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全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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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经传集解第六

僖公中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1]。是月,六鹢退飞过[2]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3]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4]

秋七月甲子,公孙兹[5]

冬十有二月,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6]

[1] 陨,落也。闻其陨,视之石,数之五,各随其闻见先后而记之。七年,星陨如雨,见星之陨而坠于四远若山若水,不见在地之验。此则见在地之验,而不见始陨之星。史各据事而书。〇 陨,于敏切。数,色主切。队,直类切。  [2] 是月,陨石之月。重言是月,嫌同日。鹢,水鸟,高飞遇风而退,人以为灾,告于诸侯,故书。〇 是月,本或作是日。鹢,五历切,本或作,音同。六其数也。过,古禾切。重,直用切,《传》同。  [3] 无《传》。称字者贵之。公与小敛,故书日。〇 与,音预。敛,力验切。公与小敛,本亦作公与敛。  [4] 无《传》。〇 鄫,似陵切。  [5] 无《传》。  [6] 临淮郡左右。〇 邢,音刑。淮,音怀。

十六年春,陨石于五,陨星也[1]。六鹢退飞过都,风也[2]内史叔兴聘于宋襄公问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3]?”对曰:“今兹多大丧[4],明年有乱,君将得诸侯而不终[5]。”退而告人曰:“君失问。是阴阳之事,非吉凶所在也[6]。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7]。”

[1] 但言星,则嫌星使石陨,故重言陨星。  [2] 六鹢遇迅风而退飞,风高不为物害,不记风之异。〇 迅,音信,又音峻,疾也。  [3] 祥,吉凶之先见者。襄公以为石陨鹢退,能为祸福之始,故问其所在。〇 焉,於虔切。见,贤遍切,又如字。  [4] 今兹,此岁。  [5] 乱,宋襄不终,别以政刑吉凶他占知之。  [6] 言石鹢阴阳错逆所为,非人所生。襄公不知阴阳而问人事,故曰君失问。叔兴自以对非其实,恐为有识所讥,故退而告人。〇 错,七各切。  [7] 积善馀庆,积恶馀殃,故曰吉凶由人。君问吉凶,不敢逆之,故假他占以对。〇 殃,於良切。

夏,不克,救而还[1]

[1] 十五年以救

秋,,取狐厨受铎,涉,及昆都,因败也[1]

[1] 狐厨受铎昆都三邑。平阳临汾县西北有狐穀亭汾水大原,南入。〇 狐,音胡。厨,直诛切。铎,徒各切。汾,扶云切。大,音泰。

王以难告于征诸侯而戍[1]

[1] 十一年伐京师以来,遂为王室难。〇 难,乃旦切,《注》同。

冬,十一月乙卯,子华[1]

[1]管仲之言,事在七年。

十二月会于,谋,且东略也[1]。城,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有乱。”不果城而还[2]

[1] 淮夷所病故。〇 为,于伪切。  [2] 役人遇厉气,不堪久驻,故作妖言。〇 呼,火故切。还,音旋。

十有七年春,人、人伐英氏[1]

夏,灭[2]

秋,夫人姜氏齐侯[3]

九月,公至自会[4]

冬十有二月乙亥,齐侯小白[5]

[1] 〇 英,於京切。  [2] 项国,今汝阴项县。公在会,别遣师灭,不言师,讳之。〇 项,胡讲切,灭之也。二《传》以为灭。  [3] ,今鲁国卞县。〇 卞,皮彦切。  [4] 公既见执于,犹以会致者,讳之。  [5]僖公八同盟,赴以名。

十七年春,人为英氏,以报娄林之役也[1]

[1] 英氏与国。娄林役在十五年。〇 为,于伪切。

夏,大子圉为质于河东而妻之[1]惠公之在也,梁伯妻之。梁嬴孕过期[2],卜招父与其子卜之[3]。其子曰:“将生一男一女。”曰:“然。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故名男曰,女曰[4]。及子圉西质,为宦女焉[5]

[1] 河东置官司,在十五年。〇 圉,鱼吕切。质,音致,下同。妻,七计切,下同。  [2] 过十月不产。怀子曰孕。〇 嬴,音盈,下同。孕,以证切。过,古禾切。  [3]大卜。〇 招,上遥切。大,音泰。  [4] 圉,养马者。不聘曰妾。  [5] 宦,事为妾。〇 宦,音患。

师灭[1]之会,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2]人以为讨而止公[3]

[1] 师,师。  [2] 会在前年冬,诸侯之事,会同讲礼之事。  [3] 内讳执,皆言止。

秋,声姜以公故,会齐侯[1]。九月,公至。书曰:“至自会。”犹有诸侯之事焉,且讳之也[2]

[1] 声姜僖公夫人,女。  [2] 耻见执,故托会以告庙。

齐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无子。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武孟[1]少卫姬惠公[2]郑姬孝公[3]葛嬴昭公[4]密姬懿公[5]宋华子公子雍[6]。公与管仲孝公宋襄公,以为大子。

雍巫有宠于卫共姬,因寺人以荐羞于公[7],亦有宠,公许之立武孟[8]

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齐桓公[9]易牙入,与寺人因内宠以杀群吏[10],而立公子无亏孝公。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殡[11]

[1] 武孟公子无亏。〇 好,呼报切。嬖,必计切。长,丁丈切,下《注》同。  [2] 公子元。〇 少,诗照切。  [3] 公子昭。  [4] 公子潘。〇 潘,判丹切。  [5] 公子商人。  [6] 华氏之女,姓。〇 华,户化切。  [7] 雍巫人,名,即易牙。〇 属,音烛。共,音恭,亦作恭。貂,音雕。易,音亦。  [8] 易牙既有宠于公,为长卫姬请立武孟。〇 为,于伪切。  [9] 乙亥,月八日。  [10] 内宠,内官之有权宠者。  [11] 六十七日乃殡。〇 殡,必刃切。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人、人伐[1]

夏,师救[2]

五月戊寅,师及师战于师败绩[3]

[4]

秋八月丁亥,葬齐桓公[5]

冬,人、人伐[6]

[1]孝公。  [2] 无《传》。  [3] 无亏既死,先去,亦罢归,故师独与战。不称宋公,不亲战也。大崩曰败绩。地。〇 甗,鱼偃切,又音言,一音彦。  [4] 无《传》。救四公子之徒。  [5] 十一月而葬,乱故。八月无丁亥,日误。  [6] 称人者,史异辞,《传》无义例。

十八年春,宋襄公以诸侯伐。三月,人杀无亏[1]

[1] 以说。〇 说,音悦,又如字。

郑伯始朝于[1]楚子赐之金,既而悔之,与之盟曰:“无以铸兵[2]。”故以铸三钟[3]

[1] 中国无霸故。  [2] 金利故。〇 铸,之树切。  [3] 古者以铜为兵,《传》言无霸者远略。

人将立孝公,不胜,四公子之徒遂与人战[1]。夏五月,师于,立孝公而还。

[1] 无亏已死,故曰四公子。〇 胜,音升,又升证切。

秋八月,葬齐桓公[1]

