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章 功勋典礼
与景莫相处的这些年,我都能感受到他是确确切切、实实在在的在担心我。而每当他对我流露出这种自然而然的关心,我也总是会犯迷糊。这样的一个景莫,真的是低伏在我身边打算谋害本家的人吗?我看不透他的用心,也猜不出他的目的。在他身旁我总是偶尔能感觉到风险,却又同时伴随着一份安心感。他就像是随时都在我身侧,在我陷入危险时,永远第一时间现身、护我万全。
“要不我带你回去吧?回去好好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哪伤着了。”景莫说罢便拦腰将我抱起,往车走去。
“哎别呀,我真没事,没伤着。难得上山来了,不是说好了去种地嘛?”难得偷得浮生几日闲,我倒也是真心想跟景莫一起洒下几颗小小的爱的种子。
“真没事?”景莫依旧皱着眉问:“确定?哪都没伤着?”
我挣扎着下了地,转了个圈给他:“喏,真没事!”
“那好吧。”见我人好好的,景莫勾起了嘴角摇了摇头,拍了拍手上的沙土道:“那好吧,难得上山来,那我们照原计划种地去。”
景莫所说的种地,的确是埋,却非埋了本爵,而是埋时光宝盒。早餐的小时光完结后,他便背着那整袋涨膨膨的背包,一路拉着我伴着渐渐高升的旭阳来至山顶处。
“我走不动了!”平日里虽然也没少往健身房跑,但这一路凹凸不平往高踩,还是累得我气喘吁吁的。
“快到了,再坚持一分钟。”景莫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拉着我的手也一直没松开过。
景莫很少对我那么坚持过,好吧,既然他难得坚持,我便熬着跟呗。
“我们各自写下送给十年后的对方的话,然后放在这铁盒里,埋进去。”景莫登顶后,便打开了背包,掏出了一些纸笔跟一个约信封大小的厚身墨黑铁盒。
“然后呢?十年后我们再一起上来看吗?”登顶后的我,气喘吁吁还没回过神来,问了句不该问的煞风景话。
景莫没抬头,手中却微微顿了顿,轻声回我道:“嗯,如果到时你不嫌弃,我们便来。”
“嫌弃?”好生奇怪的用字。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嫌弃自己钟爱之人?所以他指的是他那背地里的勾当,会被我嫌弃。
“对呀,不嫌弃再爬一次山。”景莫抬起头看着我滴满汗珠的脸,微微勾起了嘴角,他的眼神中又泛起一片熟悉的温柔。
我闪避开了他的眼神,因为我既不知道如何应答,也无法直视他此刻的温柔。他眼底那片该死的温柔残留给我的只有一小撮该死的伤感而已。
我们两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背靠着大家,默默开始写下想送给对方的话。
“林孜奕,不可以偷看哦。”景莫从背后认真地交代了一声。
“你也不要偷看哦!”我也不负时光地回了他一嘴,感觉自己傻气地像个青春期的孩子。就像儿时给同桌在书桌中间描完那条歪七扭八的三八线,然后告诉对方不可以越线,两人认真地在桌角签下姓名的那份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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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阳宫前庭正厅
“恭喜恭喜,正爵这次获得的可是迦国至高的年度荣誉奖项。”一旁的众人迭声道贺,围着我包了一个全。“更何况正爵还是这个奖项历来最年轻的获得者!后生可畏呀,前途无量!”
