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论丛(2018年第3辑 /总第28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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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社会形态理论的形成历程及当代价值[1]

陈界亭[2]

【内容提要】马克思社会形态理论是唯物史观的核心思想,是正确评判我国各个历史时期社会性质、分析当前社会结构及其发展过程的“钥匙”,更对认清国际态势、指导当代中国发展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我们要运用马克思社会形态理论来科学地认识当代社会发展,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需要弄清楚马克思社会形态理论的形成历程,把握马克思社会形态理论的当代价值。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 社会形态理论 形成历程 当代价值

马克思从人文主义社会形态观点开始,经过黑格尔唯心主义社会形态观点、一般唯物主义社会形态观点而逐渐形成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之后,马克思科学地分析社会形态的基本结构及其演变过程,揭示社会形态的形成和发展规律,并通过实践来不断地丰富和完善社会形态理论。

一 萌芽时期:从人文主义的历史形态观点到一般唯物主义社会形态观点

萌芽时期主要指1835年的中学论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到《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这段时间,是唯物史观的社会形态理论形成之前的早期探索阶段。在从中学论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到《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思想探索过程中,马克思先后扬弃法国启蒙的人本主义思想、黑格尔的客观唯心主义、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在社会形态方面的观点,形成一般唯物主义社会形态的观点。

在中学论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1835年8月12日)中,马克思当时受法国启蒙思想家人文主义的影响,强调人的主动性的同时,指出人的职业选择要受社会境况、生活条件、体质能力等客观因素的制约。这里蕴含着从客观条件出发来理解人的发展的萌芽。人文主义社会形态观点强调想象一个自我设定合理的社会,这种理想社会就会建立。马克思无法用脱离现实的人文主义社会形态理论来解决理想与现实的问题。进入大学后,马克思逐渐摆脱人文主义的影响,经过费希特和谢林的影响,开始接受黑格尔的客观唯心主义思想和辩证法,力求找到解决社会现实问题的思想观念。黑格尔发现社会形态存在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并将人类历史分为东方国家、希腊国家、罗马国家、日耳曼国家四个时期,但是他却认为“理性是世界的主宰,因而世界历史过程是合理地发生的”[3],把人类社会形态的发展过程看作绝对理性不断运动、变化、发展的过程。黑格尔社会形态理论通过自身创立的哲学体系和历史辩证法的运用论证“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达到维护资本主义制度的目的,但是无法满足马克思解决现实问题的需要。

1841年10月底,马克思迁居巴黎后,接触到现实的理论斗争和实际斗争,逐渐感觉到社会物质关系的重要性,开始从一般的唯物主义立场对黑格尔的社会形态理论进行批判,指出“我们必须彻底揭露旧世界,并积极建立新世界”[4]。马克思这里所讲的“建立新世界”是在理论上的构建,而不是在现实中建立一个新的社会形态。这体现在马克思于1843年9月写给卢格的信里,“只是想通过批判旧世界发现新世界”[5],这也是创办《德法年鉴》的目的。建立新社会形态的目的是什么、主体是谁呢?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提出“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6],表明建立新社会形态的目的在于发现现实世界的客观规律,而建立新社会形态的主体是无产阶级,因为“无产阶级宣告迄今为止的世界制度的解体,只不过是揭示自己本身的存在的秘密,因为它就是这个世界制度的实际解体”[7]。无产阶级建立新的社会形态不仅要推动社会形态的进步,而且要实现自身的解放,因为无产阶级“本身表现了人的完全丧失,并因而只有通过人的完全恢复才能恢复自己”[8]。《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使马克思开始摆脱黑格尔客观唯心主义社会形态理论的影响,并且开始关注现实的经济关系,力求从现实中找寻到解剖人类社会的正确方法。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发现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问题,认为“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9],并基于人的异化状态把人类历史分为未异化的社会形态、异化的社会形态、扬弃异化的社会形态,而扬弃异化的途径就是反对私有财产,因为私有财产是异化劳动的结果,实现“私有财产的积极的扬弃……不应当仅仅被理解为占有、拥有。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10]。尽管《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谈到了人的异化状态,蕴含着“三形态”说的萌芽,并且分析了劳动和社会,但是从抽象的一般劳动、抽象的社会出发仍然会引申出一般的个人。正是由于缺乏对现实的劳动、现实的社会进行历史的、具体的分析,无法实现从抽象的人向现实的人的转变。但是,马克思已经开始意识到要从唯物主义的视角来研究现实的社会问题,蕴含着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火花,为形成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埋下了伏笔。

