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尽职调查
自与邓非凡说定了要见家长，琳嘉在忐忑中度过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邓非凡把琳嘉带到一家江边餐厅的包厢里。那家餐厅紧挨着游艇会，包厢望出去是江对岸的外滩万国建筑博览群，在华灯初上时刻，一切都显得迷人而又浪漫。
等待半小时后，邓非凡的母上大人终于到了。林若奕一进包厢就气势逼人，即便是与儿子吃饭，也带上了自己助理与秘书，穿着打扮更是一副商务宴请的派头。邓非凡向母亲介绍了琳嘉，众人坐定后，林若奕开始上下打量起琳嘉来，弄得琳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端木小姐，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林若奕很直接，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知道端木琳嘉到底是谁，与故去的端木璟是否有关联。
“故人？是谁呢？我认识吗？”邓非凡本以为母亲会因为叶家的关系而排斥琳嘉，可现在母亲却说琳嘉像认识的一位故人，这令他十分好奇。
“凡凡，是妈很多年前的一位朋友，那时你还小呢。对了，端木小姐的父母亲是做什么的呢？家住哪里呢？”林若奕开始打听起琳嘉的家世来，尽职调查正式开启。
“伯母，我父亲已经过世很久了，母亲独自一人把我带大，目前在一家服装公司当会计，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现在我们住在高安路那里，是亲戚家的房子，他们出国多年，便让我们住下顺带看房子。”琳嘉有问必答，自觉这尽职调查场面与当初进银行前的面试无异。
听闻琳嘉父亲已经过世，林若奕心中的弦又绷紧了，巧合点已经越来越多了，琳嘉独特的姓氏、琳嘉的年纪以及父亲早逝的背景，一切都指向了当年那个自己有所亏欠的璟大哥，她愈发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便问道：“端木小姐，能告诉我，父母亲的姓名吗？”
林若奕跳过多余的寒暄环节，步步紧逼式地问询，令琳嘉惊讶于其处事的直接与不按套路，但出于尊重，她还是如实作答：“伯母，我父亲叫端木璟，母亲叫田阿莉。”
琳嘉说完，邓非凡的母亲沉默了，她心想：“天呐，真是璟大哥的女儿，兜兜转转间，又与端木家遇上了。怪不得心气一直很高的非凡会看上这么一个小秘书，他们俩从小就认识了，璟大哥当年还打趣说，非凡对这个妹妹这么好，要不要先定上娃娃亲呢。可依现在的情形看来，他们应该没有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吧，毕竟非凡出国多年，而我们家与端木家也断了联系。”
见母亲不语，邓非凡叫了母亲几声：“妈，妈，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端木小姐，别怪我太直接，刚见面时就觉得你和我的一位故友长得很像，而且都姓端木。现在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分，你父亲以前是投资的，对吗？你小时候，我们应该见过面。”林若奕回过神来说道。
琳嘉听了甚是不解，小时候自己就见过邓非凡的母亲，有吗？眼前这个女人，在脑海中毫无印象啊。
林若奕看岀琳嘉的疑惑，便继续解释道：“你父亲，端木璟，是我的一位故友，当年我们一起做过生意，那时你父亲经常会带你去他的公司，我也带着非凡去过几次，你们俩真的没有印象了吗？。”
“小时候，我就见过琳嘉？”邓非凡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给弄迷糊了，不过，他很快开始了急速脑部扫描，只是记忆片段中小时候的情形已经很模糊了，这些年的交易员生涯令他损伤了不少脑细胞，对外汇牌价的记忆远超童年往事，他的此轮扫描并没有什么结果。
