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猿洞哥哥遇险 红鳖池妹妹寻尸
鲍二奎大吃一惊,转眼看蛋和尚时,他早已把“暗器”接住。哪是什么金镖?分明是一双红绣鞋。
“你们搞的什么鬼名堂?”鲍二奎眨巴着双眼,忽然自作聪明地傻笑起来,“啊哈!明白了,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蛋和尚诧异地问。
“这是她给你定情的信物!”
蛋和尚生平第一次红了脸,急道:“胡扯!你胡扯!”
鲍二奎用手刮着自己的脸皮,道:“没羞、没羞!”又朝着童蛟,“浪里黑鲤,什么时候喝喜酒呀?”
童蛟羞得差点哭了出来:“蛋哥哥,你不揍他吗?”
“是得揍他!”
“啊呀呀,君子动口不动手呀!”鲍二奎见蛋和尚已举起了拳头,便高叫起来,“这不是信物,不是,不是!一百个不是!还不行吗?”
蛋和尚刚放下拳,童蛟道:“他嘴上说‘不是’,心里在说‘是’哪!”
蛋和尚又要打,鲍二奎慌了手脚,对童蛟道:“好妹妹,你就饶愚兄这一遭吧!若要证明不是信物,何必打我呢?你告诉我干吗送他一双红绣鞋,不就得了?”
鲍二奎的话分明绵里藏针,暗中讥诮。蛋和尚一时无计,又急于想表明自己的“清白”,只得凑在鲍二奎的耳边,叽里咕噜了一番。鲍二奎不听便罢,听了,大嘴巴半天合不下来。
“我看你们都吃了灯草灰了!”
“怎么?”
“放屁掂不到分量啦!万一……”
“万一它不落圈套,是不是?那不就是一场恶战吗?”蛋和尚怕他动摇了童蛟,便故作轻松地接着道,“我已和白猿交过手了!”
“你没被它打死?”
“死了还能在这儿和你说话?老实说,我的功夫和它也不过差这么一小截,现在有童蛟相助,就万无一失了!得了功谱,不比你那个劳什子的‘铁头金刚’强一百倍、一千倍?”
“要这样,你们得添我!”
“偏不添你!”童蛟抢着道,“你太坏!”
“添我自有好处!你们不是要美酒吗?我家有现成的百年醇香!”
“你的醇香酒我们偏不稀罕!”童蛟又道。
鲍二奎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眼珠子在那两根烟囱管的上头转了几圈,忽地射出几分狡猾的笑意来:“恐怕你们少了我还不行呢!”
童蛟冷笑道:“怎么个不行?”
“我问你,就算白猿醉倒了,谁去抄功谱?”
“蛋哥哥自然能抄!”
“哈!蛋和尚斗大的字识了几箩筐呀?再说,大凡功谱都有图有文,我看他画个球也是扁的!怎么能成?”
蛋和尚不禁也着急起来,便问道:“那么,你说怎么办呢?”
“以我之见,不如添了我去!”
“你能画画吗?”
“我用不着画画,只要带点墨料、白纸,到时三下五除二,就能照样把它拓下来!”
蛋和尚突然揍了他一拳,哈哈笑道:“看这三下五除二的分上,添你了!”
“啊呀呀,还是和尚爽气!”
说完,鲍二奎欢天喜地地吩咐家人备起香案,准备换帖八拜。童蛟第一个把帖写好,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浪里黑鲤童蛟
己巳年十一月廿一日亥时生
鲍二奎叫了起来:“哎呀,你有个雅号,我们都没有呢!”
蛋和尚却说了一声“我有”,也提笔写了:
蛋和尚金蛋
戊辰年四月廿二日戊时生
“你们都有雅号,我岂能没有?”鲍二奎提着毛笔沉思了片刻说,“你们也给我想一个呀!”
“我看,你就叫‘朝天鼻’挺好!”蛋和尚脱口而出。
早把童蛟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鲍二奎却一本正经地自语着:“朝天鼻鲍二奎,顺倒蛮顺,就是不太雅观。”
“那有什么不雅观的!”童蛟喘了口气,“这个雅号可爱极了!”
“那……”鲍二奎望着蛋和尚。
“好不好你自己定!”
“有了!”鲍二奎忽然福至心灵,得意地用双手直拍屁股,“与其叫‘朝天鼻’,还不如叫‘瞻日烟囱’呢!既雅观又气派!”
当下他也不管蛋和尚和童蛟说什么,就在帖上写道:
瞻日烟囱鲍二奎
己巳年四月廿九日辛时生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瞻日烟囱’的大哥和小妹了!”
