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溅万花楼
七星驸马在万花楼上大摆寿筵,众朝臣穿红挂绿拿着厚礼前来祝寿。奸相撒敦为讨好驸马,唤薛景云上楼献艺。一声传令下去,只见楼门大开。两个宫女进门门在左右,一位姑娘走进楼来。众人举目观看,只见这位姑娘:
身材苗条,气度不凡,妙龄女子正当年。身穿绣梅宝蓝衫,白纱褶裙露外边。瓜子脸,天生艳,好似桃花带雨鲜。秀眉柳叶弯,水汪汪一对杏核眼,玉柱鼻多好看,朱唇不用胭脂染。美人髻头上挽,不饰珠翠不别簪。银耳环佩珠钿,两条白玫插鬓边。果真是绝代佳人美婵娟,天姿国色不虚传。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满厅文武百官鸦雀无声。突然,七星驸马一拍桌案,大声喝道:“嘟,胆大女子,竟敢素装进我寿堂!”丞相撒敦急忙上前打圆场:“驸马息怒,这女子与众不同,从不喜穿红挂绿,最爱素装,故名白牡丹。今日在这灯红酒绿的寿堂之中,来一个身着淡雅的美貌佳人,不是也别有风趣么?”七星驸马心想,这老东西又在这儿给我一把暗刀子。想罢哈哈大笑:“难怪人家都夸你是花舌子,果然会说话。好吧,这女子有何绝技,叫她当堂献上。”丞相撒敦对薛景云说:“驸马命你当堂献艺,你要小心伺候!”薛景云不慌不忙地走到驸马面前飘飘下拜:“小女子弹唱一曲,为驸马祝寿!”说罢起身站在一旁。二宫女搭来琴桌,焚好香。薛景云这才落座,拨动琴弦,开口唱道:
君正臣良民泰平,奸贼乱世国不宁。
文武百官齐声喝彩。七星驸马说:“果然出口不俗,唱得好!”薛景云接着唱道:
一江一南荒旱灾情重,黎民百姓难求生。
朝廷拨粮施仁政,赈济灾民出火坑。
丞相撒敦很不高兴地说:“今天是驸马的寿诞之日,你怎么唱起这个来了?”七星驸马说:“这正是本朝功德无量,她在寿宴之上颂扬朝廷,有何不好,这一女子,你大胆地唱下去。”薛景云又接着唱道:
贪一官污吏无人性,私吞钱粮比狼凶。
忠臣巡行车圣命,查办贪一官不留情。
奸臣怀恨将本动,诬告忠臣通敌兵。
圣上拍案把罪定,抄杀忠良满门庭。
驸马若能秉公正,严惩奸雄福禄增!
薛景云的这几句唱,可捅了马蜂窝了。文武百官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寿堂上乱成了一锅粥。丞相撒敦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半晌才说道:“你胆敢在寿堂之上一胡一言乱语,诬告朝廷命官,该有杀头之罪!”驸马说:“这一女子,你要当着本宫的面,对文武百官讲个清楚,谁是忠臣,哪个又是奸贼!你讲不出来,我就宰了你!”薛景云说:“还是不说为好。”七星驸马问道:“为何不讲?”薛景云说:“那个奸贼官居显位,只怕说出来,驸马爷您也管不了。”驸马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高兴,说道:“本宫乃是先王之婿,当今皇上的姐丈,大元朝就没有我管不了的事。”薛景云一看,行了,驸马的火起来了,我何不就此伸冤。她站起身来,脱去绣梅宝蓝衫,露出一身孝服,紧走几步,来在驸马面前双膝跪倒,哭道:“请驸马爷为臣女伸冤!”众人一见大惊,心想:在寿堂穿白戴孝,只怕她这条小命保不住了。丞相撒敦暗自好笑,心想你这是找死呀!身着重孝在寿堂里哭哭啼啼,驸马能饶了你吗?只要驸马宰了你,也就除了我的一块心病。再看驸马那张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紫。过了好一阵子,他定了定神,朝文武百官扫视了一遍,心想:我要杀了她,岂不被人笑我量窄,今天要在文武官员面前显显我的宽宏大度。