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
拘留室的透气窗正对的是北湖公园，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公园的绿树，从窗户刺向王阿会的眼睛，他被这突然的暗明变化给惊醒，他强行睁开惺忪的睡眼，昨夜他一定是失眠了。
公园里晨练的老人开始放起了音乐，想到自己从此可能要一辈子呆在牢房，他不免有些难过和不甘，内心的另一个他在安慰自己：“至少从此以后女儿不再遭受病痛的折磨。”
他开始在床上打坐，思考等下要如何让警察相信人就是他杀的。
过了一个小时，黎莉给他送来了早餐，吃完他就要再次接受李涛的讯问了。
看到与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黎莉，王阿会心中又想到了女儿，可惜的是，他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女儿了。
黎莉告诉他：“您被拘留二十四小时内，我们是需要通知您的家属的，这个您知道吗？”
王阿会突然放下手中的包子，央求黎莉：“孩子，现在可不能让我女儿知道，我女儿今天就要手术了，我不想让她担心，你们能缓缓吗？算我求你了。”
他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女儿，只要女儿能够成功的完成手术，他什么罪责都愿意承担。
“叔叔，这个我决定不了，你得找我们队长。”看着这位略显沧桑的老人，黎莉又一次心生怜悯之情。
“你得帮帮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女儿知道自己就要成为杀人犯了：“我求求你别告诉她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大爷，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万万不可包庇犯罪。”黎莉试图让王阿会如实招供。
“我没有包庇谁，人就是我杀的，你们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求你们现在先不要告诉我女儿。”
“我可以答应你。”李涛不知何时走到了黎莉的旁边：“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可能放过一个坏人。”
李涛知道，在拘留室所说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当作口供，他此时所说的话只不过是为了与王阿会建立信任的关系，为接下来的审讯做铺垫。
“你女儿昨天去上海做手术了，那是要花一大笔钱的，你知道的。”李涛又习惯的踢了踢墙角，让自己的脚舒服些：“你那笔钱从哪里来的，我们到银行一查就清楚了，这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阿会不里会李涛所说的话，他自个儿做回床上。
“再过不到一个小时，我的同事就会从银行将你的存款记录调出来，如果发现有异常情况，我们是可以向银行申请冻结你的存款的。”
李涛这句话才真正戳中了王阿会的软肋，他替人顶罪就是为了拿到女儿的手术钱，现在要是钱被冻结了，女儿就没钱做手术了。
李涛和黎莉二人走回办公室的路上。
“李队，时间差不多了，不提审他吗？”黎莉跟在李涛身后问道。
“不急，等银行那边的消息。”李涛知道，只有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犯人才会如实招供，因此，只有周扬拿到了王阿会银行卡的存储记录，他才有筹码审王阿会。
回到办公室中，李涛和唐稚对案情又进行了一次分析。
唐稚想到昨天蒋婉所说的，操场使用的水泥碱性偏高，说明当年的举报并不是有人故意捕风捉影。
“老李，你还记得昨天蒋姐所说的话吗？”
“你是指哪一句？”
“水泥。”
“明白了，当年确实存在工程质量不合格问题，但后面被人刻意掩盖了。”
“对，张学文是这项工程校方的代表，他在那时死，很大可能性是与这个有关。”
两人突然觉得面前柳暗花明，但愿王现可以在质监局找到有用的线索。
“现在只能等王现和周扬回来。”李涛坐在唐稚的办公桌一角，拿出飞行棋，在桌上摆了起来。
“您两位天天玩这飞行棋，它不腻吗？”黎莉打趣道。
“净瞎说，我们哪有天天玩，这叫适度放松，有利于推理案情。”李涛挪了挪屁股，将自己的腿搭在后边的椅子上，这样他的脚才不会发麻。
“是，您说得对，那我也要去适度放松了。”黎莉说完就拿着手机出门了。
每天清晨，警局附近都有许多老奶奶带着心爱的狗狗出来晨练，黎莉刚来报到那天早上，刘奶奶不到一岁的小柴犬一见到黎莉就跑过去围着黎莉各种蹭，企图讨好黎莉，正好黎莉也很喜欢小动物，就和它玩了起来。
此后，每天早上黎莉都会去门口找这只小柴犬玩几分钟，她现在已经和那只狗成了好朋友，每天都会赖着刘奶奶在警局门口等黎莉，只要见到黎莉从警局门口出来，这只小柴犬就会扑过去，围着黎莉打转，让黎莉帮他挠痒痒。
“哎，你干什么去，等下还有工作交给你呢？”唐稚以为自己的徒弟要出去逛街呢。
“她就是去找刘阿姨的小柴犬玩的，让她去吧。”李涛向唐稚解释道。
“哦，那赶紧去吧，等下看到周扬和王现回来记得跟着回来。”
黎莉蹦蹦跳跳的边走边说：“知道了，我就出去几分钟，很快的，不会耽误工作。”
下了几盘飞行棋之后，周扬的电话从银行打了过来：“唐队，我们查了王阿会夫妇的账户，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发现你打回来干啥！”唐稚正打算把手机挂掉又被周扬叫停了。
“唐队，我还没说完呢，您先别挂。”周扬用肩膀夹住手机，让银行经理将另一个账户的流水调出来：“她女儿不是得那个先天性的遗传病嘛，年前有公益组织为她组织了网上募捐，用的就是她本人身份开户的一张银行卡，几个月来一共募捐到了十多万元，都是几十到几百的捐款记录。”
“这有什么问题吗？”
“昨天账户上突然转来了一笔巨款，七十五万元。”周扬激动的报出了这笔钱的数目。
“看来这个人还是有些反侦察意识的，能查查是谁转的钱吗？”听到这七十五万元的巨款，唐稚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王阿会确实是被人收买替人顶罪的。
“查到了，就是八中的那个校长陈国良。”
“陈国良，你这个名字很熟悉，想起来了，他和教育局那个局长陈国栋有关系吗？”
“这您不知道呀，他俩是亲兄弟呀！不然你以为那些学生家长为什么挤破头了也要把孩子送到八中。”
听到这，还没等周扬继续说下去，唐稚就激动得把电话挂了。
李涛赶紧从桌子上跳下来，我现在就去把陈国栋、陈国良两兄弟给你拘过来？
“不行，人家怎么说也是教育局的局长，没有确凿证据不能乱抓人。”唐稚拿着手机拖住下巴，又将手机放下来说道：“这样，你先去把陈国良请过来，记住是请过来协助调查。”
“明白，你要一起吗？”李涛拿着钥匙，看到办公室仅剩唐稚一人，怕他无聊问道。
“我还是在这等王现和周扬回来吧。”唐稚将背往椅子上依靠，舒服的躺着，目送李涛出去。
看到李涛拿着车钥匙走出门口，正在和柴犬玩得不亦乐乎的黎莉站起来问：“李队，你要去哪呀？”
“出去一趟，要跟我出去吗？”李涛随意的敷衍了一句。
“我不要，昨天跑来跑去累坏了。”黎莉抱起小柴犬，举起它的两只前爪：“来，和我们的李队长说再见。”
李涛笑着指了指黎莉，打开车门直奔陈国良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