[1] 孝公立而后得葬。

冬,人、人伐,围菟圃卫侯以国让父兄子弟及朝众曰:“苟能治之,请从焉[1]。”众不可[2],而后师于訾娄[3]师还[4]

[1] 卫文公名。〇 菟,音徒。圃,布古切,又音布。燬,吁委切。  [2] 不听卫侯让。  [3] 陈师訾娄訾娄邑。〇 訾,子斯切。娄,郎句切,又郎钩切。  [4] 独言还,则留距,言所以终为所灭。

梁伯益其国而不能实也[1],命曰新里取之。

[1] 多筑城邑,而无民以实之。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人执滕子婴齐[1]

夏六月,宋公人、人盟于[2]鄫子会盟于[3]。己酉,人执鄫子,用之[4]

秋,人围

人伐[5]

冬,会人、人、人、人盟于[6]

[7]

[1] 称人以执,以罪及民告。例在十五年。《传》例不以名为义,书名及不书名,皆从赴。〇 婴,於盈切。  [2] 无《传》。虽与盟而犹不服,不肯致饩,无地主之礼,故不以国地,而曰南,所以及秋而见围。〇 与,音预,下亦与同。饩,许气切。  [3] 不及南之盟。诸侯既罢,乃会之于,故不言如会。  [4] 称人以执,以罪及民告也。虽失大国会盟之信,然用之,为罚已虐,故直书用之,言若用畜产也。不书社,赴不及也。不书使而以自用为文,南面之君,善恶自专,不得托之于他命。〇 畜,许又切。  [5]在围前。《经》书在后,从赴。  [6] 地于亦与盟。  [7] 以自亡为文,非取者之罪,所以恶。〇 恶,乌路切。

十九年春,遂城而居之[1]

[1] 承前年《传》取新里,故不复言也。为此冬亡《传》。〇 复,扶又切。

人执滕宣公

夏,宋公使邾文公鄫子次睢之社,欲以属东夷[1]。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不相为用[2],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飨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3],义士犹曰薄德[4]。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5],又用诸淫昏之鬼[6],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7]!”

[1] 睢水,东经陈留彭城县,此水次有妖神,东夷皆社祠之,盖杀人而用祭。〇 睢,音虽。属,朱欲切。谯,在消切。沛,音贝。泗,音四。祠,音辞,或音祀。  [2] 司马子鱼公子目夷也。六畜不相为用,谓若祭马先,不用马。〇 畜,许又切,《注》同。为,于伪切,下为人同,又如字,《注》仿此。  [3] 三亡国,。  [4] 谓欲因乱取,缓救。  [5] 宋公三月以会召诸侯,执滕子,六月而会盟,其月二十二日执鄫子,故云一会而虐二国之君。  [6]社故。  [7] 恐其亡国。

秋,人伐,以报菟圃之役[1]。于是大旱,卜有事于山川,不吉[2]甯庄子曰:“昔饥,克而年丰。今方无道,诸侯无伯[3],天其或者欲使乎?”从之,师兴而雨。

[1] 不速退,所以独见伐。  [2] 有事祭也。  [3] 伯,长也。〇 长,丁丈切。

人围,讨不服也[1]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德乱而伐之,军三旬而不降[2],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3]。《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4]。’今君德无乃犹有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德乎?无阙而后动[5]。”

[1] 南盟,不修地主之礼故。  [2] 崇侯虎。〇 降,户江切,下同。  [3] 复往攻之,备不改前,而自服。〇 复,扶又切,《注》同;一本作而复之,伐,衍字。垒,力鬼切,军垒。  [4] 《诗·大雅》。言文王之教,自近及远。寡妻,嫡妻,谓大姒也。刑,法也。〇 御,如字,治也;《诗》音五嫁切,迎也。嫡,或作適,丁历切。大,音泰。姒,音似。  [5] 〇 盍,胡臘切。

陈穆公请修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冬,盟于,修桓公之好也[1]

[1] 宋襄暴虐,故思齐桓。〇 好,呼报切,下同。

亡。不书其主,自取之也[1]。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处,民罢而弗堪,则曰:“某寇将至。”乃沟公宫[2],曰:“将袭我。”民惧而溃,遂取[3]

[1] 不书取者主名。  [2] 沟,壍。〇 亟,欺冀切。罢,音皮。壍,七艳切。  [3] 〇 溃,户内切。

二十年春,新作南门[1]

夏,郜子来朝[2]

五月乙巳,西宫灾[3]

郑人入[4]

秋,人、人盟于

冬,人伐

[1] 城南门也,本名稷门僖公更高大之,今犹不与诸门同,改名高门也。言新以易旧,言作以兴事,皆更造之文也。  [2] 无《传》。姓国。〇 郜,古报切;《字林》,工竺切。  [3] 无《传》。西宫,公别宫也。天火曰灾,例在十六年。  [4] 入例在十三年。〇 滑,于八切。

二十年春,新作南门,书不时也[1]。凡启塞从时[2]

[1] 失土功之时。  [2] 门户道桥谓之启,城郭墙壍谓之塞,皆官民之开闭,不可一日而阙,故特随坏时而治之。今僖公修饰城门,非开闭之急,故以土功之制讥之。《传》嫌启塞皆从土功之时,故别起从时之例。〇 塞,素则切。

人叛而服于。夏,郑公子士洩堵寇帅师入[1]

[1] 公子士郑文公子。洩堵寇大夫。〇 洩,息列切。堵,丁古切;又音者。

秋,盟于,为难也。于是方病[1]

东诸侯叛。冬,鬥穀於菟帅师伐,取成而还。君子曰:“之见伐,不量力也。量力而动,其过鲜矣。善败由己,而由人乎哉?《诗》曰:‘岂不夙夜,谓行多露[2]。’”

[1] 〇 为,于伪切。难,乃旦切。  [2] 《诗·召南》。言岂不欲早暮而行,惧多露之濡己,以喻违礼而行,必有汙辱,是亦量宜相时而动之义。〇 穀,奴口切。於,音乌。菟,音徒。鲜,息浅切,下同。召,上照切。暮,本亦作莫,音暮。汙,汙秽之汙,一音乌路切。

宋襄公欲合诸侯,臧文仲闻之,曰:“以欲从人则可[1],以人从欲鲜济[2]。”

[1] 屈己之欲,从众之善。  [2] 为明年鹿上盟《传》。

二十有一年春,[1]

人、人、人盟于鹿上[2]

夏,大旱[3]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4]

宋公以伐[5]

冬,公伐[6]

人使宜申来献捷[7]

十有二月癸丑,公会诸侯盟于,释宋公[8]

[1] 无《传》。为故。〇 为,于伪切,下为同。  [2] 鹿上地。汝阴原鹿县为盟主,故在人上。  [3] 雩不获雨,故书旱。自夏及秋,五稼皆不收。  [4] 地。始与中国行会礼,故称爵。〇 盂,音于。  [5] 不言宋公者,无德而争盟,为诸侯所疾,故总见众国共执之文。〇 见,贤遍切。  [6] 无《传》。为须句故。〇 句,其俱切,《传》同。  [7] 无《传》。献捷也。不言者,秋伐,冬来献捷,事不异年,从可知。不称楚子,使来不称君命行礼。〇 献,轩建切。捷,在接切。  [8] 诸侯既与共伐服,故为盟以释之。公本无会期,闻盟而往,故书公会诸侯。〇 薄,如字。

