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场 背水一战（下）
下半场一开始，日本队明显加强进攻，频频在中国队禁区内制造险情。门将高接低挡，成了场上最忙碌的球员。
第56分钟，中国队禁区再次出现险情。日本队10号球员内田南翔禁区前沿利用灵巧的盘带摆脱防守队员，顺势前趟两步，觅得射门空间。门将摊开双手，洞悉到内田的意图，神色慌张，挪动小碎步，严阵以待。内田不做犹豫，果断起左脚大力抽射。门将飞身扑出，甚至指尖已经触到皮球，但是来球势大力沉，直窜球门左上死角。门将跪地，看着还在球网中跳动的皮球，气愤地捶打草皮。回追不及的后卫放慢了脚步，抱头懊恼不已。0比1，那冰冷的计分屏下，是日本队相拥一起，肆意庆祝的身影。
几万人的看台上一片死寂，日本队杀死了比赛，粉碎了中国队出线的希望。
小禾突然站了起来，使劲挥动着手里的小旗帜，虽然在万人看台上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但是她却发出了最最嘹亮的呐喊——
“厉方杰，厉方杰……”
蒋琴站了起来，一边挥着小旗帜，一边跟着朋友有节奏地喊起来——
“厉方杰，厉方杰……”
庄菲儿望了望那两个女生，也站了起来，摘掉鸭舌帽和墨镜，跟着她们一起喊——
“厉方杰，厉方杰……”
她们身边的球迷纷纷站起来，整齐而铿锵地喊着厉方杰的名字。很快，呐喊声就像电流一样传遍全部看台，“厉方杰”的名字响彻整座流星足球场。
大汗淋漓的内田南翔停止了庆祝，环顾看台，万人齐喊一个人的名字，声势浩大，这样壮观的场面令他震惊。场边，第四官员高举换人的显示牌，19号厉方杰准备登场。保守的郭教练被逼做出大胆尝试。内田南翔期待的时刻终于来临，不禁露出笑容。
厉方杰跑向中圈，跟队长击了击拳。
最后半小时，中国队孤注一掷，变阵改打三前锋，赵俊锐居中，厉方杰拉边。准备开球，厉方耀捶打胸口激励队友们打起精神，决不放弃。
很快，郭教练的赌博式变阵收到了效果。厉方杰刚刚上场，体力充沛，灵动的跑位，极佳的球感，以及风驰电掣的速度让日本队的防守队员头疼。可以说，只要球在厉方杰脚下，总会形成或大或小的威胁。厉方耀在中场调度，主打厉方杰这边，充分保证厉方杰触球机会。日本队变得被动，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比赛到了第73分钟，厉方杰快速切入禁区，轻巧的假动作，晃过一名后卫，再一个变向，扣过另一名后卫，已经直接面对门将。被扣过的后卫情急下从背后伸出一脚绊倒厉方杰。裁判坚决地判罚点球，并给犯规队员出示一张黄牌。
队长厉方耀抱球，胸有成竹地走向点球点。
看台上胆小的观众捂住了眼睛，比如小禾和蒋琴。
关键时刻的点球，太考验发球者的心理素质。本来赵俊锐才是球队的第一点球手，但是他没有信心，队长厉方耀以身作则，挺身而出。
罚球哨响前，日本队门将在门线上蹦蹦跳跳，敲打横梁，耍各种各样的花招干扰厉方耀。发球哨响，只见厉方耀深吸一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呼吸间他头脑里闪过的是什么），骗过门将，冷静推射球门右下角。
球进了！
看台上顿时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厉方杰第一个跑上前找厉方耀庆祝。兄弟两人激动不已，紧紧相拥在一起。
这一幕看得曾婉热泪盈眶，只有她知道一直生活在弟弟光芒下的哥哥心里有多委屈。
厉宝华抚着妻子的肩头。
“我承认，我错了——方耀是一名出色的球员。”
计分屏上的比分被改写成1比1。还不够，中国队需要再进一球，获胜才能出线。算上补时，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足20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现场观众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第82分钟，中国队再次觅得绝佳机会。
赵俊锐带球。
中国队二打一的机会。
厉方杰已经跑出空档。
“传球，赶紧传……”
郭教练在场边干着急，恨不得自己跑到场上把球踢给厉方杰。
立功心切的赵俊锐选择单打独斗，结果被对方后卫将球破坏出底线。
赵俊锐掀起球衣罩住脸，无颜以对。
气愤的教练简直要把自己的头发揪掉。
蒋琴悲观地说：“哎，我看没机会了。”
“一定有奇迹，一定有。”小禾眉头紧锁，紧张得要命。
伤停补时3分钟，主队球迷期望的超长补时没有出现。
中国队控球，在中后场倒脚十余次，没有向前出球的线路。这时候的日本队只留下内田南翔在前场伺机骚扰，其余球员全部退防本方半场。中国队面临两难，冒然大脚冲吊对方禁区，敌众我寡，等同于交出球权；不开大脚又找不到出球线路，根本攻不进去。
无计可施，厉方耀被迫大脚半高球向左转移，那是属于厉方杰活动的区域。说是转移，其实就是不按常规瞎蒙一脚。厉方杰奔着球的第一落点而去，灵机一动，没有选择停球，直接往前做球，传给5秒后的自己。他迅速启动，利用速度和体能优势对日本队后卫强行超车。
厉方杰拼命追逐着还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皮球，头脑里似乎浮现起童年时候和哥哥被脱缰的恶狗追逐的场景，似乎也浮现起在华阳和顺子拖着跛脚迎着太阳奔逃的场景，其实什么有没有想起，头脑里一片空白，除了追上皮球的执念，就剩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日本队门将弃门而出，就在即将触碰到皮球的一瞬间，皮球被厉方杰捅到中路，拍马赶到的赵俊锐轻松将球送入空门。
寂静无声的现场顿时迸发出经久不息的喝彩。
“我们赢啦！”小禾跟蒋琴相拥而泣，这一刻她们成了真球迷。
庄菲儿也顾不上形象了，扭起从前在锦瑟夜都兼职表演的性感舞蹈。
“奶奶的。”庞大第一时间给毒药通了电话，“搞到那老头的住址没有，别写其他字了，就写一个大大的‘喜’字。”
主裁吹响终场哨。
显示屏上的比分定格：中国队2比1日本队。
胡江海主动跟厉宝华握手祝贺。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谈谈厉方杰续约的问题。”
“我想，现在可不是时候，谁能冷静下来谈合约呢？”
“五年合约，队内最高档次薪水，如何？”
厉宝华婉拒，说道：“还是留厉方杰自己来决定未来。”
内田南翔走近厉方杰，两人惺惺相惜拥抱在一起。好的对手就像好的朋友一样可贵。末了，两人交换了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