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贺莲 花开世界:日本的莲花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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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野口英世的相逢与分别

歌子在乘坐火车时观察周围的乘客,她发现了一件事。日本乘客在车里除了吃东西和打盹以外,不做别的事情,而欧美乘客一刻也不停歇,男人看书,女人编织东西。

歌子心想:

“我也织点儿东西吧。”

歌子开始研究编织,她织了件外套送给朋友的孩子。这个时期的日本女性和孩子都穿着和服,因此温暖的外套没过多久便在寒冷的满洲地区获得了人们的好评。

歌子宣扬“改良服装”,推荐周围的人们穿着用毛线编织的衣服。

不久后,歌子接受了满铁公司的委托,她开始走访铁路沿线的妇女们,教她们用毛线织衣服。

后来编织传至整个满洲地区,甚至传遍中国,一时间风靡大江南北。而这一流行的源头正是歌子。

除了用毛线织衣服以外,歌子还在刺绣、剪纸工艺、织领带、编筐、封蜡工艺、制作纸袋与玩偶、琴、插花、茶道、歌谣、单人舞、食疗、料理等方面拿手。

大贺也佩服地对歌子说:

“你真是努力啊。”

听到这句话,歌子打心底感到高兴。

“能够得到你的认可,我就心满意足了。”

同时歌子还十分能言善辩,擅长高谈阔论一些趣事逸闻,她还登上过讲台进行演讲。

或许是由于这一原因,她经常访问朋友家,一点儿都不在乎地位的高低。

但是,歌子对习字和日式剪裁很不擅长,这点让夫妇俩都十分苦恼。

两人一直没能生出孩子。尽管大贺终生为此所困,但是看到歌子热情地投入工作,并努力为孩子们和其他人做出贡献,大贺心里也感到满足。

此外,歌子还从一座不动明王的寺庙的老婆婆那儿学会了名叫“灵命术”的按摩方法。

这时大贺告诫妻子:

“应该把这种技艺和宗教分开。”

歌子一开始没想到这些,只是单纯地将灵命术作为按摩技术用于治疗。她还为附近的农户提供治疗,他们也将当时比金钱更加宝贵的粮食作为谢礼送给歌子。

歌子毫不吝惜地将粮食分发给了人们。“给予比接受更加幸福”正是大贺家的家训。

在周围人看来,帮助他人仿佛是这对夫妻最大的快乐。

一天,大贺的师弟政池仁来到满洲的大贺家里住下。政池从1923年10月就读东京大学时起就参加了内村鉴三的《圣经》研究会,并且自1924年夏天起,和其他学生一起在山形县小国地区进行传道。

政池注意到夫妇两人的生活,大贺的作息是夜猫子型,他直到凌晨两三点都还在埋头研究,而歌子早上4点左右就起来用毛线织领带,或是忙别的事情。她早起编织领带和忙其他事是为了补贴家用以及为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准备学费,还有大贺买书的费用等等。

大贺在研究方面是伟大的人物,但是他不谙世事,想必歌子煞费了一番苦心。

《新约圣经·马太福音》第六章第34节有这样一句话:

“所以,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

大贺的性格是名副其实地“不为明天忧虑”,正是歌子在他身边才能让他明天能够安心。女人的工作都是不为人们所知的,不像大贺的研究那样闻名于世,但大贺正是依靠歌子的力量才成为世界级的博士。

政池看到歌子勤劳忙碌的身影,心想:

“正因为这些工作都是在背后进行的,所以在上帝面前女人的工作比男人更加值得尊敬。”

1923年,大贺受“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之命,前往美国马里兰州巴尔的摩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留学。歌子也陪伴他一起过去。

由于歌子普及编织的活动得到满铁的好评,所以公司为她掏了路费,让她和丈夫一块儿赴美。

6月1日,大贺为了赴美的准备而暂时回到日本,他访问了东京大学的恩师藤井健次郎,并给他看了普兰店的莲子。

藤井吃惊地说:

“这么长寿的植物十分罕见,你务必去调查一下。”

大贺调查了文献,并整理好之前的实验笔记,撰写了关于长寿古莲子的论文。

藤井读完这篇论文后,说了一番像是预言的话语:

“今后,人们在写作关于种子的长寿的论文时,相信他们必然会首先引用这篇论文。你也会因此名扬天下。”

歌子将在满洲采集的大量植物标本交给曾经在满洲访问过大贺的植物学家矢部祯吉保管。这些标本作为资料用于增补、修订大贺和矢部的合著作品《南满洲植物目录》。

矢部和一名助手利用暑假的大部分时间整理了歌子交给自己的植物。

大贺由于需要抽出时间撰写莲子的论文,所以乘坐比计划晚了一班的轮船赴美,于8月24日从横滨出发。

9月1日上午11点58分32秒,大贺夫妇还在赴美的轮船上时,日本关东地区发生了7.9级大地震,震源位于神奈川相模湾西北方向80公里的海面。

矢部受歌子之托整理好的植物标本摊放在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植物实验室的桌子上,因此也遭到了地震的破坏。于是,矢部自己多年来采集的植物标本也好,大贺与歌子的标本也好,全都化为灰烬。

