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愿化星伴君

炎戚帝二十六年，戚国沈家，无限风光。沈氏长子沈溪在与楚国大战时期英勇抗敌，杀敌无数，被破格封为“威武少将军”，沈氏家族的族长也就是沈溪的父亲年事已高，却深得炎戚帝尊敬，被封为一品太尉，赏金银万两，绸缎千匹，还有各种赏赐，数不胜数。沈家亦有两个女儿，二女沈凝玥和三女沈絮颖。

沈府。粉色衣裙的少女皱着眉头坐在窗前，凝视着不远处的池塘，大约是双十年华。

“也不知宫里太子妃的册子何时才能下来。”一句轻轻的自语，却透露出些许的惆怅。戚国太子已经十七岁了，据说与沈凝玥同岁。炎戚帝念他身为一国储君，身边不能一个女人都没有，便下令太子半月后选妃，而皇恩浩荡的沈家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众人关注的重点。传闻沈家大小姐是个有心上人的人，也不知沈太尉会如何选择。

“二姐！”沈凝玥先是一愣，继而宠溺的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稚嫩少女，那便是她最疼爱的妹妹，沈絮颖。沈凝玥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小妹额前的几缕浅发，温柔地开口：“颖儿，你怎么来了？”沈絮颖嘟了嘟嘴，搂着姐姐的脖子，轻轻说了一声，“姐姐，爹爹跟我说，你半个月后就要离开我了。”沈凝玥一愣，莫非宫里的消息已经来了？“怎么回事？你慢些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爹爹说的，你要进宫嫁给一个叫太子的。”果真如此，沈凝玥低着头没有说话。嫁进宫里，做了太子妃，她还有什么可能获取自由，如今她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妹妹的手中。

“二姐，你真的会走吗？你走了我会很孤单的，大哥整天都在忙这忙那的，不会陪我玩的。所以……不要走了好不好?”沈凝玥继续抚了抚沈絮颖的发，苦笑着开口：“颖儿，如果可以，姐姐绝对不会嫁给太子，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二姐，你说真的吗？”沈絮颖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没多久她就笈笄了，恰巧，也在半月之后。沈凝玥的眼中有泪，好看的双眼已经泛红。有些话她不能，也不敢开口。她知道，她许下的承诺不可能兑现，她爱一个人，爱的执着而且深沉。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陌王墨浅钰的时候，她就爱上了这个俊朗而又温暖的男子，两人两情相悦，至今爱着对方。“二姐，我替你进宫……可好？”沈凝玥的身子一颤，双手从沈絮颖柔顺的发丝间滑落。“颖儿……”她将妹妹拥进怀中，她真的不想自此毁了一个单纯的女孩一辈子的幸福。但她没想到的是，沈絮颖只是淡然一笑，“二姐，没关系的。你不要忘了常去看看颖儿便可。”沈凝玥没说什么，狠狠地点了点头，“嗯，会的，姐姐会每天去陪你玩的。

沈府大厅。年迈的沈煅坐在高高在上的主位，身边站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金冠束发，气宇不凡，一身黑色软甲，便是沈家长子沈溪。

“爹爹，女儿求求你，女儿不想进宫，不想嫁给太子！”沈凝玥跪在厅内，梨花带雨更显的娇美动人，浅粉色的衣衫就是其最好的衬托。“胡闹！平时小事便罢，如今可是皇上亲自下了旨的！想我沈家蒙皇上恩宠那么多年，现在你要为父忘恩负义抗旨不遵不成！”

“我不要！凝玥甚至连那太子是何样貌都不知道，怎么嫁给他？爹爹，你想逼死凝玥吗！”沈煅一拍桌子，“放肆！”沈絮颖一抖，“我看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吗？！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如今你便是这么同爹说话的吗！”她依旧不卑不亢，“女儿知错，但是还请爹爹为女儿的终身着想。您不是不知道，女儿喜欢的人是陌王，要嫁的人也是陌王，女儿早已与他私定终身！”

沈煅也是气的不轻。沈凝玥与墨浅钰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那陌王虽是太子的哥哥，可生母却不得势。当今皇上虽然给了他亲王之位，却依旧不被人尊敬，众所周知，他只是个不得宠的王爷罢了。

“爹爹，让颖儿嫁进宫里吧。”沉默已久的沈絮颖缓缓的走出来。“颖儿，你说什么？”沈煅有些不敢相信。沈絮颖一向不是个喜欢受拘束的人，怎么会自愿进入全天下最坚固的牢笼？“我要进宫，皇宫一定会有很多好吃的。而且没多久……我就笈笄了，也该嫁人了不是吗？”沈絮颖说得很诚恳，诚恳得让沈煅以为这就就是真的。“若你执意如此，便……随你去吧。”沈煅叹了一口气，挥了下袖子便离开了。

“颖儿……”沈凝玥的声音有些抽搐。“好了，二姐。”沈絮颖擦干净脸上的泪，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转身离开了大厅，天蓝色的裙摆看着是那么自然。沈凝玥颓废在地板上，轻轻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

陌王府。白色长衫的墨浅钰紧捏着拳头，冷眼看着面前的小厮。“凝玥当真被选上了太子妃名册？”那小厮知道事情的严重，不住地磕头。“回王爷，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是听说皇上下令命沈太尉派一名女儿嫁进宫里，也没有指名，估计……便是大小姐了吧。”墨浅钰的眼神越发冷了起来。“好了，你下去吧。”

“是！”墨奕轩，若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半个月过得很快，眨眼就只剩三天。沈府。

