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学
中国历代经学,汉代笃实谨严,其病在拘;晋至北宋流派纷乱,各自论说,其病在杂;两宋理学说经,超越汉唐,精研义理,各立门户,其病在悍;元明学派支分,攀援争斗,自立主张,驱除异己,务定一尊,其弊在党;清代实事求是,考据精确,说理细密,其弊在琐。
《易经》
唐时刘知几、司马贞已明其伪,唐末又有张弧之伪作,而今之传本,又非张弧之本,伪中生伪,至一至再,难于辨析。《易》主象数而明义理,孔颖达宗王弼而黜郑玄,象数遂微。王应麟首辑郑注,仅一卷,后惠栋辑三卷,张惠言又作订补。
郑注亡于南北宋之间,王应麟辑其佚文,惠栋又加补正。
阐明义理,使《易》不杂于术数者,弼与韩康伯深为有功。祖尚虚无,使《易》竟入于老庄者,弼与康伯亦不能无过。瑕瑜不掩,是其定评。
孔作《正义》,专崇王弼,众说皆废。此书对王注明有偏袒,然疏家之体,主于诠解注文,不欲有所出入,此通例也。《四库》馆臣对王弼注亦甚袒护。
《新唐书·艺文志》作17卷,而晁公武、李焘称10卷已全,盖另有略例1卷、索隐6卷,略例、索隐后已亡失,而传本妄改10卷本为17卷。此书辑唐以前说《易》35家之佚文,是真可宝之古笈也,后人能见汉《易》者赖此书也。
胡瑗讲《易》之口说,其弟子倪天隐所录。说《易》以义理为宗,程颐颇受其影响。
为未完成稿本,已佚,从《永乐大典》辑出,反对王弼虚无玄渺之说,故于古今事物之情状,无不贯彻疏通,推阐深至。大都不袭先儒之旧说,平实简易,要如布帛菽粟之切于日用。
于义颇属未安。
是书实苏氏父子兄弟合作。其中不免杳冥恍惚,沦于异学。至其他推阐理势,言简意明,往往足以达难显之情,而深得曲譬之旨。盖大体近于王弼,而弼之说惟畅玄风,轼之说多切人事。其文辞博辨,足资启发,亦足珍视。
程子不信邵子之数,故邵子以数言《易》,而程子此传则言理,一阐天道,一切人事。
伯温为邵雍子,作此书以驳郑夬。从《永乐大典》辑出。
陈瓘之学出于邵雍、刘安世。造语颇诘屈。
诠义理而不及象数,不袭河洛之谈。注文简略,亦无支蔓之弊。
《四库》斥其“经术之偏,祸延国事”(指耿南仲主和事),然大致“因象诠理,随事示戒,亦往往切实有裨”。
“立言醇粹”,但专主刘牧图书之学。
“书中于卦爻之辞,皆即君臣立言……切实近理”。从《大典》辑出。
“得失互陈”。
兼取汉儒之学,其解义稍异先儒,而亦往往有当于理。
务为穿凿,以求合乎卦变之说,而义亦不醇。又多引老庄之辞以释文、周之经,则又王弼、韩康伯之流弊,一变而为王宗传、杨简者矣。
林栗说《易》攻朱熹,为士类不齿,而《四库》颇回护之,称“辞色相轧,两不肯下,遂互激而成讦奏,盖其衅始于论《易》”,又称“持论颇为平允”。
虽排斥众论,务申己说,不能脱南宋之风气,然其参互折衷,皆能根据《大传》,于《易》义亦有所阐明。从《大典》辑出。
剖析义理,与程《传》相似。
房审权作《周易义海》一百卷,摘取历代说《易》之专明人事者百家,上起郑玄,下迄王安石。唯卷帙繁多,其书已佚。李衡删为此书,采撷精华。使古书不没于后世,衡之功也。
唯著录其传流渊流,《四库》馆臣不加评论。
彦肃说《易》在即象数以求义理,以六画为主。故其言曰:先圣作《易》,有画而已;后圣系之,一言一字皆自画中来。譬如画师传神,非画烟云草木比也。然则彦肃冥思力索,固皆研搜爻义,务求其所以然耳。其沉潜于《易》中,犹胜支离于《易》外矣。
简之学出陆九渊,故其解《易》,惟以人心为主,而象数事物,皆在所略。……自汉以来,以老庄说《易》始魏王弼,以心性说《易》始王宗传及简。
伊川《易传》惟阐义理,安世则兼象数而求之。其意欲于程《传》之外补所不及。从《大典》辑出。
其论皆明白正大。从《大典》辑出。
大旨本程氏,而多引史传以证之。……舍人事而谈天道,正后儒说《易》之病,未可以引史证经病万里也。
其说特为新异,迥与他人不合。
谈古《易》者,此书与吴仁杰书最晚出,而较仁杰为有据,或谓窃自吕大防,然祖谦非窃据人书者。
“传灯”本释氏之语,乃取之以名经解,殊为乖谬。
未免有主持稍过之处,而所论多中说《易》之弊。
缕析条分,至为详悉,其蒐采亦博洽。《大典》本。
其书惟凭心悟,力斥象数之弊,与杨简《慈湖易传》宗旨相同。宋人说《易》皆受王弼影响,但胡、程祖其义理而归诸人事,故似浅近而醇实。王宗传、杨简祖其玄虚,而索诸性天,故似高深而虚幻。明万历以后,动以心学说《易》,其源始自王宗传、杨简此二人。
易祓谄事苏师旦,人不足重,然其书于经义实多所发明。
李过晚年丧明,冥心默索,不能与师友相订正,意所独造,或不免毅然自为,而收视返听,用心刻挚,亦往往发先儒所未发。其乱经之罪与诂经之功,固约略可以相当也。
所取惟王弼、张子、程子、郭雍、朱子五家之说,而以其父舜臣《易本传》之说证之,亦间附以己意。
或谓出黄绩之手。其书大旨在以不易、变易二义明人事动静之准。
但言其残缺,未加评论。
是书阐发名理,多本师传(指朱熹)。然兼数而言,则又西山(渊父蔡元定)之家学也。惟不废互体,与朱子之说颇异。
大旨主于以象数求义理,折中于汉学、宋学之间。故是编录,虽主于注疏释文,而采掇谨严,别裁精审,可谓剪除支蔓,独撷英华。
所谓《翼传》者,翼程子之《传》也。然亦时有异同。
阐明邵雍之说。
疑《说卦》《序卦》《杂卦》皆为汉儒窜入……颠倒篇章,使经传混淆……于宋人《易》说之中,犹为明白笃实。
为李光、杨万里之以史证经派。惟多引老庄之文。从《大典》辑出。
取朱子《卦变图》别为《易卦变合图》,以补《易学启蒙》所未备。其说多主于爻象,不涉空谈。
以洛闽为宗。惟程颐《传》用王弼本,而朱熹《本义》用吕祖谦所定古本。楷割裂朱书以就程《传》,其后流风所及,专用程《传》矣。
发明朱熹《易学启蒙》之旨。
学本邵子。其言河图洛书,则祖刘牧。
初主程朱,后自出新义。其说颇新奇。
以朱子为宗,《易》图多本邵子。从《大典》辑出。
远绍旁搜,要归于变动不居之旨。因《易》象以明义,故曰《象义》。从《大典》辑出。
图书之学,实出道家,思齐又本道家衍说之,以附于《易》。
大旨多发明《系辞传》同功异位、柔危刚胜之义。
以朱子《本义》为宗。
与其父胡方平之书(见第60条)相出入,宗朱熹。方平主于明本旨,一桂主于辨异学。
改《易经》字,多本古书。依傍胡瑗、程、朱之说。其解释经义,词简理明,融贯旧闻,亦颇赅洽,在元人说《易》诸家,吴澄为佼佼者矣。
一决于象,能尽破传注之穿凿,故言《易》者多宗之。从《大典》辑出。
本程子之说。
其书虽宗宋学,而兼及象数。
序次颠倒,不谨严,然议论尚为平正。
谓王弼废象数,遁于玄虚;汉儒用象数,失于繁碎。故折中以酌其平。
力主数学,而持论与先儒迥异。于古来说《易》七百余家中,惟取六家:①河图洛书,②伏羲,③文王,④周公,⑤孔子,⑥周子《太极图》。
据朱子《本义》,折衷是正,复采诸家《易》解,互相发明。
皆为图,纯主陈抟先天之学。
采录古代《易》说凡64家,仿李鼎祚《集解》、房审权《义海》之例。
据程朱者多,而能抒所心得,非如胡炳文等徒墨守遗文。
其说出于邵氏。
从《大典》辑出。
纯以义理说《易》。
采集各家说《易》者,兼搜博采,不主一说,务持义理象数之平。
图书派。
自宋以后,毅然破陈抟之学者,自应润始。
融会程《传》、朱《本义》,平易近人。
源出程朱,主于略数言理,亦兼用邵氏之学。
此书钞录董楷《周易传义附录》、董真卿《周易会通》、胡炳文《周易本义通释》、胡一桂《易本义附录纂疏》四家。专主程朱,为明一代功令之书。
专以发明朱子《本义》为主,而多与《本义》异同。不全从《本义》而能发明《本义》者,莫若蔡清。
以程《传》为主,而兼采王弼、吴澄之说,与朱子《本义》颇有异同。大旨舍象数而阐义理,故谓陈抟所传图象皆衍术数,与《易》无干。
因朱子《易学启蒙》而阐明其说。
以朱子《本义》为主,多引用蔡清《蒙引》。
狱中论《易》之作,多以人事为主,颇剀切著明。
简明确切,不涉支离玄渺之谈。
以象为主。
知德独居二十九年成此书。其立说专取《系辞》中错综其数以论《易》象,自谓孔子没后而《易》亡,二千年有如长夜。信其说者颇多,攻之者亦不少。
献翼殆有狂易之疾,而其说《易》乃平正通达,笃实不支。
专释六十四卦爻词,以诚斋《易传》为主,出入子史,佐以博辨。
采掇李鼎祚《集解》、房审权《义海》,而以《义海》为主。
即卦爻以求象,即象以明人事,虽间有支蔓,而笃实近理者为多。自称用力几二十年。
随笔记录,采之诸家者为多,其以己意论著者仅十之四五,然去取颇为精审。
以心言《易》。
明末经学弥荒,此编独能博考旧文,兼存古义。
其学从钱一本来。
邵氏《皇极经世》之支流。
与黄道周书同为依经立训者也,大抵忧时感世,借《易》以抒其意。