二 形成时期:从一般唯物主义社会形态观点转向唯物史观的社会形态理论

从1844年《神圣家族》到1851年《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马克思抛弃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社会形态理论,经过费尔巴哈的一般唯物主义社会形态理论的影响,但又突破费尔巴哈一般唯物主义的思想,从一般唯物主义社会形态观点转向唯物史观的社会形态理论,实现从抽象的社会形态观点转变为现实的、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艰难过程。

在《神圣家族》一书中,马克思运用费尔巴哈一般唯物主义的社会形态理论来批判黑格尔的唯心主义社会形态理论,认为“只有费尔巴哈才是从黑格尔的观点出发而结束和批判了黑格尔的哲学”[11]。在这部被马克思本人称为“对费尔巴哈的迷信现在给人造成一种非常滑稽的印象”[12]的著作中,马克思已然开始“超出费尔巴哈而进一步发展费尔巴哈观点的工作”[13]。他提出“用真正实物的方式改变实物的现实”[14],开始从现实出发来研究社会形态。马克思在批判以鲍威尔为代表的青年黑格尔派时,指出历史的发源地是“在尘世的粗糙的物质生产中”[15],把物质生产作为历史之源,比《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劳动异化更接近唯物史观的社会形态理论。而对物质生产的深入考察,必然会揭示社会的基本结构和发展规律,建立起唯物主义社会形态理论。要正确认识某一时期的社会形态就要把握这一时期的经济基础,马克思继续阐述市民社会(经济基础)决定政治国家(上层建筑)的思想,认为“只有政治上的迷信才会以为国家应当巩固市民生活,而事实上却相反,正是市民生活巩固国家”[16],“‘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17]

马克思基于无产阶级的生活状况指出无产阶级将承担推动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向社会主义社会形态转变的历史使命。马克思从经济学角度来进行论证,认为“私有制在自己的经济运动中自己把自己推向灭亡”[18],指出“无产阶级执行着雇佣劳动由于为别人生产财富、为自己生产贫困而给自己做出的判决”[19]。马克思已经不再从“人的完全丧失”引出“人的完全恢复”来论证建立新社会形态的必然性,而是开始“关于现实的人及其历史发展的科学”[20],在实际内容上已经开始超越一般唯物主义社会形态理论的观点,成为诞生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前夜。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彻底划清与一般唯物主义社会形态观点的界限,开始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考察观念的东西,明确指出“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21]“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2],蕴含着通过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来推动社会形态发展的思想,开启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大门。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首次系统阐释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基本原理,通过分析物质生产方式来阐明社会形态的基本结构及其内在关系,发现经济基础在整个社会形态结构中的重要作用,基于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将人类社会划分为不同的阶段。他指出,应该“从直接生活的物质生产出发阐述现实的生产过程,把同这种生产方式相联系的、它所产生的交往形式即各个不同阶段上的市民社会理解为整个历史的基础,从市民社会作为国家的活动描述市民社会,同时从市民社会出发阐明意识的所有各种不同的理论产物和形式,如宗教、哲学、道德等等,而且追溯它们产生的过程”[23]。马克思虽然没有使用“经济基础”的概念,但是通过使用“交往形式”“市民社会”明确表达了经济基础的重要作用,并且进一步基于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将人类社会划分为部落所有制、古代所有制、封建或等级的所有制、资本主义所有制、共产主义。这表明马克思已经将社会形态的发展看作自然历史过程。