“爹。”沈凝玥跪在厅内，目光寂寥。今天是她最后抉择的日子，如果她选择保全妹妹的一生，那么就会毁了自己，并且背弃了自己的爱人。“颖儿，你当真想好了？”沈絮颖也是跪在地上。

她木纳地点点头，“对，爹爹，你和二姐一定要多去看我。”沈煅哀叹般地摇摇头，“随你去吧。玥儿，你可想好了？”沈凝玥点点头，“嗯。若是絮颖喜欢……就让她进太子宫吧。”说完，她没敢再看沈絮颖的眼睛。其实……嫁给太子也不是一件坏事吧，做了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母仪天下，享尽荣华富贵。如果没有墨浅钰，她相信她不会选择伤害自己的小妹的。

三日后。这日清早，沈凝玥和沈絮颖都很快的起来。沈絮颖没有梳妆，披散着长发，衣着简单。她走到沈凝玥的房中，单纯地开口，“二姐，今天是我的生日。”沈凝玥小心翼翼地擦去自己眼角的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嗯，絮颖长大了呢。”沈絮颖抬头天真地望着她，“爹爹说今年他不会为我摆笈笄宴，因为我今天就要离开沈家了。”沈凝玥一把搂住面前俏丽的少女，“不会的，爹爹不做，太子会做。到时候有很多人都去参加，絮颖放心就好。不管怎样，你都是沈家的人，都是我的好妹妹。”此时，她的声音已经开始抽噎，泪水也已经无法克制，浸湿了沈絮颖肩上天蓝色的布匹。

“好，姐姐我相信你。今天，就去皇宫了对吗？”

“嗯。颖儿，到了那儿，你就不是一只不收拘束的鸟儿，你不能任性，懂吗？”

“好。”

太子宫。墨奕轩皱着眉头坐在书桌前，紧捏着拳头。谁说他要娶亲了？谁说他看上沈太尉家的小女儿了？居然还是一个刚刚成人的丫头片子，把他堂堂太子爷当成什么了？简直过分！不能否认的是，墨奕轩长得是真的好看，英俊的面容，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的面庞，犹如天作。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无可掩饰的王者霸气。

“殿下。”心腹从门外进来。“什么事？”“沈小姐就快进宫了，您先把礼服换了吧。”他把手中的红色礼服放在了墨奕轩的手边。“知道了，下去吧。”

“是。”心腹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似的转头道了句：“殿下，现在可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啊。”“本太子知道。”墨奕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心腹这才叹了口气离开。

很快，典礼开始了。三十二人的火红色大轿停在沈府的面前。沈絮颖面无表情地坐在梳妆台旁，肩上的秀发任凭皇宫里的姑姑摆弄着。试了一把又一把的发簪，才算完成。沈凝玥则在门边，凝视着全程。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轻轻抹了抹眼角，微笑着对那宫女福了福身子，“姑姑，我家颖儿不喜这般繁华的发髻。要不……还请姑姑给梳得简单些？”对方知道她们的身份尊贵，自然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木梳，行了个礼道：“这发髻怕是……”

“奴婢也知道，可是这二小姐是要嫁进宫里的啊，装扮过于简单，岂不丢了皇家的面子？陛下若是知道，奴婢可活不了了啊……还希望大小姐体谅体谅奴婢。”

沈凝玥想了一下开口，“不如姑姑先去歇息？颖儿这儿有玥儿帮衬着，若是被皇上或是太子殿下怪罪，全算玥儿的好了。”那老宫女这才犹豫了一会儿退下。“姐姐，我其实不介意把头发梳成什么样的。”

“嘘。”沈凝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沈絮颖不要说话。随即拿起梳子，温柔地梳着如瀑般的长发。

“颖儿，二姐现在说的话你可都要记住了。进了太子宫不比在家里，太子也不会像寻常男儿一般，他未来是要做皇上的。”沈絮颖轻轻点点头，这些话二姐已经说过好多遍了。

“还有，太子爷……他不会只有你一个妻子，颖儿要懂得容忍。毕竟……只要稳坐正宫之位，便无人能够欺负你了。不管他未来娶了多少女子，你都要惺忪平常，切不可斤斤计较。”

“做太子殿下的妻子……真的好累啊。”沈絮颖皱着眉，沈凝玥一愣，“颖儿可是后悔了？”若是后悔了，她一定不会让她再受委屈。“怎么会呢？二姐，我知道你是喜欢浅钰哥哥的。”沈凝玥欣慰的一笑，是啊，就因如此，她才会让沈絮颖代她入宫的啊。

陌王府。沈凝玥神色匆匆地走进去，直接推开了挡着的侍卫。那些侍卫也有认得她的，也未多加阻拦。

“浅钰！”她飞快奔进去，屋内的男子原本紧锁的眉头见到她之后得到了舒展。“凝玥？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陪絮颖吗？”

“浅钰，有些事情，我想我不用多说。”墨浅钰默。沈凝玥继续开口，“絮颖若是成了太子妃，便是太子一系的人。那件事你若不放弃，我的妹妹该怎么办？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与颖儿不是没有接触，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应该清楚。这般单纯，你忍心让她牺牲？”

墨浅钰淡淡开口：“此事我自会有定夺，凝玥不必担心。絮颖不会成为太子的人，她就算小，也是个有原则的孩子。”

“原则？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孩子你叫我跟她谈原则？浅钰，她是我的妹妹！”沈凝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墨浅钰要做的是什么很久以前她便知道了，因为爱，所以她一直在默默地支持他。可是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以墨浅钰的性子，做好了的决定，想必没那么容易改变。

“相信我。无论如何，我筹划了十年的东西，不会改变。”随即，他又浅浅一笑，搂过沈凝玥。“不过玥儿也放心，我早已把絮颖当作自家小妹，万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他在她的额间轻落一吻。