谈卦变之学。
博而不精,然取材宏富,辞必有据。明人经解,空疏者多,此书犹足备采择者。
以义理为宗,尽废诸家义例与图画。
数者《易》之本,主数太过,使魏伯阳、陈抟之说窜而相杂,而《易》入于道家;理者《易》之蕴,主理太过,使王宗传、杨简之说溢而旁出,而《易》入于释氏。明永乐中官修《易经大全》,庞杂割裂,无所取裁。此书冠以《图说》,殿以《启蒙》,未尝不用数,而不以盛谈河洛,致晦玩占观象之原。冠以程《传》,次以《本义》,未尝不主理,而不以屏斥谶纬,并废互体、变爻之用。
推阐《周易折中》之蕴,于宋《易》、汉《易》酌取其平。
奇逢说《易》不显攻图书,亦无一字及图书,大意明义理,切近人事。
乃随笔札记,遇有疑义,乃为考辨,故不逐卦逐爻一一尽为之说。大旨不信陈抟、京房,于《先天》诸图、纬书、杂说皆排之甚力,而亦不空谈玄妙,附合老庄之旨。故言必征实,义必切理,于近时说《易》之家为最有根据。
以程《传》、《本义》为主。
其学初从京房、邵康节入,故言数颇详,盖黄道周之余绪也。后乃兼求义理,参取王弼《注》、孔颖达《疏》、程子《传》、朱子《本义》,而大旨以朱子为宗。其说不废图,其说与元钱义方之论合。
辨象学之伪,订数学之失。盖宗羲究心象数,故一一能洞晓其始末,因而尽得其瑕疵。与胡渭《易图明辨》均可谓有功《易》道者矣。
力辟陈抟之学。
虽为筮蓍,而辟焦、京,立论悉本经义,较方技之流有别。
大旨谓《易》兼五义:变易、交易、反易、对易、移易。其言甚辨,虽不免牵合附会、以词求胜之失,而大致引据古人,终不同于冥心臆测者也。
专言卦变。
因《春秋》诸占以推三代之筮法。
毛奇龄说《易》之语,其门人编次,攻王弼、陈抟,申明汉儒之学。使儒者不敢以空言说经,实奇龄开其先河。
推求人事,参以古今之治乱得失。盖诚斋《易传》之支流。
以朱子《本义》为宗。
综论《易》理,在宋学中融会贯通,卓然成一家之说。
尊信古经,不从程朱改字,与程朱有异同而无背触也。
作于戍所,行箧乏书,未能广览诸家。以明象为主,持论多切于人事,无诸家言心言天、幻窅支离之说。
笃信陈抟《先天图》,持论颇偏,然发挥明简,词意了然,乃非抛荒经义、排比黑白、徒类算经者可比。
反对扶阳抑阴之说,谓阴阳中皆有君子小人。
专释六十四卦,以朱子《本义》为宗,坦易明白,不务艰深。
胡渭,浙江德清人。力辨河图洛书为宋陈抟、邵雍所作,并非由龙马神龟由河中负出。他说《诗》《书》《礼》《春秋》皆不可无图,惟《易》无所用图,六十四卦、二体、六爻之画即其图也。程朱理学皆信其说。此书最有功于《易》学之传承研究。
猛烈攻击图书派。
其学得自李光地。
因程《传》与朱《本义》有异同,参校以归于一是。
传黄宗羲之学。
专宗汉学,以象为主。然有意矫王弼以来空言说经之弊,故征引极博,而不免稍失之杂。
卷帙较多。持论汉宋之间,与朱子颇有异同。
以《彖》《象》《文言》诸传解释经义。
切近人事。
惠栋说《易》,专宗汉儒虞翻、郑康城,反对王弼和宋人之说。惠栋搜罗汉人《易》说,抉隐钩沉,不遗余力,笃于尊信,缀次古义,鲜下己见,其长在于嗜博尊古,其失亦在于驳杂泥古。
专宗虞翻之学,精研《易》之象数。其解说虞氏之卦变消息在于循序渐进,谓阴阳之道变化之理,“此是穷理尽性之功也”。又把《易经》分作上下两篇,上篇明天道,言乾坤;下篇明人事,言泰否。颇有新意。
焦循,江苏甘泉人。他从事物发展的角度研探《周易》,认为《易经》中有“相错”“旁通”“时行”三义。“相错”即事物的对立统一,“旁通”即事物发展秩序,“时行”即事物发展的变化循环。他以经学的外衣建立了接近近代哲学的体系,又很强调实测,称“宇宙天地,实难尽知,惟实测可以渐知”。
为郑玄所注书。《大典》本。
所存寥寥数十言,又与旧史所引不合。《大典》本。
讹脱颇多,正文与注相混,与旧史经疏所引亦有异同。《大典》本。
疑古纬本无此书,后人于各纬中分析以成此书。《大典》本。
以韵语缀辑成文,与诸家所引并合,诸纬中略称完备。其间多言"祥推验,并及于姓辅名号。《大典》本。
缺佚甚多。《大典》本。
谶纬并称,其实二者不同。谶者诡为隐语,预决吉凶。纬者,经之支流,衍及旁义。所谓圣人作经,贤者纬之。
《书经》
孔安国《传》之伪,自朱子以下,梅鷟、朱彝尊均攻之,至阎若璩而论定。
说《洪范》,不取阴阳灾异象数图书,驳正注疏。《大典》本。
轼究心经世之学,明于事势,又长于议论,于治乱兴亡,披抉明畅,较他经独为擅长。朱子称其书解最好。洛闽诸儒以程子之故,与苏氏如水火,惟于此书有取焉。
贯穿史事,覃思积悟,实卓然成一家言。虽真赝错杂,不可废也。惟自序所述《尚书》始末,舛误特甚。
郑为永嘉学派之宗。是书虽为科举而作,而不落于俗学。惟信《书序》真为孔子作,故多误。
引《尔雅》《周礼》《汉志》《水经注》《九域志》等以证古今山水之原委,颇为简明。
程有地理癖,经筵进讲地理,孝宗厌之而罢官。然援据厘订,实为博洽。《大典》本。
以注疏为主,参考诸儒,而以己意融贯之。《大典》本。
渊源于林之奇。初与蔡氏《传》并行,后蔡盛而夏废。其书视蔡《传》稍冗,然反覆条畅,深究详绎,不失为说《书》之善本。以《大典》和浙本互校成帙。
博引众说,断以己意,具有特解。以《大典》本、通志堂经解本互校成帙。
吕居仁、林之奇、吕祖谦、时澜为一脉相承者。
杨简推本心学。又当字说盛行之后,喜穿凿字义,为新奇之论,然能驳正旧文,自抒心得,兼综群言。《大典》本。
发明本心,反覆引申,颇能畅陆九渊之说。而于帝王治迹,尤参酌古今,一一标举其要领。《大典》本。
朱子嘱蔡沈作,十年而成,本朱熹之意。疏通证明,较为简易。且渊源有自,大体终醇。元明以来最为盛行,此书为读《尚书》者共同推崇。
荟萃众说,依经胪列,不加论断。间有同异,亦两存之。每条列张九成之说及北宋24人之说,借此可考见宋人《书》说遗闻。《大典》本。
多取古注疏,参以新意,与蔡氏颇有异同。自序颇近陆九渊六经注我之说。
表章《书序》,而不知《书序》为伪。《大典》本。
所释皇极、九畴,折衷于朱陆之间。《大典》本。
大抵取材于孔安国《传》、孔颖达《正义》。
其学出于慈湖。
解经多以孔《传》为主。
摭拾旧说,折中己意,与蔡《集传》颇有异同,然有窜改经文以就己意之处。
宋吴棫《书裨传》始攻古文《尚书》,朱子《语录》亦疑其伪,然宋人据古文《尚书》立教,故不肯轻议之。其考定今文、古文,自陈振孙《尚书说》始。其分编今文、古文,自赵孟《书古今文集注》始。其专释今文,则自澄此书始。
疏通蔡《传》之意,纂辑诸家之说。宗朱。
许谦,金履祥之弟子。自蔡《书传》出,学者宗其简易,谦独博核事实,不株守一家。
宗朱。不满蔡氏《集传》,故特引朱子之说,补其缺失。
虽颇芜杂,然犹为以实用求书,不以空言求书者。
发挥补充蔡氏《书传》。
所说与蔡氏多异同。
为科举作。
以朱子为宗(根据蔡氏《传》),以真德秀说为羽翼,于名物训诂多缺略,阐发义理则特详。
宗蔡《传》,为科举作。
明太祖以蔡《传》有不当处,令刘三吾等定此书。“凡蔡《传》之合者存之,不预立意见以曲肆诋排。其不合者则改之,亦不坚持门户以巧为回护。计所纠正凡六十六条。”
主蔡《传》,实即根据陈栎《纂疏》、陈师凯《旁通》,是书在《五经大全》中尚为差胜。
谓古文《尚书》25篇为皇甫谧所作,又谓孔安国序并增多之二十五篇悉杂取传记中语以成文,则指摘皆有依据。
主蔡《传》,又取金履祥《通鉴前编》事。
李维桢序称:“《书》有古文、今文,今之解《书》者又有古义、时义。《书传会选》以下数十家是为古义,而经生科举之文不尽用。《书经大全》以下主蔡氏而为之说者,坊肆所盛行亦数十家,是为时义。”其言足括明一代之经术。
纠蔡沈之误,有得有失。
从训诂纠正蔡《书传》。
笃信梅赜古文,反对梅鷟。
沿《皇极经世》之余波,多牵合穿凿。
大学士库勒讷等奉诏以讲筵旧稿编次而成。
《尚书》一经,汉以来所聚讼者,莫过《洪范》之五行;宋以来所聚讼者,莫过《禹贡》之山川;明以来所聚讼者,莫过今文、古文之真伪。
宋以来《易》《诗》《春秋》皆有门户,惟《书》《礼》无大异同。蔡《传》独盛。此书仍以蔡《传》居首,众说列后。
醇疵互见。
古文《尚书》较今文多十六篇,其说绝无师承,实已佚。东晋初乃有25篇之出,自吴棫始疑之,朱熹、吴澄、梅鷟相继抉摘,其伪益彰。至若璩乃引经据古,一一陈其矛盾,所列128条,考证精严,反复厘析,古文之伪乃大明。
毛之要旨:①据《隋志》:“晋世秘府存有古文《尚书》经文,今无有传者。及永嘉之乱,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并亡。至东晋豫章内史梅赜,始得安国之《传》奏之。”奇龄以为梅赜所上者乃孔《传》而非古文《尚书》。其古文《尚书》,本传习人间而贾、马诸儒未之见。②二十五篇与马融、郑玄所传篇名不同,毛以为马、郑未见古文。③杜预、韦昭所引《逸书》见于伪古文,而毛以为所谓《逸书》非佚,乃不立学官之谓也。毛说实强词夺理。