歌子在夏威夷通过广播得知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火灾的那一刻,不由得泪如雨下。

大贺赴美之后,在他终生仰慕的良师B.E.利文斯敦门下研究植物生理学。

此外,由于大贺曾经仔细观察过日本与满洲的植物,并且分析出其差异源自温度、水和土壤,所以他还决定学习气象学与土壤学。

大贺带来了从普兰店的泥炭地中出土的上千个莲子。他利用研究的余暇钻研了古莲子,当地《纽约时报》、《亚洲办事处》和《巴尔的摩太阳报》等报纸对长寿的莲子深感兴趣,大篇幅地报道了“五百年的古莲子成功发芽”的新闻。

由于这一报道,大贺在美国受到人们的赞赏,一时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

因此,他在霍普金斯大学受到一年的特殊待遇之后,1924年被博伊斯·汤普森植物研究所招聘,继续进行半年时间的研究。

美国的新闻传至日本后,日本报纸也报道了大贺的事迹。

一天,大贺夫妇应邀出席宴会,大贺对歌子说:

“你唱首歌吧。”

歌子拒绝了,但是大贺坚持让她唱。歌子对流行歌曲完全不熟悉,只好在大家面前唱了一首《君之代》。听她唱完,整个会场都鸦雀无声。

宴会结束后,翻译对歌子说:“美国人都说日本的歌听起来很凄凉。”

歌子后来提到,这是大贺让她最为尴尬的时候了。

同时,歌子也去美国化的学校上学,和从欧洲来的人们一起努力学习英语。

勤奋的歌子通过阅读百遍的方法来学习英语,她一年内翻烂了三本英日辞典,英语说得比大贺更加流利。

之后歌子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家政科,进行设计等方面的研究。她思维清晰、心灵手巧,考试分数一直在90分以上。

1925年,大贺参观了美国耶鲁大学、哈佛大学和华盛顿大学等各大高校。

大贺还访问了内村鉴三年轻时就读的艾姆赫斯特学院。他在临时回国时向内村做了汇报。

大贺对内村说:

“我在艾姆赫斯特学院里看到札幌农学校的成绩单,内村老师的成绩真是出类拔萃啊。”

听到这,内村笑着说:

“我在世界任何地方都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内村和大贺两人相视而笑。

在访问了美国各所大学后,大贺去往英国。

在参观伦敦的大英博物馆时,大贺发现其中展览了莲的种子。

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一百五十年前的种子存活于世”。

11月15日,大贺为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古莲及其他植物的古种子进行发芽实验。

但是这些种子都不能发芽,已经全部死掉了。

“我以前以为莲的种子不容易死,看来还是有些会死掉啊。一百五十年就死了吗?不,这是因为种子不是在泥里,而是放在箱子中才死的。”

大贺之后还到了德国、法国,在各个国家进行古莲子的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歌子想要重新采集在关东大地震当中丢失的植物标本,她在美国、欧洲时也到当地的山野采集植物,为大贺提供了珍贵的资料。

1925年,大贺在华盛顿学会上认识了细菌学者野口英世。

野口于1876年11月5日出生于福岛县。1900年12月,他从横滨乘坐亚米利加丸赴美。野口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担任费勒克纳尔博士的助手,从事蛇毒的研究。1914年4月,他成为洛克菲勒医学研究所的正式员工。野口曾经多次被列为诺贝尔奖的候选者。

这时,一起前往参加会议的歌子为野口沏茶。

野口非常开心,他说:

“日本的夫人给我沏了茶。”

野口的夫人是美国人,所以歌子给他沏茶让他十分高兴。

这是大贺与野口第一次见面。之后,两人交往甚密。野口对大贺说:

“我对植物完全是门外汉,你教教我吧。”

野口努力钻研植物的态度,让身为植物学专家的大贺很感动。看到从1900年赴美后一直坚持在海外进行研究的野口,大贺心想:

“比起野口先生来,我只是来自日本的一名初出茅庐的青年。”

野口事事鼓励大贺。

“不需要对美国感到惊讶,我们是日本人。”

在大贺有些瞻前顾后的时候,野口一直劝他多放松。

在野口的鼓励下,大贺的研究进行得十分顺利。

当大贺的研究取得一些进展时,《纽约时报》马上进行了报道。于是野口鼓励他继续写论文,大贺便继续执笔。于是,大贺的论文不断得到完善。

没过多久,大贺的声誉甚至可以与野口相提并论了。《纽约时报》等报社记者争相对他进行报道,其评价还传至日本。

1927年,野口前往非洲加纳的阿克拉研究黄热病。因为野口开发的疫苗对南美的黄热病极为有效,但是对非洲的黄热病却没有效果。

当年10月,大贺在纽约港口目送野口离开,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野口。

1928年5月21日,野口由于感染黄热病,在阿克拉的医院结束了自己51岁的生命。

当时高峰让吉也在美国。高峰是成功提取了用于止血剂的肾上腺素的科学家。大贺在学会上认识高峰后,经常去高峰家玩,两人关系很好。

1913年,高峰成为拥有日本“高峰淀粉酶”专营销售权的“三共”(现在的“第一三共”)首任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