二十一年春,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人许之。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其亡乎,幸而后败[1]。”

[1] 谓军败。

夏,大旱,公欲焚巫[1]臧文仲曰:“非旱备也。修城郭,贬食省用,务穑劝分[2],此其务也。巫尪何为?天欲杀之,则如勿生,若能为旱,焚之滋甚。”公从之。是岁也,饥而不害[3]

[1] 巫尪,女巫也,主祈祷请雨者。或以为尪非巫也,瘠病之人,其面上向,俗谓天哀其病,恐雨入其鼻,故为之旱,是以公欲焚之。〇 尪,乌黄切。祷,丁老切,或丁报切。瘠,在亦切。向,本亦作嚮,许亮切。故为,于伪切。  [2] 穑,俭也。劝分,有无相济。〇 贬,彼检切。省,所景切。  [3] 不伤害民。

秋,诸侯会宋公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宋公以伐。冬,会于以释之。子鱼曰:“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1]。”宿须句颛臾姓也,实司大皞有济之祀[2],以服事诸夏[3]人灭须句须句子来奔,因成风[4]成风为之言于公曰:“崇明祀,保小寡,礼也[5]。蛮夷猾夏,祸也[6]。若封须句是崇而修祀纾祸也[7]。”

[1] 为二十二年战《传》。〇 惩,直升切。泓,乌宏切。  [2] 司主也。大皞伏羲。四国,伏羲之后,故主其祀。,今任城县也。颛臾泰山武阳县东北。须句东平须昌县西北。四国封近于,故世祀之。〇 任,音壬,《注》同。颛,音专。臾,羊朱切。姓也,本或作皆姓。大,音泰。皞,胡老切。济,子礼切,《注》及下《注》同。羲,本或作戏,许宜切。近,附近之近。  [3] 与诸夏同服王事。〇 夏,户雅切,《注》及下同。  [4] 须句成风家。  [5] 明祀,大皞有济之祀。保,安也。〇 为,于伪切。  [6]须句而曰蛮夷。二十三年,叔孙豹曰:“又夷也。”然则姓之国,迫近诸戎,杂用夷礼,故极言之。猾夏,乱诸夏。〇 猾,于八切。豹,百教切。案《注》所引,是叔孙婼语,今传本多作,恐是传写误也,宜为。婼,音敕若切。  [7] 纾,解也,为明年伐《传》。〇 纾,音舒。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取须句[1]

夏,宋公卫侯许男滕子

秋八月丁未,及人战于升陉[2]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人战于师败绩[3]

[1] 须句虽别国,而削弱不能自通,为私属,若颛臾之比。谓之社稷之臣,故灭、奔及反其君,皆略不备书,唯书伐,取须句。〇 比,必二切。  [2] 升陉地。人县公胄于鱼门,故深耻之。不言公,又不言师败绩。〇 陉,音刑。县,音玄。胄,直救切。  [3] ,水名。救之,故战也。告命,不以主帅人数,故略称人。〇 帅,所类切。

二十二年春,伐,取须句,反其君焉,礼也[1]

[1] 得恤寡小之礼。

三月、郑伯。夏,宋公子鱼曰:“所谓祸在此矣[1]。”

[1],故伐之,为下战起。

初,平王之东迁也[1]辛有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2],曰:“不及百年,此其乎!其礼先亡矣[3]。”

[1] 周幽王犬戎所灭,平王嗣位,故东迁洛邑。  [2] 辛有大夫。伊川地。,水也。〇 被,皮寄切,下《注》同。  [3] 被发而祭,有象夷狄。

秋,陆浑伊川[1]

[1] 允姓陆浑,在西北。二国诱而徙之伊川,遂从号,至今为陆浑县也。计此去辛有过百年,而云不及百年,《传》举其事验,不必其年信。〇 浑,户门切,一音胡困切。

大子圉为质于,将逃归,谓嬴氏曰:“与子归乎[1]?”对曰:“子,大子,而辱于,子之欲归,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执巾栉[2],以固子也。从子而归,弃君命也。不敢从,亦不敢言。”遂逃归[3]

[1] 嬴氏所妻子圉怀嬴也。〇 质,音致,妻,七计切。  [2] 婢子,妇人之卑称也。〇 栉,侧乙切。称,尺证切,下之称同。  [3] 《传》终史之占。

富辰言于王曰:“请召大叔[1]。《诗》曰:‘协比其邻,昏姻孔云[2]。’吾兄弟之不协,焉能怨诸侯之不睦?”王说。王子带夏归于京师,王召之也[3]

[1] 富辰大夫。大叔王子带,十二年奔。〇 大,音泰,《注》同。  [2] 《诗·小雅》,言王者为政,先和协近亲,则昏姻甚相归附也。邻,犹近也。孔,甚也。云,旋也。〇 比,毗志切。  [3] 《传》终仲孙之言也,为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起。〇 焉,於虔切。说,音悦。湫,子小切。

人以须句故出师。公卑,不设备而御之[1]臧文仲曰:“国无小,不可易也。无备,虽众不可恃也。《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2]。’又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3],命不易哉[4]!’先王之明德,犹无不难也,无不惧也,况我小国乎!君其无谓小。蠭虿有毒,而况国乎?”弗听。八月丁未,公及师战于升陉,我师败绩。人获公胄,县诸鱼门[5]

[1] 卑,小也。〇 御,本亦作御,音鱼吕切。  [2] 《诗·小雅》。言常戒惧。〇 易,以豉切,下同。兢,居陵切,本或作矜。  [3] 显,明也。思,犹辞也。  [4] 《周颂》。言有国宜敬戒,天明临,下奉承其命,甚难。  [5] 胄,兜鍪。鱼门城门。〇 蠭,芳容切;本又作,俗作蜂,皆同。虿,敕迈切,一音敕戒切;《字林》作,丑介切,又他割切。升陉,本亦作登陉。县,音玄。兜,丁侯切。鍪,莫侯切。

人伐以救宋公将战,大司马谏曰:“天之弃久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1]。”弗听。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人战于人既成列,人未既济[2]。司马曰[3]:“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4]

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5]。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6]。寡人虽亡国之馀[7],不鼓不成列[8]。”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9]。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10]。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耇,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11]?明耻教战,求杀敌也[12],伤未及死,如何勿重[13]?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14]。三军以利用也[15],金鼓以声气也[16],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17]。”