“时间差不多了，姐姐该走了。你一个人，千万小心着些！”沈絮颖点点头，“二姐只管放心。”如今的她一身红衣，宛若芍药。“太子殿下要来了……小心应付……”

沈凝玥最后嘱咐了服侍沈絮颖的宫女几句就离开了。而不久后，一袭红袍的墨奕轩走了进来。，满脸不屑的目光十分刺人。“真是个自负的家伙。”沈絮颖心里暗叫道。

“你便是那个沈絮颖，本太子现在的媳妇儿？”墨奕轩虽然刚刚被灌了不少酒，可却只有一丝微醉，反而更加迷人。

“如何？”

墨奕轩邪魅地一笑，缓缓地向沈絮颖靠近，她吓得一下慌了神。“你干嘛！站住，别过来！”他笑得更深了，“有趣，真是个有趣的丫头！”说着停下了脚步，走向门边。“只可惜，本太子对这么小的丫头着实没什么兴趣，再见啦。”留给沈絮颖的，是木门关上的声音。

她痴痴地看着那扇门，以后他们都不会再见了，对吗？

沈府。沈凝玥坐在房间的桌旁，看着手上的信件。“什么！墨浅钰一定是疯了！”信件上说，陌王三月前在塞北打得一胜仗，俘虏了塞北姜国的公主向菀希，特向太子引荐，成为太子侧妃，三日后举行册封大礼。

烛光冉冉，纸张化为飞灰。沈凝玥思绪万千，颖儿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了吗？墨浅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了许久，她还是换了身衣裳，偷偷溜出府外，走向陌王府。

书案前，墨浅钰紧闭着双眼，皱着眉。

“王爷，沈家大小姐来了……可是让她进来？”

“玥儿？”墨浅钰有些诧异，都是深夜了，她来做什么。“快，若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说完，墨浅钰大步走到门外，见到一身雪衣的沈凝玥。他褪下自己身上的黑色狐裘，轻轻披到她的身上，将眼前深爱的女子揽在怀中。

沈凝玥靠在墨浅钰的胸口，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为何要将姜国的那个公主带进宫里，带到颖儿身边？”她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欠我一个人情。”他告诉她，三月前，他放过了姜国帝君，给他一命，回报便是他女儿的自由。

向菀希不同于戚国的女子，大多温婉端庄。来自边塞的女子，豪放不羁，从不屑于心机，又不失善良，对于沈絮颖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若是颖儿良娣之位不保……那她岂不是每一日都在刀锋上过日子？”

“不会，墨奕轩……他不敢。”

“玥儿，此刻不早了。若是让沈太尉知道你偷偷跑出来，想必会动怒。你还是，先回去吧。”沈凝玥点点头，离开了他的怀抱，一路小跑回了沈府。

三日很快过去了。沈絮颖回到沈家。与此同时，他的夫君却已迎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沈凝玥一大早便来门前守着，好不容易守到蓝色浅蝶罗裙的沈絮颖，立刻上前拥抱。当看见她手臂上朱红色的守宫砂时，她提着的心才暂时放了下来。如此，甚好。

“二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着你了？”沈凝玥宠溺地用手拂过沈絮颖柔顺的浅发，淡淡一笑，“不会，姐姐很好。快进去吧，爹爹和大哥都在里面等着呢。”她牵过她的手，“好。”

大厅，不是沈絮颖所想的那样喜气洋洋，反而除了她和沈凝玥，其余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严肃。沈絮颖不安的晃了下姐姐的手，小声道：“二姐，大哥他们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还是，我今天就不该回来……”沈凝玥怜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怎么会呢，爹爹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话刚说完，便见沈煅和沈溪齐齐跪下，“臣等叩见太子妃娘娘！”沈絮颖一愣，这是什么情况？霎时间就慌了神。沈凝玥犹豫了一下，也跪了下来，“臣女参见太子妃娘娘。”

沈絮颖的眼角已经有泪了，走到沈溪身边，“大哥，你快起来呀！爹爹，二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呀？是要颖儿折寿吗……”沈溪缓缓起身，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妹，轻轻开口，“放心吧颖儿，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沈家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沈凝玥也扶着沈煅起来，“对，姐姐和大哥都会支持你的。”沈煅其实想法很简单，太子不是喜欢女色的人，沈絮颖嫁过去或许不会有什么为难之处。何曾想，他家闺女才刚进宫，这太子爷就已经迎娶侧妃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沈絮颖的将来。毕竟，他也就这沈凝玥与沈絮颖两个女儿，万万是一个也伤不得的。“现在后悔……怕也来不及了。”

“爹爹，我从来没有后悔什么啊。”沈絮颖本人就不明白了，怎么她刚一回来就弄得像要生死离别似的，她并没有埋怨什么不是吗？大哥他们是担心的有点过了头吧。沈煅不语，看着她的眼神尽是悔意。

沈凝玥知道沈絮颖不想自己一回来就遇到这样的气氛，于是笑着开口，“我们都知道，毕竟能够成为良娣娘娘，是万千少女心之所愿，何况……太子人也不错呢。”说罢，挽过她的手臂，直奔闺房。“爹，可要告诉三妹？”沈溪轻问，沈煅挥挥手，“罢了。颖儿一向福泽深厚，只愿老天保佑她吧。如今最要担心的，便是玥儿的终身大事啊。”“怎会，二妹不是已经有浅钰了吗？”沈溪充满疑惑，他和墨浅钰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起舞刀弄枪，偶尔比比剑法，谈谈人生大事。他可是一直把人家当自己的妹夫看的呢。

