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就像蝴蝶飞过，不过尔尔

古语走得很慢，与其说是找人，她更像是来游玩。

看到路边的小花儿，能蹲在旁边看半天；捡到喜欢的枯竹枝，自己甩着玩儿一路；要是走着呼吸不畅，直接停下休息喝水……一段单调的路，她玩得很尽兴。

精卫跟在后面，无人敢去催她，大家都慢慢悠悠。绿意盎然的地方，没人比他们更显眼。

古语晃了晃葫芦，一脸地难以置信：

“水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她出来前特意灌了满满一葫芦，哪知还没走多远里面的水就空了。古语提着轻得不能再轻的葫芦，满面愁容。

司南忍俊不禁道：“你走了两个时辰，这水自然喝得快些。你若还是口渴，我回去帮你装，反正也就几步路。”

古语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林荫处若有所思：“我们都走了那么久，那些困在阵法里的人，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两个时辰，足够闯阵，也足够逃脱。这条路是回竹楼的必经之路，她想等沈随自己从阵中出来。

复杂到几乎无解的阵法，有人走出来才奇怪，司南弱弱发声：“你不去，他们只能被困在原地。”

再往前一步一卦，古语命所有精卫原地待命，包括司南，自己去里面找人。

才要往前走，手突然被人大力抓住，古语一时吃痛叫起来。

精卫无条件护主，立马剑指司南，要砍他不规矩的手。

司南力气太重，握得她手掌生疼。在他拉着自己躲开精卫攻击时，她甚至都听到了手指咔咔作响声，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道：“石头南，你混蛋！我手指要断了！”

司南转头见她眼泪像珍珠一样往下掉，眼睛红红的偏又不服气地瞪得滚圆，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没怎么使力，她手又红了一片，这比花草还娇贵！司南一时不敢再碰她。

“他拉我当人质，你们打得这么拼命，是想要帮我收尸吗？”

古语的右手像被火烧过，红得厉害还热得不像话，她甩手甩得整条胳膊都是麻的。

“请少主责罚！”精卫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对着始作俑者，古语脾气上来，用葫芦连打带踹。司南躲也不躲，任其发泄。于他而言，古语这点气力，就像蝴蝶飞过，不过尔尔。

她素日克己复礼，这么生动的一面，司南看得脸上笑意灿烂无比。

“你要是还不解气，我任凭发落，你尽管拿剑来刺。要是觉得麻烦，姑娘一句话，我亲自动手。不管怎样，我都要跟你一起去！”

司南递上自己的彼岸剑，神色固执又坚定。

古语头上似乎有团经久不散的乌云，主事事皆不顺。

她好奇想看这柄传世宝剑，剑到手才知道自己草率了，这把剑比一摞书卷还要重些，拿不稳的剑脱手直直砸向脚背，害得她一个没站稳实实摔在地上。

“走太久了，累了，脚软！”

丢脸丢到这份上，古语脸涨得通红。

解释苍白无力，司南强忍笑意。“你的脚程太慢，沈随等很久了，你还要继续拖延吗？”他顺着她的话，把人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走得慢，我就慢慢走。”

“你跟我保证不乱跑，不会让我找不到你！”上次的事，司南记忆深刻。

如此纠缠下去，在旁人眼里，便是轻浮之举。古语笑得咬牙切齿：“我答应你！”

正午时分的林子，依然十分清爽。林间偶尔的风，带着和煦的光，拂面而过，熏得游人如痴如醉。

古语每一步都走得漫不经心，与在自家院子里没什么不同。若非司南在后面扯着她衣袖走不快，她早三步并一步如鸟投林般自由畅快。

两人找到沈随时，他正坐在林子背阴处的石头上，拿根一臂长的翠绿竹竿细心打磨。

走近了发现，他脚下很多这样的竹竿，像都是做坏了的。

他满心都在竹子上。暴雪剑削铁如泥，现在却用做刮刀，刮掉竹竿上的白霜。手上也多了几道口子，有的还往外渗着血。古语他们看半天，他都没甚察觉。

这种长度的竹竿，做笛子应该正好，古语试探性问道：“沈总管喜欢竹笛？”

沈随神色有些局促，欲藏起手上的物件：“请小姐恕罪！奴才办事不力！”

古语无意拆穿他的窘迫，只当不知，安抚道：“事出有因，不能怪你。去看看林子还捉了哪些人，让精卫把他们尽快送出去，切记不可伤人性命！”

沈随走远后，司南捡起竹子，简单试吹了几次，所谓“竹笛”个个哑声，脱口而出道：

“这种竹子去皮后，还要泡在水里，防止它干裂，同时，将它用火烤热，使其柔软，再打通竹节，才好做笛子。他这样蛮干，能做出什么笛子！”

古语只知他剑法出神入化，头次听说他还懂这个，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古灵精怪地问：

“石庄主说得头头是道，颇有心得，难不成背后有故事？”

“舍妹爱音律，最喜竹笛，她每年生辰，我都会做一支，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提起自家妹妹，往日回忆涌上心头，司南冷峻的眼神，突然就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