[1] 大司马庄公之孙公孙固也。言君兴天所弃,必不可,不如赦,勿与战。  [2] 未尽渡泓水。  [3] 子鱼也。  [4] 门官,守门者,师行则在君左右。歼,尽也。〇 陈,直觐切。歼,将廉切。  [5] 二毛,头白有二色。〇 咎,其久切。重,直用切,下同。  [6] 不因阻隘以求胜。〇 隘,於卖切。  [7] 商纣之后。  [8] 耻以诈胜。  [9] 勍,强也。言在险隘,不得陈列,天所以佐。〇 勍,其京切。  [10] 虽因阻击之,犹恐不胜。  [11] 今之勍者,谓与吾竞者。胡耇,元老之称。〇 耇,音苟。  [12] 明设刑戮,以耻不果。  [13] 言尚能害己。  [14] 言苟不欲伤杀敌人,则本可不须斗。  [15] 为利兴。〇 为,于伪切。  [16] 鼓以佐士众之声气。  [17] 儳,岩,未整陈。〇 儳,仕衔、仕减二切。陈,直觐切,又如字。

丙子晨,郑文夫人芈氏姜氏楚子柯泽[1]楚子使师缙示之俘馘[2]。君子曰:“非礼也。妇人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踰阈[3],戎事不迩女器[4]。”

丁丑,楚子入享于[5],九献[6],庭实旅百[7],加笾豆六品[8]。享华,夜出文芈送于军,取二姬以归[9]叔詹曰:“楚王其不没乎[10]!  为礼卒于无别,无别不可谓礼,将何以没?”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11]

[1] 楚子还,过郑文公夫人芈氏女;姜氏女也。柯泽地。〇 芈,弥尔切,姓也。劳,力报切。柯,音哥。  [2] 师缙乐师也。俘,所得囚。馘,所截耳。〇 缙,音晋。俘,芳扶切。馘,古获切。  [3] 阈,门限。〇 阈,音域,一音况域切。  [4] 迩,近也。器,物也。言俘馘非近妇人之物。〇 近,如字,又附近之近,下同。  [5]所飨。〇 为,于伪切。  [6] 用上公之礼,九献酒而礼毕。  [7] 庭中所陈,品数百也。  [8] 食物六品加于笾豆。笾豆,礼食器。  [9] 二姬,文芈女也。  [10] 不以寿终。〇 詹,章廉切。没,门忽切。  [11]楚子所以师败城濮,终为商臣所弑。〇 卒,子恤切。别,彼列切,下同。濮,音卜。弑,音试。

二十有三年春,齐侯,围[1]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2]

秋,人伐

冬十有一月,杞子[3]

[1] 邑。高平昌邑县东南有东缗城。〇 缗,亡巾切。  [2] 三同盟。  [3] 《传》例曰:不书名,未同盟也。春秋称侯,二十七年绌称伯,至此用夷礼,贬称子。〇 绌,本又作黜,敕律切。

二十三年春,侯伐,围,以讨其不与盟于[1]

[1] 十九年盟于,以无忘桓公之德,而独不会,复召人共盟鹿上,故今讨之。〇 与,音预。复,扶又切,下不复成嫁同。

夏五月,宋襄公卒,伤于故也[1]

[1]子鱼之言,得死为幸。

秋,成得臣帅师伐,讨其贰于[1]。遂取,城而还[2]子文以为之功,使为令尹。叔伯曰:“子若国何[3]?”对曰:“吾以靖国也。夫有大功而无贵仕[4],其人能靖者与,有几[5]?”

[1] 成得臣子玉也。  [2] ,今谯县也。,一名城父,今谯郡城父县。二地皆邑。顿国,今汝阴南顿县。〇 焦,子消切。  [3] 叔伯大夫薳吕臣也。以为子玉不任令尹。〇 薳,为彼切。任,音壬。  [4] 贵仕,贵位。〇 靖,音静。  [5] 言必矜功为乱,不可不赏。〇 《释文》:其人能靖者与,绝句。与,音余。几,居岂切。

九月,晋惠公[1]怀公命无从亡人[2]。期,期而不至,无赦。狐突之子重耳,弗召[3]。冬,怀公狐突曰:“子来则免[4]。”对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质,贰乃辟也[5]。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数矣。若又召之,教之贰也。父教子贰,何以事君?刑之不滥,君之明也,臣之愿也。淫刑以逞,谁则无罪?臣闻命矣。”乃杀之。卜称疾不出,曰:“《周书》有之:‘乃大明服[6]。’己则不明而杀人以逞,不亦难乎?民不见德而唯戮是闻,其何后之有[7]?”

[1] 《经》在明年。从赴。  [2] 怀公子圉。亡人,重耳。〇 重,直龙切。  [3] 子犯也。〇 期,期,上如字,下音基;一本亦作朞,下《注》未期,亦音基。从,才用切,后皆同。  [4] 未期而执,以不召子故。  [5] 名书于所臣之策,屈膝而君事之,则不可以贰。辟,罪也。〇 质,如字。辟,婢亦切,《注》同。膝,辛七切。  [6] 《周书·康诰》。言君能大明则民服。〇 滥,力暂切。  [7]怀公必无后于,为二十四年杀怀公张本。〇 逞,本亦作呈,敕景切。

十一月,杞成公卒。书曰“子”。,夷也[1]。不书名,未同盟也。凡诸侯同盟,死则赴以名,礼也[2]。赴以名则亦书之[3],不然则否[4],辟不敏也[5]

[1] 成公始行夷礼以终其身,故于卒贬之。实称伯,仲尼以文贬称子,故《传》言“书曰子”以明之。  [2] 七年已见,今重发不书名者,疑降爵故也。此凡又为国史承告而书例。〇 见,贤遍切。重,直用切,下重详同。  [3] 谓未同盟。  [4] 谓同盟而不以名告。  [5] 敏,犹审也。同盟然后告名,赴者之礼也。承赴,然后书策,史官之制也。内外之宜不同,故《传》重详其义。

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人伐诸蒲城[1]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2],于是乎得人[3]。有人而校,罪莫大焉[4]。吾其奔也。”遂奔。从者狐偃赵衰[5]颠颉魏武子[6]司空季子[7]人伐 咎如[8],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刘;以叔隗赵衰,生[9]。将適,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10]。请待子。”处十二年而行[11]

卫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12],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13]。”稽首,受而载之。

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14],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于桑下[15]。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16],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17]

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18]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19],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侯而诛无礼,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20]。”乃馈盘飱,寘璧焉[21]。公子受飱反璧。

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22]

郑文公亦不礼焉。叔詹谏曰:“臣闻天之所启,人弗及也[23]晋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将建诸,君其礼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24]晋公子出也,而至于今,一也[25]。离外之患[26],而天不靖晋国,殆将启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从之,三也[27]同侪[28],其过子弟,固将礼焉,况天之所启乎?”弗听。

楚子飨之,曰:“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穀?”对曰:“子女玉帛则君有之,羽毛齿革则君地生焉。其波及晋国者,君之馀也,其何以报君?”曰:“虽然,何以报我?”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29],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30]。”子玉请杀之[31]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32],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宽[33],忠而能力。晋侯无亲,外内恶之[34]。吾闻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乃送诸

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35],奉匜沃盥,既而挥之[36]。怒曰:“匹也,何以卑我[37]!”公子惧,降服而囚[38]。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之文也[39]。请使从。”公子赋《河水》[40],公赋《六月》[41]赵衰曰:“重耳拜赐。”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级而辞焉[42]曰:“君称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43]。”

