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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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动物共享感官体验,联结自然

从生理机能来说,人类和动物在进化史上属于同类,至少我和本书大部分的动物都有一样的感受器官。即使感官不同,我还是可以大致描述其中的差异,并且(粗略地)进行量化。

人类和鸟类这两种动物,都是靠神经腱梭(Golgi tendon organ)、鲁菲尼末梢(Ruffini endings)和肌梭(muscle spindle)来判断身体各部位的位置,再靠游离神经末梢(free nerve ending)喊出:“好恐怖!”“好烫!”人类搜集和传递第一手感官信息的方法,跟大部分的哺乳动物和鸟类非常相近。

只要能知道各种感受器的分布位置和密度,就可以分析大脑接收的信息类型和信息量。比如,蛎鹬会将鸟喙戳进沙地寻找饵蚕,它的鸟喙边缘就布满了默克尔细胞(Merkel cell)、赫布斯特小体(Herbst corpuscle)、格朗德里小体(Grandry corpuscle)、鲁菲尼末梢和游离神经末梢。当蛎鹬把鸟喙戳进沙地,沙地便会产生一股震波穿过湿沙,这时鸟喙的感受器就会像潜水艇的声呐一样,检测到回传信号是否有间断,借此判断饵蚕的位置。有些感受器甚至可以感应到饵蚕的刺毛刮到巢穴的细微震动。

说到接收信号的强度,涉禽在猎食河口小虫的时候,其激烈程度简直可谓是“惊天动地”。就好比人类正以持续勃起的状态逛着超市的食物区,当看到想买的早餐谷片时,立刻就被推到高潮的巅峰状态一样。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所有的信号都会交给大脑中枢处理。

这种从信号变成行动或感官刺激的奇异转换,就是我不解的地方。建立亲密关系的过程,就是逐渐习惯邀请某人来自己的小宇宙参观坐坐。而孤独的感受往往产生于:无论你多么擅长邀请别人,被邀请者就是无法看见你眼中的世界。但我们还得继续努力尝试。

如果放弃和别人的联结关系,我们就会过上悲惨的厌世生活;如果放弃和大自然的联结,我们就会变成悲惨的避世隐居人士、欺负嘲弄獾的人,或自恋的都市人。

我们可以朝几个方向努力。我读了许多生理学方面的书,并且试着画过动物的躯体位置图(somatotopic pictures),也就是身体各个部位在大脑皮层中所占的比例。人类的躯体位置图有着巨大的双手、脸部和生殖器官,还有细小的躯干。老鼠的则有着超级大的门牙(一如穴居人最惧怕的剑齿虎)、大脚掌,还有无比敏感的胡须。

关于躯体位置图,有一件事要注意:这类图完全没有说明信号的处理过程,也没有解释输出结果。我们只知道老鼠的胡须占了它许多的脑容量,但不清楚胡须是否主导了老鼠的世界观。尽管如此,躯体位置图仍然是很好的开端。

我们可以拿来比较自己对特定情况的反应。

每种动物处理信号的过程都不相同,但是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如果我和狐狸同时踩到了铁丝网,那么我们会获得相似的“体验”。由于我是拿狐狸跟人类比较,所以“体验”这两个字有必要加上引号,这容我稍后详述。

现在我只想指出,狐狸的脚和我的脚都有痛觉感受器,它们会用或多或少相似的方法,沿着或多或少相似的途径,将电信号发送到末梢和中枢神经系统,交给大脑处理。这时,大脑就会传递“脚踩到铁丝网了,赶快抬起来”的信息给肌肉。在这之前,我们可能早就因为反射作用把脚抬起来了。这次大脑处理的方式,绝对会在我和狐狸的心里烙下深刻的烙印:“千万别去踩铁丝网,绝对没有好下场。”这是我和狐狸共同享有的“体验”,我们都以相似的神经传导方式取得了教训:我们知道踩到铁丝网会有什么后果,这是其他没踩过的人类和动物无法获取的信息。

