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君不见此人 荒漠之女
昨夜的行动已经结束，在沈历小队的变相帮助下，衿安若可谓收获圆满，土莫诨已经死了，接下来他只要摆平其他势力就行，而那，对于他来说，十分简单。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林一在一张床上醒来，周围都是黄土堆砌的墙壁。
“你醒了，还真是命大，受了那样的伤，竟然不死”，一个美丽的溪谷女子，正看着睁开眼睛的林一。
“是你救了我?”，林一感觉头脑有些昏沉，于是使劲甩了甩头。
看着他这一举动，那女人反而笑了笑：“并非我救了你，我只是把你弄到了这里来罢了，你那些伤口，似乎自己愈合了，我可真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会拥有那匪夷所思的能力”
“是吗，那还真是多谢了”，林一从床上坐起，“我叫林一，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林一吗……”，那女人饶有兴致笑了笑，“我叫海姬，或许我们是一类人哦”
“我这样的人，最好还是别跟我一样”，林一闻言，顿了顿，又问道，“这是哪儿……”
“溪谷沙城”，海姬答说，“位于一片沙漠中的城市”
林一此前听过沙城的传闻，不想今日自己竟亲自到了。
传说中沙城是一座能以水为货币的城市，也是一座迷失在黄沙中的城市，缥缈若现，难以寻找，现在看来，是否有些言过其实了。
“此处离溪谷王的营地不远，听闻昨日溪谷王那里发生大乱，不会和你有关系吧”，海姬故意问林一言。
“我说没关系，你会相信吗”，林一看着她，有些杀意显现。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一那外泄的杀意，海姬又道：“看你这样，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倒不如说长得还挺俊俏，我就姑且信你一回”
“多谢了……”，林一笑了笑，打算站起，可站起的瞬间，全身剧痛，那些伤口钻心地疼。
“哎呀，看来你的伤口不过是愈合了表面，要完全痊愈还得修养一段时间了”，海姬见状，也笑了笑，眼中带着戒备与好奇。
林一又躺了一日，第二天，他就能下床走动了，虽然还是会感到剧痛，但痛楚已经减弱许多。
海姬带着斗篷从外面进来，她给林一带来了食物和水。
“你似乎每次出去都要带着帽子，是见不得人吗”，林一接过食物，朝海姬问道。
“这可不是你该问女子的，尤其是一个给你水和食物的漂亮女子”，海姬有些不悦，“真是太不礼貌了”
“抱歉了，我只是想试探试探你，开个玩笑”，林一吃着海姬带来的食物，“不过说漂亮，我以前认识一个比你还要漂亮的女孩”
“喂喂，当着女子的面说别人比她漂亮，这可更不礼貌”，海姬眉头皱了皱，心中已经不想吐槽。
“你也会在乎这些吗”
“我们不过才认识两天，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在乎呢”，海姬反问说。
“抱歉……”，林一又一次道歉，“不过你也很漂亮，真的”
“不用你来提醒我”，海姬翻了翻白眼，“你还真是无可救药啊，或许我不该救你”
“听说沙城中以水为货币，是真的吗”，林一岔开话题。
“如你所言，确实如此”，海姬点点头，“沙城，虽然因为外界传言，披了一层魔幻外衣，可却是整个溪谷境内最缺水、最贫穷的地方”
“水，就是此处人民的生命，或者该说，比生命还重要，这里每一天都有因为争夺水源而死去的人，也每一天都有因为没有水而死去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沙城百姓大多都是些可怜人，在那些占据更多水源的人眼中，他们就是奴隶或者无比便宜的劳力，他们的生命亦是如同草芥，微不足道”
海姬说着，林一却觉得自己手中的水和食物都索然无味，如果海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一碗水，就是那些贫苦者的生命。
“既如此，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吧”，林一将那碗水递给海姬，想要还给她。
“得了吧，送都给你送来了，你不喝还想怎样啊”，海姬没想到林一在听完她的话后，竟然甘愿把水让出来。
“……”，林一沉默良久，他最终还是把那碗清水喝了，一饮而尽。
他也需要水源，如果没有，也会感到痛苦。
“这才对嘛”，海姬笑了笑，“今天外面下发了通缉令，说是要抓刺杀大王的刺客，跟你没关系吧”
“我想我还是尽早离开吧”，林一听着，眼神黯然。
“只要抓到一个，赏赐就是一辈子有水喝，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那就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海姬道，“你如果要走，你能从众多百姓手中逃脱吗”
“或许不能，但我尽力一试”，林一有些决然。