“谢谢,谢谢。”我一边举着香槟杯像个环回立体声般重复着像四周的人道谢,边往一则通往中庭的门退去,希望能挤出一丝新鲜空气给自己。
“呼~”这两天频繁的山路颠簸,身体着实有些疲累。我好不容易挤出了正厅,在中庭的花园中稍作休息。
当晚冲上山的安亦楠原来是为了送来一封迦王亲发的邀请函,邀请我出席此次的年度功勋典礼,因为我获得了桀珉贡献成就奖。景莫怕我得知消息后会着急下山为颁奖典礼做前提准备,硬是直到颁奖典礼前一天才把信函转交予我并打道回府。
此奖项乃迦国年度颁发的最高荣誉奖,以嘉许当年度对迦国最有建设、最有贡献之人,不受年龄、性别、行业限制。在第一位迦王桀珉过世后,长子桀钦继位。他为纪念当年母亲的牺牲而设立了此奖项,而他母亲荼敏王后便是第一位获得此奖项之人。当年的荣誉勋章连同嘉许状便在典礼当天,由迦王桀钦供奉着,献入了先王与荼后的陵墓中。近年此奖项的获得者多为科学界、航空业之士。随着航天发展迅速地推进,迦国近年人才辈出,虽然是小国,已有成功登陆月球的先例。
今年获奖纯属意料之外,本应该是徐从泽老前辈获得的奖项,他老人家今年成功开发以及训练出一支针对高速修补海底电缆断裂的技术团队。这将会为迦国解决很多网路不稳、断线等现代通信问题。
一边是徐老对迦国的贡献,一边却是那令家族蒙羞的、不成材的女婿。前阵子在我签署国际交易协议期间徐老女婿被查出干犯商业欺诈罪,虽因传媒间的通气而草草报道了事,在圈内还是传了个遍,都说徐老女婿因财失义,更害死了合伙人。案件虽还在审讯期间,可徐老的奖项却受到牵连而被撤销了,从而由顺位排在第二的我顺理成章受到了嘉奖,更成为了迦国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跌翻了一众人的眼镜。景莫本来是要陪我列席的,可安亦楠一通电话,已经到了宫门外,又有急事被请回了公司。
因与迦王关系紧绷,父亲如常并未出席功勋典礼,母亲则应邀列席,并与王后以及一众久违的督爵夫人们出席在典礼后举办的品酒会,挑选此年度王室的御酒品号。迦国盛产葡萄,顺带着葡萄酒产业发达。迦国盛产的葡萄酒虽不如Romanee Conti或Petrus那般价值连城,却也绝对是享誉国际的高级葡萄酒。每年年度功勋典礼上用的酒,都是由迦国的王家纳法尔酒庄引领其一众庄园提供。更是每年都会由王后带领一众官爵夫人举办品酒会,投选出当年最细腻丰厚、酒色深浓的一款成为本年度的御酒,从而进行年度推销至各大国际商会。
“跌跌撞撞的,小心点!”身后的长廊不远处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路伴随着其中一人的低语叱喝声。“这可全是迦王亲启的加急件,你要再掉,我可担当不起。”
我一转头,只见两宫伺各自捧着一叠信件,往我处走来。
“正爵有礼。”两人渐近,看清了眼前的我,其中一人连忙上前问安。“恭喜正爵,贺喜正爵,今天您可算是全场焦点。”
“林总管有礼。”原来是迦王跟前常伺林双全大总管带着一年轻小伺,我往他们点了点头。
林总管朝一旁低着头的小伺努了努嘴,道:“快跟正爵问好。”一转头他又跟我道了声歉。“这是今年新进的小伺,还眼生不咋认得住各位爵儿。”
“正爵好。”一旁的小伺甚是乖巧,连忙给我弯了个90度腰,连带捧在手中的信件掉落了几份。
“哎呀你个小鬼,又掉。”林总管一跺脚。“我总有一天得给你气出个好歹。”
小伺慌张,只见他拿着手中剩余的信件也不知该往哪搁,一时腾不出手来捡拾地上掉落的信件,我便放下手中的高杯,上前帮忙。
地上散落了三四封信件,大部分印着三司印。由三司上呈的文件,一般都为各地政务,上呈至三司合议后,再最后转呈迦王批阅签署生效。另一封乃黑色信封,封面没有印章。我一拿起,却在指尖中感受到了信封上的压纹,压纹纹路我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我没多想,整理好一叠便递给了小伺。
“还不快谢谢正爵。”
“多谢正爵。”小伺又朝我点了点头,这次不敢太大动作了。
两人语罢,便继续往长廊走去。“赶紧的,快跟上!迦王亲自交代过,尤其是那黑色信封的,必须是第一时间上呈,其他事都放两边,分秒不得耽误。”林总管边走还边唠叨着。
‘黑色信封’所指的便是方才有暗压纹路那封吧。我又拿起酒杯,边思索着那想不起在哪见过的纹路。算了,不重要,可能幼时入宫见过。
我呼吸够了新鲜空气,便堆砌起标准微笑正准备往正厅走回去。