我认为我和动物有可能共享许多神经序列,这种说法十分意味深长。假设我和狐狸一起躺在山谷里,这时一阵微风吹来,虽然我们对风吹的感受相差无几,但想法却可能(或一定)会有差异。狐狸对风的解读或许是,树林里有兔子在马栗树旁吃草;而我只会感到寒意,并想添件外衣。尽管意义不同,但我们都会感受到那一阵风,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连带产生的意义差别,可以靠后序观察来论证。

人类总喜欢贬低自己的感官能力,认为野生动物比我们更能在野外生存。我怀疑人类只是想替感官严重弱化的沉闷都市生活找借口:“我必须住在有中央空调的房子,吃着罐头食物,因为我无法住在树上,靠捉松鼠维生。”同时表明自己的感知能力比动物更优越:“动物的听觉和嗅觉比较好,但因为我已经脱离了这种依赖脑干的原始功能,所以我不需要嗅觉,只要用大脑思考,这就够了。”

实际上,我们的野外生存能力并没有那么糟。小孩子可以听到频率超过20 000赫兹的声音,跟狗(通常是40 000赫兹)差距不大,比小水鸭(最高2 000赫兹)和大多数鱼类(一般500赫兹出头)好多了。再说,人类对低频声音的听力比许多小型哺乳类动物要好得多。这也是一个不去夜店的好理由。就连大多数人以为的随着进化而退化的嗅觉,其功能大多也是完整的,而且都还很有用。3/4的人可以从3件有人穿过的同款上衣中,闻出自己穿的是哪一件。超过半数的人可以从10件上衣中闻出自己穿过的是哪一件。

不管接受与否,人类都是有着多重感官的动物,跟田野和林地的近亲物种一样,能知道微风、光照或震动代表了什么。

人类的狩猎基因

与动物相比,人类也有优势。人类有自我认知,也能分辨人类与动物的生理差异,并借此叙述人兽的相同与不同之处,这是人的认知优势。不过,还有其他理由证明人比沼狸更适合写这本书。

人类是生理学的通才,我们会均匀地运用各种感官。沼狸太依赖嗅觉了,因此不能算是一位可靠的作家。更何况,人类拥有意识。当我的祖先在东非莽原上靠着两条腿撑起上半身行走时,她迈出的可不只是几步,她还由此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7)她的世界一下子从草地的高度和晒干泥土的气味,升级成远方的地平线和头顶的星空。她放眼望向地上那些爬行动物,以它们无法达到的境界看着它们,动物们也抬头看着她。她可以看见动物在灌木丛中相互连接的爬行途径,而动物们却不自知;她也可以看见动物的背部,以及它们生命的脉络和模式。就某种程度而言,她已经超越了动物对自我的了解。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人类的两足立姿,人类的认知能力从那时起便开始飞速提高,人类也在不断增加对动物的了解和认知。

精细复杂的认知能力会产生假设,并会用各种变量对其加以验证。当然地点得是在舒适的洞穴,而不是在充满箭矢、利角和尖蹄的、生死就在一线间的野外。于是,人类能够推知牛羚下个星期将进行哪些活动。提出假设并验证需要大量的运算,我们每天都在做这件事,这就是思考。换句话说,如果想知道牛羚下周二会在哪里做什么事,猎人很可能会比牛羚自身还要清楚。我们甚至可以说,猎人掷出长矛,成功刺中牛羚,就是猎人比牛羚更了解牛羚自身的初步证据。我们的祖先可是非常优秀的猎人。

有了认知能力(不止于原始的大脑处理能力),就得谈谈心智理论(Theory of Mind),即理解他人心理状态的能力。这种思考模式跟“牛羚下星期要做什么”不太一样。女性的心智理论比男性的强,所以女性待人处事往往更圆融,比较不容易挑起战争,或是在聚餐场合兀自高谈阔论。

