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现代性书写:英国玄学派诗人乔治·赫伯特诗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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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现代性自我的内在衍变

沃恩克在讨论巴罗克时期文学作品时指出:“巴罗克时期诗学世界想象的‘他者’大多是通过对冲突体验的戏剧化呈现得以实现。”[1] 这种冲突的体验,无论是感官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是巴罗克文学作品关注表象与现实世界的重要形式。[2] 巴罗克时期文人所展示的情感冲突不尽相同:多恩呈现了对世俗肉欲之爱与虔诚之爱的冲突体验;马维尔则展示了对有限与无限的冲突体验。[3] 与多恩和马维尔不同,赫伯特在《圣殿》中以人物与上帝之间的关系为中心——最初被描述成为冲突的人神关系到结尾都变得和谐。通过展示人神关系的变化,赫伯特展示了个人经历与信奉上帝恩典与仁爱之间的冲突体验。这种冲突体验主要是通过诗篇中建构的说话者及其发出的不同声音得以实现。诗集中出现了说话者“我”的叙述声音、“我”与上帝或是不知名者的对话之声、上帝或是基督的声音以及天使的声音。这些说话者发出声音的语气、语调与态度不尽相同。据此,笔者将上述声音分为抱怨与反叛之声,忏悔与乞求之声以及颂扬之声。通过这三种不同的声音,赫伯特在诗集中塑造了三类不同的基督徒。第一类是发出抱怨与反叛声音的基督徒。他向上帝抱怨自我身体遭受的病痛以及生活中的磨难,控诉上帝对自己的痛苦视而不见,从而试图反叛;但在抱怨、反叛之后又与之求和并最终归顺于上帝,表现出说话者最终对上帝恩典的信奉。第二类是发出忏悔与乞求之声的基督徒,这一方面通过对上帝直接传达的忏悔之声表现出来,另一方面则是通过说话者“我”与上帝或是基督之间对话的声音得以体现。第三类是发出赞美之声的虔诚基督徒。这种赞美之声既包括说话者“我”对上帝或是基督直抒胸臆的赞美,也包括通过基督徒与天使之间的对话之声而实现的对上帝的颂扬。这种颂扬之声实则表明了心情平复的说话者重新皈依上帝。伊哈布·哈桑(Ihab Hassan)认为,“文学是自我文学,世界中的自我,将自我与世界构建成语言……是自我追寻的文学”[4]。在文学作品中,声音通过文本的语言与言语表现出来,它是对自我、主体的形成和分析的最为根本的部分。[5] 哈桑的观点表明文学与自我、主体的关系密不可分——声音是展现自我、观照自我的重要手段。因此,对诗集中基督徒人物角色不同声音的分析实际上是关注这些声音与自我形成、与自我宣告之间的关系,是赫伯特实现内在自我书写的手段。那么《圣殿》中的基督徒是如何通过抱怨、反叛之声,忏悔、乞求之声及颂扬之声,在呈现传统恩典与仁爱精神的同时,实现赫伯特现代性自我内在衍变的书写呢?这便是本章将探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