，亦和她悄悄谈起了恋爱。
他进入市队后，就要开始训练，那时候刚坠入爱河，做什么都觉得甜蜜，一整个暑假都隔着网络聊天也觉得很幸福。
这张照片，是他踩着暑假的尾巴，跟教练请了半天的假，跑来找他约会时拍的。
在商场的拍照机器拍的，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拍合照，两人都有些拘谨，羞赧，好好的趣味照片硬是拍成了证件照般的严肃板正。
再后来谈久了，随着对彼此的越来越了解，这份不自然感慢慢消散。
又拍了很多搞怪的照片。
那时候没有烦恼，少年不知愁滋味，以为爱了就是一辈子，却不知爱情哪里能平平坦坦。
爱与前途就像鱼与熊掌，不能什么都想要。情到深处，就会不自觉想要更多，想要朝朝暮暮。
进入市队后，他经常训练，一礼拜也不一定能来上两天课，爱情褪去了最初的新鲜感，曾经的优点都渐渐变成了矛盾的源头。
高三带来的压力往往让人崩溃，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他都经常性缺席。
再后来，他们的恋情被饶主任知晓。
饶主任还是很爱惜她的，连劝都是心平气和的，可她还是没有答应饶主任，哪怕谈话的前天晚上他们还爆发了一次争吵，没有和好。
再再后来林琛的母亲也找过她，时间太久远了，那天下午在奶茶店的谈话内容已经变得模糊，但当时的那种无助感，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心颤。
大人们都以“年纪还小”为由，劝她分开，可最后让这段感情走到尽头的，是她误以为他轻而易举的放弃。
许行知有错，但没有他的设计，没有饶主任，没有林琛母亲，他们也未必能长久，也许也会因为得不到解决的矛盾分道扬镳。
那时的他们，还是太年轻了，不足以支撑起一段感情。
可分开的过于潦草，以至于处处是遗憾。
“到了。”
司机不夹杂感情的声音兀自响起，秦语沫回过神来，将钱夹合上，随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付了钱，下车绕到另一边。
“林琛。”
“嗯？”林琛悠悠地睁开眼，眼神茫然，顺着她的力道下了车，料峭寒风吹酒醒，他盯着她几秒，忽而笑起来：“都喝醉了，竟然产生幻觉。”
秦语沫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越过她走掉。
秦语沫一头雾水，转身问他：“你要去哪里？”
“啊？”林琛回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飘，思索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去酒店吧。”秦语沫说。
林琛略作思考，而后歪头询问：“去酒店干嘛？”
“睡觉啊。”
林琛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不知道喝醉的脑袋在想什么。
秦语沫也懒得和他商量了，上前拉起他的手，往这个点，仍旧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走去。
拿着他的身份证，干脆利落地开了间房，然后拿着房卡，牵着他乘坐电梯去房间。
全程，他都很安静，就是一直看着她。
一直到她按着他坐在床上，让他脱衣服睡觉的时候，他才伸出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醒了你还在吗？”
“不在了，只是一场梦而已。”秦语沫说完，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腕。
林琛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挣扎，耷拉下脑袋，静默了片刻，抬起头仰视着她忽然道：
“我们和好好不好？”
秦语沫停了挣扎，一股酸涩又涌上了鼻头。
许是她不在挣扎，他放开了对她的桎梏，而后手撑了下床，身形不稳地站起来。
“我不去省队了，我好好上课，跟你一块学习，一块做题，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我什么都听你的。”
“别说了。”秦语沫颤着声说道，转身就要走，刚一动作，却被他拽了回来。
“你……”
她一抬头，他便低下了头，将她剩下的话都堵住，拽着她胳膊的手慢慢下移，搂着了她的细腰。
秦语沫抬手想要推他的胸膛，却被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心跳，震得停了动作。
他伸手拿下了她停在了他胸膛的手，五指一点一点的塞进她的指间，与她紧紧相扣。
明明做着这世间最亲密的事，可悲伤却从中蔓延开来，让人觉得难过。
他的眼泪砸在了她的鼻梁骨上，是滚烫的，也是辛咸的。
秦语沫忽然就什么都不想想了，放纵了自己回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