二奎说罢,一手拉蛋和尚,一手牵童蛟,走到香案跟前,与他们行了八拜之礼。——古人结拜兄弟,大抵要拜八拜,故称“八拜之交”。拜的原是八位古贤。这八位古贤中,管仲、鲍叔牙乃是“贫富之交”,俞伯牙、钟子期是“知音之交”,廉颇、蔺相如为“刎颈之交”,左伯桃、羊角哀称作“生死之交”。其中尤以“生死之交”最为难得。相传左、杨原都是穷秀才,在赶考的路上结为兄弟。恰逢大雪封路,而二人囊中羞涩,左伯桃遂脱衣、解囊,赠予羊角哀,自己自刎路口,这才有了羊角哀后来的功成名就。——后人结交八拜,只想学全。可惜,到头来“八拜”只成了一种规矩、仪式。他们究竟在膜拜谁,也不甚了了。更何况蛋和尚他们?当下三人嘻嘻哈哈拜了八拜,又换过帖子,便携手入席。或许正是八拜之力,他们顿感亲密无间,彼此频频举觞(只为那甜甜的水酒),手下全无顾忌。真所谓“筷如雨点,喉似竹笾”,大有风卷残云之势!
只恨时间过得太慢,他们恨不得此刻能飞上天去,把“月亮嬷嬷”拎上来,好让他们立时上山探险去。而他们越焦急,时间老人越是慢条斯理,仿佛偏要和他们作对似的。
“咱们也来吟诗,助助酒兴,消磨辰光,怎么样?”童蛟说时乜了鲍二奎一眼。
“你还会吟诗?”鲍二奎不免有点小看童蛟,“吟不出可要罚酒哪!”
“老鼠眼看出来的人影都是矮的!你出个题儿,我先来吟给你听!”
“那好!……”
二奎正想题目,却被蛋和尚抢了先:“我觉得时间太慢了,你就吟个‘快’字吧!”
其实,童蛟哪会吟诗?她搜肠刮肚,好不容易从看过的闲书中搬出了几句来:“日月如梭去,光阴似箭来。——快不快?”
“快是快,不过是老套子的话!”蛋和尚说。
“老套子也行!”鲍二奎分明为自己留后路了,“好像还应该有两句。”
“青丝转眼白,一觉魂方回!”
“妈妈的!一觉醒来,黄花女变了老太婆,确实够快的!”此时,鲍二奎对童蛟简直要刮目相看了。
“轮到你了,没有诗当心罚你一大壶!”
“还是大哥先来!”鲍二奎有点不寒而栗。他心里也巴不得蛋和尚先出个大丑才好。不料,蛋和尚又十分爽气:“这也难不倒我!你们就听听我的诗——对空射一箭,骑马到福建。勒马回缰转……”
“呀、呀、呀!”鲍二奎忍不住要挑刺了,“去一趟福建,再快也得半个月!太慢太慢!”
“别打岔!”蛋和尚接着吟道,“箭杆在半天!”
“咦?”鲍二奎十分诧异,“莫非被鹰叼了不成?怎么半个月也不掉下来呢?”
“能怪箭吗?是我的马快呀!福建打个转,那箭杆还没有来得及掉下来呢!”
“这么说,作诗其实也不难!这样的诗,要多少我有多少!”
童蛟把满满的一壶酒推到他的跟前:“别吹牛!吟不出诗来,就罚你喝光这一壶!”
鲍二奎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嗓子,朗声吟道:“早上放个屁,骑马到山西……”
“那是偷来的!不算,不算!”童蛟说。
“哪是偷来的?他说射箭,我说放屁!他去福建,我去山西,相差远着呢!”
“这两句饶了你,下面可不许抄了!”
“再抄一句,行吗?”
“不行。”
“不行我就不作了!”
蛋和尚见他可怜,便道:“那再饶你一句!”
鲍二奎大喜,又从头吟起:“早上放个屁,骑马到山西。勒马回缰转,屁眼还没闭!——可快?”
早只听咕咚一声,童蛟已经笑得跌在地上。蛋和尚也捧着肚皮,还差点闪坏了腰。鲍二奎得意万分:“换个题目,咱们重新来!怎么样?”
“不来了,不来了!”童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再来,我要没命了!……”
不觉酒足饭饱,三人在一起把上山的计划细细商议了一遍。看看月近中天,便一齐扎束停当,带上了一应器具,悄悄出了鲍家庄,直奔阳山而去。
不一刻,到了白马台。蛋和尚指着台壁上的一处大窟窿,愤愤地说:“昨夜我就轻易上了那四个王八羔子的当,让他们坏了我们阳山人的风水!”
“要不,”童蛟说,“待我们盗谱下来,先找些石块把窟窿砌平了?”
“我看不必!”鲍二奎说,“不如索性请人做一块新的台碑,照着拓片的样子凿上字,岂不更好?”