想罢强装笑脸说道:“你要告状,州有州官,县有县衙,哪里告不得,偏偏要来找我。也罢,今天是本宫寿诞之日,我要广积一陰一德,多做好事,你有何冤情只管说来。”薛景云哭诉道:“臣女薛景云,祖居山东济南府,父名薛亮公,母亲朱氏。老爹爹幼读诗书,才识过人,得中两榜进士,做过濠州刺史,济南太守,后升为吏部天官。”众人一听薛景云是吏部天官的小姐,便议论纷纷。七星驸马说:“薛亮公奉命代天巡行一江一南,私遍反贼,被圣上问斩,你还有何冤情?”薛景云说:“私通反贼是假,适才臣女所唱是真,我父在一江一南查办的那些贪一官污吏,都是朝中奸贼的门生。奸贼诬告,蒙蔽圣上,抄杀了我的全家满门。老奸贼还嫌不解气,问斩时留下臣女,将我打入勾栏院为娼,以泄其私愤。那老贼上欺君,下压臣,专横拔扈,心狠手黑,残害忠良,祸国殃民。望驸马明镜高悬,杀奸贼,灭奸一党一,为民除害,为我全家报仇雪恨。臣女纵死九泉,也感激您的大恩大德。”丞相撒敦在一旁变颜变色,越听越不是味,越听越火,但他当着驸马和文武百官的面又不好发作,只是把牙咬得咯吱吱的响。七星驸马约里奔布抬起头来看了看文武百官,又回头看了看丞相撒敦,便大声问薛景云:“你所告的朝中奸贼,他是何人?”薛景云答道:“就是驸马身边的奸相撒敦!”撒敦再也忍不住了,他瞪圆了眼睛,对薛景云吼道:“你竟敢诬告当朝宰相,以下犯上,只这一条大罪就该问斩。来人,给我推出去劈了!”驸马急忙拦阻说:“慢来慢来!老丞相,事关重大,切不可贸然行事啊!”
七星驸马在寿堂中踱来踱去。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出大气的。撒敦瞪着三角眼死盯住薛景云。七星驸马约里奔布一边踱步一边想,我看这女子长得很美,想替她平平怨气,而后收在我的身边。没想到她的事下连宰相,上连皇上,瓜葛太多呀!有心不管,方才说了大话,现在改口,准会被文武百官耻笑,真是左右为难。不管怎么说,我也得找个台阶下来才好。想到这里,他扭过头去问撒敦:“啊,丞相,薛景云所告之状可是事实?”撒敦的心里也正在犯嘀咕。他想,驸马掌生杀大权,平素又与我有些不和。我要硬说没有此事,薛景云要是拿出证据来,再死乞白赖地钉住不放,这对我是大大的不利。我要承认确有此事,驸马来日上朝向圣上奏我一本,这场官司可就够我打的了,闹不好连脑袋也保不住。我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无。老奸贼眼珠一转,有了,她薛景云毕竟是个弱小女子,只要驸马不追究,剩下薛景云就好办了。驸马是个顺毛驴,最爱听好话,我呀,就这么这么办。撒敦拿定了注意,满面赔笑地说:“驸马,今天是您的寿诞之日,凡事都要讨个吉利,不该拿这些事来让您烦心。您是大元朝最有才识、最秉正无私的长辈,什么事也休想瞒过您。可是这件事一纠缠起来,不是一日半日能办完的。总不能停办寿诞,让给您拜寿的文武百官白来一趟吧?依我之见,今日先给您拜寿,等您的寿期过后,再来办理此案。”七星驸马约里奔布本来就不想管这件事,经撒敦这么一说,话很好听,台阶也有了,就想顺坡下驴了。他走到薛景云面前,看见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心里边又动了!他盯着薛景云,干笑了几声说道:“姑娘,你状告丞相,案情重大,怎能信你一面之词。今天是本宫寿诞之日,无暇为你了却此案。我看你姿色超群,就留在驸马府陪伴本宫,享受荣华富贵,这总比你在勾栏院为娼要强上百倍。日后本宫再慢慢为你查清此案。你意如何?”撒敦一听,心想有门儿,驸马无问案之心,却有贪色之意。驸马哪里知道,这个女子在勾栏院三年都没有失一身,哪能屈从于你。若是薛景云不从,驸马必然动怒,薛景云小命就完了,这正送我愿。