为辨证三代事实而作。坚护孔《传》。
以孔《传》为真。
不如胡渭书之精博。
宋以来注《禹贡》者数十家,精核典赡,此为冠矣。
谓汉儒推衍五行,穿凿附会,其病一。宋儒创黑白之点、方圆之体、九十之位,变书为图,纷纭更定,其病二。王柏、胡一中任意改经,其病三。
不以训诂见长,辞旨简约而多有精义,信伪古文。
阎若璩既证古文《尚书》为伪本,铁案如山,王鸣盛踵其后,欲恢复此书之真面目,乃遍搜群书,钩沉索隐,寻觅郑康城之旧注,以改正经文。
皮锡瑞为今文学家,以伏生所授今文《尚书》传承确切,源源本本,足以取信后人,因以伏生《尚书大传》为主,取各家之说作参证,编成此书。
经义程式。
所载经文均以古文奇字书之。唐时有人伪造古字,宋人崇尚之,薛书盖即此类也。
柏之学,名出朱子,实则师心,与朱子之谨严绝异。《尚书》一经,疑古文者自吴棫、朱子始,并今文而疑之者自赵汝谈始,改定《洪范》自龚鼎臣始,改定《武成》自刘敞始,其并全经而移易补缀者自柏始。案刘向校经,始言书有脱简错简,而柏即据此言,随意臆改经文。
据朱子《大学》分经传之例,分《洪范》全文为经为传,谓之《洪范》古本,纯出臆断。《大典》本。
《诗经》
《诗序》作者问题聚讼最多:①郑玄(《大序》子夏作,《小序》子夏、毛公合作);②王肃(子夏所序《诗》即今《毛诗序》);③《后汉书·儒林传》(卫宏作);④《隋书·经籍志》(子夏创,毛公、卫宏润益);⑤韩愈(子夏不序《诗》);⑥成伯玙(子夏惟裁初句,以下出于毛公);⑦王安石(诗人自作);⑧程颢(《小序》为国史旧文,《大序》为孔子作);⑨王得臣(首句即为孔子所题);⑩曹粹中(毛公门人作);⑪郑樵、王质、朱熹(村野妄人作)。
《隋志》作毛苌传。惟郑玄《诗谱》、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皆云毛亨传。郑《笺》宗毛,毛义若隐略,则更表明,如有不同,即下己意,使可识别。郑《笺》既行而齐、鲁、韩三家之说废。王肃又驳难郑《笺》。孔颖达作《正义》,宗郑《笺》。孔书以刘炫、刘焯之书为稿本,故能融贯群言,包罗古义,终唐之世无异说。宋郑樵始发难端,南宋诸儒继之掊击毛、郑。明胡广作《大全》,专用朱《传》,汉学遂亡。清初而毛、郑之说复盛。
陆玑非陆机,《经典释文》明言其履历,此书从《诗正义》辑出。
明毛晋注。
共4篇:①兴述,②解说,③传授,④文体。定《诗序》首句为子夏所传,其下为毛苌所续。
宋议毛、郑自欧阳修始。
以《小序》反复繁重,类非一人之词,疑为毛公之学,卫宏之所集录。因惟存其发端一言,而以下余文悉从删汰。按古人说《诗》,率以一语括其旨。韩《诗》、鲁《诗》均然,辙取《小序》首句为毛公之学,不为无见。《后汉书·儒林传》及成伯玙之见与苏辙相似。
宋王安石之《字说》,有所发明。
集宋李樗、黄櫄而附以李泳所订吕祖谦《释音》。
盖为范处义所作,尊《诗序》。
南宋初废《诗序》者三家:郑樵、朱熹及王质。郑、朱之说最著,亦最与当代相辨难。质说毅然自用,别出新裁,坚锐之气,乃视二家为加倍。自称覃精研思几三十年,始成是书。
朱熹注《诗》凡两易稿,初宗《小序》,后乃改从郑樵之说。此后说《诗》者分宗《序》、攻《序》两家。
本孔子无邪之旨,反复发明。以《小序》出自卫宏,并诋《左传》、《尔雅》、陆德明、郑康成、子夏,然折衷同异能自成一家之言。
吕氏初与朱熹论《诗》最合,故此书有采朱熹之语,惟朱后从郑樵说,反与吕相左。陈振孙称此书博采诸家,存其名氏。先列训诂,后陈文义,翦裁贯穿,如出一手。有所发明,则别出之。《诗》学之详正,未有逾于此书者。魏了翁则称其能发明诗人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之旨。
实戴自述己意,非尽墨守吕氏之学,大旨不甚主《小序》。《大典》本。
议论和平,颇得风人本旨。于振兴恢复之事,尤再三致意。《大典》本。
笃信毛、郑。《大典》本。
辅广为朱熹门人。是书羽翼《诗集传》,以述平日闻于朱子之说,多掊击《诗序》。
仿吕氏《读诗记》,而词义较为浅显。
以吕氏《读诗记》为主,而杂采诸说发明之。音训、名物考证尤为精核。与吕书并称善本。
取朱子《文集》《语录》论《诗》之语汇编而成。
集齐、鲁、韩三家佚文。
考证《诗》中的地名。
谦虽师王柏,而醇正远过其师,是书所考名物、音训颇有根据。
是书为发明朱熹《诗集传》,与辅广之书相同。后为胡广《诗经大全》之蓝本。陈启源作《毛诗稽古编》,多所驳诘。
此书为朱《集传》所引故实,一一引据出处,辨析原委。
墨守朱子,不逾尺寸。
发明朱《集传》。《大典》本。
推演朱《集传》之义,浅显易见,切近不支,为幼学而作。
推衍朱《集传》,借《诗》立训,不甚训诂字句。
北宋以前,说《诗》者无异学。欧阳修、苏辙以后,别解渐生。郑樵、周孚以后,争端大起。绍兴、绍熙之间,左右佩剑,相笑不休。迄宋末年,乃古义黜而新学立。故有元一代之说《诗》者,无非朱《传》之笺疏。至延祐行科举法,遂定为功令。而明制因之。广等是书,亦主于羽翼朱《传》,乃剽窃刘瑾之书而稍损益之。
多出新意,不肯剽袭前人,而征引该洽,亦颇足以自申其说。
大多从毛、郑,毛、郑难通,则从吕氏《读诗记》、严氏《诗缉》,折衷汉宋。
以汉学为主,与朱氏《集传》多所异同。
因宋蔡卞《诗名物疏》而广之。所谓六家指齐、鲁、毛、韩、郑《笺》、朱《传》。
兼用毛《传》、朱《传》、严《缉》,时亦自出新论。舜牧于诸经皆有疑问,惟此编差善。
依时代编次,始于夏少康,终于周敬王,牵强附会,然名物训诂,考证详明。
以《小序》首句为主。
《诗序》自古无异说,合《序》言《诗》,始于欧阳修、郑樵、朱熹、辅广以下,递相羽翼。永乐修《大全》,取刘瑾之书,朱说独尊,然数百年来,诸儒尚窃相辨诘。是书以《集传》为纲,而亦不废古义。
分章多准康成,征事率从《小序》。
以《小序》首句为主,自《注疏》《集传》以外采录20家之说。
辨正名物训诂,以补传笺诸说之遗。
专主《小序》,力驳朱熹废《序》之非,称《序》乃一《诗》之纲领,废《序》则不能通《诗》。
训诂准《尔雅》,篇义准《小序》,诠释准毛《传》而佐以郑《笺》,名物准陆玑。所辨正者朱子《集传》为多,欧阳修《诗本义》、吕祖谦《读诗记》次之,严粲又次之。所掊击者刘瑾为甚,辅广次之。坚持汉学,不容一语出入,引据赅博,疏证详明,但其中释西方美人谓是佛教,为不伦矣。
主推求诗意,涵泳文句,得其美刺之旨,然臆测多,考证少,在光地经说中较为次乘。
从古籍中博采广求,证《诗经》毛序为出自孔子之门,极力尊毛而又收集清儒考《诗》之作,成传世之新疏。
迂固,如凤凰世所未见,而连篇累牍辨其形状之同异。
征引繁富而考证不足,体近类书。
于毛《传》、郑《笺》、朱《传》,无所专主。
以光地为宗,斟酌于《小序》、朱《传》之中。
从《小序》者十之七八,从《集传》者十之二三,以推求《诗》意为主,略于名物训诂。
采录旧说,颇为谨严。
主于考订名物,折中诸说之是非。
因王应麟之书重编,较王书详赡。
家相学出于毛奇龄。毛盛气诘驳,而家相持论和平。是书为释《诗》者,斟酌于《小序》、朱《传》之间,而断以己意。
杂引古事古语,证以诗词与经义不相比附,故曰《外传》。所采多与周秦诸子相出入。
《周礼》
于五经中最晚出,汉武时河间献王上之,所言周制与《孟子》等不合,人疑其伪。《四库》以为是书出于周公,但官制典章代有兴革,故不尽同于古书,但此书后人增益者不少耳。郑玄精于三《礼》,所释特精,惟好引纬书,是其一短。贾疏亦博洽。故朱子称五经疏中《周礼疏》最好。
熙宁中置经义局撰《三经义》,皆本王安石《经说》,《书》《诗》皆亡,此书幸存于《大典》,为王安石手著。王行新法,附会经义以钳儒者之口。此书惟训诂多用《字说》,病其牵合。其余依经诠义。其说多为后儒所采,不可以人废言。《大典》本。
其学宗王安石,亦有不尽同者,如反对青苗,宋人说《周礼》者多引其说。
谓五官所属皆六十,不得有羡,其羡者皆取以补《冬官》。凿空臆断,其谬妄殆不足辨。……复古之说始于庭椿,邱葵、吴澄皆袭其谬,遂有《冬官》不亡之一派。
叶时献策函侂胄之首以乞和。书共百篇,与郑伯谦《太平经国之书》体例略同。①时欲复封建、井田、肉刑,颇迂阔。②谓补以《考工记》为累《周礼》。③反对郑玄注。④谓《冬官》散见五官中(即俞庭椿之说)。
共30目,推明建官之所以然。参证后代史事,以明古法之善。时武统于文,相权极重,郑尚欲重宰相之权。又南宋歌舞湖山,而郑深斥汉文之节俭,毋乃为谄贾似道以干进乎?但贯通经义,颇有发明。
