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除夕夜
离开了城市的喧嚣，反倒对这乡下的气息有点不适应，不过倒是哪都不如家里好。
要说现在过年还真是没什么年味儿，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因为过年就有新衣裳穿，有炮仗放，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今年过年，村里一共就几户人家，零星的灯光在这大年三十的夜里看起来十分凄惨。所以，大姑父跟二姑决定凑一起在我家过个年。
“儿子啊，你张爷让咱们过年去他那过年去。”老爹手里赶着饺子皮跟我说着。“你这个饺子下锅肯定得漏了，唉”。老爹把我包的饺子挨个又捏了一个遍。
“张爷？”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原来我爹说的是张木真，话说让我叫他爷还真有点别扭，因为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大姑家，看着也就五十来岁，其实不然，应该得有个七八十了。这样也好，我正想找机会正式见见他老人家，顺便拜个师。
二姑看到晶晶在炕上躺着，张嘴说道：“我说王晶晶啊，你就往炕上一尾，也不知道干干活啊，麻溜给我起来包饺子！”我这个老妹撅个嘴把手机放下老实的包起了饺子，要说我包的饺子就已经够丑的了，她那个都不能叫饺子了。
“二姑啊，多年不见嗓门依旧洪亮啊！”话说我跟二姑关系还是不错的，二姑虽然脾气火爆，但是没有什么心眼儿，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的。
“臭小子，就知道跟你姑贫。你上学，也没处个啥对象啥的？领回家过年啊！”心说我这二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赶紧扭过头去看春晚，想着蒙混过关。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应该是二姑父来了。二姑骂骂咧咧的扑了扑了手，站起来去开门。
“你找谁啊姑娘？”看来不是二姑父，这大过年的是谁啊？我也没听清外面的人说话，过一会二姑进屋，身后跟着的竟然是刘春玲。
“行啊大侄儿，这姑娘长的可带劲儿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冻的还是二姑说的话，刘春玲的脸竟然有些发红。
“二姑，别瞎说，这是我朋友！刘姐，这大过年的咋没再家过年呢？”我赶紧站起来迎过去。
“哦，也没什么事，我刚从张枫那边过来的，他还没恢复好，我挺担心的，张老爷子非要我在那过年。对了，这个你拿着，我这就回去了。”说完，她把手中的一个包裹放下转身就要走。
“张枫回来了？初二我也过去瞧瞧去。这是什么啊，别着急走啊，吃了饺子的。”
“也不是什么，一点心意你收着吧，我还得回去，别送了。”目送了刘春玲，就回到屋里了。王晶晶把包打开，里面有一部新手机，正是当年火爆的5230。下面还有一个厚厚的信封，打开一看是一沓崭新的红色毛爷爷，粗略的估计一下得有个两三万的样子。
我爹一看这又是手机又是钱的，赶紧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就是帮了她一个忙而已，又不是违法的事。他还是不放心，在一旁说医药费也是她掏的，说我就一穷学生，能帮上她什么忙啊。我含含糊糊的解释半天，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哥，咱俩换手机啊？”
“滚一边去。”
大家围坐着，吃着饭，看着春晚，熟悉的本山大叔，熟悉的难忘今宵，如果哪天没了本山大叔，我也不看春晚了。
刚过十二点，外面就想起来鞭炮声，又过了一年，又长了一岁，可是自己现在对未来还没有做任何打算。
吃过年夜饭，大家打算一起打打牌，我一向对打牌这种费脑子的东西是不屑一顾的。我穿上大衣，拿着刘春玲送过来的手机走出了房门，透透气。
看着手里的手机，愣是捅咕半天才搞明白怎么用的。快速的给刘春玲发了一条信息，问她是否安全到家了。
平时也不怎么交朋友的我，过年只收到了几条拜年短信，除了寝室三兄弟的几条短信，还有一条是姜春发来的，跟别人的信息不一样的是，她只是问我身体好了没有，并没有一堆形式主义的拜年短信。
