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从这一首《清平乐》中可以看出容若早年有过一段伤心的恋爱史。词中那位风鬟雨鬓前来赴约的少女，容若曾与之热恋，最终却有情人未成眷属。词上阕写二人月下并倚的柔情蜜意，下阕写重见无缘的满怀愁绪，前后恰成对照。虽是容若早期之作，却也明显具有“哀感顽艳”（陈维崧评纳兰词语）的特色。

风鬟雨鬓，偏是来无准。[1]

倦倚玉阑看月晕，容易语低香近。[2]

软风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3]

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4]

【今译】

看她鬓发散乱，匆匆忙忙的，

偏偏没有一个准时候，现在才来到。

疲倦了，一起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仰看月晕，

自然而然地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越挨越近。

就像一阵轻风吹过窗纱一样，

那无限美好的时刻已经逝去，

无限美好的情景已经消失，

纵使两心相许，但无缘再次欢聚，

仿佛各处天之一涯，而中间隔有千山万水。

从此我要为春光易逝，离愁难堪而无限伤心，

黄昏时刻只能独对一庭梨花，领略那凄凉滋味。

【注释】

[1]“风鬟”二句 风鬟雨鬓：形容女子头发蓬松散乱，未加修饰。语出唐人小说《柳毅传》。

按：二句足见男方等得心焦，女方来得不易，显然这是一次幽期密约。

[2]“倦倚”二句 月晕：月亮周围环绕的光气。语低香近：晏几道《清平乐》词：“勾引行人添别愁，因是语低香近。”香指女子身上散发的香气。

[3]“软风”二句 软风：轻柔的风。心期：原指朋友间两心互相期许，这里是恋人心心相印的意思。

[4]“从此”二句 伤春伤别：李商隐《杜司勋》诗有句云“刻意伤春复伤别”，此用其语。黄昏只对梨花：此袭用李甲《忆王孙》词“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