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学校生活
面试风波后的第四天，罗先生带着哈米到学校报名。校长得知她从来没上过学，准备让她从一年级开始念起，哈米拒绝了，说道：“我已经九岁了，不想和那些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起读书、一起考试。而且，我懂得的东西足够让我小学毕业了。”
校长认为，他们培养出来的学生，最重要的品质是谦虚。显然，哈米完全不具备这样的品质。身为教育家，校长在心里暗暗决定，要拼尽全力让眼前这个小女孩改头换面。
“那你想读几年级？”校长问。
“绿河读的是几年级呢？我与她同一年出生，应该与她读同一个年级才对。”哈米说。
“那就是三年级。你得接受三年级的考试，我得看看你是否合格。”
“好的。”
校长找来了期中考试的试卷。三年级需要考试的一共有四门课：语文、算术、科学与历史，哈米做题速度可真快，一个上午，便把四张试卷写完了。当天下午，校长先生便亲自来到罗先生的家里，将哈米接近满分的语文、算术与科学成绩告诉了罗先生。
“不过历史做得不怎么样，刚好及格。”校长不无遗憾地说。
“历史试卷上的考题全都是关于这个小镇的，我来杨柳镇之前，都不知道这世界上存在这样一个地方呢，能及格就不错了。校长先生，我们的历史只学习杨柳镇的吗？难道不学习整个国家甚至世界的吗？我妈妈说要多了解世界。”哈米说。
“三年级的学生，知道杨柳镇的历史就够了。等九月份升上四年级，才学习国家史。”校长说。
就这样，哈米成功地插班。她还主动请求老师让绿河当她的同桌。第二天，哈米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来到学校里。
“你的书包里除了课本，还有什么？”绿河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哈米故意卖关子。
第一节是算术课。哈米坐在教室里，听班主任马龙老师唱催眠曲一样讲着那些她早就知道的知识点，看着前桌的男同学因为打瞌睡而晃来晃去的脑袋，觉得很无聊。哈米的思绪很快就飘远了，她想象自己飞到了空中，有一双透视眼，可以透过教学楼厚厚的墙，看清楚里面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我会看到什么呢？会看到很多人像傻子一样坐在一起，脸朝着同一个方向，望着同一块黑板，为什么大家不能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生活，而要像坐牢一样，学习些没用的东西呢？”哈米想。
马龙老师高度近视，但坐在哈米前方的那个叫迪迪的小家伙，竟然因为打瞌睡的缘故，头重重地磕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打断了算术老师精彩的表演。马龙老师瞪了迪迪一眼，说道：“迪迪，请你站起来回答，我刚刚都讲了些什么？”
“他讲的是乘法。”哈米在迪迪身后小声说道。迪迪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地说道：“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一五得五……”
老师虽然在讲乘法，但他讲的是多位数的乘法，而乘法口诀早就学过了。马龙老师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喝一声，让迪迪拿着课本到教室后面站着听课。大家偷偷笑了起来，连迪迪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一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看来他经常被罚站。
下课后，迪迪回到座位上，笑嘻嘻地对哈米说：“刚刚谢谢你帮我的忙。”
哈米有些生气，说道：“你为什么不反抗呢？我们交了那么多学费，用学费来换取知识，可不是到这儿来被老师欺负的！我们应该反抗！马龙老师没有权力让你站在后面听课！”
“反抗老师？”迪迪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哈米，“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我可不敢与他们顶嘴，这就是学校，在学校里就得完完全全听老师的话，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这是不对的！如果老师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一定要抗议。最坏的结果就是学校开除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不喜欢这儿！”
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了哈米的长篇大论。这节是语文课，安老师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教室里。
安老师很年轻，虽然她的牙齿非常不整齐，但依然很喜欢笑。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哈米，说道：“你就是新来的小女孩吗？听校长说，昨天你的语文、算术与科学，都几乎是满分呢。”
大家一脸惊讶地望着哈米，被目光包围的哈米有些不自在，可心里又甜滋滋的。难道这就是上学的好处吗？
语文课结束之后，大家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哈米从她那沉甸甸的书包里掏出一大包饼干，爬到桌子上，大声说道：“你们想吃饼干吗？全都是我自己做的！”
“当然要！”
同学们都知道吉利果饼干，一窝蜂似的拥过来，把哈米包围了。哈米分发完饼干，看到大家吃得那么香，她高兴极了。
“这和上次的饼干味道不太一样，是你的新发明吗？”绿河问哈米。
“不是，我只是在饼干里面加了一点点魔药。罗先生送给我一个笔记本，上面记载了很多他研发的魔药呢，我就试了试。你觉得好吃吗？”
“很好吃，有些像薄荷，很清凉。可是真奇怪，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想从我的身体里冒出来，会不会吃坏肚子了？”绿河皱着眉头说。
哈米偷偷笑了起来，说道：“放心，不是吃坏肚子了，觉得有东西要冒出来才正常呢。你看迪迪！”
绿河转过头，便看到迪迪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嗝，接着，两个五彩斑斓的泡泡从他的嘴巴里冒出来。
