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艺术:1851—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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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印象主义

1906年,罗杰·弗莱(Roger Fry)在一个展览目录中提出了“后印象主义”的名称,这个有意识地平淡无味的名称用以描述19世纪最后20年里诞生的那些灿若繁星的艺术作品。参见Jacqueline V. Falkenheim,Roger Fry and the Beginnings of Formalist Art Criticism(Ann Arbor,Mich.,1980)。这些艺术家大多与印象主义者一起展出,而且都是一些卓越的法国人:高更、塞尚[图14]、修拉和荷兰画家文森特·凡·高(Vincent van Gogh,1853—1890)[图15]。对他们的每幅画,弗莱都这样来解读它们:艺术家自身是作为一个自觉的人来创作的,他们背离了印象主义的狄隘视觉技法。有意思的是,其中两位画家,雷东[图16]和高更,因其对文学文本的依赖,他们总是被约定俗成地当作象征主义者。然而大体上讲,后印象主义艺术家被看作是印象主义的继承人,即使他们违背了印象主义的宗旨。它还经常被拿来与象征主义画家进行比照,象征主义总被看作是非现代派或者是学院派的继承人。印象主义最初对后印象主义画家的接纳,促使后印象主义被列入先锋派现代主义的谱系之中,这个观点已经被女性主义艺术史家痛斥恶批,其中,要数葛内塞尔达·波洛克(Griselda Pollock)最为猛烈。参见Griselda Pollock,Avant-Garde Gambits,1888—1893,Gender and the Colour of Art History(New York and London,1993)。

图14 保罗·塞尚

《弗洛斯河上的磨坊》(The Mill on the Couleuvre at Pontoise),1881年,布面油画

到1980年代早期,印象主义艺术家圈子里的裂缝已渐渐明显,在80年代末期,要抛弃印象主义对转瞬即逝的迷恋已成普遍共识。大约1900年的德国和英国艺术史家认为,塞尚对绘画永恒性追求所达到的成就正如此画所示,迥异于印象主义。在这里,赛尚描绘了毕沙罗在庞度瓦的家附近的老旧水磨,好似是从工业或现代的意象和符号中脱离了一般。

图15 文森特·凡·高

《夜间咖啡馆》(The Night café),1888年,布面油画

凡·高绘画的那种表现性,充溢着支配画中空间的情感性,在此画中表现明显。关于它,凡·高自己写到,是在表现“人性的可怕激情”。他对对比色的运用并非依据视觉原理,这和他的同盟和朋友修拉不同,而是来源于象征的或联想的色彩含义这种更老、更传统的欧洲观念。

图16 奥迪隆·雷东

《装饰板》(Decorative Pancel),约1902年,布面油彩和蛋彩画

雷东最具个性的图像便是他著名的“黑色”(Noirs)或说Blacks,其中一些在1886年最后一次印象派展览上展出。在几乎走向抽象的晚期装饰画当中,他同样达到了一种色彩和谐的非凡形式,比如这幅由雷东的一位荷兰赞助人委托的作品就是如此。这幅装饰板的美学,与其内部装饰物以及微妙的色彩协调联系了起来,这一美学蕴藏于抽象理论发轫的最早绘画形式之中。

后印象主义的风格特征十分鲜明:坚持色彩是意义的情感/审美载体的信念,坚持形式和构图的独立性;对画面中的人为性的赞同;致力于轻巧的架上绘画,它通常被简单地看成绘画艺术成就的最高级形式。实际上,弗莱的后印象主义是一个综合的概念,包括了后面所述的那些不同的、互不相干的、根据参与其中的艺术家来界定的运动或团体。他所谓的后印象主义艺术家,尤其是法国人修拉、塞尚和高更,1890年到1929年间,他们的画作在欧洲和美国广泛展出,在一些最早的大理论家和大作家的笔下,他们成了推动现代艺术发展形成的权威人物,如朱利斯·迈耶-格拉斐、罗杰·弗莱、谢尔登·切尼(Sheldon Cheney),以及阿尔弗雷德·巴尔(Alfred Barr)。对于他们来说,后印象主义是现代艺术的真正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