心智理论不仅限于人类之间的感同身受,还包括理解其他动物的心理状态。从广义来说,运用心智理论可以与万物心智互通,这也是为什么中世纪的人会将女巫烧死、浸水椅的理由。(8)也难怪教会烧死的女巫人数远比巫师来得多,而且传说中女巫身边总是少不了动物,甚至大多数人还认为女巫可以变身成动物。如果你可以理解其他物种的心理状态,那你应该也能理解它们的行为模式,并最终从双臂长出羽翼,或者从手指生出利爪。

猎捕文化需要特定的心智理论才能找到要猎杀的动物,但是在知晓动物感受的情况下,猎捕行为又会造成内心冲突。于是,我们必须如丧亲般替动物举行盛大的仪式,只有这样才能化解我们猎杀的矛盾心理。文明的猎人凭着心智理论与动物产生联结,这就像我们懂得孩子的感受、会哀悼同类的死亡一样,道理是相同的。

古老的智慧曾明示不得断开与动物的联结,这句话千真万确。即使没有长着犄角的诸神来审判,地球也会以严厉的手段仲裁造成生态毁灭的人类。

如今我已经放下猎枪、开始茹素,但过去我也曾全副武装地在山间林地狩猎。在我创作的当下,墙上的非洲羚羊正满怀怨恨地俯视着我的电脑。

每年10月,我都会跳上北上的火车,去寻找苏格兰西部高地的赤鹿。我曾经想把英格兰西南部萨莫塞特郡(Somerset)的狍子,以及肯特郡(Kent)盐沼的野鸭悉数捕捉。以前捕捉野兔的时候,妻子当过我的步枪支架。女儿10岁那一年,我还买了一把霰弹枪给她。我会用鞭子管教米格鲁猎兔犬,带着猎狐犬和猎鹿犬追赶动物,也曾在《射击时代》(The Shooting Times(9)周刊开辟专栏,并在几家知名乡村俱乐部的烫金猎物记录簿上留名。我曾在林肯郡(Lincolnshire)微笑着与一堆死去的林鸽合影留念,在琴泰岬半岛(Kintyre)彻夜钓海鳟。当年在皇家迪赛河谷(Royal Deeside)学会的钓春季鲑鱼的特殊鱼竿抛投法,我至今还记得。我会在酒吧凭记忆大唱“莱达猎犬秀”(Rydal Hound Show)(10)上播放的歌曲。即使现在不打猎了,我也还是会逛逛狩猎展,抚摸一下诱惑人心的胡桃木枪托。

这些陈年往事令我羞愧,并且让我十分后悔。我变得麻木不仁,而且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摆脱这种心态。但打猎也教会了我很多技巧。我学会了爬行和安静地卧躺,我曾在亚盖尔郡(Argyllshire)的一条溪流中静静地躺了3个小时,溪水流入我的上衣领口,再从裤管流出。我曾在保加利亚的森林坐看牛虻叮我的手,也曾在纳米比亚的河流看着水蛭缠上我的脚踝,一路朝鼠蹊部进攻。许多早晨,我会以绿头鸭的视角看着一大片荒地。我看过冬季萨莫塞特平原上两棵悬铃树枝干交舞的摇曳姿态;我知道爱尔河(River Isle)的鳗鱼为什么要穿过草原,奔赴爱尔阿伯茨村(Isle Abbots)的水道;我闻得出伊尔明斯特(Ilminster)附近两头雄鹿粪便气味的差异。

打猎让我重拾感官的敏锐。带着枪的人,他的视觉、听觉、嗅觉和直觉都会比拿着赏鸟图鉴和望远镜的人更加优秀。动物即将到来的死亡,仿佛打开了某个深埋在人体内的古老开关。我们必须尝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亡才能完全苏醒。或许,这是因为人类祖先无法像我们一样手持高速枪械猎杀无害的草食动物,他们必须拼尽全力,绷紧每一根神经,才能从高风险的猎捕行动中安然身退;或许,这是因为人类和其他动物都会无预警死亡;或许,在猎人与猎物进行完美交流之际,第一项令人欣喜的成果就是人能从猎物的角度来感知世界,有时那简直像是体内有两组平行的神经系统在疯狂运转:一组是自己的,另一组则属于那只被盯上的雄鹿。