研索经文,断以己意,与先儒颇有异同。祓虽人品卑污,而于经义,则颇有考据,不以韩侂胄、苏师旦故,掩其著书之功也。
采旧说凡51家,唐以前仅杜子春、郑兴、郑众、郑玄、崔灵恩、贾公彦6家,余皆宋人,盖以当代诸儒为主。其学本于程颐、张载,以义理为本,典制为末。又主俞庭椿《冬官》未亡之说。45家之《周官》说,今佚十之八九,借此可以考见。
为注《考工》之最古本,明白浅显,初学易于寻求。
逐句诠释,大略根据注疏,义取简约,虽循文诂义,无大发明,而较之窜乱古经横生新义者,犹不失谨严之意。
陈友仁因宋人旧本重辑,分条阐说,极为赅洽。所引旧说,俱能撷其精粹,而于王安石之说采摘尤多。
于诸家训释,引据颇博,散佚之说,借存崖略。《大典》本。
谓《周礼》自宋以后,胡宏、季本各著书指摘其瑕衅,至数十万言,俞寿翁、吴澄则以为《冬官》不亡、杂见于五官中而更次之,近世何乔新、陈凤梧、舒芬亦各以己意更定。然此皆诸儒之《周礼》也。
论说颇醇正,虽略于考证,而义理多所发明。大抵三书,多参臆说不尽可从。以《周礼》《仪礼》,至明几为绝学,故取长弃短,略采数家,以姑备一朝之经术。
删郑《注》、贾《疏》繁文,又杂引诸家之说以发明其义。
《周礼》一书,得郑《注》而训诂明,得贾《疏》而名物制度考究大备,后有作者弗能越也。周、张、程、朱自度征实之学必不能出汉唐之上,故虽盛称《周礼》,而皆无笺注之专书。其传于今者,王安石、王昭禹始推寻于文句之间;王与之始脱略旧文,多辑新说;叶时、郑伯谦始别立标题,借经以抒议。其于经义,盖在离合之间。于是考证之学始变为论异之学,而郑、贾几乎从祧矣。
取俞庭椿说。
李光地之弟,取注疏之文,删繁举要,以溯训诂之源。又旁采诸家,参以己意,以阐著作之意。措词简要。
李光地之子,得其父叔及梅文鼎、何焯、徐用锡、王之锐、陈万策指授,学有本源。惟于名物度数,往往考之弗详。
谓《周官》非记礼之文。持论醇正。
后苞著《周官辨》10篇,指《周官》为刘歆窜改以媚王莽。
宗郑,征引博而皆有本原,辨论繁而悉有条理。
欧阳修谓《周礼》官多田少,禄且不给,沈彤作此辩驳。其说精密淹通,可谓特出之作。
融会郑《注》,参以新说,于经义多所阐发。其解《考工记》二卷,尤为精核。
《周礼》一书,聚讼纷纭,有说周公所作,有说为“六国阴谋之书”,孙氏信为周公作。博采先儒旧注,参互证译成此书。他生于晚清大变动之世,深信《周礼》一书中即有西人的各种学问。他说《周礼》一经政治之精详,即今西方各国所以致富强之道,故此书赞成变法改革。章太炎称誉此书为“古今言礼者莫之先也”。
《仪礼》
《仪礼》有三本,戴德、戴圣、刘向《别录》。郑注从刘向。经文有今古文,玄注参用二者。自玄后,王肃亦有注,已佚。贾公彦仅据齐黄庆、隋李孟悊二家之疏。《仪礼》文古义奥,传习者少,注释者亦代不数人。
根据宋代各种刊本,参以陆氏《释文》、贾氏《疏》,加以校定。因举所改字句,汇为此书。《大典》本。
宋自熙宁中废罢《仪礼》,学者鲜治是经。如圭全录郑《注》而旁征博引以为之释,多发贾《疏》所未备。《大典》本。
考古人宫室之注。《大典》本。
共图250。依经绘图,用心勤挚。但此书对古人宫室未详考,故各图无所附丽,似满屋散钱,纷无条贯。
《仪礼》最难读,诸儒训诂亦稀。郑《注》古奥,猝不易通;贾《疏》繁复。了翁此书取而删剟之。《仪礼》训诂备于郑、贾,郑、贾精华备于此书。
掇拾逸经,以补《仪礼》之遗。凡经八篇,皆辑自大小戴《礼记》及郑玄《三礼注》。
不满郑《注》,加以删补,对后世影响较大。
取古笈中涉礼者,以吉、凶、军、宾、嘉五礼统之。克宽究心道学,于礼家度数非所深求,于著书体例亦不甚讲。
大旨以敖继公所说为主。
取郑《注》为之句读,并参校石刻及诸书,考证甚详。顾炎武称“独精三《礼》,卓然经师,吾不如张稷若”。
取《仪礼》17篇,篇为之说,颇有新义,而亦勇于信心。
取郑《注》、贾《疏》,总撮大义,而节取其辞。亦间取诸家异同之说,附于后。
三《礼》之学,至宋而微,至明殆绝。《仪礼》尤世所罕习。盖《周礼》犹可谈王谈霸,《礼记》犹可言诚言敬,《仪礼》则全为度数节文,非空辞所可敷演,故讲学家避而不道。
苞于三《礼》之学,晚年自谓治《仪礼》十一次,用力良勤,然亦颇勇于自信。用功既深,发明处亦复不少。
以张尔岐句读过于墨守郑《注》,章分句释,笺疏明简。
取旧笈中关于飨礼者,以补17篇之缺。
于李如圭《释宫》之外别为类次,考据详核。
取《释宫》为之详注,多所发明。
彤三《礼》之学,亚于惠士奇而醇于万斯大。此书则亚于《周官禄田考》,而密于《尚书小疏》。
辑古今说《仪礼》者197家,而断以己意。持论谨严,辨证尤详。
仿朱熹《家礼》。
言丧礼极详,分八类,后秦蕙田即因其义例而修《五礼通考》。
《礼记》
汉初,河间献王得仲尼弟子及后学者所记132篇献之。刘向校经籍,增至214篇。戴德删为85篇,谓之《大戴记》。戴圣删大戴书为49篇(一说删为46篇,后马融又增3篇)。传小戴之学者,有桥仁、杨荣、刘佑、高诱、郑玄、卢植。元代科举,《礼记》用郑玄《注》。《永乐大全》改用陈澔《集说》,礼学遂荒。
孔颖达疏系根据皇侃、熊安生两家。
《月令》,马融、贾逵、蔡邕、王肃、孔晁、张华皆以为周公作,郑玄、高诱以为吕不韦作。张虙书辞义晓畅。
用力三十余年,采摭群言,最为赅博,去取亦最为精审。所取144家,除注疏外,原书无一存者,可云礼家之渊海。
以《戴记》经文庞杂,重加编次,只取36篇,虞集甚推重此书。《四库》讥其僣圣,然“排比贯串,颇有伦次,所解亦时有发明,较诸王柏删《诗》,尚为有间”。
《礼记》郑注简奥,孔《疏》典赡,卫《说》繁富,均不似陈澔此书浅显简便。故明初立为官学。澔所短者在不知礼制当有证据,礼意当有发明,而笺释文句,一如注《孝经》《论语》之法,故用为训蒙则有余,求以经术则不足。朱彝尊讥为兔园册子。
以陈澔为主,采掇诸说42家,或谓亦窃自元人成书。
改经。
牵强附合,随心标目,但议论正大。
以《坊记》为经,举《春秋》事迹以证,臆断与上书同,但意存鉴戒。
是书为劝戒崇祯识别君子小人,不必尽以章句训诂绳也。
道周于《易经》用力最深,《礼记解》五篇则借以纳谏,意原不主于解经,一年之中成书五种,亦成之太速,故考证不免有疏。
《礼记》一书,朱子以为《仪礼》之传,然特《冠义》等六篇及《丧服》诸篇与《仪礼》相发明耳,至于他篇,则多整躬范俗之道,别嫌明微之防,不尽与《仪礼》相比附。盖《仪礼》皆古经,《礼记》则多志其变;《仪礼》皆大纲,《礼记》多谨于细;《仪礼》皆度数,《礼记》则多明其义。
排斥前人,务生新义。宗羲经学淹贯,著述多有可传,而此书则变乱旧诂,多所乖谬。
补陈澔之遗,正陈澔之失,皆先列经文,次列澔说,而援引考证以正其失,大抵训诂名物十之三四,义理是非十之六七,而爱博嗜奇,亦往往泛采异说。凡所指摘,切中者十之八九。
亦反对陈澔者。
删改经文。
疑《檀弓》多附会,摘而论辨之。
自《檀弓》至《杂记》,于注家异同之说,择其一是,为之折衷,与陈澔注颇有出入,然持论多为精核。
考证精核。
今存39篇,《夏小正》为最古。
《夏小正》为古书,戴德作传,旧本经传混淆,崧卿分之,并作注,后朱熹、金履祥均沿其绪。
崇义得三《礼》旧图六本,重加考订。六本为郑玄、阮谌、夏侯伏朗、张镒、梁正、开皇时所作。沈括、欧阳修、赵彦卫、林光朝均讥《三礼图》,然此书颇承旧式。
是书本陆佃、陈祥道、林希逸,而取诸《宣和博古图》者为尤多,与旧图大异。
考辨古礼,颇多新说。
取郑、孔诸家注疏,折衷于朱子,务得其中。陇其墨守程朱,论三《礼》固不及古之专门家,然随文纠正,考核折中,用意非俗儒所及。
性喜攻驳,反覆辨诘,未免繁杂。
取陆陇其《读礼志疑》,以己意附参,主王肃而黜郑玄,颇与旧注相左。
祥道为王安石之徒,务异先儒,排斥旧说。此书攻驳郑玄甚力,然贯通经传,论辨精博,故晁公武、李廌皆元祐党人,而亦推举此书。
以《仪礼》为经,取《礼记》及古笈中有关礼者,附于本经之下,具列诸儒注疏之说,分为家礼、乡礼、学礼、邦国礼、王朝礼,但未定稿。朱子因王安石废《仪礼》存《礼记》,故撰是书,后黄榦续《丧礼》15卷,张虙又续《祭礼》14卷,古礼梗概略备于是。
仿《仪礼经传通解》之例,补正较多。
因徐乾学《读礼通考》之例,网罗众说,扩成吉、凶、军、宾、嘉五门七十五类,原原本本具有经纬。较陈祥道等有过之无不及。
29至32为通礼。
书仪者,私家仪注也,其中《表奏公文私书家书式》一卷、《冠仪》一卷、《婚仪》一卷、《丧仪》六卷,朱熹推重之。
