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论的客观主义
然而,那种在衰亡——主观化的形而上学和客观化的形而上学二者的衰亡——之前仿佛是万古长存的东西,将不得已地变成一种僵硬的“自在”。一种自我否定的主观性退缩成客观主义。不管这种思维多么费力地把两种对立的立场均匀地列入存在的失落,以回避批评家的争论,它的概念的升华还是不停息地继续胡塞尔的还原。存在所意指的东西就像被剥掉了一切个体化的生存一样,也被剥掉了一切合理抽象的痕迹。这种存在以主体已经摆脱的那种同义反复而告终:“但存在——什么是存在呢?它就是它自身。”(3)对存在来说,没有任何办法可避免同义反复。当人们以谨慎的坦率选择同义反复并对同义反复发一个庄重的誓言时,同义反复并没有变得更好一点。
如黑格尔所示,不管是否有意,每一种判断——甚至分析性判断——都带有论断某种不完全和主体的纯概念相统一的东西的要求。如果判断忽视了这一要求,它也就破坏了它先前靠它的形式所签订的契约。但存在的概念如果被新本体论所使用,便不可避免地要破坏这种契约。新本体论“任意地结束了那种其纯正形式恰恰与纯粹直接性相反的‘存在’,即一种只在中介中才有意义的彻底的间接,亦即强加于绝对的直接”(4)。在这种本体论中,存在只能靠自身来定义,因为它既不能通过概念来理解——换言之,不是“可中介的”——又不能按照感觉良知的模式来直接证明。任何批判的存在权威所做的只是重复纯粹的名称。残余物即假定未受损害的本质(5),成了有动机的思想运动必须抛弃的那类(原理)之一。
正如海德格尔有一次在反对萨特时所指出的(6),一种哲学否认自己是形而上学并没有解决它是还是不是的问题,但证明了某种怀疑是有道理的,说明在这种拒绝承认它的形而上学内容之中可以暗藏着不真实。所谓零点上的新开端是严重的健忘症的假面具——对野蛮状态的同情与这种健忘症并不是无关的。过去的本体论的衰落、经院哲学的本体论及其理性主义后继者的本体论的衰落,不是世界观或思维风格上的继续变化。相信这种变化的是一种历史相对主义,对这种相对主义来说,本体论的需要常常是例外。任何对柏拉图之热情的同情以及对亚里士多德服从专门科学的性格的反对,都不能驳斥这样一种异议:理念的学说复制着万物的世界。任何向秩序的恩赐的祈求都清除不掉在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中因 (这个)和(第一存在)的联系而引起的困难,现在这些困难出自新本体论绝对、朴素地恢复的存在和实体的不连贯的规定性。任何对客观性的要求不管多么合法,都不能使我们认为康德对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的批判是可以消灭的。同物活论相对照,爱利亚学派向目前炫耀的存在概念转变已经是一种启蒙,即海德格尔不怎么欣赏的东西。但在批判思想的反思之后,那种通过向神圣的原初倒退来抹去所有这一切的意图只是绕开了哲学的强制,而这些强制一旦被理解,便妨碍平息本体论的需要。这种不愿敷衍的意志、这种想从哲学中学到本质的东西的意志,被那些按本体论需要来裁剪的回答所扭曲,看不透这些回答是想承担提供面包而不是石头的合法义务,还是主张因为必须有面包所以就必须有面包的合法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