他想到这里,赶紧对薛景云说:“驸马爷适才言道要广积一陰一德,这也算他老人家做的一件好事。我看你就应允了吧!”薛景云听到这里,不由得怒火上涌,紧咬银牙,她这才明白驸马和丞相都是一丘之貉,官官相护。我在勾栏院,三年来总指望有朝一日能遇见好人,为我全家报仇雪恨。今日冒死前来,想哀告驸马主持公道,谁料想这些衣冠禽一兽不但不伸冤理屈,还想要纳我为妾,真是人面兽心。我在勾栏院数年守身如玉,今日怎能容他玷污我的清白。我宁肯玉碎,不为瓦全。看起来,这大仇难报,深府难出,我只有以死相拼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骂奸贼,然后碰死堂前,也可以落一个万古留芳的名儿。想到这里,她猛地站了起来,说道:“你说臣女姿色超群,这话过奖了。小女子实在不配陪伴驸马,倒有一人当得此任。此人聪明伶俐,能歌善舞,长得亚赛西施,乃天下第一美一女。她在妓一院,由于善于奉迎,给她兄长挣来了一品高官。何不将她找来陪伴驸马。”七星驸马约里奔布听得二目出神,垂涎三尺,神魂飘荡:“哎呀,世上竟有这样的绝代佳人?你快快说出她的名姓,本宫好派人去接。”薛景云一看约里奔布拿这事当真的了,不由得心中暗暗好笑,说:“驸马爷,您要问她是谁吗?”“啊,正是。”“驸马爷,她不是别人,就是撒敦丞相的妹妹。”姑娘这纯粹是骂人呢,在座的官员们都吓愣了,心想这姑娘可真够厉害的,这不是糟践丞相吗?众人一个个低头饮酒,装作没有听见。可是七星驸马光顾高兴了,没听出来是怎么回事,还信以为真。回身对撒敦说:“丞相,令妹有才有貌,你为何不早对我言讲?”他一看撤敦气得脸色煞白,嘴唇铁青,浑身打颤,纱帽翅直呼扇,五官都挪位了。这撒敦官居丞相,手下人俱都是百般顺从,他哪里受过今天这样不带脏字的辱骂呀?驸马要是个聪明人,早听出来,把薛景云挡回去,他还算下得来台。哪知道,碰上这么一位混蛋的驸马,不但没拦挡薛景云,反而回头问他,那还不把他气坏了。驸马一看撒敦气成这个样子,这才觉出有点不对劲。薛景云这是绕着弯骂人哪,我怎么还问丞相啊!这不分明是给薛景云帮腔,要丞相的好看吗?这太不合适了,我得给丞相个台阶,找个脸。他想到这儿把脸一沉,叭叭叭!手拍桌案:“薛景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目无本宫,辱骂朝臣,焉能容得,来呀,两厢人等给我把她推出去斩首!”
七星驸马一声令下,两边的侍卫如狼似虎地拥了上来,要绑薛景云。这时只见景云姑娘蛾眉倒竖,杏眼圆睁,手指约里奔布骂道:“你这个骑在百姓头上的恶煞。我还想你能有点人心,才冒死前来伸冤。谁知你们狼狈为奸,仗着手中权势,残害忠良,鱼肉百姓,伤天害理,祸国殃民,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你们手中。约里奔布,你休要张牙舞爪!我薛景云虽是女子,决不惧怕你的权势,也不做你的刀下之鬼。我要碰死在你的寿堂之内,以中正气!”说罢向大红柱子碰去。众宫女上前将薛景云抱住。撒敦转身对约里奔布说:“啊,驸马公,今日乃是您的寿诞之日,杀人不吉利,不如将这个丫头拉下去重打一顿。她若顺从于您便饶恕了她;她若不顺从,单等明天您的寿诞过去再杀不迟!”约里奔布闻听,点点头说:“好,就依丞相。来呀!把薛景云拉下楼去,吊在藤萝架上,重打二百皮鞭!她答应陪伴本宫就带她回来。”一声令下,两个侍卫抓住薛景云连拉带扯,拖到了楼门外边,一交一给了两个掌刑的。