狩猎可以把进化和发展的时针往回拨,让你重获先祖的感官,以后你的子孙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如果放任孩子不管,你会发现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狩猎”。我的孩子天天都在追踪猎物的行踪和气味,到处翻找石块,而且总能精准地找到目标,仿佛长了一对千里眼似的。

大儿子刚满8岁,大家都叫他“抓蟾蜍的小汤姆”。每次带汤姆去陌生的田野,他都会先观察四周,接着直直走向近200米外的一颗石头,两手一翻,下面果然就藏着一只蟾蜍。问他是怎么知道蟾蜍在那儿的,他总说:“我就是知道。”要是回到数千年前,他这等特殊能力不是招来杀身之祸,就是让他变成备受尊崇的肥胖富人,村里的女人都排着队等着做他的妻子。如果这种天赋带有基因的成分,那么这个基因肯定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传给后代,而事实确实如此。许多保险精算师都有这种尚未觉醒的天赋。比起看懂资产负债表的能力,天择更会坚定地保护人类的狩猎基因。就算是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族,也可以瞬间唤醒与生俱来的天赋。

做一只蝙蝠是什么感觉

我们是猎人。我们的祖先是为了兽皮而打猎,现代人用一模一样的技巧,却是为了探索动物的世界而打猎。不过,我们优秀的认知能力在这场狩猎行动中并不是每次都能派上用场。比如,狐狸对我们觉得无聊或有趣的事物大概就是无动于衷的。大白天的时候,狐狸通常会躺在安全的地方打盹或保持警醒。扮成狐狸的时候,我也照做了。我扮的是住在都市的狐狸,所以我就在伦敦鲍尔区的某个后院躺平,没有准备任何食物和水,随地排泄,努力引起当地住户的敌意。我三两下就达成了目的。

这一天收获良多,我对身为狐狸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但是,我的大脑产生的想法,并不是狐狸真正的想法。躺在石板地上时,我盯着面前的蚂蚁军团一直看到入迷,并忍不住思索蚂蚁之间的关系,还有它们的沟通方式。但狐狸看到蚂蚁时大概不会有这种反应。当围篱的那一头飘来印度菠菜马铃薯咖喱的气味时,我会想菜肴中是否加了姜黄;换成狐狸,它大概只会注意到那栋房子有食物,待会该去翻一下垃圾桶。除此之外,那一整天我都觉得很无聊,很想读本书、跟人对话,或做任何能转移注意力的事情。

动物也会觉得无聊,或者说那是一种相对的感觉,比如坐在汽车后座的狗或许更想下车去追逐野兔。但我怀疑完全无事可做的压力对人类的折磨要大过动物,说不定动物根本就没有这种压力,说不定光是知道今天随时有可能死亡、交配或进食,就足以刺激它们长久地保持清醒。至于身处伦敦鲍尔区、躺在自己排泄物之中的我,对这些可能性已经或多或少看清了,于是扮演狐狸的生活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我一直绕着意识层面的问题打转,因为我和其他人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切入重点。约莫每一本谈论动物知觉的书,都会在卷首引用美国哲学家托马斯·内格尔(Thomas Nagel)那句万用名言:“做一只蝙蝠是什么感觉?”引用这句话其实带有讽刺意味,因为内格尔的本意是任何意欲描述非人生物意识的书,都会遇到无法克服的难题。首先,就许多案例看来,我们不知道特定物种是否具有意识,或者特定物种的特定成员是否具有意识,比如《纳尼亚传奇》(Narnia Chronicles)中同时有会说话、自省和不会说话的动物。其次,这也是内格尔的重点,意识不能用比拟的方式论述,不仅明喻不可行,暗喻也很棘手。