[1] 事在五年。〇 难,乃旦切。  [2] 享,受也。保,犹恃也。  [3] 以禄致众。  [4] 校,报也。〇 校,音教。  [5] 赵夙弟。〇 衰,初危切。  [6] 武子魏犫。〇 颉,户结切。犫,尺由切。  [7] 胥臣臼季也。时狐毛贾佗皆从,而独举此五人,贤而有大功。〇 臼,其久切。佗,徒何切。  [8] 咎如赤狄之别种也,姓。〇 ,在良切。咎,古刀切。隗,五罪切,下文皆同。  [9] 赵宣子。〇 鯈,直由切,本又作鯈,音同。妻,七计切,下同。盾,徒本切。  [10] 言将死入木,不复成嫁。  [11] 以五年奔,至十六年而去。〇 请待子,绝句。  [12] 五鹿地。今卫县西北有地名五鹿阳平元城县东亦有五鹿。  [13] 得土,有国之祥,故以为天赐。〇 块,苦对切,又苦怪切。  [14] 四马为乘,八十匹也。〇 乘,绳证切,《注》及下皆同。  [15] 齐桓既卒,知孝公不可恃故。  [16] 姜氏重耳妻,恐孝公怒其去,故杀妾以灭口。  [17] 无去志,故怒。〇 败,必迈切。醒,星顶切。  [18] 薄,迫也。骈胁,合幹。〇 共,音恭。闻其骈胁,绝句。骈,薄贤切。胁,许业切。《说文》,骈胁,并也;《广雅》云,胁幹谓之肋;《通俗》云,腋下谓之胁。欲观,如字,绝句;一读至裸字绝句。裸,力果切,又户化切。浴,音欲。薄,如字。《国语》云,薄,帘也。幹,古旦切。  [19] 若遂以为傅相。〇 羁,纪宜切。相,息亮切。  [20] 自贰,自别异于。〇 盍,户臘切。蚤,音早。别,彼列切。  [21] 臣无竟外之交,故用盘,藏璧飱中,不欲令人见。〇 馈,其贵切,遗也。飱,音孙;《说文》云,餔也;《字林》云,水浇饭也。寘,之豉切。竟,音境。令,力呈切。  [22] 赠,送也。  [23] 启,开也。  [24] 蕃,息也。〇 蕃,音烦。《注》同。  [25] 大戎狐姬之子,故曰出。  [26] 出奔在外。  [27] 《国语》:狐偃赵衰贾佗三人,皆卿才。〇 从,如字,一音才用切。  [28] 侪,等也。〇 侪,仕皆切。  [29] 三退不得止命也。〇 过,古禾切。  [30] 弭,弓末无缘者。櫜以受箭,鞬以受弓。属,著也。周旋,相追逐也。〇 弭,莫尔切。属,音烛,《注》同。櫜,古刀切。鞬,九言切。缘,悦绢切。  [31] 畏其志大。  [32] 志广而体俭。  [33] 肃,敬也。  [34] 晋侯惠公也。〇 恶,乌路切。  [35] 怀嬴子圉妻。子圉怀公,故号为怀嬴。〇 咎,其九切。与,音预。  [36] 匜,沃盥器也。挥,湔也。〇 奉,芳勇切。匜,以支切,一音以纸切;《说文》云,似羹魁,柄中有道可注水。盥,古缓切。挥,许韦切。湔,音荐;音赞,一音箭,又音笺。  [37] 匹,敌也。  [38] 去上服,自拘囚以谢之。〇 去,起吕切。拘,音俱。  [39] 有文辞也。〇 衰,初危切,下同。  [40] 《河水》,逸《诗》。义取水朝宗于海,海喻。  [41] 《六月》,《诗·小雅》。道尹吉甫宣王征伐,喻公子还,必能匡王国。古者礼会,因古诗以见意,故言赋诗断章也。其全称《诗》篇者,多取首章之义,他皆放此。〇 见,贤遍切。断,端缓切。  [42] 下阶一级,辞公子稽首。〇 级,音急。  [43] 诗首章言匡王国,次章言佐天子,故赵衰因通言之,为明年秦伯纳之张本。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

夏,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1]

晋侯夷吾[2]

[1] 襄王也。天子以天下为家,故所在称居。天子无外而书出者,讥王蔽于匹夫之孝,不顾天下之重,因其辟母弟之难书出,言其自绝于。〇 蔽,必世切。难,乃旦切。  [2] 文公定位而后告,未同盟而赴以名。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纳之。不书,不告入也[1]。及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负羁从君巡于天下[2],臣之罪甚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3]。”投其璧于[4]。济,围令狐,入桑泉,取臼衰[5]。二月甲午,师军于庐柳[6]秦伯使公子絷师,师退,军于[7]。辛丑,狐偃之大夫盟于。壬寅,公子入于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8]。戊申,使杀怀公高梁。不书,亦不告也[9]

畏偪[10],将焚公宫而弑晋侯。寺人请见,公使让之,且辞焉[11]。曰:“蒲城之役[12],君命一宿,女即至[13]。其后余从狄君以田[14],女为惠公来求杀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虽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犹在[15],女其行乎。”对曰:“臣谓君之入也,其知之矣[16]。若犹未也,又将及难。君命无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恶,唯力是视,人、人,余何有焉[17]。今君即位,其无乎?齐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18],君若易之,何辱命焉[19]?行者甚众,岂唯刑臣[20]。”公见之,以难告[21]。三月,晋侯潜会秦伯王城。己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获公,乃如上,秦伯诱而杀之。晋侯逆夫人嬴氏以归[22]秦伯送卫于三千人,实纪纲之仆[23]

初,晋侯之竖头须,守藏者也[24]。其出也,窃藏以逃[25],尽用以求纳之[26]。及入,求见,公辞焉以沐。谓仆人曰:“沐则心覆,心覆则图反,宜吾不得见也。居者为社稷之守,行者为羁之仆,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国君而仇匹夫,惧者甚众矣。”仆人以告,公遽见之[27]

人归季隗而请其二子[28]文公赵衰,生原同屏括楼婴[29]赵姬请逆与其母[30]子馀[31]曰:“得宠而忘旧,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请,许之,来,以为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子而己下之[32]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33]曰:“献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怀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绝,必将有主。主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34],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对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35]。”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36]?”对曰:“言,身之文也,身将隐,焉用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是乎?与女偕隐[37]。”遂隐而死。晋侯求之,不获,以绵上为之田,曰:“以志吾过,且旌善人[38]。”