“敢情很好!但切不要忘了碑后还有一只活脱脱的老猢狲!”蛋和尚连忙补充说。
“那当然!”
他们到了百丈崖下,各尽本领攀到了巉岩之上。蛋和尚猛一抬头,见不远的崖壁上斜长着一株古柏,那树梢正托着一轮金晃晃的明月。好不凑巧,正是昨夜的这个时分!
裂帛似的掌风同时灌进了他们的耳官,蛋和尚已经想象出了白猿的狰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童蛟捏着蛋和尚的手,且越捏越紧,蛋和尚已经感到了她一阵又一阵的轻轻战栗;只有鲍二奎依旧相信着蛋和尚的话:他们二人已足够对付白猿了!从而反倒镇定自若。
掌风转弱,渐渐消失。蛋和尚向鲍二奎点了点头,两人飞燕掠影般地翻上了石坪。一个跳动着的白色光点依然隐现在西北角的那个方位上。蛋和尚一落地,轻轻把醇香酒坛放稳,去了坛封,又从怀中取出红绣鞋,放在旁边,然后蹑步走向山洞。鲍二奎一手拿着纸,一手拎着墨料桶跟在后面。蛋和尚已非初次光临,驾轻就熟,领着他顺利地进了白猿洞。按照分工,鲍二奎在洞内摸索着拓片,蛋和尚则守在洞口,监视着白猿。纸小碑大,一次只能拓四分之一。好一会,鲍二奎完成了第一张,把它交给蛋和尚。
蛋和尚拿着这梦寐以求的一纸成品,心狂跳不已。他把纸叠成四方,在洞口机警地扫了一周坪面,然后出手抛向“大本营”——巉岩。
原来他们三人,二人进洞,一人留守巉岩。鲍二奎拓片,蛋和尚用内力抛递,童蛟在巉岩上接收。这也是蛋和尚的乖巧之处,唯恐大功告成之时遇到不测,被白猿一网打尽,从而前功尽弃。现在得一张是一张,哪怕只是个残本传于世上,他们也死而无憾了!
此时,洞前开始弥散酒香。蓦地,蛋和尚眼前掠过了一个白影,其快如风。那白影不偏不倚,落在酒坛边。定眼看时,正是那白猿。蛋和尚心中一凛:偌大一个石坪,也得好几亩方圆,它一个跟斗,即从西北角翻到东南沿!任你轻功绝顶,怎能逃出它的手掌?蛋和尚不觉为自己昨夜的侥幸脱险而加倍庆幸了。
蛋和尚见那白猿绕着酒坛兜了个圈,一会儿挠耳抓腮,一会儿又摇头咧唇。它甚至不愿碰酒坛,就怏怏离去了。然而,或许它实在无法抵御那酒香的诱惑,终于又去而复返。它先用手伸进坛内,蘸酒来尝了尝,然后又扳过酒坛,喝了两口。霎时间,它变得乐不可支,索性抱起酒坛,暴饮了一番。它甚至再也舍不得放下酒坛了,跑一阵,喝一阵,又吱吱地叫一阵。蛋和尚趁机又抛出了第二片纸。
白猿转了一个圈,回来时擦着洞口走过,这时它手中只剩下了一个空坛。借着月色,蛋和尚看清它浑身上下正冒着雾气,一时不知所以。他哪里知道,白猿自有一套解酒祛邪的本领,那一坛烈性美酒,虽说也有五六十斤,它一口气喝了,其中大部分酒精能很快化成雾气,从毛孔中蒸发,因而白猿即使再饮上一坛,也未必会立即醉倒!
尽管如此,白猿仍有点不能自持,也走起醉步来了。也许它正挂念着那双红绣鞋,又去把它穿在脚上。这时,它又一次表现得欣喜若狂:它发疯一般地高叫着,跳起了奇形怪状的舞蹈。蛋和尚想,要是童蛟见了它这副怪模样,岂不又要笑破肚皮?这时,正好鲍二奎第三片拓成了。蛋和尚又立即出了手。想不到竟是这样顺利!
