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既有研究回顾

20世纪初，妇女史研究蓬勃兴起，唐代妇女问题同时受到重视。近几十年来，唐代妇女史研究领域及相关论题日益多样化，若干论著逐渐关注不同阶层妇女群体的具体考察。如高世瑜《唐代妇女》^[1]、冻国栋《唐代妇女问题述略》^[2]和徐有富《唐代妇女生活与诗》^[3]聚焦唐代各个阶层妇女，进行了全景式的细致论述。有学者将视角投向某一特定阶层的妇女群体，如李玉珍《唐代的比丘尼》^[4]、廖美云《唐伎研究》^[5]、郑志敏《细说唐妓》^[6]、岑静雯《唐代宦门妇女研究》^[7]、那波利贞《唐玄宗の后宫妃嫔》^[8]、松岛才次郎《唐室の后妃》^[9]、筑山治三郎《唐代の后宫と政治について》^[10]、毛汉光《唐代后半期后妃之分析》^[11]、日野开三郎《唐代の和蕃公主》^[12]和藤野月子《唐代の和蕃公主をめぐる诸问题について》^[13]探讨唐代女尼、女妓、官宦女眷、后妃以及和亲公主诸问题。

宫女这一特殊群体也为时人注意。郑华达《唐代宫人释放问题初探》^[14]和李军《灾害因素与唐代出宫女考》^[15]探寻唐代宫女释放；傅砚农、李晓华《唐人的健美观念与唐代宫廷妇女体育活动的特色》^[16]认为唐代宫廷妇女喜好力健豪侠为特征的活动与唐人以女性健壮丰腴为美的观念有着必然联系；程义《唐代宫人斜与临皋驿地望考证》^[17]力图找寻唐代宫人斜的具体位置；周玉茹《唐代内尼稽考》^[18]及郭海文《大唐宫尼研究——以墓志为中心》^[19]探察宫中女尼。罗彤华《唐代的宫女群体及其对宫廷政治的影响》^[20]围绕唐代宫女的入宫途径、工作类型、管理与待遇、成为后妃以及参与宫廷政治进行了深入探讨。陈丽萍《贤妃嬖宠：唐代后妃史事考》^[21]之下编“唐代宫人史事考”钩稽近两百个宫人事迹，有助于加深对这一群体的了解。

资料匮乏制约着唐代宫女问题研究的深入。一些学者尝试运用新资料来探究这一问题，有撷取墓志资料的，如耿慧玲《从神龙宫女墓志看其在政变中之作用》^[22]揭示唐代宫女在中宗复位政变中的作用；程章灿《“填写”出来的人生——由〈亡宫墓志〉谈唐代宫女的命运》^[23]及宁志新《从〈千唐志斋藏志〉看唐代宫女的命运》^[24]诠释唐代宫女悲惨的命运；杨春芳《从唐墓志看唐代宫女的等级》^[25]分析唐代宫女的等级。

另有发掘唐诗素材的，如刘开荣《唐人诗中所见当时妇女生活》^[26]第八章、徐有富《唐代妇女生活与诗》第三章、苏者聪《论唐代宫女诗及宫女命运》^[27]、洪素香《唐代宫女入宫原因及其工作与生活探讨——以〈全唐诗〉为例》^[28]、李孟君《唐代咏女性诗所反映的妇女现实生活——以后妃、宫女、姬妾、娼妓为例》^[29]和李丰楙《唐代公主入道与送宫人入道诗》^[30]论述唐代宫女的宫廷生活、宗教信仰及人生命运等问题。张连举《论唐诗中所见的宫女体育活动》^[31]介绍宫女喜欢的蹴鞠、马球、驴鞠、步打、射箭、围棋及舞蹈等体育活动。刘玉红《从王建〈宫词〉看唐代宫廷游艺习俗》及《王建〈宫词〉与唐代宫廷游艺习俗》^[32]、贺忠《唐代宫廷游戏中女性的男性气质——以王建宫词为中心》和《唐代宫中的竞渡游戏——以王建宫词为中心》^[33]探析唐代宫廷的游艺习俗。

唐代诗歌中宫女生活题材的史学价值未能得到充分重视。“以诗证史”“诗史互证”是老一辈学者总结出来的优秀研究方法，史学大师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即是这一方面的代表作。唐代宫女生活情况主流文献多阙而不载，所谓“宫中行乐秘，少有外人知”。^[34]而这一时期有大量描写宫女宫廷生活的诗作涌现（有“宫体诗”“宫廷诗”“宫词”等种种称谓），多选取宫女生活的一个场景，或事件发展中的一个情节或断面，来叙述宫中人物的情感与生活。作者有王昌龄、李白、顾况、李益、张籍、王建、李贺、白居易、元稹、杜牧、王涯、和凝、陆龟蒙和花蕊夫人等，其中不乏诗坛巨擘，显示出这类诗作的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