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袁凯

袁凯（1310？—1385？），字景文，号海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祖籍四川成都。因赋《白燕诗》知名，人称“袁白燕”。元末为府吏，明洪武三年（1370）任监察御史。有一次判决囚犯时，朱元璋主张重刑，命袁凯送太子朱标复审，太子有意从轻。朱元璋问袁凯的意见，袁凯不敢表态，说：“陛下法之正，东宫心之慈。”朱元璋认为他圆滑，很不满意。袁凯惧祸，佯装疯癫，以病免职归乡。其诗师法杜甫，近体诗成就不减刘基、高启，七绝尤为卓著。何景明推袁凯为明代诗人之冠。著有《海叟集》。

客中除夜

今夕为何夕，他乡说故乡。

看人儿女大，为客岁年长。

戎马无休歇，关山正渺茫。

一杯椒叶酒[1]，未敌泪千行。

【说明】

袁凯曾漂泊于淮南、淮北，这首诗写旅人除夕夜客中的思乡感情，情真意切，思绪尽出。

【注释】

[1]椒叶酒：用椒实浸制的酒，即椒酒，旧时岁首子孙向家长敬椒酒。汉·崔寔《四民月令》：“正月之朔，是谓正日。……子妇曾孙，各上椒酒于家长，称觞举寿，欣欣如也。”《明诗别裁》本作“柏叶酒”。

白燕

故国飘零事已非，旧时王谢见应稀[1]。

月明汉水初无影[2]，雪满梁园尚未归[3]。

柳絮池塘香入梦，梨花庭院冷侵衣。

赵家姊妹多相忌[4]，莫向昭阳殿里飞[5]。

【说明】

这是一首咏物诗。据都穆《南濠诗略》记载，袁凯在当时文坛领袖杨维桢处见到倪道原《白燕》诗，便同样用“微”韵写了一首咏白燕诗，受到杨维桢和时人的称赞。这首咏物诗学李商隐，用典自然贴切，用月、雪、柳絮、梨花衬托燕子的“白”，写尽白燕的体态。结语点明题意，与刘基《长门怨》“坐看池上萤，飞入昭阳殿”相比，立意更为高洁。

【注释】

[1]王谢：指东晋贵族王导和谢安。“见应稀”点明是少见的白燕。唐·刘禹锡《乌衣巷》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2]汉水：长江支流，源出陕西，经武汉市入长江。

[3]梁园：即兔园，汉梁孝王所建，故址在今河南商丘市东。梁孝王曾在大雪日招文士到梁园饮酒作赋。

[4]赵家姐妹：指汉成帝时赵飞燕、赵合德姐妹。赵飞燕，因体态轻盈善歌舞，故号飞燕。姐妹均入宫，为成帝后、昭仪。

[5]昭阳殿：宫殿名。汉武帝时建，成帝时为赵飞燕所居。

京师得家书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

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说明】

袁凯不愿在京师久住，思念家乡，却强调亲人思念自己，要自己早日还乡。把亲人与自己的心理融为一体，倍感亲切。

扬州逢李十二衍[1]（选一）

与子相逢俱少年，东吴城郭酒如川[2]。

如今白发知多少，风雨扬州共被眠。

【说明】

这首诗抒写了作者与李衍的友情。同题二首，选一首。从少年相识时饮酒如川的豪情、交谊，到日后白发相遇，风雨中共被而眠的亲密、相知，两相映衬深沉真挚的友情，世事的艰辛尽在不言之中。

【注释】

[1]李十二衍：李衍，排行十二。

[2]东吴：指苏州、南京，或太湖流域地区。这里可能是指苏州。

客中夜坐

落叶萧萧江水长，故园归路更茫茫。

一声新雁三更雨，何处行人不断肠！

【说明】

这首诗也是一篇旅人思乡的作品，通过异乡秋色，写出了作者的无限情思，质朴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