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人间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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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是……她的意思?

在奔跑的路上,沈从星已经打了报警电话。

她冲回到戴絮兰家院子,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

戴回生从灵堂赶出,奇怪盯着她:“我说姑娘,你花不是送好了?还来做什么!”

沈从星呼吸平静下来,站直身子,去望戴絮兰,戴絮兰双手颤巍巍伸出,似乎想牵牵她,最后只是含着微笑放下手。

“你害死了她?”沈从星想着已经报警,心一横,指着灵堂上戴絮兰的照片质问!

戴回生心中有鬼,被沈从星那么一喊,顿是慌神,扯着嗓子喊:“你瞎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做什么跑到这里乱喊,我看你脑子里有病吧!”

沈从星挺直了胸膛说道:“你将老鼠药涂在了酒杯之上,借着生日的机会,害死了她,害死了你的母亲!”

听闻自己做的丑事被揭露,戴回生再镇定不住,朝着已经走来的妻子使了个眼色。

戴回生妻子梅子立即会意,随手捡了根木棍,蹑手蹑脚从沈从星背后而来,高高举起,朝着她的脑袋就要砸去。

“姑娘,小心!”戴絮兰觉察,慌忙提醒。

沈从星愣了下转身,却看见木棍直直而来,脑中一片空白,只以为自己逃不过去。

谁也没发现石昆砚是从哪里过来的,可就是在木棍即将砸到沈从星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那根木棍,用力一拽,梅子慌忙松手,石昆砚将那棍子扔了一旁。

沈从星惊魂未定,可等反应过来,早就忘记自己刚刚质问石昆砚时的义正言辞,一下扑在他的怀间,抱紧他不住发抖:“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死定了,还好你来了……”

石昆砚带了几分嫌弃,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拽开,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而这时,戴回生指着石昆砚步步后退,紧张地问:“你……你又是谁?你……你从哪过来的,你们……你们一伙……”

石昆砚看一眼终于松开自己的沈从星,见她眼角还沾着泪痕,但转瞬又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带了怜爱摇了摇头,但回答的,却是戴回生的问题:“我,不过是来帮你处理麻烦的!”

“麻烦?我有什么麻烦,我看,你们才是麻烦吧!”戴回生不耐烦道。

但这时,警车的“滴嘟”声传了过来,戴回生的眉头拧紧了。

警察很快过来,询问道:“谁报的警?到底怎么回事?”

沈从星刚想挺身而出,但石昆砚拎起她的衣领,轻轻松松地将她拽到了她身后,看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叮嘱:“别说话!”

石昆砚的话有种震慑力,沈从星乖乖闭上了嘴。

“那个,那个……”戴回生搓着双手,紧张得不能话语。

石昆砚上前:“老太太服毒自尽了,不是怕你们怀疑是投毒么?所以就请你们警察来一趟,查验清楚了,好开死亡证明!”

“服毒,好端端,怎么服毒?看来还要叫法医过来!”警察听了石昆砚的话,记录着。

石昆砚点头:“是要验一下。”

然后,石昆砚扭头,对站在自己身边的戴回生说道:“你妈枕头下边的遗书,你拿来给警察看看吧!”

“遗书?”戴回生不解。

但马上,他点着头去了戴絮兰以前住的房间。

遗书取了过来,时间紧张,戴回生不曾有时间拆开,看看是何许内容。但他那颗麻木的心,突然有了些许苏醒,他忽而忆起那杯酒前,戴絮兰的话语。

她说她不会喝酒,可她,果真是不会喝酒?

遗书递给了警察,石昆砚看着戴回生有些失魂落魄,继续代言:“这个笔迹,你们可以去鉴定的!”

……

石昆砚一番处理,警察离去。

而沈从星终于回了神:“你为什么帮他?”

