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

从奥尼尔早期作品中所体现的爱的情节反映出作者的爱的主张可见，这个时期尤金·奥尼尔的经历随着恋爱、航海、戏剧研修以及结婚、离婚的依次展开，对爱的见地和解读也在发生着渐变：曾经一度年少懵懂的少年，曾经在《热爱生活的妻子》《堕胎》和《苦役》中不怨不艾、为爱牺牲一切、忍辱负重的单纯少年，曾经那个躺在海滩上向往理想主义爱情的愣小伙子，变成了《早餐之前》不胜妻子抱怨的丈夫、《在交战区》里远离爱人选择它路的姑娘，成了《天边外》对爱有痛楚又有怨艾、有失望也有遗憾的罗伯特，最后成了《救命草》中结核病院里对爱有所顾忌、不敢碰触的新闻记者。此时现实中的尤金·奥尼尔也由一个敢于接受来自各方面的爱、不管不顾的鲁莽的小伙子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更加细心呵护、更加学会珍重、有些拿不起放不下的爱人了。随着1919年《救命草》的发表，尤金·奥尼尔步入了30岁的人生阶段，此时他的爱情观也随着年岁的增长，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他对爱情的理解也从一个单纯的少年只顾懵懂和激情进入到一个更加现实和成熟的阶段。他对爱情稚嫩的想法逐步被一个相对成熟的爱情观所覆盖。可见，综合分析尤金·奥尼尔早期作品不仅能分析到剧作家对爱的理解和期望，又可观察到他早期的单纯幼稚的理想化爱情观的痕迹。值得一提的是，奥尼尔的爱情成熟趋势尽管和其戏剧表现能力和技巧以及他作品所获赞誉的趋势相一致，但他的爱情成熟期的到来显然大大迟于他的戏剧写作技巧成熟的速度。这体现在即便是中后期的作品，奥尼尔剧作主人公所向往和追求的爱的意境和心态还有幼稚的影子。比如在他的巅峰之作，也就是本书探讨的中心剧作《悲悼》(1931)中的男主人公艾斯拉和儿子奥林对爱的幻想和痴迷。无论如何，对爱情稚嫩的看法恰恰是奥尼尔对一个有爱的家园的纯真理想追求的写照。因为爱是人类走出孤独、走向和谐的标志，对它的理想化的追求恰能体现人类对美好生活的终极的生命追求。

1917年至1918年的尤金·奥尼尔经历了一场艰苦且谨慎的爱情追逐，踏上了他的第二段婚姻，娶了一个同样梦想写作的妻子阿格尼丝，得到了一个更加安稳的生活。他的爱更深沉了些，更成熟了些。由此，奥尼尔的爱情和婚姻步入了中期，他的剧作步入了一个鼎盛时期，按照特拉维斯·博加德，也就是《时间轨迹：尤金·奥尼尔的作品》作者的话来说就是“学徒期的结束”^[1]，他的爱情观也随之达到了一个丰富、充实和全面探索的阶段。这里将出现弑父恋母，将出现彼此仇视，将出现难解难分等悲怆、复杂的爱，但即便在他最充满凶杀和畸形恋情的作品中，奥尼尔正面的、执着的爱的火花仍然炽热地闪烁着。

[1]这是Bogard划分Contour in Time 中1920年那个章节的标题。详见 Travis Bogard,Contour inTime:The Plays ofEugene O’Neill,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8,原文为”Amateur’s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