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渤信仰仪式的跳五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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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祀张祭仪跳五猖的形式与内容

张渤治水事迹传承千年,在我国广袤的东南地域,早已成为一种民间民俗文化事象。那么,其信仰仪式中到底蕴涵、传承着哪些古代文化信息?因历史的变迁与湮沉,大多祀张祭仪今已不知所以。这里仅以至今仍在安徽省郎溪县梅渚镇流传的跳五猖为例,试作说明,或可见一斑。

跳五猖是郎溪县梅渚镇北庄村周、倪两姓祠山神会祀张的专仪。广德、郎溪两县实即一地,跳猖祀仪应是祠山文化的重要内容(彩图1)。

跳五猖全仪共有十三神身。其中东、西、南、北、中央五神是正身,称五猖神或五方神。全仪以古代阴阳五行学说构筑,五正身按五行属性配以五色和占位。五行配以天干、地支,即是东方甲乙,属木,其神面具及服饰等,均以绿色或青色为主;南方丙丁,属火,以红色为主;西方庚辛,属金,白色为主;北方壬癸,属水,黑色为主;中央戊己,属土,黄色为主。五神五色、五方,属性分明。道士、和尚、土地、判官是四副身。另有值路(先锋)、小生(护将)各两神脚,统称十三身。除此,尚有叉将、持牌、执旗、抬象征祠山张渤的“神刹”等神脚若干名。跳五猖的锣鼓极具胥河沿岸特色,称“大小锣鼓”。全仪由门司(旧时当地称阴阳生)主祀。

此仪至“文化大革命”时期完全中断。1993年1月2日第一次恢复演出,主要演有四个阵式(图2)。演出前十张方桌按子午连轴线,分阴阳两边摆放于空阔的地上。门司手执竹杖“隔马”,领全堂队伍在鞭炮、锣鼓声中,浩浩荡荡进入表演场地,称“入坛”。入坛后各身按阴阳两边,分立于桌上。中央神占正北位,祠山神刹占正南位;东方、南方两神占东位,属阳;西方、北方两神占西位,属阴;判官占西北位(属立冬),和尚占西南位(属立秋),属阴;道士占东北位(属立春),土地占东南位(属立夏),属阳。一年四季,均有神属。

图2 各身入坛位置图

注:(1)图内阿拉伯数字为一年十二月。

(2)括弧内五行、五色、四季,为五神之属性。

(3)虚线所示应为实际方位与五行属性。

(4)东南西北中五神所占方位,是表演时所占实际位置。

(此图表原载《胥河两岸的跳五猖》“调查报告”)

九身占位后,村民向祠山神刹祀祭。叉将跑坛演天下太平四字(阵式)。接着奏“祈神小锣鼓”,门司右手挥动“隔马”跑坛(彩图2)。同时口中念文、武请神咒,分别向五正身、四副身祈请临坛。他神门司均为文请,惟请动判官为武请。当门司请动判官时,判官蹬桌,手指门司,脚踝与手腕处铜铃啷啷作响,威武逼人。请毕,由周、倪两族年长德高者首向南向正位祠山神刹祭奠,门司口念祈文,磔鸡,烧纸。年长德高者祭拜神刹后,遂向神逐一敬酒,以示请神的虔诚(图3)。

图3 梅渚镇北庄周、倪两族中,年长德劭者倪生根(右)、周桂芳(左),向神逐一敬酒,以示请神之敬意。

全仪四个阵式是:

一、破神场收灾降福阵。请神临坛,斩魃去邪,收灾降福。道士下桌入坛,顺中央神位方向,绕坛至正南祠山神位,拜祠山神刹香案,再至中央神前礼拜。拜毕至和尚位,邀请和尚。和尚入坛(图4),道士归位。和尚循道士拜式,绕坛拜祠山、中央神,再请土地;土地请判官,判官、土地戏逗对舞。然后判官请东方,土地退坛;东方请南方,南方请西方,西方请北方,北方请中央。如此循环进退演跳,称“邀请”。请毕,四副身向五正身跳“朝礼舞”,舞毕各自归位。道士、和尚拜香案,五正身依次持刀舞。整个舞段,和尚独舞最为瞩目。“转轱辘”(身段)洒脱圆润,含蓄活泼(彩图3)。和尚、判官,一文一武,一弛一张,一阴一阳,对比鲜明。正身所舞刀式有分刀式、云手式、对档式、比试式等。

图4 跳猖中和尚请诸神姿态,憨直可爱,周荣全饰。

二、双行五谷丰登阵。祈拜祠山,阴阳燮理,大帝赐丰。道士、和尚分由正北中央神位两侧,双行入坛,至正南拜祠山神刹香案,拜别退坛。随之东、南两神由中央神两侧出,拜神刹香案,退坛;西北两神出,拜香案,退坛。最后中央神入坛,绕坛拜香案(图5)。以上各神逐一敬拜祠山,向祠山大神感谢五谷丰登,人丁兴旺,社会和谐。

图5 众神绕坛,拜谢祠山,收灾降福。

三、单行双别龙门阵。大帝庇荫,诸神同贺,感恩帝佑。众神齐集,向祠山大帝共贺。按“破神场”次序,道士先入坛,绕坛一周后,拜香案。接着领和尚出,和尚领土地,土地领判官,判官领东方,东方领南方,南方领西方,西方领北方。各身绕坛,需一一向中央神“架扇”或“架刀”,作答谢状,以示尊下。待九身都登坛后,按先后次序,每三身一组,走“梳辫子”步法绕坛后,逐一退坛。

四、拜香位敬上阵。众神齐集,拜辞祠山,一一回归。众神拜别祠山帝。道士拜神刹香案,绕坛后领和尚入坛。两身对舞后,道士退出坛外;和尚拜香案后,绕坛领土地入坛。对舞后,和尚退坛。如是,土地领判官,判官领东方,东方领南方,南方领西方,西方领北方,北方领中央。中央神拜神刹香案后,独舞退坛(图6)。

图6 1993年4月9日,跳五猖中断恢复后,第一代传承人周际奎(1911—2013年)老人,当年已82岁,正在教授该仪的跳判官。

在激越的锣鼓、火铳、鞭炮声中,全仪结束。

这一仪式原来还有驱祟安宅的“显架式了愿阵”(包括全堂队伍游乡、乡民沿门摆香案敬请祠山神张渤起愿、还愿等活动),这次未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