王懋竑《白田杂著》有《家礼考》,谓《家礼》决非朱子之书。按《仪礼经传通解》中本有《家礼》9卷。朱子于《三家礼范跋》中有志续司马光之书而实未作。朱死后,遂以二事牵混。又有依仿成此书者,朱子葬日有携来此书,谓是往年僧寺所亡佚者,而朱子儿辈门徒均信之。
恪守程朱,此书多切实际。
辑朱子《文集》《语录》中说礼之语,但有遗漏。
《春秋》
唐赵匡始疑左丘明其人,王安石、朱熹、叶梦得亦疑之。杜《注》多强经以就传,孔《疏》亦多左杜而右刘(刘炫)。
作传者实不尽出于公羊高,而为传公羊学者所作。
恐为梁弟子所作。
为郑玄与何休辩论,不知何人所辑。
《春秋》以《左传》为根本,《左传》以杜解为门径,《集解》又以是书为羽翼。
释其师啖助及赵匡之说。其论多异先儒。如论《左传》非左丘明所作,公羊名高,梁名赤,未必是实。《左传》释经殊少。开宋人舍传求经之先路。
先列三《传》异同,参以啖、赵之说而断其是非。
述啖、赵两家攻驳三《传》之言也。……《左氏》事实有本而论断多疏,《公》《榖》每多曲说,而《公羊》尤甚。汉以来各守专门,自是书与《微旨》出,抵隙蹈瑕,往往中其窾会。
上祖陆淳,而下开胡安国,谓《春秋》有贬无褒……使孔庭笔削变为罗织之经。
考辨三《传》及啖助、赵匡之得失,谓《春秋》若有贬无褒,则尊贤旌善之旨缺(反对孙复),又说《左传》出一人撰,《公》《榖》出众儒讲。
依经立意,不似孙复之意为断制。
节录三《传》事迹,断以己意。褒贬义例多取诸《公》《榖》,然往往窜改传文,宋代改经之习,敞导其先。宋代出新意解《春秋》者,自孙复、刘敞始,复沿啖、赵之余,几于尽废三《传》。敞则不尽从传,亦不尽废传。
未完成作品,文体晦涩。
本有49条,从《永乐大典》辑出25条。敞说《春秋》,颇出新意,而文体则多摹《公》《榖》,诸书皆然,是编尤为简古,大致精核,多得经意。
其说以梁为本,及采左氏、公羊历代诸儒所长,间以其师胡瑗之说断之。
其说以左氏为主,取公、榖、啖、赵诸家以足之。陈宏绪谓其过诋公、榖。
楚为胡铨之师,忿蔡京当国,誓不复仕。书之大旨,主于以统制归天王,而深戒威福之移于下。虽多为权奸柄国而发,而持论正大,实有合孔子笔削之义,与胡安国之牵合时事动乖经义者有殊,与孙复之名为尊王而务为深文巧诋者用心亦别。《大典》本。
大略皆从左氏,亦间有从公、榖者。《大典》本。
公、专以日月为例,穿凿破碎,啖、赵一扫诸例而空之,崔子方又以日月为例。
礼与《春秋》本相表里。是编取《春秋》事迹,分吉、凶、军、宾、嘉五礼,依类别记,各为总论,义例赅贯。陈振孙称为考究详洽。
大亨之学出于苏轼,议论宗旨亦近之。
叶梦得反对孙复舍传求经,也反对苏辙主左氏而废公、榖。《大典》本。
《南窗记事》称:解释音义曰传,订正事实曰考,掊击三《传》曰谳。
《提要》称《春秋谳》信经不信传,犹沿啖助、孙复之余波。于公、榖多所驳诘,谓左氏战国时人。又称《春秋考》大旨在申明所以攻排三《传》者,实本周之法度制作以为断,故所言皆论次周典,以求合于《春秋》之法。
后人误为吕祖谦作。书自三《传》而下,集诸儒之说,而采择颇精,全无自己议论。
其书作于南渡之后,故感激时事,往往借《春秋》以寓意,不必一一悉合于经旨。朱子曰:胡氏《春秋传》有牵强处,然议论纵横,醒人耳目精神。明代胡《传》独盛。
以程子未成《春秋传》为本,杂采唐宋诸家,镕以己意。《大典》本。
傅良于臆说蜂起之日,独能根据旧文,研求圣人之微旨。赵汸甚推重之。
持论与《博议》略同,而推阐更为详尽。朱子称其极为详博。然遣辞命意,颇伤于巧。所谓巧者,指其笔锋颖利,凡所指摘,皆刻露不留余地。
体例主于随文解义,故议论稍不如前说之阔大。然于传文所载,阐发其蕴,并抉摘其疵。如所谓左氏有三病,不明君臣大义,一也;好以人事附会灾祥,二也;记管、晏事则尽精神,说圣人事便无气象,三也。不倡废传高论,视孙复诸人,其学为有据多矣。
凡180篇,其门人张成招注。
前以诸国类次,后以朝聘、征伐、会盟事迹相近者,各比例而为之说,持论颇为平允。
是书节录注疏之文,每条之前各为标题,而系以先后次第。
与顾栋高《春秋大事表》体例多相同。盖刻意学左者。
当韩侂胄北伐败衄,和议再成,故于内修外攘、交邻经武之道,尤惓惓焉。《大典》本。
明洪武中,以此书与孔安国《传》同立学官。永乐间此书废而胡《传》独行。
以诸国为纲,而以《春秋》所载事迹类编为目。所论多有为而发,如讥徽宗通金灭辽,讥高宗和议,隐示抑金尊宋等。
大旨谓直书事迹,义理自明。于古来经师相传之义例,一切辟之。与朱子意见相似。
议论明鬯,而考据事势,推勘情伪,尤多前人所未发。
主于据经解经。自序曰:学者当以无传明《春秋》,不可以有传求《春秋》。亦孙复之流派也。
于三《传》之中多主左氏、梁而深排公羊。于何休《解诂》,斥之尤力。考三《传》之中,事迹莫备于左氏,义理莫精于梁,惟公羊杂出众师,时多偏驳。何休《解诂》牵合谶纬,穿凿尤多。大圭所论,于三家得失,实属不诬。
其说以《春秋》主乎垂法,不主乎记事……其论平正通达,非孙复、胡安国诸人务为刻酷者所能及。
以胡氏为宗,而兼采《左传》。
分征伐、朝聘、盟会、杂例四门。大抵参校其事之始终,而考究其成败得失之由。其言闳肆纵横,纯为史论之体,盖说经家之别成一格者也。
以胡《传》与《左》《公》《榖》并列为四传,宗程子。
分七例:天道、人纪、吉、凶、军、宾、嘉,与张大亨《春秋五礼例宗》相似,而较精密,亦又改窜经文处。
以《春秋》之事分国纪载,排比经文,颇易寻览。
采176家,依经附说,类次群言,间亦缀以案语。主常事不书、有贬无褒之义。支离轇轕。
历举诸家,各加抨击。过疑三《传》,而于宋儒深刻琐碎之谈、附会牵合之论,转能一举而摧陷之。
以攻驳三《传》为主……大抵先存一必欲废传之心,而百计以求其瑕疵。求之不得,则以不可信一语概之。
不信三《传》之说创于啖、赵,其后析为三派。孙复《尊王发微》以下,弃传而不驳传者也;刘敞《春秋权衡》以下,驳三《传》之义例者也;叶梦得《春秋谳》以下,驳三《传》之典故者也。至于端学,乃兼三派而用之,且并以《左传》为伪撰。
辑程朱之说,特尊朱熹。
以胡《传》为主,而博采诸家之说。
平心静气,得圣人之意者为多。
义例创自赵汸,其弟子倪尚谊续成。
赵汸述其师黄泽之说,尊左氏、杜预。
谓《春秋》随事笔削,决无凡例。
采陈傅良之说,以补杜注。
与沈坚书体例相似而较简。
宗胡《传》,永乐《大全》即全据此书。
张以宁弟子,体例与张大亨、吴澄之书相似。
抄袭汪克宽书。
主左氏。
以《春秋》本鲁史之文,不可强立义例,以臆说汩之。惟当考之于事,求之于心。体例颇与刘敞《权衡》相近。
驳正杜预、孔颖达、陆德明,于训诂家颇有裨益。
主于信经不信例,“《春秋》无达例”,足破繁文曲说之弊。自永乐后,胡《传》立为功令,世儒莫敢异同,陆粲、袁仁始攻其失。
自出新意,辨驳前人。于《公》、《榖》、胡《传》俱有所纠正,而攻《左传》者为尤甚。大抵务黜三《传》如程端学,乃至臆造事迹,其弊更甚于端学。然端学多缴绕拘牵,格格然不能自达,过则断制分明,纰缪者极其纰缪,平允者亦极其平允。
论说经以左氏为长,胡氏为有激而作。明白正大。
以朱子为宗。
以《春秋》所书皆据旧史,旧史所缺圣人不能增益。一扫公、无字非例之说与孙复、胡安国无事非讥之论。
以胡《传》为本,而亦颇参以己意。宝独谓孔子于周王、鲁侯,事有非者直著其非而已。后人说经,用恶字、罪字、讥贬字,皆非圣人之意。
谓胡安国愤王氏之不立《春秋》,奉君命而作传,志在匡时,多借经以申其说,其意则忠,而于经未必尽合。
改《左传》为纪事本末体。
发明《左传》训诂。
纠胡《传》。
斟酌左、公、榖、胡四传之间,无所考证亦无所穿凿,持论稍拘而犹谨严。
经文每条之下,皆杂取旧说,排比诠次,而断以己意。持论醇正。
其学出自黄道周,颇不拘墟于俗见,而持论不必皆醇。是书辑录旧文,补以己意。所采上自啖、赵,下及季本、郝敬,大抵多自出新义,不肯傍三《传》以说经。朝瑛之所论断亦皆冥搜别解,不主故常。大致如叶梦得之三《传》谳而无其博,似程端学之三《传》辨疑而无其迂。
合注林尧叟之《左传句解》。
每条先列《左氏》之事迹而不取其浮夸,次明《公》《榖》之义例而不取其穿凿。
驳正胡《传》。
补正杜预《集解》。
考证地理者居十之九。
多引旧文,自立论者无几。自序谓传经之失不在于浅,而在于深。
摘列三《传》及胡《传》之失,随事辨正,区为六类。
采诸家之说以补正杜《注》,于赵汸、陆粲、傅逊、邵宝、王樵五家所取为多。大抵集旧解者十之七,出己意者十之三。
谓《左氏》义例在《公》《榖》之上。
分四例:礼、事、文、义。宗《左传》,力攻胡《传》。
刊正三《传》经文之误,以《左传》为主。
分义例为二十二门,分门隶事,如沈棐、赵汸之体,条理明晰,考据精核。
谓孔子当日为一鲁大夫,身为人臣,岂肯作私书以赏罚王侯君公?此犯上作乱之为,而谓圣人肯为之乎?
