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蛮民
卓玉堂单人骑马走在了大苍山林子里，他刚刚拐过鱼骨村，看见那些零星散落的房子建在山脚下，再远处可以看见一望无际蓝色的大海。
鱼骨村里还有多少人他并不关心，他想起上次路过这里还是和缘心一起抓住鲁三棍的时候，他又看见这片小树林，还记得当时那些人躺在树林下面的样子。
按他现在的速度，天黑前他一定能够翻越过这一片山头，踏上前往越国的大道，从那里开始，就逐渐会出现一些路边的乡镇，人烟也会逐渐多起来。
但是，他现在敏锐地感受到，就是到天黑前的这段山路，可能就蕴藏着一些不安全的因素，他从走入这里一来，就始终感觉到有人在在暗中观察着自己。
他一人穿行这段山岭，果真是艺高人胆大，他双脚轻轻踢了下马肚子，那马似乎也是颇有灵性，本来小碎步慢跑着，逐渐加大了频率和幅度，速度快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到处都是树木，说不定都可以奔行了。
“咻”的一声尖啸在林中响起，卓玉堂听音辨物，知道是一枝响箭，立即身子往马背上一伏，一枝利箭带着风声从他头顶上掠过。
卓玉堂心中暗骂：“在老子头上动土。”他头也不回，单手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一甩，绑在小臂上的弩机已经发动，只听“噗噗”两声，远处一棵数后传来一声惨呼，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又一个暗器从树木后飞来，卓玉堂如法炮制，树林中顿时又倒下一个。
“点子硬得很，兄弟们小心。”一个粗哑的声音在林子里响起。
卓玉堂已经分辨出林子人不少，心中也是不由一凛，便不愿再多做纠缠，想法赶快冲出去，双腿更一使劲，胯下马不顾树木茂密，几步一跃，专找现出来的泥泞小道落脚。
他的马快，但树林里的人更快，这伙人大概在这里埋伏很久了，好不容易见一个落单之人，绝对不愿意放过。
随着人影起落，又有几个人拦在马前，有的手持长枪棍棒，有的手持短刀，卓玉堂并不害怕，他在北地抓贼的时候，这种场景他见多了。
他一边继续驭马，一边观察四周，单手连挥，又有几个贼人被他短弩射倒，剩下的人见他出手如电，一时间不敢上前，纷纷找林子里树木当做掩体，有些人随身带着弓弩，便也开始躲在后面向卓玉堂放箭。
卓玉堂骑术精湛，听风辨识，人在马上如蝴蝶翻飞，忽上忽下，几枝利箭从他近处飞过，他是毫发未损，但他的马不行了，有一枝他躲开的箭，却一下正在他马的前腿上。
马受伤后，脚步趔趄，速度放慢，再不能像先前那么灵活多变。
只听见树林里有人低喝一声：“起！”
两棵树木间突然被人拉起一根很粗的绳索，一看就是原来早准备好的，专等马匹跑到这里拦马用的，卓玉堂的马按理是可以轻松越过的，但现在前腿中了一箭，居然抬不起腿，直接被这拦马索绊倒。
这下卓玉堂猝不及防，他本来身子躲在马肚子一侧，等到发现马被拦马索拉住倒下，他已经来不及重新驭马，整个人随着马儿重重摔倒在地，偏偏不巧，他的一个脚还在马镫子上，来不及脱蹬，半个身子硬生生地被压在马下。
卓玉堂身子虽然被压，但他临战经验丰富，并不着急，他索性仰面朝天，借着马的身体做掩护，对方见他弩箭厉害，也并不敢靠近他，也只是远远地零星放箭。
树林里的敌人一时到不为患，但一个脚被倒下的马匹死死压住，卓玉堂一时间也挣脱不开，这样耗下去的话，形势对他极为不利。
“喂，江湖上的朋友，哪条道的？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有什么好说。”卓玉堂开口朝树林里的人大叫。
他连续喊了几声，树林后才传出一个嗡嗡的声音，但这奇怪的口音听上去很熟悉：“这里本来是我们的土地，你们这些人来了，到处开挖，把我们都赶走，我们要见一个杀一个。”
卓玉堂听了此话，心下一凛，这明显就是传说中的大苍山蛮民嘛，说他们痛恨在这里过往的行商，被他们抓住后不但财务尽失，性命也不保。
原来一直有这种说法，寻金镇起来后，很多人往山里乱采，将这里原住山民赶尽杀绝，要么像鱼骨村村民一样完全融入寻金镇的商业活动，要么背井离乡逃往大苍山深处。
有一些蛮民不甘心，就会在山道上劫杀过路行商，但其实后来证明发生的很多事并不是这些蛮民干的，是真正的江湖强盗干下的勾当。
