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论

一、腹证诊察方法及图解

令病人仰卧，两腿伸展，两手置于股侧，安定心神。医者盘坐或立于患者一侧（此乃常法，倘活动不便者，当取其便位），以右掌覆按病人心下，调息定神，稍待须臾，即专心诊察。

先于胸部左右徐徐揉动，以此便知虚里之动及胸中烦悸与否，此乃覆手按压法。若见心胸忐忑不安、气短、胸中不适者，属烦悸。欲呕不呕，胸中烦闷，心中不适，难以言表者，为懊。俱为胸中因热而烦。若心中突突跳动，如临深渊之感者，谓之悸，又称怔忡。又，心下悸动应手，若有物阻于内，谓之心动悸。心下、脐上动气甚者，则胸中忐忑不安，此乃腹胸之动也。诊察至微，不可仓促（见图1）。

图1　覆手按压法及抚循法

次以右手食、中、无名三指相并，自上缺盆处，逐次诊切，此乃三指探按法（见图2）。此法诊胸中虚实缓急，若下有碍指之感者，当留指按之，问其痛否。大凡邪气凝结上部者，于两乳上至缺盆之间疼痛难堪，又当探两肘至肩处，痛甚者皆属血脉瘀结之证。

图2　三指探按法

其次，沿胸骨而下至鸠尾按压，以诊心下之虚实（从鸠尾至上脘为心下）；指头遂沿左右季胁按压，直至章门处（为胁下之诊），且以指头从肋骨下缘深按，以诊胸胁之虚实。从上脘至脐上，当分左、右、中三行诊按（从任脉向左右分行诊按，直到胁下章门）。少腹亦当如前分行诊按，直至髀骨及气冲脉止。气冲之脉，位于两股际，以诊妊娠或下焦湿热。左右脐旁，亦当细察。左天枢若触有小豆状物而痛甚者，乃瘀血也。凡按之即痛者，为血气凝滞。

再次为覆手按压法（见图1），以掌用力，从心下到脐，逐次按压。此法，医者身躯前倾，稍加用力，徐徐压腹，以诊腹中动气。其间当细审其指下形状。凡垂直按而无痛，斜按反痛者，为芎归胶艾汤之腹候。轻按而应者，乃心下、脐下之悸也；深按方应者，乃腹内动悸、坚块之类也。候其诊出其缓急、大小、滑涩、坚脆，切勿仓促草率，且亦不能使病人受惊。

上部兼诊其面、目、唇、舌；中部兼诊胸、胁、腹之形状（所谓视其大小），乳头之萎活（无论男女，乳头枯萎为大虚）；下部兼诊其股、胫、足。病人股内肉大脱者，凶；小腿肌肉萎缩者，下焦之虚；大腿内侧及小腿肌肉压痛者，为血瘀。其次，水肿之有无、厥逆之间甚，亦当详察。凡肌肤枯燥、肌肉软弱、胸满腹弱者，其虽自觉无病，然概为大虚之候。又，胸腹肌肉松软无力，爪甲苍白者，其人病痱。另，如预测生死吉凶，虽不胜枚举，大率如上所述。且亦当据其前后二便，合参寸口、人迎、趺阳、少阴之脉。

继则扶起病人，袒其肩背，上至颈项，下至腰尻，以及左右肩臑之肉，俱应诊之。然病情笃重，起居不便者，当随其便而诊之，不属此例。

察颈项、肩背，当以三指探按法。凡病重者，大抵上实下虚，邪必凝结于上，故应察其颈项、肩背之间。病邪甚者，必着于背，见脊骨或屈曲或突出。若大虚者，必肛门内抽、尾骶灼烂，甚者肛门如竹筒。

案：臂肉之诊，虽见于《内经》，然论之不详。近时亦有言诊臂尺之脉者，但为一家之言，不在此论。然按两臂臑之肉而辨虚实，亦为余门所不弃之法也。尚应察呼吸之长短、气息之多少（呼吸急促而不足一息者，为短气，乃呼吸浅短而促也。气息似有若无者，为少气）。闻声音之清浊、高低（因有谵语、郑声、妄语、惊呼、呻吟之别，故当辨其虚实）。问二便及七窍之通闭、利否及其所苦，皆不可缺如。此乃四诊也。

或曰：候万病，不离三候六诊。将虚、实、虚实相间三者，标为三候；脉、腹、皮肤、舌色、眼中及肾间之动六者，谓之六诊。

愚谓：其面色与语声、气息之诊，亦不可或缺，故余门并之为三候八诊，若夫分阴阳、辨寒热，亦在其中矣。当今之医诊病，但切其寸口，偶有按腹诊病者，亦与病人对坐，仅按其心下，所谓“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者也。如此，安知其脏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