沈煅轻声叹了口气，“溪儿，你想的终究还是太少啊。”沈溪更加迷惑了，他说的没错啊，整个戚国谁人不知啊。“孩儿的确愚昧，还望爹您能够明说。”

“若论人品，陌王自是没话说。可若论权势，陌王……终究敌不过太子殿下啊。毕竟，沈家还是要支持太子的，不是吗。”说起太子，沈溪倒是记起了些。小的时候，他，墨浅钰，包括墨奕轩都是不错的玩伴。可是自从墨奕轩被选为下任储君之后，墨浅钰和他就疏远了。而自己，作为自己妹夫的支持者，也就默默的开始远离墨奕轩。如今想来，从前的太子爷好像也不是像现在这般纨绔不恭自私自利的。

“可是二妹喜欢的人是他，爹想要强求，怕也不会容易。”

“所以，为父才要想办法，让玥儿对陌王彻底的失望。”沈溪一惊，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哪一方了。可能，他站在哪一方用处都不会很大吧？不管了，还是要找个机会去通知墨浅钰，免得到时候自个儿妹妹伤心的不要不要的后，还被兄弟炮轰了。

“父亲，军营还有兵要练，孩儿先告退了。”沈煅点点头，看着沈溪的眼神似带着点深意。

沈凝玥的闺房。沈絮颖将束着的飞云髻放下，丝绸般的发披在肩上，沈凝玥执一把泛着檀香的紫檀木梳，轻轻地梳着。她只愿这样，永远的替妹妹梳着简易的流水长发。“要不要我明天去同爹爹说一下，从府上挑两个丫鬟去宫里陪你？”沈絮颖笑笑，“好啊，我正嫌弃太子那边的姑姑烦呢！”沈凝玥犹豫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昨日，太子未曾难为你吧？”

沈絮颖摇摇头，还真没有。就连话都没跟她说几句，能难为她才怪呢。二姐帮她换了一身轻便的服装，天蓝色的蝶仙裙摆，俏丽清纯。其实沈凝玥和沈絮颖两姐妹各种方面都真的是十分相似，唯一让人一下就觉得不同的，便是气质。沈凝玥的端庄高贵，是与生俱来的。而沈絮颖永远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又怎样？反正我也不是高个子的样子恰与她的姐姐相反，所以从小就爱黏着沈凝玥，沈凝玥对她也是宠爱有加。谁知道，一道懿旨就毁了一切呢。

看着眼前愈渐亭亭玉立的姑娘，她会心一笑，“我们颖儿，长大了呢。”“嗯！待我长大后做的唯一一件事，定是保护二姐！”

“好啊。”

沈溪刚走到门外，就遇见一帮士兵，看着像是皇宫的羽林军。他立刻亮出表示他身份的令牌，那帮士兵纷纷双手抱拳，“少将军！吾等奉皇上之命，请少将军进宫见驾！”沈溪满心疑惑，皇上现在找他做什么啊，但也没说出来，回了一下礼：“多谢诸位，我这就去。”“少将军，吾等告退！”

皇宫。太子东宫依旧一片欢腾，今日恰是墨奕轩迎娶姜国公主向菀希的日子。向菀希被封为侧妃，赐‘希’字。

“微臣沈溪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沈溪很奇怪，本应是太子殿主角的墨奕轩怎么会出现在龙乾宫，而且一身雪袍，面含蔑笑，半点不像要成亲的样子。“免礼。”沈溪领命起身。炎戚帝同他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龙乾宫，诺大的宫殿，只剩他与太子二人。【额咳，说的有点诡异（昧味）啊哈】

“太子殿下找微臣何事？”墨奕轩浅浅一笑，缓缓开口：“阿溪，你与本太子当真是生份了呢。”沈溪跪下，他不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太子殿下言重了。你我身份有别，微臣敬重殿下是应该的。”

“呵呵，有趣。”墨奕轩的阴阳怪调让沈溪打了个寒颤，他沈溪生下来貌似除了打仗好像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要论心机战，他还真不是墨浅钰两兄弟的对手，绝对分分钟败阵。“既如此……阿溪，你若真把我当兄弟便信我一句话，不管是当上太子前或当上太子后，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变过，我从来没有轻视我们的兄弟之情。”沈溪无语，默。这些或许，他是知道的。他笑了笑：“奕轩，我知道。浅钰也知道，相信他。”墨奕轩也笑了，恍若谪仙。整个戚国颜值最高的男子，便就是他们三兄弟了吧。可是，现在还是兄弟吗？“好，少将军退下吧。”“微臣告退。”

沈府。沈凝玥同沈絮颖正在玩耍，便听有人来报，向菀希来了。沈凝玥只是疑惑，她来做什么，墨奕轩居然会让她出宫。

当她们真的见到向菀希的时候，沈凝玥着实吓了一跳。这才是真正马背上的女子啊！长长的头发被高高地用玉冠束起，只留几缕青丝散在额间，脸上的表情略显刚毅，但却又不失一国公主的气质，短袖长裙，美艳惊人。“凝玥见过希妃。”向菀希挥挥手，径直走到沈凝玥跟前，鹜地跪下，“姜国嫡公主向菀希替整个姜国谢过沈大小姐！”沈凝玥一愣，她在说什么？“陌王爷曾经说过，如果没有沈大小姐，他不会放过姜国，介时这个世界便无我姜国存在。”哦，原来是这样。

“希妃说得这是什么话，快快起来。”她伸手去扶她，不料却遭到她的拒绝。“不，大小姐若不给菀希报恩的机会，我这辈子都不会起来！”好一个刚烈的女子，沈凝玥心里佩服。“好，既然希妃开口了，民女便恭敬不如从命。”她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向菀希立刻点头，“放心，菀希一定做到！”沈絮颖站在一懵懂地看着这两个人，没有开口。二姐做的，总是对的。向菀希像才看见了沈絮颖一般，“太子妃好。”