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马克思关于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的学说得到了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之前最为准确的表述”[24],指出“各个人借以进行生产的社会关系,即社会生产关系,是随着物质生产资料、生产力的变化和发展而变化和改变的。生产关系总合起来就构成所谓社会关系,构成所谓社会,并且是构成一个处于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上的社会,具有独特的特征的社会。古典古代社会、封建社会和资产阶级社会都是这样的生产关系的总和,而其中每一个生产关系的总和同时又标志着人类历史发展中的一个特殊阶段”[25]。马克思不仅指出生产力是社会形态发展的基础,而且阐明社会的含义及其发展过程,揭示出社会形态是一个从低级向高级的发展过程。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进一步贯彻这一思想。恰如恩格斯所强调的“构成《宣言》核心的基本思想是属于马克思的。这个思想就是:每一历史时代主要的经济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以及必然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是该时代政治的和精神的历史所赖以确立的基础”[26]。马克思创造性地提出“两个必然”的思想,推动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从“只是论战性的概述”走向科学的阐述。《共产党宣言》问世不久,1848年欧洲革命爆发。马克思不仅亲自参加革命,而且将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运用到革命斗争之中,撰写了《资产阶级和反革命》《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等著作,力求在现实实践中推动社会形态的进步。特别是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的文章中,马克思首次使用“社会形态”一词,运用“新的社会形态”一词指代资本主义社会。

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基本观点分析欧洲革命,既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立场出发阐明革命发生的必然性,又从“上层建筑的相对独立性”指出上层建筑可以加速或延缓革命,阐明各国革命的具体特点。更为重要的是,马克思把工人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的思想具体化为“无产阶级的阶级专政”,丰富了从资本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形态过渡的理论。因此,如何对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进行科学概述和严密论证,成为马克思研究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重点工作,并推动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逐渐走向成熟。

三 成熟时期: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全面阐述和丰富完善

在1848年欧洲大革命失败之后,马克思重新开始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以便揭示资本主义社会这一社会形态的内在结构及其产生和发展规律,为无产阶级革命提供理论依据。早在《共产党宣言》之中,马克思就揭示出资本主义社会形态向社会主义社会形态过渡的一般规律,但是这种揭示只是在理论形态上,并未对资本主义社会这一特定的社会形态进行全面分析以及科学的验证。从19世纪50年代起,马克思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资本论》等著作中,对资本主义社会形态进行详细分析和科学验证,逐渐形成成熟的唯物主义社会形态理论,并运用这一理论研究实际问题,推动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发展。

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将人的发展程度与生产能力、经济需求等相结合,指出“每个个人以物的形式占有社会权力。如果从物那里夺去这种社会权力,那么你们就必然赋予人以支配人的这种权力”[27],提出人类发展形态的“三形态说”。“三形态说”分别对应社会经济发展的自然经济、市场经济、产品经济三个阶段。“三形态说”不再抽象地谈论人,也突破了从异化劳动、人的解放来单纯地谈论人,实现人的发展形态与经济发展相结合,将人的发展形态立足于物质生产之上,是从人的发展程度研究社会形态的成熟标志,成为研究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重要视角。

1859年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成为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成熟的标志,阐明了社会形态的基本结构及其发展历程。马克思阐明社会形态基本结构及其内在关系,指出“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28]。这是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关于社会形态基本结构的成熟表达和经典表达,也是研究任何社会形态的重要原则和方法。

那么,社会形态发展的动力何在呢?马克思认为“社会的物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便同它们一直在其中运动的现存生产关系或财产关系(这只是生产关系的法律用语)发生矛盾。于是这些关系便由生产力的发展形式变成生产力的桎梏。那时社会革命的时代就到来了”[29]。列宁认为“只有把社会关系归结于生产关系,把生产关系归结于生产力的水平,才能有可靠的根据把社会形态的发展看作自然历史过程”[30]。社会形态发展的自然历史过程是怎样的呢?人类社会形态经过哪些阶段呢?马克思指出“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现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作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31]。社会形态的更替不是随心所欲的,而是要取决于具体社会形态容纳的生产力程度,马克思提出两个“决不会”的思想来阐述这一观点。

