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鹿斧记
驴车走的慢，又带着三大只野鹿和一大包袱药材，走得就更慢了。
一大清早出发，等到了清河镇已经是大中午。
“哎哟喂，琼檀姑娘，我这儿可等你好久了，外面天冷，咱们进去说。”
琼檀和阿牛先在回春堂歇脚，看样子，这刘全已经从跑堂的小厮升职成王富贵的贴身仆从了。
“今日我带来了一纸协议，还请王掌柜签字确认。”
刘全拿来一看，正是鹿肉店的事儿。
第一，鹿肉店的店铺是王掌柜提供，但一旦开工，就归阿牛所有，王掌柜不得以各种理由强制要回。
第二，王掌柜参与店铺分红，分红内容为卖价减去成本所得，分红比例为八分利。
第三，阿牛的捕鹿技巧和炖肉方法为鹿肉店秘方，王掌柜只作为投资人，此秘方不需向王掌柜提供。
第四，双方合作时长为半年，半年过后，鹿肉店的收益与王掌柜再无干系。
第五，若半年内王掌柜分成不足五百两银子，则由阿牛补齐至五百两发放。
第六，协议一旦订立，断无悔改之意，若王掌柜贪得无厌，只能对簿公堂。
“这……才能分红半年？光是掌柜的那间铺子可就值五十两啊！”
刘全替王富贵不平，琼檀却给他指了指第五条。
“麻烦你张开眼睛看看这第五条，五十两换五百两，这可是稳赚不陪的买卖，你确定要跟我讨价还价吗？”
“这……”
刘全有些犹豫，这真能赚五百两？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你且给王掌柜看看，若是不同意，这镇上想发财的也不止他一家。”
刘全怒道：“别忘了你的方子还是回春堂开的，你不要忘恩负义。”
“所以说我先来和王掌柜谈啊，说实在的，我要的方子只是药材之间的相克属性和辛香气味，最终的秘方还是自己在家试了一夜才得出的。
这种简单的医术知识我就是问镇上任何一个光脚郎中都可以，王掌柜真正出的力不过是那间值五十两的铺子，你说这镇上的权贵真的只有王老爷一家了吗？县太爷是不是人，账房主簿又是不是人？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说话！”
刘全一惊，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琼檀这次进镇，明显比上次气势更足，上次拿着一把剪刀逼着清河一霸王富贵放人，这次直接谈起生意。
别看这姑娘年纪不大，心思还挺深。
“那你等一下，我去请示掌柜的。”
刘全也是个嘴巧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王富贵便在协议上签上字送了出来。
听说前两天王掌柜在点银子的时候，不小心闪了腰，现在还在床上修养呢。
琼檀将协议收好，朝刘全拱了拱手：“那便祝愿我们两家生意兴隆了！”
琼檀走后，刘全才觉得，拱手礼是一个姑娘该行的礼吗？这姑娘怎么行男子的礼节，这么一想那姑娘的眉型，似乎看着也有些别扭。
王富贵为琼檀和阿牛选的铺子地段很好，估计也是因为分成多，想多赚些钱，就在镇上最大的酒楼醉春楼的旁边。
牌匾是实木的，还未题字，这是让她自己题呢。
阿牛在进进出出地搬东西，琼檀就站在门口想，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总不能就叫鹿肉店吧？也太简单了，浪费她一手好字！
有了！
阿牛给她搬来一个梯子，顺着爬上去，刚好能够到牌匾。
鹿斧记。
“妹子，这是啥意思啊？”
阿牛挠挠头，此时觉得自己学问不够用了，连字都看不懂。
琼檀解释道：“第一个字是鹿，就是鹿肉的意思，第二个字斧，意思是锅，第三个字记，就是店铺，合起来就是在锅里炖鹿肉的店铺。”
“哦~”阿牛高兴地点点头，“有这么高大上的名字，咱的生意肯定也差不了！”
“没错。”
看着阿牛的笑颜，琼檀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琼檀对自己的秘方很是放心，毕竟这已经得到了街坊四邻的一致好评，琼檀的舌头很刁，似乎对精致美味的食物有生来的执着。
果不其然，虽然铺子折腾的直到下午才开张，但不少人已经闻着药材的香味来了。
镇上的人比李家村富裕不少，但他们没见过鹿肉，还是用药材炖煮出来的，更是新颖，再加上这四散飘香的香气，很快便卖了两大锅。
鸡肉的市价是一两银子一斤，牛肉是三两银子，而鹿斧记的鹿肉定价是四两银子，毕竟还有药材的成本。
即使这样，卖肉的速度也是只快不慢，很快两只鹿身上的肉都卖了出去。
夜幕降临，月亮爬上树梢，人们虽然还未睡，但也过了晚膳时间。
琼檀和阿牛守在空荡荡的店铺中，这条街上的人流已经不多。
最后一只鹿已经下锅，琼檀却不打算再卖。
“给咱们留一些，剩下的送去回春堂吧，顺带把今天的分红给王掌柜带去。”
琼檀从钱箱里拿出二百两银子，交给阿牛。
“天呐！妹子，咱们今天赚了这么多，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嘞，得给王狗贼这么多钱？太多了吧？”
琼檀邪笑道：“不多，咱们今天赚了七百两。”
“七百两！”
阿牛差点叫出来。
琼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声张。
“肉煮好了，你快给回春堂送去吧。”
阿牛高兴得不得了，一张朴实的脸上尽是欢喜。
“这下回去奶奶该高兴坏了！”
阿牛走后，琼檀悄悄离开了鹿斧记，转到一家车马行中。
她花一百两买了两匹马和一驾马车，等回到店铺，阿牛正好回来。
“哎呀，妹子你去买马了？咋不等我回来，这黑天的多危险！”
琼檀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那家车马行不是黑店。”
“那也不行啊！妹子，怎么是马车，咱们的鹿脖子还流着血，用马车拉不弄脏了？”
“这不是用来拉鹿的，这是我要坐。”
阿牛明白了：“噢，妹子生的白净，皮肤也细嫩，以前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坐着驴车的确风沙大，坐马车也好，那以后我赶驴车带鹿，你坐马车！”
琼檀停顿了几秒，说道：“恐怕你我的缘分就要到今晚为止了。”
阿牛愣了一下，不明白琼檀话里的意思。
“我是说，我现在就要坐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