林若奕这话倒是激起了琳嘉的童年回忆，她终于明白过去那些记忆片段、那些似曾相识的画面不是虚幻的，怪不得自己总觉得与邓非凡很早以前就认识。
“伯母，初遇非凡时，我确有似曾相识之感，可从未想到竟和自己的父亲有关，父亲当年是做金融投资的，您也是吗？”现在轮到琳嘉可以做尽职调查了，来而不往非礼。
“不是的，我一直做的都是实业，最近几年才开始进行股权投资，当年与你父亲的合作主要还是在实业项目上的。”林若奕确认过琳嘉的身份后，态度缓和了许多。
“琳嘉，你都不告诉我，早就认岀我，为什么不说呢？”邓非凡发话了，他感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非凡，我不敢确定，而且你和我聊的大多都是外汇交易、金融市场之类的，我也没机会与你探讨前尘往事啊!”琳嘉有些委屈地说道。
“凡凡，你自己记性不好，还怪人家姑娘。琳嘉，别理他，他这个脑子里呢，大部分都是数字。”林若奕打起了圆场。
眼见气氛融洽了不少，琳嘉心想，既然林若奕认识自己的父亲，不如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父亲当年的事，她便向邓母问道：“伯母，您了解我父亲胶合板期货爆仓那件事吗？”
一听琳嘉提起此事，林若奕顿时紧张了起来，心想这姑娘竟和自己一样直接，抛出的全是核心问题，但碍于当年的情形，自己对端木璟有所亏欠，便决定草草对付过去，遂说道：“想当年璟大哥做多胶合板期货，没想到市场行情突变，保证金耗尽，继而导致爆仓，实在令人唏嘘。唉，投资就是不确定性太大，这也是为什么，我多年经营实业的原因所在。”
“那您知道，我父亲当时有一位合作伙伴叶传镇吗？”琳嘉想要借此机会提醒林若奕和邓非凡小心叶传镇此人。
“哦，叶传镇当然认识啦，赫赫有名的投资大佬，我们家与他们家也有合作，非凡离开银行后去的就是两家合资设立的股权投资管理公司。不过，当年我对叶传镇还是不太熟悉的，他那时可不像现在这样出名，跟着你父亲干，我们只打过几次照面。很多年后，生意上有交集了，我才与他开始合作。”林若奕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想要隐瞒些什么。
“我母亲说叶传镇过去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父亲的事，伯母，您要与他合作，可要谨慎啊。”琳嘉果然还是小女生，商场上的事哪能说得这么明白啊。
被琳嘉这么一说，林若奕顿觉尴尬，她忌惮于琳嘉到底知道多少当年的真相，但碍于儿子在场，不便点破，遂说道：“琳嘉，伯母明白你是为我们家好，只是这商场上的事，很难分清谁对谁错，我也听说过一些叶传镇很有手段的传闻，但既然合作了，还是要以信任为基础的，我想他不会损害自己出资设立的公司吧。另外，我这不是派了非凡过去嘛。”
久经商场历练的林若奕用几句话冠冕堂皇地回避了当年端木璟爆仓的往事，她又继续转移话题，“儿子，你看琳嘉都提醒你了，以后做生意一定要生个心眼，咱们商场上也和外汇市场一样，有黑天鹅，有灰犀牛，千万别大意啊！”
邓非凡点了点头，说道：“妈，怎么吃顿饭您还要谈生意上的事啊，爸今天不来吗？”
“他有一个应酬，过不来了，以后约上琳嘉的母亲，咱们好好聚一下，都是老相识了。”其实，林若奕是想要继续探一探端木家到底知道多少当年的真相。
所有的敏感问题结束后，邓母便开始谈起了自己的儿子，看来即使是上市公司主席也不能免俗，她把自己儿子从小到大的事几乎全说了一遍。遇到有些特别幼稚的往事，邓非凡都听不下去了，便说道：“妈，您再说下去，琳嘉都要笑话我了，当时在英国，我才十几岁，被老师训了，哭着打电话回来也是正常的吧。”
谈笑间，一切都变得宛如一场普通的家庭聚会，琳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之前还在担心邓母不会接受她，毕竟邓非凡提过的，自己母亲属意叶涵心。不过，今天发生的一切，让琳嘉以为，既然林若奕认识自己的父亲，是故交，那应该也会同意自己和非凡在一起，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吃完饭，邓非凡要送琳嘉回去，林若奕就坐自己的车回去了。一到家，女强人便开了一瓶酒，喝了起来。