意识具有主体性。我意识到有个叫查尔斯·福斯特的跟其他个体不同,同时也和我自己的身体有所区别;我坚信有个查尔斯·福斯特存在于这世界上,这个查尔斯·福斯特就是我,而这个“我”与我的肉身是两回事。现在构成我身体的无数细胞上星期还不存在,下星期又会死亡,但是我今天可以说查尔斯·福斯特上星期沿着萨莫塞特的一座山丘往上爬,下星期要去雅典。这种说法的意思是有一种根本意义上的我住在这尊身体里,这听起来似乎跟灵魂的概念相去不远。

没有人清楚意识从何而来。持简化论(11)观点的人坚持那是神经系统的产物,是某种大脑分泌的物质。但还是没人能提出说服力十足的论点来说明大脑最初如何产生出意识,或者为什么在产生之后,会选择继续进化这项功能。

我们可以在记录人类历史的事物上见到意识的痕迹。我们的意识似乎从旧石器时代晚期就开始发展了,大量使用的符号和区分你我的事物就是一大证据。有一种推论颇具说服力:苦行、疲劳、脱水所引发的意识状态的变化,很可能会催化某种过程,最后产生意识。这种说法很有趣,但是仍旧没有解释意识的本质,意识为何存在,以及在哪里存在。英国博物学家赫胥黎(T. H.Huxley)发现受到电子刺激的神经细胞会产生意识,这跟阿拉丁擦一擦神灯就会跑出精灵一样令人无法参透。现代神经科学对此也没有进一步的佐证。

简化论者一遇到这个问题就会头疼,因为没人知道意识存在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能确定意识是不是某个有用特质的副产品。任何会在物竞天择过程中留到最后的功能,都不需要意识。没有意识也可以捉鱼维生。拥有自我意识也不能阻止猎食者撕裂你的身体。心智理论或许可以提供天择优势,但是心智理论不需要意识,甚至在视觉辨别上也不需要意识。

英国神经科学家劳伦斯·韦斯克兰茨(Lawrence Weiskrantz)曾找来一位由于大脑视觉皮层受损而导致左眼失明的患者做实验。实验对象的眼睛功能没有问题,但是因为连到大脑视觉皮层的神经通路或内部神经受损,使他看不见左侧视野内的物体,但是当科学家请实验对象猜测该物体是什么时,他答对的概率又高于随机猜测。如果摆一个垂直开口的邮筒在左边,实验对象就会把信件竖起来垂直放进去;如果左边有个人在做表情,那么他也常常能模仿出正确的表情。即使左半边的世界与该患者毫无关联,他也能应对得相当好。虽然该患者认知的自己与左边视野的世界并不常接触,但是他的身体却仍与左边世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某些动物肯定具有意识。新喀鸦的例子就很有说服力,尤其是在自我认知的方面。越懂得挖掘意识,我们就会找到越多的意识。地球仿佛是一座意识花园,众多意识在这里茁壮生长。但是就我所知,本书提到的除人类以外的动物都没有展现出意识。我不太相信它们真的不具有意识,至少狐狸和獾是这样。虽然几乎所有关于动物的童书和成人童话都已经替它们安上了意识,但我还是没有对它们有意识做出假设。

就算有证据证明这5种动物具有意识,对本书影响也不大。人类意识在一个人身上的体现,也只有小说家和诗人有办法探索深究。而且最厉害的作家也只会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人的意识几乎无法捉摸。就算现在我们对他人意识的运作方式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还是无法否定以上结论。做一只具有特定意识的狐狸意味着什么?这将开创出新的荒野诗歌艺术。但即使真有可能,我们也无法从中了解狐狸世界的全貌。尝试表达做一只有感知的普通狐狸是什么感觉,实在很有趣,但也十分困难。

生理机能的功用差不多就这样了。我们和其他动物有许多共同的生理机能,而彼此的差异也可以靠其他手段合理地加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