朱鹤龄之弟子,然贪多务得,往往支离曼衍。
历来说《春秋》多刻酷,是书酌情理之中,立褒贬之准,谨持大义,刊削烦苛。近代说《春秋》者,当以此书为最。
本朱子据事直书之旨,不为隐深阻晦之说,惟就经文前后参观以求其义。焦袁熹以外,此书其亚矣。
辨经文孰为旧文,孰为笔削,分类排比,然多出臆断。
以礼为纲,而纬以《春秋》之事,事实据《左氏》,论断采《公》《榖》,虽未免过信汉儒,然言必典据,论必持平。
以《春秋》列国诸事,比而为表,旁行斜上,经纬成文,引据博洽,议论精确,体例与程公说相似而典核过之。
考证《春秋》官职、地名、人名,颇精核。
援引旧训以补杜《注》,其长在博,其短亦在于嗜博;其长在古,其短亦在于泥古。
以赵汸、顾炎武所补杜《注》未尽,更为订正。
考证《春秋》地名,皆确指今为何地,意主简明,极精核。
《春秋》以周历纪时,刘知几始有《春秋》用夏正之说,宋儒信之。元李濂、明张以宁驳正之。吴鼐取两家之说,益以其他人所论,引证详明,判数百年之公案。
宗其师方苞《通论》,于胡《传》之苛刻,《谷》《榖》之附会,芟除殆尽。于《左氏》亦多所纠正。
发挥《春秋》本旨,多主公羊,而往往及阴阳五行。《崇文总目》疑其伪,程大昌攻之尤力。通行本已缺,以《大典》本校补之。
案 《春秋》三《传》,互有短长。左氏之所谓“君子曰”往往不甚得经意,然其失也,不过肤浅而已。公、榖二家,钩棘月日以为例,辨别名字以为褒贬,乃或至穿凿而难通。左氏亲见国史,据事而言,不至大有出入。公、榖则前后经师,递相附益,推寻于字句之间,或凭心而断,各徇其意见之偏也。然则征实迹者其失小,骋虚论者其失大矣。
《孝经》
按《孝经》一书,大概是孔子门徒所遗,和《礼记》相类,蔡邕、《吕览》都征引过,可见非伪书。但陈(、汪应辰皆疑其伪。且后有孔本、郑本之争。郑为今文,玄宗注用今文;孔为古文,朱熹用古文。其文句小异,义理不殊。
清初日本太宰纯得《孝经》刊行,传入中国。其传文证以《论衡》《经典释文》《唐会要》所引证,颇相合。但《四库》仍称其浅陋冗漫,不类汉儒释经之体,以为伪书。
注文刻于石,谓之《石台孝经》,今尚在西安府学中。唐元行冲曾作疏,宋邢昺疏,即以元书为蓝本。《孝经》有今古文,今文称郑玄注,其说传自荀昶,而郑《志》不载其名。古文称孔安国注,其书出自刘炫,而《隋书》已言其伪。刘知几主古文,司马贞主今文,互有驳诘。玄宗注行,孔、郑二家并废。
集司马光、范祖禹之说合为一书,反对唐玄宗用今文作注,此为《孝经》今古文之争的开始。
黄震《日钞》称:“按《孝经》一尔,古文、今文特所传微有不同……非今文与古文各为一书也。”
朱子怀疑《孝经》多后人所添加(实疑其伪)。取古文《孝经》,删旧文二百二十三字,南宋后作注多用此本。
取朱熹《刊误》本加以诠释,全为口义之体,如《语录》。
取今文《孝经》,删削旧文。澄称:观邢《疏》而知古文之伪,观朱子所论,知今文亦有可疑。
诠释古文《孝经》本。不为深奥之论。
先立五大义,然后以《礼记》诸篇条贯丽之。推阐颇为详洽。
用石台本,不用孔安国本,息今古文门户之争也。不用朱子《刊误》本,杜改经之渐也。按帝王注《孝经》者有晋元帝、晋孝武帝、梁武帝、唐玄宗及顺治。
驳朱子《孝经刊误》及吴澄《孝经定本》,凡十条。
汉儒说经以师传,师所不言则一字不敢更。宋儒说经以理断,理有可据则六经亦可改。然守师传者,其弊不过失之拘;凭理断者,其弊或至于横决而不可制。王柏诸人点窜《尚书》,删削二《南》,悍然欲出孔子上,其所由来者渐矣。
诠释朱本古文《孝经》,极浅陋,糅杂无绪。
主张《孝经》皆孔子语,不应强分经传。因旧本而校正之,自谓幸复圣经之旧,然亦孰见圣经之旧本而证其能复否乎?
专明良知之学。
以为《孝经》语意联贯不应分章,因合为一篇。又将不类孔子之语删去。舜牧何人,乃敢变乱古籍?
乡曲陋儒投献干进之书也。训释皆词旨鄙陋。
词旨浅近,训蒙之作也。
训蒙之作。
循文摘句,无所发明。
引经史子集以证经文。所引后代故实,牵合比附。
用朱子《刊误》本,《内传》引经史子集以相证,《外传》列大舜至明末孝子行实。
取今文,大旨在辨定吕维祺《孝经本义》《大全》《或问》三书。
用吴澄考定之本而略为推衍其义。
主古文。
改《孝经》为经一章、传十章,以合于朱子更定《大学》之本。
增一百一十二字,自序称得之山西佛寺中,疑为北齐熊安生所传之本。
谓《孝经》首尾通贯,不必分经传。字句删削从朱,简文错误从吴。
四书
赵岐于党锢避难时在夹柱中作。汉儒注经,多明训诂名物,惟此注笺释文句,乃似后世之口义,与古学稍殊。然孔安国、马融、郑玄之注《论语》,今载于何晏《集解》者,体亦如是。盖《论语》《孟子》词旨显明,惟阐其义理而止,所谓言各有当也。
疏虽称孙奭作,而朱子《语录》则谓邵武士人假托,蔡季通识其人。其疏皆敷衍语气,如乡塾讲章。
实何晏与孙邕、郑冲、曹羲、荀)五人合作,共集《论语》诸家训诂之善者,名《论语集解》。
皇侃所作疏,南宋时已亡佚。而日本尚存此书,清初传返中国。
其文与皇侃疏本异同不一,大抵互有短长。此书翦皇氏之支蔓,而稍传以义理。汉学、宋学兹其转关。是疏出而皇疏微,迨伊、洛之说出而是疏又微。
韩愈曾作《论语注》,已否成书其说不一。此书又名《笔解》,卷数亦不合。
陆德明《经典释文》于群经皆有音义,独缺《孟子》,奭因旧籍成此书。
苏轼曾作《论语说》。辙取轼说之未安者重为此书,颇涉禅理。
共24章,其少年作也,瑕瑜互见。
祥道为王安石门徒,精于三《礼》,诠释《论语》,亦于礼制最为明晰。但学宗安石,往往杂据《庄子》以作证佐,非解经之体。
九成学出于杨时,又喜与僧宗杲游,其作品杂于释氏。朱子《杂学辨》颇议其非。然当时冯休、李觏、司马光、晁说之、郑厚叔皆排诋《孟子》。故九成特发明于义利经权之辨,主于阐扬宏旨,不主于笺诂文句。曲折纵横,全如论体。
反对司马光《疑孟》、李觏《常语》、郑厚叔《艺圃折衷》、王充《论衡·刺孟》、苏轼《论语说》。《大典》本。
尊四书自二程、朱子始。朱熹于《大学》《中庸》均改定章句,于论《孟》则融会诸家之说。
朱熹平生精力,殚于四书。其剖析疑似,辨别毫厘,实远出《易本义》《诗集传》之上。
《或问》为未定稿,故与《集注》有矛盾处。
集宋儒说论《孟》者12家。
集宋儒说《中庸》者,朱熹称其谨密详审。
以上三书皆与朱子四书《章句》《集注》辅翼。
其学出于伊洛,然所说颇与朱子《集注》异。
朱熹曾驳其118条,栻从朱子改正者仅23条。
于王霸之辨、义利之分,言之最明。
诠释义理,持论醇正,而考据间有疏舛。
备列经文,逐节训解,盖平日录以授门弟子者。其学出于杨简、陆九渊。
朱子作《章句》《集注》,其去取之意,散见《或问》《语类》《文集》中,而先后异同颠舛。是编博采朱子之说以相发明。
蔡沈之子,为朱子《集注》作注疏,谨守一家之说,简汰不苟。
大旨从朱《集注》。
《中庸》之学传自程子,后诸弟子各述师说,门径遂歧。游酢、杨时之说为朱子所取,而郭忠孝《中庸》说以中为性、以庸为道,亦云程子晚年定论。此书皆阐此旨。
为朱熹《章句》《集注》作疏,所引十三家,皆朱子门徒或为朱学者,颇繁瀚。
履祥为王柏弟子,而谨严笃实,此书阐明朱《章句》。
为朱《集注》作疏,于事迹典故,考订尤多。
朱子为《集注》,与其《或问》《语录》《文集》中所说多有出入,后卢孝孙取《语录》《文集》所说,辑为《四书集义》100卷。此编则为30卷,佚2卷。
考当为陈天祥所作。元初人。
谓圣贤之心备于四书,四书之义备于朱子。
所取皆恪守朱学者。大抵合于经义与否非其所论,惟以合于注意与否,定其是非。
胡炳文《四书通》详义理而略名物,存中因作是书。
科举之学。
科举之学。
仿古经笺疏之体,取朱子四书《章句》《集注》《或问》,正其音读,考其名物度数,在张存中书之上。
取四书之文,分为98门。门目既多,微嫌其繁。
取朱子学者所作,加以辨明,与刘因之书相似。
发挥颇简切。
自朱子作《章句》《集注》后,黄、真、祝、蔡、赵、吴、陈皆采朱子以注《章句》《集注》。倪士毅则采陈栎《四书发明》、胡炳文《四书通》合而为一,颇有删正,名曰《四书辑释》。胡广《大全》即采倪书而稍加点窜,遂为有明一代取士之制。
虽为科举作,犹有宋人讲经之遗风。
《学》《庸》均从古本。柟文宗李梦阳,佶屈聱牙;而学问宗薛瑄,平正笃实。
取朱子《章句》《集注》,逐条辨驳。