“怎么回事，我成了泡泡生产机？”迪迪说话时，又有好几个泡泡从他的嘴里溜出来。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吐出了泡泡，没过一会儿，整个教室便成为泡泡的海洋。哈米也吃下两块饼干，和迪迪比赛谁吐出来的泡泡比较多。很快，又有几个贪玩的男孩女孩加入比赛中。
噗噗噗，轻轻的声音响起，这是泡泡爆炸了，只留下一串串淡淡的香气，大家像置身在春天的花海里，高兴得又叫又跳。只是第一排有一个小男孩，他一点儿也不高兴，狠狠瞪着哈米。但哈米并没有看到他。
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美术课开始。美术老师是一位脑门发亮的老先生，他讲话时，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只青蛙，时不时会呱呱地叫上两声，比如说他的开场白：
“同学们好，今天……呱……我们班里来了一位新……呱……同学啊！我看看，你叫哈……呱……米，对吧？”
老先生的话音刚落，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连哈米也笑了，小声对绿河说道：“现在我改名叫‘哈呱米’了！”
这时，老师注意到大家时常会从嘴巴里吐出泡泡，惊讶地问：“怎么，大家……呱……都吞下了肥皂吗？”
同学们又笑了，老师一脸茫然，心想：“大家不仅吐出泡泡来，连脑子也变得奇怪了吗？不得了了！”
美术老师顾不得上课，急匆匆跑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把刚刚看到的情况告诉教导主任。
“这是大问题！”
教导主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三年一班的教室里。这时，饼干的效力已经过了，大家再也吐不出泡泡来。可是，香气还萦绕在教室里。教导主任凭借自己闻遍天下美食的鼻子，当即就断定这是饼干的香气。
“现在有谁能告诉我，刚刚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吐出来的泡泡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基因突变了？”教导主任大声问道。
“老师，我知道！”第一排正中央的孩子举手说道。哈米看到了一个圆圆的后脑勺，她觉得这个后脑勺真眼熟。
“威尔，你说说。”教导主任说道。
“是那个叫哈米的小野人带来的饼干，吃了饼干之后大家都吐出泡泡来了。瞧，这是她给我的两块饼干。我爸爸说了，那个叫哈米的小鬼是个调皮鬼，她的话不可信，她的东西不能吃，所以我把它们留下来了。这就是证据。”
教导主任接过了饼干，先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仔细瞅了瞅那饼干的样子，他让哈米站起来，说道：“这饼干是你做的？”
“没错。我觉得今天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应该给大家准备礼物。您放心，它们很安全。我昨天试吃过，吐出好几屋子的泡泡后，觉得浑身轻松！”哈米说。
“是的是的！昨天晚上我没睡好，但现在感觉精神好极了。”一个黑乎乎的小女孩说。
“我早晨摔破了膝盖，现在好像也不疼了！”一个圆脸的小女孩说。
教导主任的目光扫过同学们，只见大家个个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吃坏了肚子。可他依然不太放心，说道：“我也得尝尝这些饼干，才能确定你们说的是不是真话。”
教导主任让哈米坐下，离开了教室。那个叫威尔的小男孩很不高兴，狠狠瞪了哈米两眼。哈米小声问绿河：“威尔好像很讨厌我，这是为什么？”
“他是镇长的儿子。”绿河小声说。
“怪不得我觉得他的后脑勺很眼熟呢！”哈米恍然大悟，“我答应过罗先生要和同班同学好好相处的，我该去和威尔打个招呼。”
哈米跑到威尔身边，说道：“向老师打小报告是不对的！”
威尔没有搭理哈米，翻开书看起来。
哈米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两块饼干，故意把它们凑在威尔的面前，说道：“你闻，你闻，很香吧，你怎么不吃呢？其实你很想吃吧，快吃，我不会介意的。”威尔依然很冷漠，他白了哈米一眼，说道：“我对你的臭饼干没有什么兴趣，快走开，不要影响我看书。”
“真没礼貌！”哈米回到座位上对绿河说，“他比费先生还要讨厌。”
学校的课程在三点半结束，不过还有一大堆作业。哈米认为，学校是世界上最大的暴君，它侵占了大好的白天，还要用作业摧毁夜晚！哈米气呼呼地收拾着书包，准备和绿河一起回家。这时，教导主任神神秘秘地把哈米叫进办公室里。
“前些日子你不是在出售吉利果饼干吗？它们真好吃，今天的饼干也相当不错。这些饼干是用什么做的？”教导主任问道。
“是罗先生配制的魔药，我把它放进饼干里了。”哈米说。
“罗先生比魔法师还要了不起呢！”教导主任感叹道，“哈米，今后你肯定还会继续将魔药用于美食中吧，今后也会继续烤各种口味的饼干吗？”
“是的！”哈米使劲点点头，“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了不起的点心师，拥有一家自己的店，店里每天都挤满了客人！”
“那以后如果你又烤了饼干能不能卖给我一份？”
“好啊。”哈米说，“可是您最好不要让费先生知道，他不喜欢我做生意。”
“我会保密的。”教导主任眨了眨眼。
三天后，哈米又制作出一批全新的饼干，送给绿河、罗先生和迪迪，以及订货的亚拉拉和教导主任。这次的饼干很奇怪，不管怎么吃，都又软又糯，不像饼干，更像红薯，亚拉拉和教导主任都特别喜欢。
可是，杨柳镇是一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很快，就有好几个同学找到哈米，小声说：“我妈妈很喜欢你烤出来的饼干，你以后烤饼干时，能不能悄悄卖给我们一份呢？”
“好的！”
哈米一口气都答应了，牺牲了一整个周末，准备了足量的饼干，星期一上午就销售一空了。
大家都喜欢她的饼干，哈米当然很高兴，但两个星期之后，她就厌倦了每天没完没了地制作饼干。上学、睡觉、写作业、看书、制作饼干，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当然不够用！
“制作饼干应该是你的兴趣，不是你赚钱的工具，你反正也不是特别需要零花钱啊！而且现在你与我一起生活，如果你想要零花钱，当然由我出。”罗先生说。
哈米觉得罗先生说得有道理，便果断地中止了她的饼干买卖。她决定，今后要慢慢研究罗先生的魔药，将它们用在制作饼干上，饼干的数量也由她自己决定，不再接那么多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