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2
音乐的翅膀——音乐评论
陈燮阳
收到邵奇青主编发来的《中国乐评》书稿已有几天,翻阅了两遍,7位作者都是我知道或认识的,我与他们见面不多,大都是在音乐厅等演出场所偶遇,除了其中有几位作者对我进行过采访之外,说不上深交,更谈不上有过深聊,但是这种“距离感”却往往产生出不少互动的“美”。他们犀利的音乐批评文章使我感触颇深。
这段文字摘取自邵奇青先生在2007年1月写的《挥不动的“古典”与“春天”》一文,文章除了对来自卢塞恩交响乐团的阿克谢罗德指挥普罗科菲耶夫《古典交响曲》和舒曼《春天交响曲》阐述了不甚满意的看法之外,还对上海交响乐团一些乐手提出了严厉批评,其实也是对上交的严厉批评。当时我就向全团传达了这篇文章,并把这篇文章发表在上海交响乐爱好者协会主办的内部月报《爱乐者》上。
这次邵奇青主编邀我为《中国乐评》写个序言,我想简单谈谈音乐表演艺术家和音乐评论家的内在联系。
作为一个乐队指挥,在每次演出后,我会开始留意报刊、音乐杂志和网络,听听来自各方乐友对音乐会的看法和评论。这是我几十年来养成的习惯。我对苍白而随意的褒扬文章大致一目十行而过,说实话,有些赞扬也赞不到点子上。但对于中肯而较真的批评文章则会反复逐字阅读,有些看法尽管不能认同,却很有价值,主要不是文章的结论有多正确,而是产生结论的思考过程和文章本身在我心里所引起的反应,我从中得益匪浅。演出机构对一台音乐会演出的宣传是必需的,但音乐评论家就不应该把自己放在宣传者的位置上,而成为音乐家的个人鼓吹者,他应该绝对无畏地忠实于自己和艺术,保持自己最可贵的独立性品质。
经验告诉我,报纸娱乐版记者所写的演出前的报道和演出后的描述,对象是音乐消费者,出发点也需要和读者合拍,真正意义上的评论几乎没有。只有在把简单的描述演化为音乐解释,当把判断评论进而深化成推论评论时,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评论。本书中七位作者中,仅有陈志音女士是从音乐学院走出来的,其余六位都是从爱好者开始逐渐成为评论家而扬名乐圈。正如布拉克米尔在《表意的语言》一书中所说:“音乐评论家是专业的,不过是专业的音乐爱好者。”音乐批评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一种偶然的选择,而是一种天职。他们热爱音乐、懂得欣赏、听觉敏锐、言辞精厉、文笔流畅,文章的阅读对象是音乐表演艺术家,更是广大音乐爱好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既让音乐家知道了爱乐者的需求所在,也让读者知道了该怎样去听音乐,他们在音乐家和爱乐者之间架起了一座认识和沟通的桥梁。有些音乐家遇到批评时往往会流露出高傲藐视的姿态,其实他正在脱离的是这座与群众联系的桥梁。
音乐评论既然是作为音乐爱好者的评论家写给广大音乐爱好者看的,作为音乐表演艺术家的所有演出,对象又何尝不是广大音乐爱好者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任何演、评的对象,都是为了实际和潜在的音乐爱好者,以至延伸到整个社会。演、评是同道而不是对手,其实质都是为社会服务,为艺术服务、为人民服务。
我始终认为:当人们听到一台让作曲家的作品发出光辉的演出时,当人们读到一篇评论而更渴望听这些作品时,这就体现了音乐和评论的力量所在。如果没有这些音乐评论家的声音,音乐也就失去了飞翔的翅膀。
是为序。
2013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