这两个掌刑的一个叫真辣,一个叫狠心,哪个也不是好东西。真辣说:“哎呀,我说薛景云,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你要是一定不从,这二百皮鞭可够呛啊!别说你是个姑娘家,就是铁打的男子汉也受不了。”狠心接着说:“呆一会儿你挺刑不过还得答应。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我们这是为你好,你答应了,我们马上带你回去。”姑娘眉头一皱:“你们少拿皮鞭吓唬我,我宁可一死也决不依从!你们这些狗一奴一才休要多口!”两个人劝薛景云,一是为了讨好驸马,如果姑娘答应了,不但省了他们的事,又可得点赏钱;二是害怕。怕什么呢?怕鬼!驸马府的家人、院公、宫娥、彩女有了错,都在这小跨院藤萝架下用刑,所以这地方不知屈死了多少人。真辣、狠心二人心里有鬼就怕鬼。他俩白天都不敢单个到那里去,现在是深更半夜,黑咕隆咚,更不敢去,所以他们俩才劝薛景云。不料想,刚一开口就挨了姑娘当头一炮。两个人气得青筋暴露,血灌瞳仁:“哈哈,薛景云哪薛景云,你真是不知好歹,我们好心好意地来劝你,你反而骂我们是狗一奴一才。那好,今天就要你尝尝我们的厉害,走走!”两个人推推揉揉,一直把姑娘推到小跨院藤萝架下。
两个人把景云姑娘倒剪二臂吊在藤萝架上,旁边放上一个凉水盆。这个地方特别黑。真辣提着一个纸糊的灯笼,狠心举着鞭子。这两个小子像凶神一样,说:“哎哎,我说薛景云,你现在要答应还不晚,不然的话,我们可就要动手啦!”姑娘并不嘴软:“少说废话。”狠心一听,说:“喝!这个丫头真是铁嘴钢牙呀!那我就再试试你的皮肉怎么样。”他一边说着抡起皮鞭照定姑娘往下就打。耳听啪嚓,哎呀!噗通一声。是打着姑娘了吗?没有。鞭子还没打到姑娘的身上,也不知什么地方飞来一件东西,正打在狠心的后脑海上,耳听啪嚓一声,再看狠心这小子是脑浆崩裂,葫芦开瓢,撒手扔鞭倒在地上。他这一死,可把真辣吓傻了。一看狠心平白无故的脑袋碎了,顿时毛骨依然,不知如何是好,妈呀一声提着灯笼撒腿就跑。他刚跑出没有两步,也不知又从什么地方飞过来一件东西,噗的一声打坏了灯笼,蜡烛也灭了。这一灭灯,真辣直觉得头发根子发乍,脊梁沟冒凉气,心里怦怦直跳:我的妈呀,这准是闹鬼了吧!前天驸马府的一个名叫张老实的花把式,因为浇花不慎摔破了一个瓷花盆,驸马一气,命人将张老实吊在此处活活打死了。今天狠心平白无故的脑袋就酥了,真辣的灯笼又被打灭了,你想他能不害怕吗?他心里嘀咕,这是张老实死得屈呀!他越想越害怕,两腿哆哆嗦嗦迈不开步,嘴里直叨咕:“老实呀老实,我的好哥哥,平时咱们哥儿俩可不错,你可不能吓唬我呀!虽然说那天我也打了你几下,可那是上支下派,我也是不得已呀!你可不能怪我呀,我知道你死得冤,赶明儿到你坟上烧点纸钱……”他正在这儿叨咕呢,猛然间刷的一道白光,直奔他的脖项而来,吓得这小子把眼一合,赶紧往下一缩脖子:“我的妈呀,鬼来了。”
这是闹鬼吗?不是。自古以来鬼神都是传说,根本没有。那么这道白光是怎么回事呢?书中暗表,正是郭英的七星宝刀。刚才在万花楼上驸马吩咐两个侍卫把薛景云绑下去重打二百皮鞭。郭英在窗外一听心中非常焦急,当时就想闯进去救薛景云。但转念一想:我现在闯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不但救不了薛姑娘,自己也出不了这万花楼,不如跟他们下去,再设法救她。想到这儿,他才轻轻地下了万花楼,跟随两个狗一奴一才向后角门走来。这后角门通着一个小跨院,院里有两排房子,可能是放杂物的地方。北面一架藤萝,这时花已谢了,叶倒很茂盛,被风一吹,沙沙作响。藤萝架上,吊着几根大拇指粗的绳子。郭英刚从角门旁拐过来,正赶上狠心举着皮鞭要打薛姑娘。他想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急中生智忙从花墙上揭下两块一陰一陽一瓦,一合手,照定狠心的后脑海就打了过去。这样,狠心的脑袋才酥了。他把狠心打死之后,又揭下一块瓦打灭了真辣的灯笼。