我给她回复了痊愈了，开学见，等了半天就收到她的一条：哦。
这个“哦”的回复，属于封闭型回复，收到这种类似的“知道了”“嗯”“好的”基本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对于寝室三兄弟，我跟他们混在一起的时间还真没有跟张家兄妹在一起的时间长，索性就回复了个新年快乐。我就是这种没什么想法的人，或者说，有想法也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喂？这么晚还没睡啊？”张玲一接通电话，就带着一种强烈的睡意的语气跟我说着话。
“这么早就睡啊？你那边吃完年夜饭了？你哥怎么样了？”她说没什么大事，就是腿脚不咋好使，慢慢能恢复过来的。
我俩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她反倒不困了，我在外面已经待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了，脚趾都有点冻僵了，我赶紧叫停，说初二过去看你们哥俩去，她还抱怨说我把她整精神了。
挂了电话，我就打算回家，刚进大门，就听见外面面好像有人在说话，我立马警觉了起来。
我家这边一到逢年过节，就有好多小偷啥的，这帮人一般都是团伙作案的，而且贼不走空，有啥拿啥。
我上初中那会，有一年我家邻居就被偷了。小偷被抓个现行，恼羞成怒，就用刀捅死那家俩人。有一个还是个孩子，然后就跑了，听说到现在还没抓到凶手。
我俯下身子，尽可能的放轻脚步往大门跟前走。顺着门缝看向外面，有两个黑影蹲在邻居家的大门外，我屏住呼吸，想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老四，你确定就是这家？”其中一人说。
“嗯，他家刚搬走，东西还在屋里，应该年后搬东西啥的。等会边上这家睡了，咱就进去看看有啥值钱的东西。”
“你确定没有狗？”
“唉，有狗不早叫唤了，你说，咱俩这大过年的，是不是有点缺德啊？”看来他俩里面还有个良心未泯的。
“管他呢，饿死你就甭担心他们了，你说这也是啊，边上这家都这么晚还不睡呢？”
我心想，这一宿都不一定能睡了，我隔着一个院子外加一道墙都能听见我二姑那边吆喝着胡了，想睡都睡不着。
这俩贼也是真会挑人家，拿出手机想报警，犹豫了一下，算了，警车以来他俩早跑没影了。必须得把他俩困住，人赃并获。我心里是这么盘算的，但是还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索性静观其变吧还是。
“不等了，咱俩动静小点，要是没啥值钱的，咱就走。”俩人说完就站起来了，我打量了一下他俩，一个又高又胖，另一个又矮又瘦。虽然有暗淡的月光打在雪地上，但还是看不清长相。
俩人手脚很麻利，依次翻身进了邻居的院子。我轻轻地把大门推开一道缝隙，准备跟上去。寻思寻思这样不保险，就找了一根镐把，这回起码有武器了。
我从邻居家的大门往里面瞧，小瘦子在房门那撬锁，另一个东张西望估计是有点做贼心虚。鼓捣了好一会才弄开房门，俩人一前一后进去了。大高个还把门给带上了。
我赶紧趁机翻过大门，翻过去的时候，我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
不多犹豫，快步走上前，想看看他俩现在在干嘛。还没等靠近房门，一声巨响，门开了。
两个人像疯了似的破门而出，大高个先冲出来的，我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惊恐，还不停的回头看身后。小瘦子一条腿刚迈出房门，还没来得及跑，就好像被某种力量抓住了，迅速的向屋里拉去。
“救我，老四，救我！”小瘦子嘴里不停的喊着，大高个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回头一直盯着房门里的小瘦子，嘴里哼哼唧唧的，我听了半天才听清他说的什么。
屋里，有鬼。
听到“鬼”这个字的时候，我也是很震惊的，为什么呢？大家应该都知道春节的来历吧，以除旧破新、驱邪攘灾、拜神祭祖、纳福祈年为主要内容，在这一天里，什么妖魔鬼怪都要畏惧三分的。这俩小贼嘴里的有鬼，八成是瞎扯。
我也是见多了这些玩意，反倒是不怎么害怕。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在自己身上寻找着玉佩。
糟了！我换衣服忘掏兜了。