《资本论》可谓是马克思运用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研究资本主义这一具体社会形态的重要成果,成功地揭示出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结构及其产生、发展和灭亡的过程。恰如马克思本人所言:“我要在本书研究的,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32],“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33]。《资本论》对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考察状况如何呢?列宁曾做出如下评价,《资本论》“完全用生产关系来说明该社会形态的构成和发展,但又随时随地探究与这种生产关系相适应的上层建筑,使骨骼有血有肉”,使“读者看到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形态是个活生生的形态:有它的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有它的生产关系所固有的阶级对抗的实际社会表现,有维护资本家阶级统治的资产阶级政治上层建筑,有资产阶级的自由平等之类的思想,有资产阶级的家庭关系”[34]

马克思把握社会形态发展的客观规律,指出一个社会“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35]。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任何一个具体的国家都必须遵循社会形态发展的客观规律,现实社会能否实现社会形态的跨越发展呢?俄国女革命家维·伊·查苏利奇向马克思请教“俄国是否可以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的问题。马克思通过研究俄国的农村公社,结合自己收集的材料,在1881年3月8日写《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中,肯定了俄国可以跨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但是实现这一跨越的条件是发挥农村公社的作用,“首先必须排除从各方面向它袭来的破坏性影响,然后保证它具备自然发展的正常条件”[36]。实际上,这是要保证公有制的形式不被破坏。马克思的这一回信不仅为解决俄国当时的现实问题指出了路径,而且指出社会形态发展的客观规律是基于西欧各国,将社会形态“‘历史必然性’明确地限制在西欧各国的范围内”[37]。马克思关于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阐述,为经济文化落后的民族、国家和地区选择先进的社会形态提供了原则性的方向和理论的指导,主张将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与具体民族、国家、地区的实际情况相结合,鼓励各国走出符合自己实际情况的发展道路,实现遵循唯物史观社会形态客观规律与发挥主观能动性相结合。

为了使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符合人类社会发展的整体过程,马克思研究人类社会形态的起源,查阅原始社会的大量相关资料,特别是认真研读摩尔根的《古代社会》一书。但是,这一愿望尚未实现,马克思就在1883年逝世了。恩格斯利用马克思对《古代社会》一书的评语和结论,结合摩尔根的这部著作,完成了《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运用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阐述了原始社会的基本结构及其产生、发展和灭亡的过程,揭示了家庭、私有制、国家的历史性质,科学地论证社会主义社会取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必然性。

四 当代价值: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自信

马克思社会形态理论的形成历程表明,对社会形态基本结构及其内在规律的探索是一个开放的、长期的过程,既需要在实践中不断地检验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正确性,更要通过对现实社会形态基本结构及其内在规律的探索来丰富和完善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因此,在当今社会,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并不因时代的变迁而丧失理论光彩,相反,它依然以其庞大的世界视野、科学的理论价值,对当代社会发展发挥着重要的指南作用”[38],也是我们坚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信心之源。

1.有利于运用马克思研究社会形态的基本思路,正确认识和把握我国的历史和现实,并运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经验来丰富和完善马克思主义社会形态理论的成果

马克思在研究社会形态时,始终立足特定发展阶段的社会,认真研究社会形态基本结构及其各个要素,寻找该社会形态生成、发展和灭亡的客观规律,找到走向高级社会形态的现实路径。我们也应从社会形态的事实出发来研究社会形态,而不是用既定的社会形态理论,哪怕是科学的社会形态理论也不能用来剪裁历史;应从历史中发现社会形态的内在逻辑,而不能从逻辑出发来研究社会形态的结构和形成发展过程。因此,在评价我国传统社会的性质、历史分期、社会转型等一系列富有争议的重大历史问题时,我们不能照搬马克思关于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个别观点、概念或结论,而是应该考察具体社会形态的本质特征,认真研究马克思对相关社会形态基本内涵和衡量标准的阐述,力求达到名实一致。