趁灯一灭,七爷纵身形来到真辣近前,举起七星宝刀,寒光一闪,直奔真辣的脖项而来。真辣赶紧往下一缩身,可是已经晚了,耳听噗嗤一声,真辣的半个脑袋咕噜噜噜像半拉西瓜一样滚落在地上。郭英一抬腿把他的死一尸一踢到一边,把宝刀插在背上,赶忙上前给姑娘解开绑绳。这时薛姑娘也在纳闷:怎么会有人给自己解绑绳?她正在发愣,郭英脱下斗篷,摘下帽子,扔在了一旁,上前拉住姑娘说道:“景云,快跟我走。”景云姑娘听见声音,才知道来救自己的是郭英,不由得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这驸马府戒备森严,真如天罗地网一般,倘若被他们发现,郭郎就会有性命危险;喜的是,郭英虽然年轻,倒是一个胆量过人、武艺高强的英雄,他竟敢单人独自闯进驸马府。
姑娘问道:“郭郎,我状告不成,父仇未报,让我上哪里去?”郭英一听,就明白了这位烈性姑娘的心思:“景云,你在此稍候,待我上楼去杀奸贼!等我回来咱二人一同远走高飞。倘若此举不能成功,姑娘你又如何脱离虎口?”姑娘说:“你此番若能成功,杀了赃官,我家大仇已报,我们总算对得起死去的二老在天之灵。你我逃出贼府,从此比翼双飞,远奔他乡。倘若不能成功,我生是郭家人,死是郭家鬼,景云在此一死,以报君恩。”郭英听了这番话,忙将宝刀解下来,拔出刀来插于背后,双后捧着刀鞘递于景云:“景云,我若一时不能回来,你无论如何,也要设法逃出贼府,咱们日后也好相会。请你将刀鞘收下,我若能够回来,刀鞘相合,夫妻相见。若是你我从此失散,郭英非景云不娶,景云非郭某不嫁。到将来,你我若再得相见,郭某就以鞘为凭。姑娘保重,郭某去也。”英雄说罢,直奔万花楼而去。
郭英再上万花楼可是熟路了。他拐弯抹角,身轻似燕,又来到后楼窗外,借着原来的那个窟窿往里观看。只见七星驸马已烂醉如泥,伏在桌案上,如同死人一般。原来,今天让薛景云一折腾,驸马从心里别扭,再让撒敦三灌两灌,就灌醉了,趴伏在桌案之上怎么叫他,他也醒不了。约里奔布这一醉,郭英可就省大事了。皆因那七星驸马约里奔布力大过人,武艺高强,要是不醉,郭英还不准是他的对手呢。撒敦一看驸马醉了,心里非常高兴,站起身来,对众官员说:“众位大人,今天乃是驸马寿诞之日,大家都要尽欢而散。我已差人去百美堂再叫几个名妓来,给咱们大家弹唱歌舞,你等尽可任意寻一欢取乐,各行方便。”说完他哈哈大笑。老贼的这几句话,把郭英的肺都气炸了。心说无一耻的老贼!郭某不杀你,誓不为人也!一探臂膀,喳愣亮出七星宝刀,啪的一声推开楼窗,飞身蹿上窗台,呐喊一声:“狗官休出狂言,俺金顶太行山一百单八家飞龙大王来也!众家兄弟!把万花楼给我一团一一团一围住!”
郭英这一报名,把楼上的这些文武官员吓得魂不附体。抬头一瞧,见窗台上站着这位飞龙大王,血灌瞳仁,杀气腾腾,手压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抖身形跳下窗台,直奔大伙而来。这些文武官员一个个全身像瘫痪了一般,动不了啦。本来这些贼官们就是文的多,武的少。即便是武的,也是捐班出身,花钱买的官,没经过大阵势。何况今天是来给驸马拜寿,随身的兵刃都不让带上楼来。所以一时间,个个哆嗦,人人打战,乱作一一团一。这些人心想,外边已经有那么多人把万花楼一团一一团一围住,那还跑什么,干脆就在楼上找个地方藏身吧。有的就爬到桌子底下;有的躲在暖阁后边;还有的把脑袋钻在太师椅下边,真是有个耗子洞也得竭力想法钻进去。有的还高声喊叫:“驸马爷醒醒,金顶太行山飞龙大王来了!”郭英跳下楼窗,直奔撒敦而来。老贼见势不好,急忙转身往屏风后面跑。郭英大喝一声:“老贼!你往哪里逃!”举刀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