“呃，你不用客气。”她含蓄地开口，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将要和她分享她的夫君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向菀希收了收脸上的笑，离开沈府。这世上不怕两个女人嫁给了同一个男人，只怕两个女人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沈凝玥温柔地抚去沈絮颖额前的碎发，轻轻开口：“颖儿，你明日便要离开家了，让暖音和白苏陪着你可好？”暖音和白苏是沈府的两个丫鬟，从前也是沈凝玥和沈絮颖母亲的贴身丫鬟，只可惜两年前沈府的夫人去世后，她们便埋没在了沈府后厨。“好啊，随二姐和爹爹安排。”沈凝玥只觉得今日她的妹妹异常地乖巧，或许是长大了的缘故吧。“嗯，这两个丫头挺机灵的，年纪也都在十七八岁左右，应该可以伺候好你。”沈絮颖笑着。

夜池边，满天星。墨浅钰站在池旁，望着那最亮的一颗，轻唤，“母妃，你在吗？”十三岁太子继位的时候，他的母亲阮氏死了，死于墨奕轩生母炎戚皇后之手，不就后，皇后也归西了。阮氏是出身辛者库的浣纱奴，碰巧被皇上看上才有了墨浅钰。炎戚帝极不愿意地封阮氏为妃，封墨浅钰为王，即便有了这些称谓，他们母子还是受尽冷眼和折磨。可是他从未觉得这有什么，至少他还有一个小他一岁的弟弟看得起他。可是，一切都错了。相依为命的母妃惨遭皇后毒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皇后的安神汤里下了毒，让墨奕轩也尝尝失去生母的滋味！

墨浅钰想做的其实很简单，他没有想杀了墨奕轩，只要他交出太子之位，日后只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对他构造不出任何威胁。这便够了。

沈府后院，霖心园。这是沈煅特地为沈凝玥与沈絮颖建造的，空旷的院子，只有一架秋千，其余，便是茫茫草丛。沈凝玥坐在秋千上，看着星星，数着星星。哪一个，才是他们的娘亲呢？娘亲走的时候，只有沈絮颖一个人哭了。不是她和沈溪不愿哭，而是不敢。怕一哭，就停不下来了。小时候多好，每天晚上她都会和墨浅钰偷偷溜到夜池，去看星星，找着他们心里记挂着的人，许下今生不变的诺言。

终于，离别的一刻还是到了。“臣，告别太子妃殿下！”沈煅跪下送行，沈溪与沈凝玥亦如此。沈絮颖已经知道了这是必行的规矩，没有多说什么，吞下眼眶里的泪，笑着扶起地上的亲人。“爹爹，颖儿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的。”沈煅抽噎着没有说话，这是他从小疼到大的闺女啊！沈凝玥也默默的擦了下眼角，吩咐身后的两个侍女，“从此你们跟着太子妃，可要照顾好她！”暖音与白苏一同跪下，“奴婢遵命，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心侍奉！”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沈家人默了。“爹，外面风大，您和二妹还是早些进去吧。”沈溪郁卒了，他和咱太子爷哥俩好的，想要见妹妹，除了夜里啥时候不行啊，至于吗弄得跟这辈子没指望相见了似的。“是啊爹爹，玥儿扶您进去吧。”沈煅点点头，随着沈凝玥进了正厅坐下。沈凝玥说有事需要出去一下，沈煅没说什么，倒也让她去了。

陌王府。墨浅钰一看是心心念念之人，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将她拥入怀中。“凝玥，你怎么来了？”沈凝玥愣了几秒，推开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墨浅钰沉默了片刻，“怕是快不得，一切都没有准备好。”

“如果你真的准备这样做，那就请你快一点，否则等到颖儿爱上墨奕轩……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恨我一辈子。”

“絮颖不会爱上他，我相信她。”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向菀希与墨奕轩同龄，长得亦是不赖，更与水乡女儿不同，那股桀骜不驯的性子，或许会更吸引墨奕轩。如果两人什么接触都没有，怎么会爱上对方？

“总之……浅钰，你知道这个妹妹在我心中的位置的，我不可能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了……”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却让沈凝玥感到异常地安心，刚才浮躁的心，也稍微平静下来。“我知道，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他轻轻呢喃了一声，沈凝玥彻底融化在了身前男子的怀中。

回去的路上，沈凝玥依旧沉浸在刚才那个回忆中，甚至……忽视了背后的箭矢，左肩，血流下。接着，一个个黑影陆续出现，将她围在了中央。“你就是沈凝玥。”虽然是问句，冰冷的语调却让众人都觉得，这就是肯定句。为首的女人，冷峻的侧影，黑纱外面的寒眸如剑，似是悠闲地摆弄着手上的指环。“是，又如何。”如此清晰的疼痛，沈凝玥捂着左肩，只恨自己刚刚愣了神。至于她会武功这件事，想必也只有墨浅钰一个人知道了。以她的身手，如果没受伤，打败那一圈黑衣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当然，除了那个带着银色指环的少女。

“在下，帝岚。”〖许猥琐闪亮登场！〗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挑逗，缓步走到沈凝玥跟前，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沈凝玥被迫对上她如冰一般的双眼，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知道，帝岚，绝非这个女人的真名。“呵，果然如此。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放下她的下巴。沈凝玥没有开口，根据她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这年头，哪家培养杀手不穿夜行衣啊！