本来都快走进屋子了，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嗯，为民除害固然是好事儿，也要量力而行。
“老爹，二姑！你们快出来啊！出事儿了！”我直接对着围墙另一边喊去，二姑第一个冲了出来。
“咋了大侄儿！”
“你把我早上换下来的衣服给我拿过来，别问，快！”二姑一向是不墨迹的，立马转身找我衣服去了。
我老爹出来还一直问我怎么了，说着说着就要翻墙过来，我怕他有危险就制止住了他。
不一会二姑拿来了衣服，我刚把玉佩找出来，身后又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连窗户上的玻璃都震碎了几块。
“怎么了大侄儿？闹贼了？”
“闹贼事小，就怕是闹鬼啊。”听完我说话，大家都面面相觑。老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往屋里走去。
拿着玉佩，我心里就有底了。这可是我唯一的战斗力，可刚走了没两步，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大高个去哪了？就这一溜烟的功夫儿，少一人。
没准进屋了吧，我快步向前走，刚要迈上台阶。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踢了我一脚，与其说是踢，我更愿意相信是被一辆超载的挂车撞了一下。整个人飞了出去，还好落在院子里的一堆苞米胡子上了，不过这一脚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我翻身站起来，感觉喉咙一热，竟然吐了一口血。
妈的，你小子手挺黑啊！这时候，我觉得这个大高个有点不对劲儿。这回距离比较近，借助雪地反射的月光，我清晰的看见了他的脸。
这张脸，怕是恐怖片里也没见过。整张脸拉的老长，眼睛的形状也不是正常的形状，好像顺时针旋转了90度似的。一条长长的舌头在空中不停的蠕动。
嗯，我觉得，这个大高个已经不是刚才的大高个了。
“那个，那个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是吧。我这也是来做好事的，谁想到碰到这事了，打扰了您内。”说完我转身就要跑。
心想这鬼附身啥的我可真摆平不了，上次遇见这状况，还是张枫在的时候。我又不会什么符啊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跑最安全了。
刚爬上大门，我就觉得我左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我回头一瞅，大高个还在原地没有动，但是它的舌头却伸了过来缠在我的脚上了。
好家伙，这大长舌头，足足有十米长，这画面也太刺激了。我双手紧紧的抓着大铁门的横杆上，脚还在不停的跟着舌头作斗争。
围墙的另一面，二姑和王晶晶看的目瞪口呆。
“你俩要是帮不上忙，就赶紧躲起来！”我向她娘俩喊着。
早知道带把菜刀好了，我四处寻找有没有什么工具能帮我脱身，看了半天也没找着什么。
“儿子，快拿着这个！”我看着铁门外的老爹手里攥着一张黄符，心想你倒是给我拿把刀来啊！这不知道哪个破庙求来的破符有啥用啊？
“爹，你还是给我取把菜刀得了，你这符好不好使还不知道呢！”
“别废话，快拿着！这个不是一般的符，是你张爷给的，说有一天你一定会用得到的，拿着！”
我拗不过他，接过了黄符然他回去拿菜刀去，我非得把这舌头砍了不可。看着手里的符，有点眼熟，也不想那么多了，剑指捻符，口念急急如律令，把符丢向身后的长舌怪。
符一出手，立马呈现出红色火焰，像一发炮弹似的飞向大高个，这也太帅了。
我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实现这么不科学的操作。大高个似乎没想到我会使出这么一招，而且它舌头正缠在我的脚上一时挣脱不了，硬生生的接了我这一发符咒。
符咒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瞬间浑身燃烧了起来，虽然是燃烧，但是大高个似乎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受伤的应该是在他身上的长舌怪。果然，没一会，我就看见一个黑影从大高个身上钻了出来，转身向后飞去。
不好！他要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