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什刹河
眼前有一片白雾，小铃铛也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身在何处，没等她来得及仔细分辩，突然白雾散去，周遭的景象也慢慢露出了真容来，小铃铛看着一树树如赤焰殷红似血的花朵，远处传来阵阵奇异的曲调，那枝头的花朵纷纷凋落如飘雨般撒了下来。明明没有风，那花树的叶子竟都轻轻摇曳着，分明不是十二月的天，却又有一彻骨的寒气从八方袭来。
“姑娘，别左顾右盼，此处最忌好奇心，心无旁骛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既可，所以收起那些不必要的想法对你比较有利。请随我来。”繁花尽处出现一青衣的少年，少年面目清俊，只眼睛如一潭死水一般，不带一点情感。他等了片刻，待感到身后的小铃铛跟上他的脚步，便举步自顾向前走去，全程再未说一句话，也始终没有回过头。
虽将青衣少年的话听在耳中，但小铃铛并没有什么感觉，原本她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对与自己无关的事她从来就不怎么在意。她跟在少年身后，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绿荫深处现出一个造型奇特的石塔来，那少年才停下脚步，淡漠道：“将你寻到的东西放进那石塔中的香案，你只许再等上一柱香功夫，便能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谢谢。”小铃铛道了声谢，不管青衣少年态度如何，她还是真诚的说了一句谢。
青衣少年默了默，终还是转过头来，他一双黑白分明不含一丝杂志的眼睛其实特别好看，只是天生就缺失了一些色彩，仿佛永远不会有波动和起伏。
“你能来到此处必定已有了对未知的认知，不管遇着什么那就都是你早就想好的，你只需记得坚定自己心里的目标，兴许能如你所愿。”青衣少年说到此，就移开了眼不再看她，他望了一眼虚无的方向，右手一拂便不见了踪影。
小铃铛看着对方消失的地方，面色平静地移步朝那石塔走近，从袖中拿出自己找到的三样东西，一一放在那暗红色的香案之上。
霎时天旋地转就换了景象，小铃铛只闻到一缕幽香，朦胧中一道娉婷婀娜的身影伴着幽蓝色的青烟出现在她面前。
女子身着一袭样式古朴的暗红色袍子，面容艳丽，大约三十岁上下的模样，明明在笑着浑身却透着诡异莫明的气息。小铃铛知道那是死亡的血腥之气。
“姑娘，我们这儿的规矩就是，不管是谁，什么身份，只要对命主有所求，心有执念者，都必须先过什刹河，上凌云殿留下身上的一样物事，若姑娘奉上的礼物令凌云殿三司满意，那姑娘便能得到一朵紫优昙，拿着紫优昙你便能得到命主觐见，命主大人定会实现你一个心愿。”
眼里女子笑嘻嘻地，用十分赤裸裸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小铃铛，眼中嫉色一闪，随即有很快隐藏起，露齿而笑，血色的嘴唇微张，诡异至极。
“前面就是什刹河了，前些日子这地方换了主人，他那人是个脾气古怪的，凡令他看不顺眼的都会把命舍在那里，作了那河里头的冤魂。”
“这世上心有执念者不知凡几，可真能安然到命主跟前得尝所愿的几百年来十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所以你好自为之吧！”艳丽女子昂着头，语气有着惋惜，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小铃铛从头到尾就没有与她交谈一句，甚至都未瞧女子一眼，只专心看着前方，似乎完全没有将女子的话放在心里。
艳丽女子只以为她故意如此，故作清高姿态，才不惜的搭理自己。她倒是不觉得生气，只想着对方总会栽跟头，自有人会教训她目中无人。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一蜿蜒的河流旁站定，虽说是叫什刹河，但也就跟普通的大河没什么区别。河水是干净的碧色，风平浪静一点波涛都没有。
小铃铛从来不会将未知的东西想得很简单，所以不管将要面临什么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原本在她身边的艳丽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她没多意外。只思考着该怎样成功渡到对岸去。
河周围空荡荡的，不说船只，就连可以借力的东西也没有。正在她极目远眺之际，安静的水面便有了响动，牵起无数圈漩涡来。
因为动静有些大，小铃铛抬头望去，一见之下便笑了出来。
“好久不见啊！胖头。”
那碧河中跃出一庞大通体雪白，一张大嘴长满利齿的胖头鱼。赫然就是小铃铛几十年前曾在云羡居前面的碧波湖中有过几面之缘，聊过天的胖头鱼。
胖头鱼原本狰狞着面，露着利齿，张着全身坚硬的鳞片，作怒目圆睁之势，似随时准备对猎物一击必杀。
看着记忆中那道红衣斐然的身影，往昔的光阴浮于眼前，他那双曾经可爱的泡泡眼又恢复从前的纯稚，他怀念又不可置信地瞧着少女脸上灿烂的笑容，渐渐于半空中幻化出一道清瘦凛然的白衣身影。
“蠢狐狸，真的是你吗？”男子面容清隽，五官秀丽，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欢喜。
小铃铛与向自己走来的男子对视着，她虽不知对方为何来到此处，又有了一番怎样的际遇，只是能在此时此地遇见曾经相识的人，她就是高兴的。
如果有缘就一定会再相见，会重逢的人无论相隔多久时间都会遇到，就如现在。
“是我，洛婴。好久不见。”她的眼里带着明显的欣喜。
二人面对面站着，都不约而同地笑看着对方。
“蠢狐狸，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洛婴望着她的脸，见她依旧美丽的面容，却染上了淡淡的清愁和风霜，与他初见她时稳重成熟了许多，想到曾经见证过那个人在自己面前逝去，眼前的人如今孤身一人在此，眉宇间隐有的疲倦定也是因为那个人吧。不知为何他看着这样的红衣少女，心里就绵绵细细的疼痛起来。
“蠢狐狸，这些年你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看你，本来就丑这会儿更加丑了。这以后你可怎么办啊。”说着便苦着一张脸，非常担忧的样子。
小铃铛见他挖苦自己，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无比亲切，那时候还是胖头鱼的他就是这样，嘴里说出的话都仿佛极其嫌弃。可看着面前的男子，她还是听岀了他言语中对她的关心。
她十分轻松不太在意地拿眼瞧他，神神秘秘的挤挤眼。
“不错噢！看你不仅修为大有精进，修为人形的你还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洛婴没想自己被自己口中的蠢狐狸给夸了，显然他不怎么习惯，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