‘兹~兹~’口袋传来的电话震动吓了我一跳。
“母亲,品酒会完事了?”我接起了电话。
“是的,但是桀君刚派人给我传了个话,让我入内庭觐见,也不知耽搁多久,你就先自己回去,这一天的典礼下来,你也累了。”母亲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迦王怎么突然要你觐见了?要我陪你去吗?”迦王跟本家的关系一直很紧绷,我怕母亲一人觐见万一出什么事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母亲挂断了电话。
那么盛大的典礼,想来迦王也不至于。更何况老爷子一直也在政务上无所作为,向来与世无争地,天天就是上山锻炼锻炼身体,弄弄花草渡日。
“啊!”我惊呼了一声,脑子突然回想起在哪见过那压纹!景莫他们三人的胸口处便都有着那类似的纹印。
‘轰’一下,我脑子有种被炸裂的感觉。我一直以为景莫有可能是间谍组织的人,或者是跟天盾罗天一等人相关的帮派中人。可现在看来,莫非跟迦王有关联?
但罗天一、安亦楠、景莫这三个身份背景各自大不相同的人,跟迦格尔王朝至高无上的迦王是怎么关联在一起的?
JKMS…简讯上显示的是JKMS…那看来前两个字已经破译了。那便是迦格尔王朝Jegara Kingdom
的简称JK!
我得快点把这个发现告诉何探。自山上下来后,还没机会找过何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从我跟南北两爵手中换来的密网VIP账号中发现什么了没。
我连忙给何探打了个电话,没接。
之后的几天里,何探似乎是消失了般,硬是一个礼拜都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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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传召,母亲竟然整整去了一个礼拜,到现在都还没能出宫。
功勋典礼当晚的家宴上,老爷子脸色就很不好,差点没拍桌子质问我怎么没有等母亲一起回程。老爷子很少跟我发脾气,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只有那么几次,我着实惹了大麻烦,就像那次抱着倒挂着之之满街跑,老爷子才大发雷霆,禁闭了我两周。
当晚我还觉得奇怪,不过是迦王的召见,还能把母亲在那么盛大的典礼当天吃了不可。可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母亲一步都未曾能踏出王宫。表面上的理由是被留在宫内陪伴正在养病的王后;而实则根本就是被软禁了在那高耸的宫墙内。迦王甚至还在典礼后,依据法理颁布了门禁令,宣称宫内因典礼当天的聚集引发了集体疫病,自第二天起,宫门便关闭,非召不得出入。迦王这一令下得又快又急,不止母亲出不来,我们甚至连母亲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不知当天见到的黑色信封以及被禁锢于宫内的母亲是否有何关联。我内心的不安也随着时间越荡越大,总好像有什么风云变色在背后杀来之感。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迦王怎么突然就留着母亲在宫内不放人了呢?你又哪得罪桀君了?”
父亲半响没动,坐在他书房的办公桌前没抬起头。
“父亲!”我又往前探了探头。“你真得罪桀君了?”
“没的事,别乱说。”父亲微叱一声,摆了摆手让我出去。
“你不担心母亲吗?也不知她在宫内到底受罪了没!”老爷子坐得住,我可是坐立难安。
“你母亲会回来的。”父亲还是没抬头,声音虽是平静,可从他另一只手握笔的力道,从指甲泛白的程度不难看出,他心中也甚是焦急与愤慨。
桀君颁布的门禁令背后的真假原因我不知,但我自典礼当天回来后,倒着实是病上了。身体浑身犯疼,轻轻在身体皮肤处戳一下便能引起剧痛感,一到半夜便发高烧,白天精神也不好,过了将近一个礼拜还没好全,也不知是感染了什么怪病。
“你快去休息吧,母亲的事别太担心。不过就是随侍王后,病好了总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