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编创的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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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舞者凭借“神秘的舞圈”进入神秘境界

与恩斯特·格罗塞从“实际活动”先于“审美活动”来关注舞蹈的“审美发生”不同,主张“符号论美学”的苏珊·朗格(Susan.k.Langer)则关注舞蹈作为“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的创造”。她指出:“当宗教思想孕育了‘神’的概念时,舞蹈则用符号表示了它……人们根本没有感觉到是舞蹈创造了神,而是用舞蹈对神表示祈求,宣布誓言,发出挑战与表示和解”[1],“舞蹈创造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甚至是无形的力的形象,它注满了一个完整、独立的王国,注满了一个‘世界’,它是作为一个由神秘力量组成的王国的世界之最初的表现”[2]

(一)最古老的舞蹈形式是环舞

这个“由神秘力量组成的王国”是怎样的呢?苏珊·朗格接受了库尔特·萨克斯(Curt Sachs)的看法,即“最古老的舞蹈形式是环舞或圈舞”。苏珊·朗格认为:“那种环舞或圈舞作为舞蹈形式与自发的跳跃无关,它履行一种神圣的职能,也许是舞蹈最神圣的职能——将神圣的‘王国’与世俗存在区分开来。这样,它就创造了跳舞的舞台,这舞台自然而然地以祭坛或一些类似的东西(如图腾、祭司、火堆、用作祭品的其他部落酋长的人头)作为中心。在这具有魔力的舞圈中,所有的精力都释放出来了”[3]。苏珊·朗格将这种“最古老的舞蹈形式”称为“神秘的舞圈”,认为在原始的舞蹈活动中,“不管人们期望从舞蹈中能够得到什么,也不管它能够包含什么样的戏剧或礼仪性的因素,舞蹈的首要行动都是要创造一个虚幻的力的世界。舞蹈的‘沉迷’不是别的,就是引人进入此境的情感。某些舞蹈形式,其主要作用是割断现实的羁绊,建立一个由幻想力支配的另外世界的气氛。旋转、绕圈、滑动、跳跃和平衡,仿佛是从情感的最深刻的源泉和肉体生命的节奏中产生的基本姿势……由于舞蹈姿态是符号性的、客观化的,因此,每一个舞蹈都必须是令人沉迷的,舞蹈主要是对参与其中的演员有一种舞蹈意味……例如托钵僧在他们起身舞蹈前长时间聆听音乐,通过那些能够使舞蹈者立即进入一种浪漫的脱离现实境界的强烈音乐和身体节奏,或者通过全部方法中的最原始、最自然的,即在祭坛或神的周围围起‘神秘的舞圈’,每个舞蹈者才凭借着它立即进入一种神秘的境界……原始的舞蹈,主要依靠它不断循环和变换的紧张,加上杂技的平衡、完整的动作节奏,为自己建立一个世界,保证自己的持续。”[4]

(二)环舞建立了另一个世界的虚幻形象

苏珊·朗格对于原始舞蹈即“神秘的舞圈”的解析与破译,在于帮助人们去认识“舞蹈审美”从动觉经验到动态意象的过渡。她指出:“作为另一种表演的舞蹈,一般被人们认为是真正宗教艺术的退化产物和世俗形式……因为舞蹈为观众提供的主要是一种表演,因此它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创造目的——创造一个各种可见的力量构成的世界。这个目的,支配了一切新技术;因为人们不再指望用肉体感觉、肌肉紧张、动量、非稳定平衡感受或不平稳的冲突来为舞蹈赋予形式和持续。任何这样的动觉因素,都必须被一个视觉、听觉或表演的因素取代,来为观众创造一种类似于涤魂荡魄的幻象。这个阶段,部落舞蹈与祭祀舞蹈的主要问题,实际上就是现代舞蹈的主要问题:即如何打破观众的现实感,建立另一个世界的虚幻形象;如何创造那针对感官而不是征服观众的表演。”[5]。在苏珊·朗格看来,把“动觉经验”变成可视可听的“动态意象”,是使“舞蹈”成为艺术作品的必要条件。“无论什么东西进入了舞场,它都要如此彻底地进行艺术性的转化:它的空间是造型的,时间是音乐的,主题是幻想的,动作是象征的”;“舞者不仅为了观众也为了自己,必须把舞台转化成一个独立、完整、虚幻的领域,把所有的动作转化成一个既无造型艺术又无情节剧效果,在连续的虚构时间中,由可见的力构成的表演”。由这段论述可以看出,苏珊·朗格对于现代剧场舞蹈的理解,是从根本上联系着制造了“神秘的舞圈”的原始舞蹈的。


注释

[1][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217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6。

[2][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216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6。

[3][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218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86。

[4][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219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5][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217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