“我只是想让她走得安心罢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石昆砚的目光,是望着戴絮兰的。

戴絮兰也同沈从星笑,笑容美好,没半分忧愁。

“是……她的意思……”沈从星抿了抿唇,问。

石昆砚没回答他,他回答的是戴回生所问:“那遗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怕是假的吗?”石昆砚反问,“你放心,那封遗书,是你母亲,一笔一划,亲手而书,只说自己年岁已大,不想连累,故而自尽。只是,她曾盼着这封信,能不派上用场……”

“我……她……她早就知道?”

“你说呢?若她不知道,何必留下那样一封遗书?你放心吧,所有的证据我已经帮你销毁,警察查不出你任何嫌疑。当然,你不必感谢我,我只是,完成你母亲的心愿。毕竟她也算帮过我!”

“她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去喝……”

“因为,那是你为她斟满、递上的酒。便是索命,又如何呢?”

戴回生缓缓蹲下,用他粗糙的手捧着面庞哭得若个孩子,只是边哭边道:“我知道她对我很好,可是,可是她将我带到这个世界,这不都是该的吗?都是她亏欠我的!”

沈从星终于抓住了机会,抢到石昆砚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戴回生:“她从来没将你带来这个世界,你是她捡来的,你是捡来的!她为了你,这辈子没结婚,没有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你把她的命都给了你,你还觉得是她亏欠!”

“不会,她从没说过!”戴回生声音那样的大,似乎那样就可以否认!

沈从星轻蔑地笑:“她自不会去说,可你难道从没有过怀疑?为何她从没提及过你的父亲,为何你与她,长得根本不像!对了,你当然不会去怀疑,因为她对你那样好,好到你连这样的念头从不曾有过吧!”

遮住眼的手移开,戴回生目光从沈从星移向了石昆砚,似乎想听他肯定。

石昆砚没再说什么,揉揉沈从星的发髻,温温柔柔:“我们,走吧!”

沈从星再望一眼戴絮兰看她微微而笑,看那灵堂,戴絮兰亲自为己挑的白菊,纯白桀骜……

他们再一次,走在了这条小巷的水泥道路上。

“他哭得那样伤心,知道自己错了吗?”沈从星问。

“知道!可知道又如何?他难过不过一刻,吃过一顿饭,睡了一晚觉……一切照常。那样的难过,很快会被抛诸脑后,以后他还会遇到难过的事,他还会去哭泣;但他还会遇到高兴的事,他便又会开怀大笑。你见过一个人,会为了一件事,而难过一辈子吗?”石昆砚回答。

沈从星听得不由蹙眉,她知道石昆砚话语句句在理,可偏生这个时候她不想去附和,便道:“那样的人,该是有的吧!”

“或许,是有的吧!”石昆砚倒没否认。

只是说话间,石昆砚的步子大,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沈从星疾步,赶紧跟上:“那戴回生以后,会如何?警察会抓他吗?”

“不会!我帮他处理好了!”

“那,他犯的错,就那么算了?难道不会有报应?”

“报应?自是会有。他往后,不会好过!你知他为什么那样着急地逼着戴絮兰拆迁要钱?不过是他的儿子女儿逼他逼得紧……一代一代,不过是个轮回罢了!”

“你能看到人过去,还能看到人未来?”沈从星小心地问。

石昆砚纠正:“我只能看到鬼魂的过去,而要看人的未来,看是能看到,但要费些心力。不过戴絮兰活着时找过我,我帮她看过戴回生的未来,所以知道。”

“她便是死,也不曾恨他分毫?还始终关心着他?”

“是啊!”

“那她知道,戴回生的未来并不好过,走得该是多么不甘心?”

“所以,我予她说,戴回生以后,长命百岁,前程似锦!”

小小的灵堂之中,戴絮兰目光始终在戴回生身上流转。

终于,一切该结束了,戴絮兰看着那些略有些枯萎气的白菊,伸出手,就若当日去花店挑选时,恍若触碰过它的花瓣。

阴间的通道已经裂开,引路的铃声开始悠悠然地响彻,她不再留恋,朝前而行,只是话语却是:“生生,妈妈祝你,长命、百岁,前程、似锦!”

白菊向晚,刹那枯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