但是，能控制到像眼前少女这样的尖子做暗卫，想必一定是非富即贵的。但至于跟她有仇的嘛……她还真想不到。

“逍遥阁。”帝岚冷冷地丢下这三个字，眼神暗示了一下其他人，便在两秒内消失不见，其他人随后亦跟上。“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夜空中，只剩这一句话。“逍遥阁……”沈凝玥默念着，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如果她没猜错，刚刚那个帝岚，应该就是逍遥阁阁主恨无殇的恋人，至于名字，不要说她了，这世上知道的人怕寥寥无几。

回到沈府的沈凝玥依旧惊魂未定。连忙跑回房间，随便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便坐到榻前，回忆刚刚的每一幕。逍遥阁的人，只有在足够的金钱下，才会帮别人做事。那里的每一个杀手，都是万金难求，何况是帝岚那般的鬼才。能有此手笔的，莫非是太子？不，更有可能是……皇上。

炎戚帝对自己的嫡子墨奕轩疼爱至极，如果有人威胁到他爱子的皇位，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也不会放过吧？意识到这一点的沈凝玥心下一惊，难道，皇上已经容不下浅钰了？可是这件事情，她又该怎么告诉墨浅钰呢。

云霄阁。暖音端进一盘甜点，白苏从锦盒中取出银针探了一番，才放心送到沈絮颖面前。“额，其实也不需要这样吧？从前荷姑姑在这儿的时候，我也是直接吃的。”沈絮颖真的很无语，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两个看着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姑娘偏生就喜欢这样神经兮兮的，不管是什么，吃穿用度，全部查的滴水不漏，也是醉了。“三小姐说笑了，如今东宫可不止您一人，什么事不得仔细着，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白苏答得头头是道，暖音也在一旁点头应和。沈絮颖望天，好吧，就让她继续无语吧！

“三小姐现在贵为正宫良娣，理应去看看翠薇苑才是啊。”白苏一边替沈絮颖捏着肩膀，一边提醒道。“额，看什么？”她发誓，她绝对没有想到，做一个太子妃会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唉，”，暖音叹了口气，她们家主子看上去……还真是个老实人啊！“三小姐，当然是带些礼品，去看看希妃，顺便再试探试探。”

“好吧，随你们便好啦。如果要带礼品的话……喏喏，这些都是我舍不得吃的，你就收拾收拾带走吧！”沈絮颖指指桌上没有吃过的糕点，仿佛割爱一般，心痛不已。“三……”白苏还没说完，就被暖音打住，“好了，就如三小姐所说，第一次过去，想必也不要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其实她心里想的，不过是看看向菀希究竟是重情，还是利。白苏也明白了，当下不语，找了食盒，一切准备就绪。正是因为有暖音和白苏这两个左膀右臂，沈絮颖之后的道路才会走得更通畅。

她们带着满脸黑线的沈絮颖去了翠薇苑，事实证明，向菀希不是贪财之人。

翠薇苑一切从简，仿佛这儿住的不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姜国嫡公主，而是一个等级稍微高一些的宫女罢了。向菀希与沈絮颖聊得很开，沈絮颖也从心里喜欢这个在东宫之中除了她的两个侍女以外唯一一个可以同她聊天的人。

龙乾宫。富丽堂皇的大殿最高处的宝座上，炎戚帝满脸怒火。他紧紧盯着手中的奏折，以及殿下的太监。“逍遥阁当真将十万两黄金全数退回，并且加倍赔偿？”他的声音阴冷得使那太监匍匐于地，只能不住的颤抖。“是，是……”

“啪！”奏折撕碎，炎戚帝狠拍金桌，手上青筋暴起，戾气袭人。“混账！恨无殇……你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戚国刚刚建国时，只及其他国家一座城池的大小，可如今，不过数十年的历史，戚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强国，每一任帝君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可唯独有一个组织，就是不怕与任何国家作对——逍遥阁。

现在，没有人知道逍遥阁的势力已经强到什么地步，总之，派出其中一个小小的分组，收下一个国家，绝对不成问题。逍遥阁早就不再拘泥于一个戚国了，或许整个世界都有着他的手爪也说不定呢。

苍幽殿，逍遥阁总部。“菱流拜见主上！”少女一身赤衣如火，及腰长发被一道红色的发带束起，白皙的脸，遮挡在血红面纱之下。“不知主上将菱流从鹜国召回，所谓何事。”她盯着身前的墨袍男子，冰冷的背影对着她，转过身，金色的面具下，冷峻的双眼，亦叫人无故敬畏。

“将所有鹜国的死士全数召回总部。”低沉的声音，只有她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本音，只不过用内力改变了嗓音而已。“属下愚钝，鹜国的死士皆是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为何……”她还没有说完，就迎上恨无殇鞭尸的目光，“因为，鹜国已经没有必要，存活于世了。”菱流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抱拳退出苍幽殿。抵达殿门口时，从腰间取出玉哨，轻轻吹了一下，两秒内，人消失。

第二日，传出鹜国皇室全数死亡的消息，第四日，荞国乘机发兵鹜国，鹜国群龙无首，军心不稳，以败局收场。从此世间，再无鹜国，曾经的世界第二强国，毁于一夕。

龙乾宫，炎戚帝冷笑着，“恨无殇这个时候出这招，是在威胁我们啊。”一旁丞相秦仲思索了一番，开口：“陛下或许误会了。若他真想对我戚国不利，理应早就动手才是。”

“有些事情，你们都不知道。”炎戚帝低着头，说出了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愿勾起的回忆。“你可知恨无殇有位红颜知己？”秦仲仔细想了一下，“陛下说的可是一个代号‘帝岚’的杀手？”

“嗯。不过准确来说，她名为许寒萧。”