“若奕啊，这还喝上了，怎么？与那位姑娘见面的情况不错？”原来是邓非凡的父亲邓其石回来了。
“老邓，那女孩真是璟大哥的女儿，没想到这么巧。前段时间，我梦见璟大哥，后来去墓地又遇上阿莉姐，看来这是老天爷在提醒我啊！”说罢，林若奕叹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算是我们家与璟大哥的缘分了。”邓其石也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缘分？我怕是孽缘啊，一旦让叶传镇知道非凡竟与端木璟的女儿好上了，后果不堪设想。”林若奕所担心的就是这点。
“确实，叶传镇对璟大哥可谓是恨之入骨，否则当年也不会岀此狠招。”邓其石转着酒杯，思绪似乎也沉入了酒杯中的漩涡里。
“其石，我们现在离不开叶家的支持，老秦想要吞掉我们集团很久了，现在他的持股比例已经排到第二了，继续让他在二级市场上这么收购股份下去，我们就不再是第一大股东了，以后有没有董事会的席位都要看老秦的脸色了。”外人看着林若奕风光，却不知她也是危机四伏。
“当初我就说不能引入老秦的公司，他面善心狠，说是只做财务投资者，可到现在，一切不是很明了嘛，他是想拿下我们的上市公司呢，毕竟现在等IPO上市的话，排队都要很多年。”当年邓家的上市公司现金流岀现问题，便引入了财务投资者，可没想到竟成了引狼入室，邓其石在这点上对妻子甚是不满。
“你以为我想啊，当时市场环境很不好，就老秦愿意来入股，叶传镇那推三阻四的样子，你还不知道吗？”林若奕气愤地说道，接着一大杯酒下肚。
“你误会了，我不是怪你，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老秦对我们不利，我们也只好想办法让他出局。”邓其石安抚妻子道。
“我找叶传镇不就是这个目的嘛，如今叶家势大，今非昔比，借着叶家，我们或许能赶走老秦。但凡凡他与叶涵心走不到一起，这叫叶传镇如何支持我们呢？现在好了，又冒出来一个端木琳嘉，这事就更难办了。”林若奕双手揉着太阳穴，非凡与琳嘉、叶涵心三人间的关系成了目前她最头疼的事。
“若奕，如果儿子真的不喜欢叶涵心，我们就不要逼他了吧，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呢。”邓其石还是向着儿子的，他很幸运，初恋就遇到林若奕，恩爱了一辈子，想到自己的儿子，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很是难过。
“你说得轻巧，其他办法，哪还有其他办法，当前就是要解我们的燃煤之急。我们不能与叶家摊牌的，只能先拖着，等赶走了老秦再说吧。”林若奕铁了心要利用好叶传镇这步棋，她不会让非凡随心所欲的。
“那儿子这边怎么交待呢？”邓其石还是关心儿子的感受。
“儿子那边不用交待，我想办法让端木琳嘉离开我们儿子。过几天，我再约阿莉姐一起吃顿饭，阿莉姐要是知道了非凡和她的女儿在一起，应该会有所行动吧。”原来，林若奕早有了筹谋，看来当年邓家、叶家和端木家的恩怨还真深。
“若奕，我怕你这样会伤了我们儿子的心。”邓其石继续劝说林若奕。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将来这公司还不是要留给他的，再说了，你怎么保证儿子与那端木琳嘉能走得长远呢？”林若奕看着邓其石，眼神里满是坚毅，看来邓其石已经说服不了她了。
普通的见家长在琳嘉这里变成了尽职调查，继而引岀了一场家族风云，是利益至上，还是爱情至上，高度理性的交易员先生将来会作出怎样的抉择呢？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世人一个美好的愿景，但不是必然，在利益面前有多少人能够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呢？邓非凡真的值得琳嘉托付吗？而那位投资大佬叶传镇知道琳嘉身世后，又会如何行动呢？能回答这一切的，只有时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