朱子之后,真德秀、蔡节主于发明义理,金履祥、张存中、詹道传始考究典故,三人皆笃信朱子,惟金偶有驳正,而张、詹于舛误处皆讳而不言,是书略同金氏之体。
叙孟子事迹及经解。
体例近乎讲章,然词旨醇正,诠释详明。
其人刚方正直,而其学则沿姚江之末派,颇近于禅。
其学以慎独为宗。
世纯与艾南英、罗万藻、陈际泰号临川四家,以制义名。其书类刘敞《春秋意林》之体。
述其师刘宗周语,多阐发良知之旨。
前三卷述古代学校制度与《大学》经传撰人、古本、改本,后三卷为渭考定之本,大旨仍以朱子为主。
万历以后,异学争鸣,攻朱子者固人自为说,阐朱子者亦多阳儒阴释,是编荟粹群言,一一别择,羽翼朱子之功,较胡炳文有过之无不及。
诸生讲论而作,陇其一生精力,粹于《章句》《集注》。时南有黄宗羲,北有孙奇逢,西有李颙,陇其皆不以为然。
不用朱熹本,《大学》用古本,《中庸》则自分为十二章,大旨主于寻求义理。
朱子《章句》《集注》,原不以考证见长,奇龄学博而辨,遂旁采古义以相诘难。
杂论四书之语。其子与门人所编。
备述诸家《大学》改本之异同,包括注疏本、汉熹平石经本(即今注疏本)、魏正始石经本(丰坊伪撰)、程颢改本、程颐改本、朱熹改本、王柏改本、季本改本、高攀龙改本(即崔铣改本)、葛寅亮改本。
汉以来专门之学,各承师说,但有字句训诂之异,无人敢窜乱古经。郑玄称好改字,特注某当作某耳,不敢遽变其字也。费直始移《周易》,杜预始移《左传》,但析传附经耳,亦未敢颠倒经文也。自刘敞考定《武成》,列之《七经小传》,儒者视为故事,遂浸以成风。《大学》一篇,移掇尤甚。
经籍总义
许慎作《五经异议》,郑玄驳之,宋以后并亡佚。此为从各书中采缀而成,或题王应麟编,然无确据。
郑玄弟子追论师说及应答,郑小同编次成帙。另有《郑记》,为郑玄门徒各述师言更相问答。书佚于北宋,此本不知为谁从诸书中辑出。
诸经皆摘字为音。所采汉魏六朝音切凡二百三十余家,又兼载诸儒之训诂,证各本之异同。后来得以考见古义者,注疏以外,惟赖此书之存。
杂论经义之语。所谓七经,乃《书》、《诗》、三《礼》、《公羊》、《论语》。其中改易经文,以就己意,变先儒淳实之风者,实自敞始。其说亦往往穿凿,与王安石同。
或称《河南经说》,包括《系辞》《书》《诗》《春秋》《论语》《改定大学》,其中有一时杂论(《诗书解》),有专著而未成(《春秋》)。
作各经图,有三百余图。
毛居正受诏厘定经籍,乃裒所校正之字成此编,校勘异同,订正讹谬,殊有补于经学。但其中辨论既多,不免疏舛者。
岳珂刊相台九经本,作此总例1卷。其目:①书本,②字画,③注文,④音释,⑤句读,⑥脱简,⑦考异。皆参订同异,考证精博,厘舛辨疑,使读者有所依据,其论字画一条,酌古准今,尤属通人之论也。
钱时之学出于陆九渊、杨简,故四书有《孝经》而无《孟子》,亦不用程朱本。
多述朱熹之绪论,然亦时出新义。
伪:①议论与《通志》略不合;②郑樵自述其著作,不及是书;③论《诗》主毛、郑,与所著《诗辨妄》相反;④引文及郑樵自己而称夹漈先生;⑤引文及于朱熹《诗传》及朱之号、谥,郑樵皆不及见。
明州本也。其书不用反切而用直音,颇染乡塾陋习,然所音俱根据《经典释文》,犹为近古。且《释文》所载皆唐以前音,而此书则兼取宋儒,与陆氏之书,尤足相续。在宋人经书音释中,最为妥善。
恪守宋人,故《易》亦言先天、后天、河图、洛书,《书》亦言《洪范》错简,《诗》亦不主《小序》,《春秋》亦不主三《传》。
元初人,仿朱子《或问》之体设为问答。
《诗》说独多,《易》《书》次之,《春秋》为少,《礼记》亡缺,体例不一。大抵僻处穷山,罕睹古籍,于考据引证,非其所长,而覃精研思,则往往有所心得。名虽不及熊朋来,书则实在朋来之上。
读书有得,题释简端。
《春秋》用力较多,大旨取直书其事、美恶自见之义,《易》《书》《诗》《礼》所说殊略。
取汉唐以来说经之异于宋儒者分条辑载。所采未尽精审。
译成满文。
以汲古阁本为主,而以诸本考其异同。其中有足利本(宋本也),今以毛居正、岳珂两书中所引宋本参校,有合有不合。
因明国子监本及坊本字多讹脱,乃考石经及诸旧刻作为此书。所摘监本、坊本之误,诸经尚不过一二字,惟《仪礼》脱误最多。
毛奇龄说经之词,其门人录之成编,皆一问一答,证佐分明,可称精核。指名攻击顾炎武、阎若璩、胡渭三人。以其博学望重,足以攻击,而余子不足齿录,其傲睨可云已甚。
以马、郑之淹通,济以苏、张之口舌,实足使老师宿儒变色失步,固不可谓非豪杰之士也。
取诸经笺注,标其疑义,考订之力颇勤。
凡《易》、《书》、《诗》、三《礼》、三《传》、《论语》十经,其中《左传》补注别行。曰古义者,汉儒专门训诂之学得以考见者也。是书蒐采旧文,互相参证。有爱博嗜奇处,然大体元元本本,精核者多。
杂采前人说经之文,以多摭诸说部之中,故名“稗”。诸家笔记中多说经考证之文,其善者如宋洪迈、王应麟,明杨慎、焦竑,清顾炎武、阎若璩。然篇帙纷繁,颇难寻检。方坤能荟粹众说,深为有益。
以诸本参互考证。
取朱子《语录》之说五经者分类编次。
随笔诠释,多能补注疏所未及。考证赅洽。
说经之文。论《书》不取梅赜,论《诗》不废《小序》,论《春秋》不取义例,论《礼》不以古制违人情。
校正九经文字,排比钩稽,颇为细密。
采录唐以前诸儒训诂,列其书为目录。
小学类
《尔雅》作者不知为谁,有言周公作一篇,余为孔子所补,又说子夏、叔孙通、梁文所补。此书实采录古书中训诂名物,历代递相增益,而托名于周、孔者也。
郭璞去汉未远,多见古本,所注多可据。昺疏亦多能引证。
郑樵博洽傲一时,其《诗辨妄》开数百年杜撰说经之路,惟此书无穿凿附会之失,于说《尔雅》家为善本。
按《汉书·艺文志》及《扬雄传》皆不及《方言》,东汉190年中亦无称雄作《方言》者。汉末应劭《风俗通义序》始称扬雄作《方言》九千言。至宋洪迈《容斋随笔》始考证《汉书》,断非雄作。然证佐尚不足。今本字数、卷数皆不合于旧说。
此书文字古奥,训义深隐,传本多舛,今从《大典》辑出。
20篇,以同声相谐,推论称名辨物之意,中间颇伤于穿凿,然可因以考见古音。又去古未远,所释器物,亦可因以推求古人制度之遗。此书又名《逸雅》。
因《尔雅》旧目,博采汉儒笺注及《三苍》《说文》诸书以增广之,于扬雄《方言》亦备载无遗。隋曹宪作音释。此书又名《博雅》。
前4卷55条,皆论诸经训诂音释;后4卷127条,皆论诸书字义字音及俗语相承之异。考据极为精密。惟拘于习俗,不能知音有古今,往往以今韵读古音,以古音读今韵。古人考辨小学之书皆失传,此书最古。
凡群经之中,一字异训、音从而异者,汇集为四门:辨字同音异,辨字音清浊,辨彼此异音,辨字音疑混,另有辨字训得失。书中沿袭旧文,不免谬误者,然《经典释文》散见各经,颇难检核。昌朝会集其音义,丝牵绳贯,同异粲然,俾易寻省,不为无益。
王安石门人,释鱼兽鸟虫马木草天,略于形状而详于名义。寻究偏旁,比附形声,务求其得名之所以然。又推而通贯诸经,曲证旁稽,假物理以明其义,中多引王安石《字说》。其所援引,多今未见之书。
释草木鸟兽虫鱼,考据精博,体例谨严,在陆佃《埤雅》之上,陈栎讥此书牵引失当。按栎之学识不能望罗愿项背,遽纠其失,似不自量。
取古书文句典奥者,依《尔雅》体例分章训释,征引详博,颇具条理。
于六书多所发明,每字皆有新意,而根据博奥。
采《十三经注疏》《说文》《释名》诸书以补扬雄《方言》之遗。蒐罗古义,引据典核。
取字体之假借通用者,依韵编之,各注所出而为之辨证。
以上小学训诂之属。
史游,汉元帝时宦官,是书或作《急就篇》,或作《急就章》,自此书出,解散隶体,渐行章草。其书始终无复字,文词雅奥,非蒙求诸书所可及。今流传有颜师古注及王应麟补注。
14篇(另有目录1篇),540部,文9353(其中重文1162),注133440字。
是书推究六书之义,分部类从,至为精密,而训诂简质,猝不易通。又音韵改移,古今异读,谐声诸字,亦每难明。故传本往往讹异。徐铉等重加刊定,有所增补,别题为“新附字”。音切则以孙愐《唐韵》为定。
魏晋以来,言小学者皆祖慎。至李阳冰始曲相排斥。慎书以小篆为宗,所引五经文字亦多与今本不同。