洞内的鲍二奎因为只剩下最后一片纸了,兴奋得手都哆嗦起来,不听使唤了。好不容易完成了最后一片,不料一脚踢翻了墨料桶,只听得咣啷一声,虽不算太响,传到蛋和尚耳中,却似雷霆般地炸开了。
“不好!”蛋和尚急出一身汗来。
话声未了,鲍二奎已经逃到洞口,蛋和尚不由分说,拖起他就往外逃!那白猿何等机警,且就在附近,没逃几步,就被它拦路截住。
好在第四片纸已经抛出,两人就摆开迎战的架势。白猿虽有醉意,出手依然奇快。只见它轻舒猿臂,径取二人。
“妈妈的!”二奎有些轻敌。他用一手设防,另一手使了个“银斧开山”,想着要出奇制胜。岂知,招数刚才成形,认定的“斧”着点已经丢失。他根本没有弄清白猿的路数,已见两根毛茸茸的猿指,奔他两眼而来。慌得他忘了招架,竟去用两手挡在眼前,护住双目。
蛋和尚大惊失色!这时,他自己的“金家掌”正向白猿左肋切去,只见白猿左臂打了个“鬼花”,猛然下落,猿掌顺势来削蛋和尚的小臂,蛋和尚不得已收掌。只可惜鲍二奎已经吓得愣了神,失去了应变时机,霎时间,仍被白猿抓住了腰带。
白猿显然已经怒不可遏。它随势一带,已把鲍二奎高高举在空中。蛋和尚急忙乘虚进招,白猿竟一手拆招,一手举着二奎不放,只听得二奎在空中一声惨叫,被白猿活生生从石坪上抛下了百丈悬崖!
蛋和尚魂飞魄散,哪敢再战?此时只恨爹妈没给他生下四条腿,拼命地逃跑!幸亏他神智依旧清楚,没有忘却巉岩的方向,而白猿因穿了红绣鞋,步履沉重,又恰恰酒性发作,它吱吱乱叫着,也懒得追赶,眼看着蛋和尚仓皇地逃窜,跳落!
蛋和尚跳到巉岩上,一下收刹不住,向前急跌了两步,亏得童蛟一把抓住了他。
“我听到了一声可怕的惨叫,以为是你!”童蛟明亮的双眸中,充满了惊骇。
“不是我……”
“那么,二哥呢?”
“他……摔下去了!”
童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蛋和尚立即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要哭,我们得下去把他的尸首找到。”蛋和尚抑止住了从心底蹿上来的一声叹息,“全尸恐怕是找不到了!”
童蛟痉挛得变了语调:“兴许摔成肉饼子了!”
二人很快下了悬崖。童蛟把拓片塞在怀里,腾出了装纸的布袋:“蛋哥哥,我们把二哥的‘肉饼子’放在布袋里吧!”
“死了,棺材也没得困,也太委屈二弟了!”
他们沿着断崖边沿,细细寻找了一遍,却不见二奎的尸首。蛋和尚不禁想起了挂在树杈上的白骨,便领着童蛟一棵棵地去检查树冠,但仍无踪影。
“我明白了!”童蛟指着前面一片粼粼的波光,“一定是被扔进红鳖池了!”
“有理!”
蛋和尚说罢,纵身跳入水中,要去摸捞尸体。他哪里料到,这湖原是极深的,自己又不识水性。两脚没蹬着湖底,心中就慌了神,不觉咕咕地喝了几口水。
他使劲冒上水面来,谁知浑身的轻功,在这里不怎么管用。他越用力向上,反而越往下沉,好不容易挣扎出水面,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妹妹救命!……”
童蛟早已跃入池中,双足一蹬,人就像离弦的箭,霎时“射”到了蛋和尚身边。她用手轻轻一托,就把蛋和尚托出了水面。她踩水就像踩着平地,直把他送到岸边。蛋和尚狼狈地爬到岸上,再看童蛟时,她一头潜入深水,动作之轻捷,几乎难以想象,水面上只轻轻地扬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便无影无踪了。仿佛是一只狡猾的水獭!
好久好久,不见童蛟浮起。蛋和尚望着月光下面耀着散金的水面,不免担心起来。他曾听老人说起过,红鳖池中有许多硕大无比的红毛鳖鱼。倘使童蛟也葬身鳖腹了,他蛋和尚也只好跳湖了!正胡思乱想间,忽听得近岸处鱼跃般一声轻响,童蛟已浮上了水面,她双手抓住了岸边的草藤。
“我已踏遍了湖底,没有二哥的尸体。”
蛋和尚伸手把她拖到岸上。
“会不会没有摔死呢?”童蛟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做了斩钉截铁的否定。
“不可能!”蛋和尚也说,心中好不惨然。
“难道……”
“这山上原有野狼出没,我想……”
一言说到了童蛟的心坎里,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扑到蛋和尚的怀里,放声大哭道:“野狼把二哥的‘肉饼子’给舔啦!”
蛋和尚紧紧抱着她的头,也不禁失声痛哭起来:“二弟,二奎贤弟!你死得好苦、好苦呀!”
宁静的夜空战栗着。有几只山鸦受了惊,扑棱棱地冲天飞起。就在这时,他们听到身旁一声断喝:“孽障!还在这里抱头痛哭!”
二人闻声,魂飞魄散!各自抬起头来,透过那晶莹的泪帘,见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跟前。不是别人,正是蛋和尚的父亲金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