[1]重耳也。  [2] 羁,马羁。絏,马缰。〇 羁,纪宜切;《说文》云,马络头也。絏,息列切;《说文》云,系也。从,才用切,又如字。缰,居良切。  [3] 子犯重耳舅也,言与舅氏同心之明,如此白水,犹《诗》言“谓予不信,有如皦日”。〇 皦,古了切。  [4] 质信于。〇 质,音致。  [5] 桑泉河东解县西。解县东南有臼城。〇 令,力丁切。衰,初危切。解,户买切。  [6] 怀公遣军距重耳。〇 庐,力居切。柳,力久切。  [7] 解县西北有郇城。〇 絷,张立切。郇,音荀。  [8] 文公之祖武公庙。  [9] 怀公高梁高梁平阳杨县西南。再发不告者,言外诸侯入及见杀,亦皆须告乃书于策。  [10] 吕甥郤芮惠公旧臣,故畏为文公所偪害。〇 偪,彼力切。为,于伪切。  [11] 辞不见。〇 弑,音试,又作杀。寺,本又作侍。披,普皮切。见,贤遍切。  [12] 在五年。  [13] 即日至。〇 女,音汝,下皆同。  [14] 田,猎。〇 渭,音谓,水名。滨,音宾。  [15] 所斩文公衣袂也。〇 为,于伪切。中,丁仲切,下及《注》同。女中宿至,或无至字。袪,起鱼切。袂,灭制切。  [16] 知君人之道。  [17] 当二君世,君为之人,于我有何义。〇 难,乃旦切,下及《注》皆同。  [18] 乾时之役,管仲桓公,中带鉤。〇 射,食亦切,《注》同。相,息亮切。  [19] 言若反齐桓,己将自去,不须辱君命。  [20] ,奄人,故称刑臣。〇 甚众,一本甚作其。  [21]欲焚公宫。  [22] 秦穆公文嬴也。  [23] 新有之难,国未辑睦,故以兵卫文公。诸门户仆隶之事,皆卒共之,为之纪纲。〇 辑,音集,又七入切,本亦作集。卒,子忽切。共,音恭;本亦作供。  [24] 头须,一曰里凫须。竖,左右小吏。〇 竖,上注切。藏,才浪切,下同。凫,房孚切。《韩诗外传》云:晋文公亡,过里凫须从,因盗重耳资而亡。重耳无粮,馁不能行,介子推割股以食重耳,然后能行。  [25] 文公出时。  [26] 求纳文公。  [27] 言弃小怨所以能安众。〇 见,贤遍切,下得见同。覆,芳服切,下同。守,手又切,又如字。甚或作其。  [28] 二子,伯鯈叔刘。  [29] ,三子之邑。〇 妻,七计切。屏,步丁切。括,古活切。  [30] 赵姬文公女也。叔隗之子。  [31] 子馀赵衰字。  [32] 卿之嫡妻为内子。皆非此年事,盖因人归季隗,遂终言叔隗。〇 嫡,亦作適,丁历切。下,遐嫁切,下同。  [33] 介推文公微臣。之,语助。〇 从,才用切。  [34] 蒙,欺也。  [35] 怨言,谓上下相蒙,难与处。〇 盍,户臘切。怼,直类切。  [36] 既不求之,且欲令达言于文公。  [37] 偕,俱也。〇 焉,於虔切。女,音汝。  [38] 旌,表也。西河界休县南有地名绵上

之入也,人听命[1]。师还,又即公子士洩堵俞弥帅师伐[2]。王使伯服游孙伯请盟[3]郑伯惠王之入而不与厉公爵也[4],又怨襄王之与[5],故不听王命而执二子。王怒,将以富辰谏曰:“不可。臣闻之,大上以德抚民[6],其次亲亲以相及也[7]。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8]之昭也[9]之穆也[10]周公之胤也[11]召穆公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12]曰:‘常棣之华,鄂不 [13],凡今之人,莫如兄弟[14]。’其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15]。’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16]。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亲,其若之何?庸勋亲亲,暱近尊贤,德之大者也[17]。即聋从昧,与顽用嚚,奸之大者也。弃德崇奸,祸之大者也[18]之勋[19],又有之亲[20],弃嬖宠而用三良[21],于诸为近[22]。四德具矣。耳不听五声之和为聋,目不别五色之章为昧,心不则德义之经为顽,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嚚,皆则之,四奸具矣。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23]。其怀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扞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屏召穆公亦云[24]。今德既衰,于是乎又渝以从诸奸,无乃不可乎[25]?民未忘祸,王又兴之[26],其若[27]?”王弗听,使颓叔桃子[28]。夏,,取。王德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不可。臣闻之曰:‘报者倦矣,施者未厌[29]。’固贪惏,王又启之,女德无极,妇怨无终[30]必为患。”王又弗听。

初,甘昭公有宠于惠后[31]惠后将立之,未及而卒。昭公[32],王复之[33]。又通于隗氏[34]。王替隗氏[35]颓叔桃子曰:“我实使其怨我。”遂奉大叔,以师攻王。王御士将御之[36]。王曰:“先后其谓我何[37]?宁使诸侯图之。”王遂出。及坎欿,国人纳之[38]。秋,颓叔桃子大叔,以师伐,大败师,获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39]。王出適,处于[40]大叔隗氏居于

[1]在二十年。  [2] 堵俞弥大夫。  [3] 二子,大夫。  [4] 事在二十一年。  [5] 怨王助请。〇 为,于伪切。  [6] 无亲疏也。〇 听,吐定切。而执二子,本或作而执其二子,其,衍字也。大,音泰。  [7] 先亲以及疏,推恩以成义。  [8] 吊,伤也。咸,同也。周公之叔世,疏其亲戚,以至灭亡、故广封其兄弟。〇 蕃,方元切。  [9] 十六国皆文王子也。管国荧阳京县东北。雍国河内山阳县西。毕国长安县西北。酆国始平鄠县东。〇 郕,音成。耼,乃甘切。雍,於用切,《注》同。 酆,音丰。郇,音荀。  [10] 四国皆武王子。应国襄阳城父县西南。韩国河东郡界。河内野王县西北有邘城。〇 邘,音于。  [11] 胤,嗣也。戈阳期思县高平昌邑县西有茅乡东郡燕县西南有胙亭。〇 蒋,将丈切。茅,亡交切。胙,才故切,下《注》祭胙同。祭,侧界切。  [12] 类,善也。纠,收也。召穆公卿士,名,采地,扶风雍县东南有召亭周厉王之时,德衰微,兄弟道缺,召穆公东都收会宗族,特作此周公之乐,歌《常棣》。《诗》属《小雅》。〇 召,上照切,《注》同。纠,居黝切。棣,大计切;《字林》,大内切。  [13] 常棣,棣也。鄂鄂然,华外发。不 ,言 。以喻兄弟和睦,则强盛而有光辉 然。〇 鄂,五各切。不,方九切。,韦鬼切。  [14] 言致 之盛,莫如亲兄弟。  [15] 阋,讼争貌。言内虽不和,犹宜外扞异族之侵侮。〇 阋,呼历切;《毛诗》传云,很也。御,鱼吕切,下同。侮,亡甫切,《诗》作务。争,争斗之争;本又作诤。扞,户旦切。  [16] 懿,美也。  [17] 庸,用也。暱,亲也。〇 暱,女乙切。  [18] 崇 ,聚也。〇 聋,鹿工切。昧,音妹。嚚,鱼巾切。  [19] 平王东迁,是依。惠王出奔,纳之。是其勋也。  [20] 始封之祖桓公周厉王之子,宣王之母弟。  [21] 七年杀嬖臣申侯,十六年杀宠子子华也。三良,叔詹堵叔师叔,所谓尊贤。〇 堵,丁古切,又音者。  [22] 道近当暱之。  [23]周公时,故言之有懿德。〇 别,彼列切。  [24] 周公作诗,召公歌之,故言亦云。  [25]亲兄弟之道。〇 渝,羊朱切。  [26] 前有子颓之乱,中有叔带,故曰民未忘祸。〇 颓,徒回切。  [27] 言将废之功业。  [28] 二子,大夫。〇 桃,如字;一本或作姚,亦宜音桃。  [29] 施,功劳也,有劳则望报过甚。〇 栎,力狄切。施,如字,《注》同。厌,於艳切,又於盐切。  [30] 妇女之志,近之则不知止足,远之则忿怨无已。终,犹已也。〇 惏,力南切;《方言》云,杀人而取其财曰惏。近,附近之近。远,于万切。  [31] 甘昭公王子带也,食邑于河南县西南有甘水。  [32]在十二年。  [33] 在二十二年。  [34] 隗氏,王所立狄后。  [35] 替,废也。〇 替,他计切。  [36] 《周礼》:王之御士十二人。  [37] 先后,惠后也。诛大叔,恐违先后志。  [38] 坎欿地,在河南巩县东。〇 坎,苦感切。欿,大感切。巩,九勇切。  [39] 皆采邑。  [40] 南氾也,在襄城县南。〇 氾,音凡,后皆同。

