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最后大敌太阳汗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唐·李白《古风·秦王扫六合》(节选)
铁木真消灭克烈部后,势力日益强大,和他争位的蒙古贵族被消灭殆尽,所有的部众都变成了他的那可儿(亲兵),直接纳入铁木真麾下,不再受各家族管辖,蒙古族内部出现了空前统一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能与之抗衡的只剩下乃蛮部,最后统一蒙古高原的战争,已如箭在弦上,势在必发了。
乃蛮部为突厥部落,是蒙古高原西部势力最强大的游牧部落。初居谦河地区(今叶尼塞河上游),后始逐步南迁,散布于阿尔泰山一带。东邻克烈,西至也儿的石河(今额尔齐斯河),北抵吉利吉思,南界畏兀儿。语言属突厥语族,信奉景教(基督教派)。部落也有很多分支,经济、文化较诸蒙古部落发达。在蒙古人兴起以前已建立起国家机构,并拥有精良、庞大的军队,经常同克烈部发生战争。
乃蛮部的一位首领亦难察被金册封为“大王”,因突厥语中“大王”谐音“太阳”,所以亦难察自称为“太阳汗”。亦难察死后,他的两个儿子为了争夺父亲的小妾古儿别速而交恶,最终导致乃蛮部一分为二。长子台不花继承太阳汗位,得到古儿别速,统领本部,他割据南方,称南乃蛮部。弟弟不亦鲁黑汗出走,统领北方,称北乃蛮部。
铁木真曾与不亦鲁黑汗及其联军作战,极大地削弱了他的实力。这次铁木真的铁蹄所向,是太阳汗统治下的乃蛮部。在不亦鲁黑汗遭遇失败时,太阳汗漠然视之,在王罕遭到铁木真的突袭灭亡时,太阳汗依然置之不理。唇亡齿寒,克烈部灭亡后,太阳汗不得不独自面对铁木真的大军。
为了抵抗铁木真,乃蛮部开始寻找盟友。汪古部,居住在银山北面,一直为金守卫边疆,领土与乃蛮部和蒙古部都有接壤,是兵家必争之地。汪古部与乃蛮部有姻亲关系,所以太阳汗派使者到汪古部,邀请他们共同夹击铁木真。汪古部的首领阿剌忽失看出乃蛮部内部不和与太阳汗的懦弱无能,料想乃蛮部必败,故拒绝出兵相助,反而将乃蛮部使者缚送到铁木真处,告诉铁木真乃蛮部要来进攻的消息。
1204年,铁木真正在帖蔑延客额儿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围猎,当他听到乃蛮部将要来袭的消息后,旋即与部下共同商议出兵之事。在场的多数人认为春天马瘦不宜出师,但铁木真的弟弟斡赤斤和别勒古台认为战机稍纵即逝,这样想是坐以待毙,极力主张进攻乃蛮部。铁木真同意了两个弟弟的看法,遂决定与乃蛮部进行最后决战。
为了做好与乃蛮部作战的准备,铁木真首先做的就是整顿军事组织,定军制,并颁布札撒(法令)。军制按千、百、十编组,委派了千户长、百户长、十户长,统师所有的军队。设立扯儿必官(相当于元代的内府宰相),由六人分任,掌管各种事务。设八十宿卫、七十散班,宿卫巡夜,散班白天执勤,三天三夜轮换一次。此外还挑选一千名勇士,战时作为先锋,平时充当护卫。经过一番整顿,军队的战斗力更加强横,纪律更加严谨,铁木真的统治地位牢固地树立起来了。
▲ 蒙古重骑兵甲胄
1204年4月16日,铁木真祭旗出发,命哲别、忽必来二将为先锋,逆克鲁伦河西上。先锋部队首先与乃蛮部哨兵进行了小规模战斗,蒙古军的一匹瘦马被哨兵送至太阳汗帐内。乃蛮部众将见了这匹瘦马,认为蒙古军到达乃蛮部领地时,人马多已疲惫,并不可怕,开始轻视蒙古大军。面对这样的形势,蒙古部将朵歹扯儿必向铁木真建言:“我们长途奔袭,人马疲乏,乃蛮人多势众,但尽是愚弱之辈,可多设疑兵,迷惑敌军,令每人各烧火五处,待我们喂饱战马,再行攻击,必可获胜。”铁木真采纳了这个意见,令士兵们每人点火五处,休养待命。此计果然奏效,乃蛮部哨兵很快向太阳汗报告说,蒙古军队人数众多,夜间燃起的篝火,像天上的繁星一样。
当时太阳汗驻扎在杭爱山,得知蒙古军人数众多,并且每日都在增兵的情况后,认为应该诱敌深入,然后战而擒之。可是太阳汗的计划遭到儿子屈出律的反对,部将豁里速别赤亦出言鼓动:“莫非大汗怕了铁木真不成?”太阳汗被激怒了,率五万余兵向蒙古军进攻,进驻纳忽昆山前,却迟迟不敢大举进攻,致使乃蛮部军心动摇。
蒙古一方见此情况则果断出击,铁木真亲自率兵做先锋,令其弟哈撒儿指挥中军,斡赤斤掌管后援部队。铁木真说:“我们应该进如山桃皮丛,摆如海子样阵,攻如凿穿而战。”他手下的四员猛将忽必来、者勒蔑、哲别、速不台依令率军冲击,部队分成一丛一丛的小队,进攻像大海的波浪一样,把乃蛮部的队伍一直逼到纳忽昆山前的大本营。太阳汗见蒙古军势,颇感畏惧,于是向札木合询问各队将领的情况,听完后太阳汗更加不敢迎战,只有步步后退。而札木合见铁木真的军队军容整齐,也不战而逃。
结果蒙古先锋部队把乃蛮军逼到了纳忽昆山前,其主力一直冲到乃蛮部的大本营,将乃蛮军困在两边陡峭的山谷里。到了夜里,乃蛮军已经被蒙古军层层包围,乃蛮军企图突围,由于天色漆黑,掉下悬崖摔死的人不计其数。第二天剩余的队伍纷纷投降。归附乃蛮部的朵儿边、塔塔儿、合塔斤、撒勒只兀剔诸部亦投降。
▲蒙古军作战图
札木合等带领少数人逃走,太阳汗负伤而死,大将豁里速别赤顽强抵抗,死于战场。太阳汗妃古儿别速与大臣塔塔统阿被俘。古儿别速被铁木真纳为妃妾,塔塔统阿投降后在铁木真手下效力。太阳汗的儿子屈出律和蔑儿乞部的脱黑脱阿父子奔往北乃蛮部,投靠其叔叔不亦鲁黑汗,南乃蛮部遂亡。等待逃亡者的是什么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