“别扯了，你要是出去，被人发现你是刺客，就会被人潮湮没”，海姬又道，“如此一来，你难道会杀害那些无辜的民众吗，那样的话，我也会杀了你……”
“我不会对无辜者下手……”，林一辩解说，可他也明白，真到那时候，他若不对那些如饥似渴的百姓下手，他也必定无法逃脱。
“……”，海姬沉默了，良久，她才看了看林一，“跟我待在一起吧，只要在这沙城里，只要在我身边，我能保你无事”
林一望向了海姬，她的眼中一片清澈，不管她为何能有这种把握，但林一判定，她没有说谎。
……
一晃小半个月十来天过去，林一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点连他自己都觉得如梦似幻。
在这些日子里，他也跟着海姬逛了逛这沙城，许多事，他也得以亲见。
那些因为一滴水而打得头破血流的人，那些因为没有水而活活渴死的人，并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传言，而是此时此刻这个沙城中的真正面目。
街上不时有溪谷的士兵在巡逻，通缉榜上，虽然没有画像，却也出现了他林一的名字。
林一已经无力追究他们的姓名是如何泄露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境的，他只是跟着海姬，尽力躲避。
占据更多水源的人是这沙城的上层，他们随意操控底层人民的生死，很多时候，甚至不把人当人。
他也第一次知道，沙城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并不缺水，只不过，那些水被某些人垄断并利用起来了。
最终，多年演变之下，如果把水换成钱的话，这就是一种贫者越贫而富者越富的局面。
少数人的自私自利让大多数人的生命悲苦来买单，而那少数人还能够洋洋得意地奴役那多数人，怎么看，都不公平，怎么想，都不合理。
在沙城中央的广场上，伫立着一座雕像，据说那是这几年出现的沙城人民崇敬的沙之女神。
正是沙之女神的出现，让沙城在这几年免受了黄沙的侵害，让本就艰苦的沙城人民，得以在绝境中有所希望。
林一跟着海姬走到那广场，当能够看到雕像样貌的时候，林一惊奇地发现，它长得和斗篷下的海姬，近乎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海姬带着林一坐在沙地里数着星星。
林一不知道她又抽了什么风，但他总觉得，这小女人般的行为似乎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两个人坐在同一片星空下，各自的心中，却在想着截然不同的事。
说远一点，林一想起了从前，想起了花清，想起了他成为黑卫之前的日子；说近一点，他想到了沈历和荆络那些前辈，他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他想南归了。
至于海姬，她则是想起了小时候经历的那些艰苦日子，想起了她屈辱死去的母亲，想起了贫寒与失去尊严的苦楚，还有就是，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林一的场景。
“你知道吗”，海姬冷不丁开口道。
“什么……”，她这一问，打乱了林一的思绪，将他拉回现实。
“小时候，我和母亲，比如今的沙城百姓还要惨”，海姬缓缓言说，“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赖以维生的东西，没有能够依靠的人，只有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近乎绝望的心”
“在一个炎热的白天里，母亲为了给我抢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被那些垄断者随意倒在黄土上的水，拼尽全力后，被活活打死……”
“从那以后，我好像也死了，或者说，我彻底变了”
海姬眼角带着泪光：“我从最黑暗的地狱中走来，一直到了今天，而这沙城，还是没能看到本该属于那些贫苦百姓的希望，尽管如此，我想……我还是想有朝一日，能为这阳光下黑暗的沙城，带来一点点真正的光……”
“……”
沉默，林一又沉默了。
许久，他才安慰说：“你会成功的，你本身就是一道光”
海姬听到林一的话，明显有些触动，只不过林一并未察觉，而是想着，他是否能够帮助到海姬一丝一毫。
……
在林一被海姬救助的这些日子里，衿安若正在施以雷霆手段，力图一统溪谷，上位新王。
荒漠的战场上，骑在战马上满脸不屑地望着自己的哥哥，衿安若轻轻拔出了自己的弯刀。
作为对手的大王子以为要与衿安若正面对决，却不曾想到，在衿安若眼中，他已经不够格了。
火焰与气刃从大王子的军阵后方袭来，当他察觉并回头时，一切都晚了，他身边的一个亲卫引刀挥砍，黑色能量顿时将之劈成两半。
大王子的确是死了，只是他那眼神中的惊骇，似乎永久停留。
……
就在衿安若正忙于肃清敌对势力，统一溪谷时，就在林一与海姬于那个晚上数完星星后，第二日的清晨，沈历等人风尘仆仆裹着宽厚的袍子，出现在了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