子华之弟子臧出奔[1],好聚鹬冠[2]郑伯闻而恶之[3],使盗诱之。八月,盗杀之于之间。君子曰:“服之不衷,身之灾也[4]。《诗》曰:‘彼己之子,不称其服[5]。’子臧之服,不称也夫。《诗》曰,‘自诒伊慼’,其子臧之谓矣[6]。《夏书》曰,‘地平天成’,称也[7]。”

[1] 十六年杀子华故。  [2] 鹬,鸟名。聚鹬羽以为冠,非法之服。〇 好,呼报切。鹬,尹桔切。  [3] 恶其服非法。〇 恶,乌路切。  [4] 衷,犹適也。〇 衷,音忠,一音丁仲切,《注》同。  [5] 《诗·曹风》。刺小人在位,言彼人之德,不称其服。〇 己,音记。称,尺证切,《注》及下同。刺,七赐切。  [6] 《诗·小雅》。诒,遗出。慼,忧也。取其自遗忧。〇 之服,一本作之及。夫,音扶。诒,以支切。遗,唯季切,下同。  [7] 《夏书》,逸《书》。地平其化,天成其施,上下相称为宜。〇 夏,户雅切;后《夏书》皆仿此。施,始豉切。

平。宋成公,还,入于郑伯将享之,问礼于皇武子[1]。对曰:“,先代之后也,于为客,天子有事膰焉[2],有丧拜焉[3],丰厚可也。”郑伯从之,享宋公有加,礼也[4]

[1] 皇武子卿。  [2] 有事,祭宗庙也。膰,祭肉。尊之,故赐以祭胙。〇 膰,符袁切;《周礼》又作字,音、义皆同。  [3] 丧,王特拜谢之。  [4] 礼物事事加厚。善能尊先代。〇 《释文》:享宋公有加,绝句。礼也,一本无也字,读总为一句。

冬,王使来告难曰:“不穀不德,得罪于母弟之宠子,鄙在地氾[1],敢告叔父[2]。”臧文仲对曰:“天子蒙尘于外,敢不奔问官守[3]。”王使简师父告于,使左鄢父告于[4]。天子无出,书曰“天王出居于”,辟母弟之难也[5]。天子凶服降名,礼也[6]郑伯孔将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视官具于[7],而后听其私政,礼也[8]

[1] 鄙,野也。〇 难,乃旦切,下同。  [2] 天子谓同姓诸侯曰叔父。  [3] 官守,王之群臣。〇 守,手又切,《注》及下同。  [4] 二子,大夫。〇 鄢,於晚切。  [5] 叔带襄王同母弟。  [6] 凶服,素服。降名,称不穀。  [7] 三子,大夫。省官司,具器用。〇 鉏,仕居切。  [8] 得先君后己之礼。〇 听,吐定切。

人将伐礼至曰:“不得其守,国不可得也[1]。我请昆弟仕焉。”乃往,得仕[2]

[1] 礼至大夫。守,谓正卿国子。  [2] 为明年灭《传》。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卫侯[1]

夏四月癸酉,卫侯[2]

荡伯姬来逆妇[3]

杀其大夫[4]

秋,人围,纳顿子[5]

卫文公[6]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会卫子莒庆,盟于[7]

[1] 姓,恶其亲亲相灭,故称名罪之。〇 燬,况委切。恶,乌路切。  [2] 无《传》。五同盟。  [3] 无《传》。伯姬女,为大夫荡氏妻也。自为其子来逆。称妇,姑存之辞。妇人越竟迎妇,非礼,故书。〇 为,于伪切。竟,音境。  [4] 无《传》。其事则未闻。于例为大夫无罪,故不称名。  [5] 迫于而出奔,故以纳顿子。不言遂,明一事也。子玉称人,从告。顿子不言归,兴师见纳故。  [6] 无《传》。  [7] 地。卫文公既葬,成公不称爵者,述父之志,降名从未成君,故书子以善之。莒庆不称氏,未赐族。〇 洮,吐刀切。

二十五年春,人伐,二国子巡城,掖以赴外,杀之。正月丙午,卫侯。同姓也,故名。礼至为铭曰:“余掖杀国子,莫余敢止[1]。”

[1] 恶其不知耻,诈以灭同姓,而反铭功于器。〇 掖,音亦;《说文》,以手持人臂曰掖。恶,乌路切。

秦伯师于上,将纳王。狐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1]。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之业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2]。”使卜卜之,曰:“吉,遇黄帝战于阪泉之兆[3]。”公曰:“吾不堪也[4]。”对曰:“礼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5]。”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6]之《睽》[7],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8]。战克而王享,吉孰大焉[9]。且是卦也[10],天为泽以当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11]?《大有》去《睽》而复,亦其所也[12]。”晋侯师而下[13]。三月甲辰,次于阳樊。右师围[14],左师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杀之于隰城

戊午,晋侯朝王,王享醴,命之宥[15]。请隧,弗许[16],曰:“王章也[17]。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与之阳樊之田。于是始启南阳[18]

阳樊不服,围之。苍葛呼曰[19]:“德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谁非王之亲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20]