但卓玉堂今天却碰上了正主了，我他妈是运气太好吗？卓玉堂忍不住心里暗骂。
树林后这些人见卓玉堂行动受阻，也不着急，一个个躲在树林后往他这里射箭，那匹马身中数箭已经不再挣扎，卓玉堂身上弩箭也已经不多，最多还能抵抗一波。
此刻卓玉堂却莫名的想笑，自己和缘心在北地做了多年的赏金猎人，抓了这么多江湖盗匪，曾经也想到过有一天自己或许会死在一场激战中，可从来不曾料到命会丧在这条山路上。
“咻”一枝箭朝他面门飞来，他用尽力一拧身子，箭矢从他脸边擦过，劲风刮得他脸皮有些刺痛，“上，他手上没有多少弩箭了。”那个古怪的口音大声呼喝。
音毕，树木后好几条影子纷纷窜起，向卓玉堂倒地之处扑了过来。
卓玉堂猛地一个呼吸，也大叫：“来吧，老子和你们拼了。”一抬手，两支弩箭射出，这次对方已经有了防备，有人将头上斗笠护在胸前，成了一张盾牌，卓玉堂的弩箭噗噗钉在斗笠上，没有伤害到对方分毫。
情势危急中，卓玉堂左手捏一个拳诀，准备等到人影落下时候，先干掉一个再说。
但听“啪啪”两声响，本来向卓玉堂倒地处落下的身影，突然斜斜飞了起来，一个直接跌入树林后，另一个脊背撞在一棵小树干上，撞力之猛将小树一下撞成两半，倒下的树枝砸在卓玉堂身边不远处，扬起一股灰尘。
树林后剩余之人不再向着卓玉堂而来，向着另一个方向扑去，卓玉堂勉强抬起上半身，透过尘烟看清来人后，不由嘿嘿笑出声来。
只见楚天红身子半蹲，左脚在前伸直，右脚在后半屈，双手前低后高张开，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技乾坤伏虎拳的起手式。
卓玉堂也看清了方才在树林后说话的那人，一个黑黢黢的中年汉子，皮肤粗糙干裂，一身粗麻布衣衫，不过从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看得见块块隆起的肌肉，他的脖子上有一圈短短的粗链子，再仔细一看，卓玉堂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那链子竟然是用人牙齿一个个串联的。
树林后现在出来五六个人，加上刚才那些被楚天红和卓玉堂干掉的几人，这次他们出来行动的有近十人，有几个打扮和领头那人一样，眼睛里的眼白都露出猩红的血丝。
那些人方才都在使用弓箭，现在用不上了，几个人将弓箭扔在脚边，人手一把柴刀。
这些人手上的柴刀，都是短柄厚背，刀头向上弯曲，通体乌黑刀刃锋利，平时带在身上用此刀砍柴劈树，绝对是把顺手武器，打起架来，这东西又是一件趁手武器。
看到这把柴刀，再想起刚才领头人自报家门，卓玉堂认定他们确实是传说中的大苍山蛮族。
这些蛮族人虽然没有专门习武，但常年的野外生活，他们的身手也是相当灵活了得，即使像卓玉堂这样的江湖高手，虽然单挑并不会落下风，但对方如果一拥而上群殴的话，也难讨得好去。
五个蛮民在领头的指挥下，呈半圆将楚天红围住，楚天红也不讲话，保持起手式的姿势严阵以待。
终于一个蛮民忍不住了，向前一跳，手上柴刀横向一挥，意欲划开楚天红的胸膛，楚天红见柴刀带风，可见这些蛮民平时运用相当老练。
他并不慌张，身子改半蹲为直立，等到柴刀近到面前，双手突进，闪电夹住对手持刀手腕，再一用力，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的手夺白刃，好就好在速度奇快拿捏特准，对手手腕被夹，手上的刀当啷一声就落地了，楚天红顺势一脚，对方人已经飞在半空，连一身惨呼都来不及发出，空中一口鲜血洒出。
领头蛮民见势不妙，喉咙里低沉吼道：“一块上，劈死他。”
剩下四人占据四个方位，柴刀齐齐出手，砍向的却是楚天红身上不同四个位置，可见这些蛮民平时经常练习这样的阵型。
楚天红见自己上下出路全被柴刀封住，并不惊慌，他一个错步，等到四把柴刀就到眼前，双臂肌肉暴涨，人往前急冲。
身后那把柴刀眼看要砍他身上了，人突然没了，持刀人力用老，柴刀往下砍，却听当一声正好碰上了往双脚砍来的另一把刀，楚天红的影子都没砍到。
原来从上往下砍的一把刀，眼看到头顶了，却猛然间一个胳膊出现在头顶，只能用力砍下，没想到柴刀碰到胳膊，似乎碰在了钢条上，不但没砍进去，反而反弹了回来。
楚天红躲开上下后的三把，人已经冲到了正面进攻的那个蛮民头领面前，他的这把刀正冲着楚天红的胸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