秦仲想起了十三年前血腥的一面，当年，眼前的炎戚帝登基不过十几年，想要去除异己，唯一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而那只鸡，恰巧就是当时的右相，许严。许家灭门，只有一个刚满四岁的幼女逃了出来，即许寒萧。炎戚帝念在许家确实无辜，又想着一个小小孩童即便或者出去，也不一定能活着长大，便未追查。那只事情过了这么久，三年前，逍遥阁崛起了。一年的功夫，逍遥阁成为人人闻之丧胆的，终极杀手基地。

“陛下是说，许寒萧，找到了恨无殇，并与他联手？那么，许寒萧的武功便是来自恨无殇了！”炎戚帝冷笑，“帝岚的身手对于恨无殇来说，如蝼蚁。”恨无殇之下，皆蝼蚁。

“那么陛下，我们要除掉他岂不是……”麻烦了。然而……“朕从未想过要与恨无殇硬碰硬，否则就算倾尽戚国，也只是徒劳。”炎戚帝说得没错，逍遥阁甚至不用出手，随便一个承诺，就会有无数国家愿意替他出战。“朕要做的，只不过是送一个十三年前就不应该活着的人，离开这个世界。”“您是说，许寒萧！”

“呵。你以为，朕会放过她？”

“陛下英明。”秦仲双膝下跪，虔诚叩拜。如果许寒萧对于恨无殇而言真的很重要，那么炎戚帝此举，无非是在找死。但是这一点，秦仲绝不会说，戚国就算灭国，他也会找到出路。

校场。“大哥可曾听说过帝岚？”沈凝玥找到沈溪，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日帝岚虽然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但是她却觉得帝岚根本没有使出全部招数，甚至……连千分之一都没有！沈溪放下手中长戟，仔细回想了一番，“可是逍遥阁的人？”沈凝玥点头，沈溪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帝岚，我应该见过。”他的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弧度，那年元宵夜，他还记得呐。“当真？大哥若是真见过，便好办多了！”沈凝玥喜悦了片刻，又想到什么似的：“大哥觉得，以你的武功，可是帝岚的对手？”沈溪没有说话，眼神告诉沈凝玥，肯定不是！

“其实，她从未在我眼前展现过她真实的本领。”沈溪呢喃，可即便如此，那次还被打得万紫千红。当然，这句话打死他也不会说的！“凝玥知道了，那大哥先练功，凝玥先回去了。”

“嗯。”

太子宫。墨奕轩召出暗卫白斩，吩咐道：“你去沈絮颖那儿看着，若是有人做什么不该做的，你懂的。”他的言外之意是，如果向菀希带人闹事，就要保护好沈絮颖。太子爷这是在关心那个小丫头了。“是。”白斩低头领命，随即化作虚影，退出正殿，到达云霄阁。

断天崖。红衣少女傲然立在风间，长发飞散披于肩头，美煞人心。

一个人影闪过，“等你多时了。”菱流冷冽开口，看着一袭月牙白袍，仿若谪仙的墨浅钰。她的眼里有一刹那震惊。

“在想，为什么出现在这儿的为什么是本王？”对，他知道她等的其实是墨奕轩。“陌王多虑了。”菱流转身，只一秒钟，周围散发出无限的威压。“既然陌王非菱流所等之人，告辞。”语落，轻功未来得及施展。“本王的皇弟，能有菱流姑娘这种倾慕者，当真好福气。”果然，威压再次出现，“你说什么？”墨浅钰知道，他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今日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离开断天崖，但他脸上却依旧表现得十分从容。“菱流姑娘应该就是云左相的女儿，云倾辞吧。”“既然查的到，又何必明知故问。”十三年前，戚国左右两相皆在一夜间灭族，炎戚帝或许知道许寒萧活着逃了出来，但知道云倾辞也出来了的，只有墨浅钰一人。当年，她不过三岁。

菱流怒了，不是因为墨浅钰查她，并查出了她的真是身份，而是，他知道了自己爱着那个人，那是她心里的一道刺。十三年前，她和墨奕轩还一起玩过，就因为如今皇位上的那个畜牲，害了她十三年没和他见过一面。

墨浅钰纵身一跃，费了好些力气才躲过了飞射而来的银针。紧接着，就是越来越重的威压。“你若杀了本王，就真的没有人能为你云家平冤了！”

“如何！当年云家的是云倾辞，于我菱流有何干系？云氏一族早就灭族，云倾辞也已经死了！”她歇斯底里地吼着，望着断天崖底，那个时候，她就是在这儿遇到了墨奕轩，那个牵绊她一生的少年。

“你不会这么冷血。”墨浅钰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刚刚一根银针，刺入了他的心脏。若不是他运功撑着，怕是已经晕了。“不，是云倾辞不会这么冷血。”

“可我不是云倾辞。”落寞的声音，语落，人消失。

沈凝玥自暗处走出，当看到墨浅钰口中溢出的血时，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浅钰，你怎么样？”他惨淡一笑，“没关系，这针没毒……”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儿！”沈凝玥施展轻功，与墨浅钰离开了断天崖。

陌王府。榻上，墨浅钰浅笑着，看着一脸愁容的沈凝玥，宠溺地开口：“我真的没事，玥儿放心吧。”沈凝玥撩起衣袖，“不行，你现在太虚弱，我帮你把针逼出来！”说完，将内力凝聚于手掌，一点一点在他的心口运功。不久，一根牛毛般的细针从他的身体射了出来。“居然这么深……”沈凝玥不由佩服，菱流的武功也绝对不可小觑。“逍遥阁的第二杀手怎么可能会弱。”墨浅钰的脸色惨白，菱流心里装着墨奕轩，局势对他很不利。