[1] 勤,纳王也。  [2] 晋文侯平王侯伯,匡辅周室。〇 仇,音求。  [3] 黄帝神农之后姜氏战于阪泉之野,胜之。今得其兆,故以为吉。  [4] 文公自以为己当此兆,故曰不堪。  [5]德虽衰,其命未改。今之周王自当帝兆,不谓。  [6] 《乾》下《离》上,《大有》。  [7] 《兑》下《离》上,《睽》。《大有》九三变而为《睽》。  [8] 《大有》九三《爻辞》也。三为三公而得位,变而为《兑》,《兑》为说,得位而说,故能为王所宴飨。  [9] 言卜筮协吉。  [10] 方更总言二卦之义,不系于一爻。  [11] 《乾》为天,《兑》为泽,《乾》变为《兑》而上当《离》,《离》为日。日之在天,垂曜在泽,天子在上,说心在下,是降心逆公之象。  [12] 言去《睽》卦还论《大有》,亦有天子降心之象。《乾》尊《离》卑,降尊下卑,亦其义也。〇 下,遐嫁切。  [13] 辞让师使还。顺流故曰下。  [14] 大叔故。  [15] 既行享礼而设醴酒,又加之以币帛,以助欢也。宥,助也。〇 隰,音习。醴,音礼。宥,音又。  [16] 阙地通路曰隧,王之葬礼也。诸侯皆县柩而下。〇 隧,音遂,今之延道。阙,其月切。县,音玄。柩,其又切。  [17] 章,显王者与诸侯异。  [18]山南北,故曰南阳。〇 恶,乌路切。,才官切。  [19] 苍葛阳樊人。〇 呼,唤故切。  [20] 取其土而已。〇 俘,芳扶切。

秋,[1]鬥克屈御寇之师戍商密[2]人过隈,入而系舆人以围商密,昏而傅焉[3]。宵,坎血加书,伪与子仪子边盟者[4]商密人惧曰:“矣,戍人反矣。”乃降师。师囚申公子仪息公子边以归[5]令尹师,弗及[6],遂围,纳顿子[7]

[1] 本在商密界上小国,其后迁于南郡鄀县。〇 鄀,音若;《字林》云,邑,楮斫切。  [2] 鬥克申公子仪屈御寇息公子边商密别邑,今南乡丹水县。戍,守也。二子屯兵于,以为商密援。〇 御,鱼吕切。屯,徒门切。援,于眷切。  [3] 邑,一名白羽,今南乡析县。隈,隐蔽之处。系缚舆人,诈为克得其囚俘者。昏而傅城,不欲令商密知囚非人。〇 过,古卧切;音戈。析,星历切,俗作。隈,乌回切。系,音计。舆,音余。傅,音附,《注》同。处,昌虑切。令,力呈切。  [4] 掘地为坎,以埋盟之余血,加盟书其上。〇 掘,其勿切,又其月切;本又作阙,其月切。  [5] 商密既降,戍亦败,故得囚二子。〇 降,户江切,后除《注》降名皆同。  [6] 不复言者,为兵主。〇 复,扶又切。  [7]。〇 为,于伪切。

冬,晋侯,命三日之粮。不降,命去之。谍出[1],曰:“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降。迁伯贯[2]赵衰大夫,狐溱大夫[3]

[1] 谍,间也。〇 谍,音牒。间,间厕之间。  [2] 伯贯大夫也。〇 庇,必利切,又音祕。贯,古乱切。  [3] 狐溱狐毛之子。〇 溱,侧巾切。

人平于我。十二月,盟于,修卫文公之好,且及平也[1]

[1] 以元年之役怨卫文公将平之,未及而卒。成公追成父志,降名以行事,故曰修文公之好。〇 好,呼报切,《注》同。郦,力知切。

晋侯守于寺人勃鞮[1]。对曰:“昔赵衰以壶飱从径,馁而弗食[2]。”故使处[3]

[1] 勃鞮也。〇 守,手又切。勃,步忽切。鞮,丁兮切。  [2] 言其廉且仁不忘君也。径犹行也。〇 飱,音孙。从,才用切,旧如字。径,古定切。一读以壶飱从,绝句,读径为经,连下句,乖于义。馁,奴罪切,饿也。  [3]言也。虽有大功,犹简小善以进之,示不遗劳。〇 披,普皮切。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会莒子甯速,盟于[1]

人侵我西鄙。公追师至,弗及[2]

夏,人伐我北鄙[3]

人伐

公子遂乞师[4]

秋,人灭,以夔子[5]

冬,人伐,围。公以师伐,取[6]。公至自伐[7]

[1] 地。甯速大夫庄子也。〇 向,舒亮切。  [2] 公逐师,远至地,故书之。济北穀城县西有地名酅下。〇 酅,本又作巂,户圭切,《注》同,一音似转切。  [3] 孝公未入竟,先使微者伐之。〇 竟,音境,《传》同。  [4] 公子遂卿也。乞,不保得之辞。  [5] 同姓国,今建平秭归县有不祀之罪,故不讥灭同姓。〇 夔,求龟切。秭,音姊。  [6] 《传》例曰:师能左右之曰以。〇 缗,亡巾切。  [7] 无《传》。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公会[1]甯庄子,盟于向,寻之盟也[2]师侵我西鄙,讨是二盟也。夏,齐孝公伐我北鄙。人伐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师[3],使受命于展禽[4]

齐侯未入竟,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使下臣犒执事[5]。”齐侯曰:“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县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6]?”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7],大师职之[8]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之功[9]。’我敝邑用不敢保聚[10],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

东门襄仲臧文仲乞师[11]臧孙子玉而道之伐,以其不臣也[12]

[1] ,时君之号,,夷,无谥,以号为称。〇 ,普悲切。称,尺证切。  [2] 盟在前年。  [3]师。〇 犒,苦报切。劳,力报切,下文同。  [4] 柳下惠。  [5] 言执事,不敢斥尊。〇 趾,音止,足也。  [6] 如,而也。时夏四月,今之二月,野物未成,故言居室而资粮县尽,在野则无蔬食之物,所以当恐。〇 恐,曲勇切,下及《注》皆同。县,音玄,《注》同。罄,亦作磬。  [7] 载,载书也。〇 大,音泰,下及《注》同。夹,古洽切,旧音古协切。  [8] 职,主也。大公为大师,兼主司盟之官。  [9] 率,循也。〇 缝,扶容切。  [10] 用此旧盟,故不聚众保守。  [11] 襄仲居东门,故以为氏。臧文仲襄仲副使,故不书。〇 使,所吏切。  [12] 言其不臣事周室,可以此罪责而伐之。〇 道,音导。

夔子不祀祝融鬻熊[1]人让之,对曰:“我先王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2]。吾是以失,又何祀焉[3]?”秋,成得臣鬥宜申帅师灭,以夔子[4]

[1] 祝融高辛氏之火正,之远祖也。鬻熊祝融之十二世孙。之别封,故亦世绍其祀。〇 融,余忠切。鬻,音育。  [2] 熊挚嫡子,有疾不得嗣位,故别封为夔子。〇 挚,音至。窜,七乱切;《字林》,又千外切。嫡,丁历切。  [3] 废其常祀而饰辞文过。  [4] 成得臣,令尹子玉也。鬥宜申,司马子西也。

以其善于晋侯[1],叛。冬,令尹子玉、司马子西帅师伐,圍

[1] 重耳之出也,宋襄公赠马二十乘。〇 乘,绳证切。

公以师伐,取。凡师能左右之曰“以”[1]。寘桓公易牙奉之以为[2]申公叔侯戍之[3]桓公之子七人,为七大夫于[4]

[1] 左右,谓进退在己。〇 左右,并如字。  [2] 本与孝公争立,故使居以偪。〇 寘,之豉切。援,于眷切。  [3] 为二十八年楚子使申叔张本。  [4]孝公不能抚公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