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给你便收着
让我未料到的是,看守云隐楼六层的,竟是松涧小楼的玄翼与黄翼二人。
“周大小姐”
玄翼先瞧见了我,笑着向我行礼。黄翼则是一脸木然地站在一旁,还显得有些呆。
“我们老大一早就说过您会来这儿,都给您准备好了!”
玄翼说着将一件写满符文的粗布披风披在我身上,又蹲下将褶皱细细拽展,入鼻的是一阵青草带着朝阳的味道,我走进去之时,身后传来的对话却是教我些许踉跄。
“她与原来不一样”黄翼的声音闷闷的。
“你懂什么?这叫女大十八变!”玄翼道。
云隐楼六层与七层不同,七层满满当当皆是各类书籍孤本,六层却是只有一座石砌的雕塑,听说是镇压邪祟所用。
这雕塑有七尺高,兽形,如虎无尾,如鹰无爪,立在一个方圆三尺的石台之上,目似鹰,气势逼人。屋顶悬挂了各种符,金色、玄色皆有,窗边的符更甚,竟是以鲜血书成。窗未开,屋内无风,各类符纸却是无风自动,甚是诡异。
“姐姐,你是来接我回家的么?”
周青鸢的声音传来,我却找不到她,只听得见她嘤嘤的哭泣。
“姐姐,鸢儿好害怕,你帮帮鸢儿好么?”周青鸢哽咽之声越来越近。
“啊——”
一声巨响过后,只见周青鸢自我身旁弹开,异常狼狈地摔在角落又爬起来,目光有瞬间的凶狠。她的脸色苍白,唇色红得吓人,却多了一丝风韵,一丝绝美之态。一只通体血红的多足虫窜上她的肩膀,直直地盯着我。
“姐姐,你为何还是那么凶呢?”周青鸢一副柔弱的小女儿姿态。
“我不但凶,还要废你修为。”
我将空气中的水凝成冰向她抛去,傀儡虫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她废了,众人皆可平安。只见她肩头的多足虫竟口吐烈火,团团而来,一瞬间便将冰棱融化,又袭向我袭。
“小心!”月无痕自我背后扑来,将我揽入怀中。
“周二小姐,想不到你损耗大半精力,却还能炼制出傀儡虫,在下佩服,只怕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月无痕在我耳边说着话,虽是对着旁人说,热气却尽数吐在我耳中,我只觉如此距离甚是不妥,将他推开,他却是复将我揽入怀中。
“这屋中符文厉害,没有这披风,我怕是撑不了多久。”月无痕对我耳语。
我看见了周青鸢的咬牙切齿,想是怒极了:“月无痕!你就是这般护我周全的?!当初若不是我爹爹……”
“故而我更要报恩,不忍看你误入歧途!”月无痕打断了周青鸢的话:“再过百日,你的功力散尽后我便会送你回府!”
说罢,月无痕不顾周青鸢恶毒的诅咒,拉着我离开,当铜锁落下,他的脸色亦是异常苍白。
“这下可放心了?”月无痕笑道。
我点点头,亲眼看到便放心了。他将一叠金色符纸交于我手,又拿出张玄色金纹符纸放在我手心,只见那符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没入,直至消失,我手心隐约可现一金色符文,月无痕曰:此为传音符,周大小姐若有难,传音立时必到。
“你给我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问道。
自从认识他之后,这个人便不停地送我东西,一会儿是玉佩,一会儿是人参,一会儿是符纸,现在又是传音符……
一旁的玄翼听了笑出声来,却在月无痕的眼刀下低了头,只是肩膀仍旧阵阵发颤。
“给你就拿着,嫌多就扔了,哪有那许多为什么?!”
“嗯”
我有片刻的震惊,看月无痕的样子似乎在生气,细看之下却又不像,只知道,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松涧小楼楼主,而是想将我当做朋友。
月婉儿的出现缓解了些许寂然的气氛,一身绛紫色曳地长袍,一张绝美的脸,在见到我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并无之前两次见她时的怒火冲天。
“既然你也在此,就随我来吧。”月婉儿看着我,淡漠的语气似乎从前的事从未发生。
我依言跟着她走,走了很久,花厅,长廊,绕过山石嶙峋之处,见得一柳暗花明之所。石砌的小屋之外铺了七彩碎石,圆润光滑,颗颗如珠。
“安儿”月婉儿冲着小屋轻声喊道。
片刻之后,一身红衣的花博安从小屋中走出。未束发,面目全非的脸,木然呆滞的眼神。却在见到我的一瞬间突然鲜活起来,似哭似笑,显得狰狞可怖,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嗓子被烧坏了”月婉儿依旧淡淡的,看了眼一旁的月无痕道:“痕儿都与我说了,既是如此,落得这般下场也怨不得旁人,皆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啊——啊——”
花博安嘶哑的声音大喊着向我跑来,手中赫然拿着长剑。
“啪”
月婉儿的雷兽骨鞭落在他身上,厉声喝道:“还不认错?!”
花博安却是吐了血,指着我大喊大叫,我瞧见了月婉儿眼中的心痛。
“安儿,你八岁的时候,姨妈教过你的百华经,你忘了吗?放下执念!”
月婉儿声音轻柔,竟是唱起一首歌来,歌声曲调悠扬,念念中有华光向花博安百穴涌入,渐渐地,花博安睡去,安静得如同睡着的婴儿。
“他为何如此?”我轻声问良久不语的月无痕。
月无痕血色的眸子轻飘飘看了我一眼,复垂下眸子,复又偏过头去,看样子是不准备告诉我。
月婉儿将花博安安置后,一路引着我来到屋后,只见重重凤尾花艳红似火,亦如花博安穿的红色长袍,红火火地布满了我的眼。
月婉儿的声音带了疲惫,却是字字清晰:“我生在南昌国,那年皇帝选妃,姐姐替我去了,宫中尔虞我诈,姐姐在万分惊险下生下安儿,她说她想歇歇,眼睛却再未睁开。安儿体弱多病,我将痕儿捡来假称弟弟送进宫,让他与安儿一同长大,给他请了最好的教习师父,盼望他能护着安儿。”
“但突然有一天,安儿竟将痕儿的未婚妻子生生做成了人彘!”月婉儿眸中有丝丝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