面对我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情,我们要运用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来认真分析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结构及其内在关系,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形成和发展历程。恩格斯曾批判许多德国青年作家机械地运用唯物史观的套语来构建体系,认为把套语贴到各种事物上就能解决问题,而不去研究现实的社会形态,所以,强调“必须重新研究全部历史,必须详细研究各种社会形态的存在条件,然后设法从这些条件中找出相应的政治、私法、美学、哲学、宗教等等的观点。在这方面,到现在为止只做了很少的一点工作,因为只有很少的人认真地这样做过。在这方面,我们需要人们出大力,这个领域无限广阔,谁肯认真地工作,谁就能做出许多成绩,就能超群出众”[39]。我们通过研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实,科学地概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经验和总结社会主义的中国特色、特殊规律,丰富社会主义社会形态的理论内涵,从实践角度来发展和完善唯物史观的社会形态理论。

2.有利于坚持实践导向,科学地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发挥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推动社会形态的发展进步

实践性是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本质特征,也是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区别以往社会形态理论的重要特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要充分发挥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的指导作用,既要从理论高度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发生的重大问题进行正确解释和理论说明,有理有据地驳斥“历史终结论”“中国崩溃论”“中国威胁论”等错误的社会思潮,更要基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构建符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方向的理论体系,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不断地走向高级形态,早日实现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

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表明:生产力与社会形态之间绝不是一种单值的、线性的对应关系,而是为我们提供了选择某种社会形态的可能性范围,这种可能性的范围就使得人民群众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而发挥主观能动性,并且这种可能性范围是由现实的社会历史条件所决定的。因此,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中,我们要立足现实的社会历史条件来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不断地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推动社会形态的发展进步,因为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最终决定各种社会形态的发展程度、适用范围。

3.有利于我们坚定共产主义信仰,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走向共产主义社会

唯物史观社会形态理论表明社会形态的每一次变更都经历过一个长期的过程,人类走向共产主义社会必将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从原始社会发展到奴隶社会大约经过几百万年的时间,奴隶社会发展到封建社会、封建社会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都要经过上千年的时间。共产主义社会取代资本主义社会同样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当前之所以存在许多否定共产主义社会能够实现的观点,关键在于共产主义不能马上实现。暂不说实现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就是建成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社会主义社会都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国从20世纪80年代明确提出建设小康社会的战略目标到今天,仍然在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着,而这还属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奋斗目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主要任务。正确认识实现共产主义的长期性,并不是要错误地认为“共产主义社会遥不可及”,丧失共产主义信仰,而是要坚定共产主义信仰,因为我们正走在通往共产主义的正确道路上,正在不断地通过全面深化改革来破除阻碍生产力发展的障碍,正在通过不断地调整现实的社会关系来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条件,因此,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共产主义的奋斗目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40]


[1]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媒体时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机制创新研究”(17CKS044)、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研究基地重点项目“新媒体视域下首都市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网络认同的新特点、新趋势与建构思维研究”(18JDKDA001)的阶段性成果。

[2] 陈界亭,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助理研究员。

[3] 〔德〕黑格尔:《历史哲学》,王造时译,三联书店,1956,第47~48页。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人民出版社,2004,第63页。

[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7页。

[6]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4页。

[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17页。

[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第466页。

[9]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156页。

[10]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189页。

[1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第177页。

[1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人民出版社,1972,第293页。

[1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295页。

[1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245页。

[1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191页。

[16]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154页。

[1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286页。

[1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44页。

[19]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261页。

[20]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第295页。

[21]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05页。

[22]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06页。

[2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44页。

[24] 庄福龄:《简明马克思主义史》,人民出版社,2004,第49页。

[2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724页。

[26]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14页。

[2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52页。

[28]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第591页。

[29]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第591~592页。

[30] 《列宁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第8~9页。

[31]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第33页。

[32]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8页。

[3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101页。

[34] 《列宁选集》第1卷,第9页。

[35]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第83页。

[36]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第590页。

[3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第583页。

[38] 王伟光:《深入研究中国发展道路和发展经验 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社会形态理论》,《中国社会科学》2011年第1期。

[39]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第599页。

[40] 习近平《承前启后 继往开来 继续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目标奋勇前进》,《人民日报》2012年1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