包括《通释》30卷,释《说文》15篇,继以《部叙》2(说明540部次序),《通论》3,《祛妄》1(驳李阳冰),《类聚》1(举字之相比为义者),《错综》1(旁推六书之旨,通诸人事),《疑义》1(举《说文》偏旁所有而缺其字及篆体笔画相承小异者),《系述》1(自叙)。是书已多残缺,后人采徐铉书以补之。
因徐锴《说文系传》传本讹舛,乃为考定。
以四声部分,编次成书,所注颇简略,实与其兄徐铉合作。
凡542部,今所传皆陈彭年等重修本。按顾野王作《玉篇》,唐孙强尝增字释,陈彭年等又大加增补,顾、孙原本反失传。
为章表书判而作,以四声隶字,又以206部排比字之后先。每字分俗、通、正三体,颇为详核。其侄真卿曾为勒石。
后汉熹平中,立五经文字于石,是为熹平石经。张参取其3235字,依偏旁为160部,编成此书。张参定五经文字,书于太学屋壁,开成(唐文宗)时易以石刻,是为开成石经。
开成立石刻九经,唐元度主其事,此书即作于当时。共421字,分76部,以张参《五经文字》为准。二书并附于石刻九经之后。嘉靖时地震,石经与二书均有损缺,此据宋拓本而以石刻残碑校之。
分部从《说文》之旧,征引古文凡71家(95%已亡佚),后之谈古文者,辗转援据,大抵从此书相贩鬻。
上卷论形声讹变之由,分为造字、四声、传写三科。中、下卷则取字画疑似者,以四声分十段。所言俱中条理。
以四声分隶古篆,所引88家以校《汗简》,未尝多一种,但此书以韵分字,以隶领篆,较易于检阅。
为官修书,丁度、王洙、胡宿、范镇相继领其事,司马光特缮写奏进而已。时因修《集韵》,添字既多,别为此编,共53165字。所编录不及《说文》《玉篇》之谨严,然后世字增多,非九千旧数所能尽,故《玉篇》增于《说文》,而《类篇》又增于《玉篇》。
所录篆文,大抵以《考古》《博古》二图为本,而蒐辑较广,实多出于两书之外。尚功深通篆籀,能集众家之长而比其同异,颇有订讹刊误之功。
据《说文》以辨俗体之讹,至为精密。
凡汉碑309,魏晋碑31,以《礼部韵略》206部分之,皆以真书标目,而以隶文排比其下,于古音古字,多存梗概。
引《史记》《汉书》所载古字、僻字,以四声部分编次,考证训诂,辨别音声,于假借、通用诸字,胪列颇详。
以《说文》校隶书之偏旁,分类殊无端绪,大旨主于明隶书之源流。
以六书明字义,尽变《说文》之分部。元吾邱衍极诋之。“侗以钟鼎文编此书,不知者多以为好。以其字字皆有,不若《说文》与今不同者多也。形古字今,杂乱无法。钟鼎偏旁,不能全有,却只以小篆足之。或一字两法,人多不知。”
录26430字,于《说文》《玉篇》外多所搜辑,虽多录佛经中字,然不专以释典为主。
以六书统诸字,所立之例纷如乱丝。变乱古文,始于戴侗,而成于杨桓。
据宋杨文昺之书,取《石鼓文》《诅楚文》《泰山峄山碑》。
据《说文》以订后来沿袭之谬。
推衍《说文》者半,参以己见者亦半。不及张有《复古编》之精密,亦不如杨桓《六书统》之糅杂。
取洪适所集汉隶,依次编纂。
大抵祖述郑樵之说。以《说文》540部并为360部。
编释字体之稍异者,然多遗漏。
取古字通用者以韵分之,各注引用书名于其下,于古音颇有考证,但遗缺过多。
刊正讹字。
取字形似而义殊者分类诂之,与郭忠恕《佩觿》大旨略同,每字缀以四言歌诀。
《说文》体皆篆籀,不便施行。《玉篇》字无次序,亦难检阅。《类篇》以下诸书,惟好古者用之。世所通用,惟梅膺祚《字汇》、张自烈《正字通》。然梅书疏舛,张书尤芜杂。康熙四十九年,谕陈廷敬等编此书。共119部,以字画之多寡为序,每字下列《唐韵》《广韵》《集韵》《韵会》《正韵》之音,训释其义,次列别音、别义,次列古音。
为满汉字典。
许慎《说文》9000字,李登《声类》11520字,陆法言《切韵》12056字,陈彭年《重修广韵》26194字。
满、蒙、汉对译字典。
满、汉、蒙古、西番、托忒、回字对译字典。
辨别篆隶同异,用意与张有《复古编》相类。
根据娄机《汉隶字源》,续收汉碑之出于机后者。
以上小学字书之属。
今所传《广韵》有二本,一为陈彭年等重修,一即此本。唐代有几家曾修《广韵》,此本即其中之一。
隋陆法言等撰《切韵》5卷,长孙讷言为之注,孙愐作序重加刊定,改称《唐韵》,历代递有增益。宋初陈彭年等重修,其书206韵仍陆氏之旧,收26194字(《切韵》为12158字),注文19万字,较旧本为详,而冗漫颇甚。
不满陈彭年等多用旧文,繁略失当,而新修。参与者丁度、贾昌朝、王洙、李淑、司马光等。收53525字,归并13韵。
光书以36字母,区分20图。元邵光祖补《检例》。其法有音和、类隔、双声、叠韵、凭切、凭韵、寄声、寄韵,与刘鉴之法同。
等韵之说,自后汉与佛经俱来。然《隋书》仅有十四音之说,而不明其例。《华严》42字母亦自为梵音,不隶以中国之字。《玉篇》后载神珙二图,《广韵》后列一图,不著名氏,均粗举大纲,不及缕举节目。其有成书传世者,惟光此书为最古。《大典》本。
旧称朱子作《诗集传》根据此书,实非。
此书泛取旁搜,无所持择,参差冗杂,漫无体例。然自宋以来,著一书以明古音者,实自棫始。
可能为丁度所作。此为科举之程式,宋初科举用韵尚漫无章程,因撰此书。然收字颇狭,后屡请增收。
又称《增韵》。毛晃2655字,订正485字,毛居正又增1402字,但不知古今文字声韵之别,不及欧阳德隆之本,但辨正训诂,考定点画,故后来字书韵书多所征引,《洪武正韵》据是书尤多。
亦称《紫云韵》。据《礼部韵略》辨其字义异同,能否通押,考证颇详密。
《礼部韵略》与九经同列学官,人莫敢出入,然《韵略》收字少,奏请增字特严,是书摭九经中79字补入。
以三十六母各分四等,排比诸字之先后,此即以等韵颠倒字纽之始。字则以《广韵》《集韵》为蓝本。
旧题黄公绍编辑,熊忠举要,实熊忠所作也。自韩道昭以等韵颠倒字纽而韵书一变,刘渊《新刊礼部韵略》始合并通用之部分,而韵书又一变。忠此书字纽遵韩,部分从刘韵书,乃尽变无遗。是书今古韵不别,文繁例杂,但援引浩博,足资考证。
论等韵之书,除司马光外,此书最古,刘鉴《指南》即以本书为根据。
以司马光书及《四声等子》为根据,增以格子门法,于出切行韵取字,乃始分明,故学者便之。故言等韵者至今多称《切韵指南》。
大旨斥沈约为吴音,一以中原之韵更正其失,并古韵206部为76部,注释以毛晃《增韵》为本。事实上指斥者为陆法言以来之韵,非沈约之韵。此书虽官定,但竟不能通行于天下。
仿吴棫《韵补》,以今韵分部,而以古音之相协者分隶之,然条理多不精密。慎博洽过陈第,而洞晓古音之根柢则不及之。
取《易》《诗》《礼记》《楚词》《老》《庄》《荀》《管》诸子有韵之词,标为略例。
大旨谓《毛诗》《楚词》有叶韵,其实不越保氏转注之法。
言古韵者自吴棫《韵补》始,然庞杂割裂,谬种流传,古韵乃以益乱。顾炎武作《诗本音》,江永作《古韵标准》,以经证经,始廓清妄论。而开除先路,则此书实为首功。
大旨以为古音与今异。今所称叶韵,皆即古人之本音,非随意改读,辗转牵就。
分本证、旁证。本证者,《诗》自相证;旁证者,以他书相证。钩稽参验,本末秩然,实古韵之津梁也。共列444字。
取屈、宋38篇中韵与今殊者234字,各推其本音,与《毛诗古音考》互相发明。
定反切之法,上字为母,下字为韵。
以梵文藏译汉音。
字数、部分皆仍《佩文诗韵》。惟以今韵之离合,别古韵之异同。
以上为顾氏《音学五书》。
《音论》为五书之纲领。持论精博,自陈第以来,迄为正宗。
《诗本音》主陈第诗无叶韵之说,不用吴棫之说,大抵密于陈第而疏于江永。南宋以来,随意叶读之谬论,始一一廓清。
《易音》即《周易》以求古音。
《唐韵正》以古音正《唐韵》之讹。
《古音表》凡分十部。
批评吴棫《韵补》。
二书均反对顾炎武。《古今通韵》创五部、三声、两界、两合之说。其病在执今韵部分以求古音,然援据浩博。
《易韵》亦为论《易》中韵文,大抵引证之博,辨析之详,奇龄过于炎武。至于通其可通,缺其所不可通,则奇龄不及炎武之详慎。
徐铉校《说文》,用《唐韵》(孙愐增订之《切韵》,为唐代场屋程式)。纪容舒据之以考订《唐韵》。《唐韵》分合之例与宋韵改并之迹,可见大概。
以《诗》三百为主,谓之诗韵,而以周秦以下音之近古者谓之补韵。界限较明,体例最善。古韵之有条理者,以此书为最。
以上小学韵书之属。
取《周礼·保氏》六艺之文,因郑玄之注,标为条目,各以四字韵语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