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龙袍加身
北燕东路大营，泰平王单于韬指使龙门寺百绝上人弑杀兄长单于德，随行之侍卫、内侍，俱被屠戮一净。只留下其宠妃独罗氏，赐给了百绝和尚。
卓鲁健、图里牙等大将，将一袭龙袍覆于单于韬之身，于是众皆罗拜，山呼万岁。
“臣弟卓鲁固，随也利突出征麓安，陷于敌国。”卓鲁健低声抱拳，“还请至尊还京之后，遣使往南楚，将臣弟等人，解救赎还。”
单于德遣兵相助楚云鹏之事败，上万侍卫亲军官兵陷于敌国，其中颇有不少勋贵子弟，因为此事，京中人心一直忧惧不安。河西王单于昊也是为此，在大破西魏军之后，不敢果断南下，只率部于章陵、随阳一线，与南楚军对峙。
如今听了部将求恳，北燕新帝单于韬虽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却也知道此事急迫，便点头说道：“卓鲁总管不必心忧，待朕先击破齐墨云部，然后返回京城，便吩咐尚书省，速办此事。”
他想了想又吩咐道：“也利突陷于敌国，尚不能归返，这侍卫亲军副总管，就交由图里牙暂领罢。待其还国，朕再另署别任就是。”
图里牙抑住心中喜悦，躬身抱拳：“卑职但凭至尊吩咐，必定无不遵从。”
这便是论功行赏了，立在图里牙身后的贺鲁洪不由得脑中迅速思量，眼下情形，自己该说什么，才是妥当之举。
贺鲁洪身为东道行军总管，之前却一直被单于韬刻意隐瞒谋划，直至皇袍加身，这位北燕名将方才醒悟此前种种异常之处。
他深知新帝忌刻果决，难于周旋，因此神色十分恭谨：“职下久随至尊左右，公忠之意，至尊必能察之。如今南楚偏师深入我境，虽疥癣之疾，亦致人心惶恐，职愿为陛下前部，赶赴高阳迎敌！”
“齐墨云依仗武技，藐视于我，诚为可恨之极。”单于韬瞅着他吩咐道：“东道精兵，分道赶赴高阳，朕教百绝上师，与你同去！”
燕军行动迅速，图里牙接掌侍卫亲军之后，扈卫着新帝返回东都，卓鲁健所部人马殿后，贺鲁洪率四万之众，当日便离开大营，奔赴高阳。
齐墨云所率四千骑兵，仍驻屯于宁山县城，此处位于谷河南岸，地势平坦，极利于骑兵行动。
南楚军号令森严，沿路无犯。尽管如此，那县令仍是提心吊胆，小心陪着齐墨云，于城头远眺四面景色。
黄云万里，秋风萧瑟，
齐墨云转头望向城内，但见街巷一片寂静。
眼瞅着县令神色惶恐，他淡淡笑了笑：“咱们不会在此淹留许久，明府不必过虑。”
跟随在侧的旅将欧宣诧异问道：“高阳城近在咫尺，都帅为何迟迟不下令攻打？”
“五十里大城，两万余守军，要如何攻打？”齐墨云反问，“咱们一支孤军，千里奔袭至此，实已是强弩之末，只等敌援军赶来，咱们也就该撤回了。”
“可是，”欧宣不解，“高阳城池再坚固，都帅一剑可破，咱们又何惧哉？”
“破城易，然后呢？”齐墨云扫视他一眼，“六十万丁口，数十府县，还有北燕大军反扑，当如何应对？”
“卑职不知。”欧宣老老实实抱拳。
“区区数千之兵，能逆转形势，便已足够。想要凭此灭国，那就未免想得太轻易了。”齐墨云说着转头瞧瞧天色，“算算时日，固阳援军也该到了。”
日暮时分，十余骑斥候赶回报信，贺鲁洪亲率四万大军，已经赶至南面卫阳县境。
“招义之围已解，”齐墨云点点头，“咱们明日决战，然后退往彭山。”
四千对四万，但是楚军将士群情激昂，他们深信既有都帅领军，虽以一当十，仍可大胜破敌。
翌日，宋棱率部出宁山县城，急趋向南。贺鲁洪得知楚军主动来攻，不敢大意，忙命帐下骁将古里路元、章宗义等人，率前部迎敌，又请百绝上人随后接应。
单于德之惠妃独罗氏，被新帝狠心割去了舌头，换上平民服饰，塞进一辆大车之中，跟随百绝上人一路北行。她被这莽和尚肆意凌辱，忍气吞声，惟求苟活。
得知与敌接战，百绝和尚撇下美人，手提铁杖，也不骑马，大步迈向战场。
齐墨云从战马之上跃起，悬停于半空之中，手中长剑划出百余丈长的剑芒，如同光幕，切割大地，所过之处，无不人马俱碎，燕军瞬间乱做一团。
他随口吩咐，宋棱身旁传令兵奋力舞动令旗，指引两员旅将率部左右冲杀，古里路元和章宗义二将，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情形，骇异之下，只得吩咐部伍，速速后撤。
战场之上，血肉横飞，南楚骑兵来往追逐，冲杀，直至震天动地一声巨响，一个和尚忽地现身于敌阵之前。
尘土弥漫，大地微微颤抖，骑兵们胯下坐骑纷纷嘶鸣，惊恐避开。
百绝并不理会楚军骑兵，大步向前，口中喝道：“兀那南楚后生，今日佛爷送你往生地狱！”
其声如雷鸣，震动四野，宋棱等人，无不心中剧跳。
齐墨云飞身而进，身形如电，手中青冥剑直刺向百绝上人。
百绝上人并不停步，手中铁杖横举。
两人隔着数十丈过招，剑芒撞上铁杖，嗡地一声大响，齐墨云倒飞而回。
宋棱等将见此情形，登时大惊失色。
许多人都想起了当初虚清道长与这和尚的凌空对决，道长始终难以占据上风。
眼前情形，与当日何其相似。
齐墨云落回地面，双腿立定，却眼神发亮：“不错，可堪一战。”
说罢，他再次飞身而起，长剑刺向对手。
百绝虎吼一声，铁杖舞成旋风，卷起漫天狂沙，难见人影。
齐墨云凌空而立，手中长剑抖动，纯青色剑芒上下飞舞，蓦地，剑芒直刺而入。
百绝大叫一声，身形暴退。
他再次怒吼，想要跃起半空，与齐墨云欺身近战。
剑芒直压下来，再次击中铁杖，当的一声大响，百绝额头见汗，强自定住身形。
齐墨云微微挑眉，又是狠狠一剑劈下。
当当当当，百绝闷哼一声，终于被迫退数步。
齐墨云这才长剑咻咻连划，在百绝身前破开一道深沟，示意燕军将士，不可轻易上前受死。
贺鲁洪也已经率中军主力赶至战场，他神色紧张地注视着两大宗师殊死决斗，眼见齐墨云以长剑破开深沟，连忙微微抬手，示意部伍不可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