倘若以后他与墨奕轩反目，菱流一定会与他站在对立的一面，她可是逍遥阁的精英，与她成仇，可以说就是与整个逍遥阁成仇。“若真如此，那帝岚的本事岂不是……”

“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菱流虽强，于帝岚而言，依旧如蝼蚁。”对，强者与强者之间，亦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沈凝玥缓步走到墨浅钰对面坐下，浅粉色的裙摆如一株刚刚盛开的荷花，美，美得大方。“其实之前，我曾与帝岚交过手。”她轻轻说着，“但我发现，她一直将自己真实的能力隐藏着。”墨浅钰苦笑，“她，也是个背负着仇恨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与菱流的心，可一样。”这段时间他定不会举兵，炎戚帝造下的孽，他断不会替他还。“其实……也是苦了她们了。”沈凝玥知道，现在的她们有多强大，之前所承受的苦难便有多多，甚至，更是成倍。

“凝玥，前些日子受过的伤，可好些了？”她浅笑着点头，“嗯，那次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的。”其实话说回来，那夜沈凝玥之所以会受伤，还真是逍遥阁的某个杀手眼神不好。帝岚原本就没想取她的性命，也没想伤她，虽然箭矢很多，却皆是擦肩而过，也不知道她回去是怎么处置那个杀手的。

太子宫。墨奕轩翻看着手上的剑谱，忽的想到什么似的，从暗格取出一个锦盒，是一把漂亮的匕首，暗红色的剑穗，是血的象征。“倾辞妹妹……”他想起了那个小女孩，才三岁的年纪，就动了杀他的念头。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第一次，便失了手。只是，那样活泼的小姑娘……已经没了。手指摩挲着冰冷的剑穗，突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墨奕轩浅笑，看着眼前淡蓝色萝裙的少女。

沈絮颖一愣，白苏与暖音立刻上前跪下，白苏慌张开口，“太子殿下恕罪，良娣不是有意闯入您的寝宫的！”当真不是故意的，彼时她和暖音陪着沈絮颖正在赏花，却见一只蝶儿飞到这儿，沈絮颖没看，便径直推开了门。

沈絮颖虽然什么也不懂，却也不是傻子，学着暖音的样子跪下，抽泣着：“我错了……”墨奕轩依旧挂着那抹笑，仿佛一颗温暖的星星。“你，便是沈絮颖？”她点头。“好，本太子知道了。今日之事不怪你，退下吧。”暖音立刻起身，扶着她走了。他收敛了笑容，唤出暗卫，“你，怎么看。”

“回殿下，依属下之见，她不是个心机的人。”千面小心翼翼地开口。墨奕轩苦笑，“谁知道呢。生在皇族，哪会有完全信任的人。就连本太子，都变得道貌岸然了啊。”“殿下为保江山，这么做是应该的。”他继续苦笑，“本太子曾说过，并不在乎皇位。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啊，从前在墨浅钰面前他是如何的信誓旦旦，告诉他，他不是贪恋皇权名利之人。可见彼时，他把自己想得太清高了啊。“也不知，皇兄准备得怎么样了。”他等着，等着这一天，他们兄弟彻彻底底的反目。

苍幽殿。“属下有负主上使命，属下该死，求主上责罚！”赤衣少女跪在冰冷的地面，双手抱拳，脸上写满坚定。恨无殇面具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低沉地开口：“说，你罪在何处。”音调虽未有一丝起伏，却依旧叫人有想要顶礼膜拜的欲望。“属下不该对，仇人之子动情。”菱流眼里是绝望，也是纠结。她不知道她与墨奕轩，到底算不算仇人。

“不。你错的地方是，你根本，不应该动情。”

是啊，像爱情这种东西，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不是太可笑，太奢侈了。菱流没有说话，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恨无殇于她有恩，死在他手上，也没什么，至少不亏。

“你既已动情，想必逍遥阁是容不下你了。菱流，你离开吧。”说完，淡漠地转身。“主上！”菱流意识到了阁主此时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主上求您，赐菱流一死吧，菱流就是死也不会离开逍遥阁的！”

恨无殇盯着她看了许久，淡淡开口，“罢了。你既执意如此，便留下吧。只是，作为一名杀手，你已经是不合格的了。从明日起，你便是帝岚手下的暗卫，一切由她调遣。”

“……属下遵命。”暗卫，便暗卫吧。起码，她还在这儿不是吗。“属下谢主上不杀之恩，菱流告退。”恨无殇挥手，表示应允。

菱流走后，恨无殇陷入了沉思。他要求手下的人皆不可动情，可他自己又究竟做到了几分？感情这个东西啊，有时候真的是，伤人至深呐。

云霄阁。沈絮颖坐在桌旁，随意的嚼着侍女刚端上来的点心。现在她的寝宫什么也没有，就是吃的多，这每天一盘接着一盘的，把她足足养胖了不少。突然，一张含笑的脸，闯入她的脑际，给她一种舒适而又温暖的感觉。“奕轩……”神不知鬼不觉地，脱口而出，她吓了一跳，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刚进门的暖音也吓了一跳，主子该不会是……心里有了太子爷了吧？那可是人生一大不幸啊！

翠薇苑。向菀希手握长鞭，每挥一下，便有一棵软木倒下，眼底的戾气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冷不丁身子一个踉跄，青宁立刻上前搀扶。青宁是姜国的婢女，现为向菀希的陪嫁丫鬟。

“公主您小心些，莫要伤到身子啊。”向菀希的生母，姜国的皇贵妃柳玉落送来的密荐她看到了，也难怪主子精神上会受这么大的刺激。姜国帝君微服出巡，偶遇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带回宫中，封了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