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魇

那是濒死前的场景，她被梦魇住了。

仿佛是深渊里的黑暗在不停拉拽着她，她只觉得身子好沉，眼皮也好沉，一动也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声响，濒死的恐惧将她的心紧紧攥住。

而在那波纹晃荡的漆黑水中，种种回忆在脑海里浮现，意识的最后，她好像看到一个人，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却很是模糊，那个人抱着她，一样的浑身冰冷，而后泣不成声。

季眠陡然睁开眼睛。

霍霆在摇晃着她，刚才在客厅，他听到了卧室里面传来的季眠的轻呻，遂直接冲了进去，果不其然，她是在做噩梦，还紧皱着眉头，很痛苦的样子。

可是她在迷蒙间，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段之洲”这个名字，霍霆陡然怔住，心脏仿佛是某种利器扎了一下，疼得他一时滞了声。

果然，她心里还是有那个人的。

所谓的“不喜欢”，或者是因为闹了什么不愉快，赌气才说的话。可他居然给当了真，甚至还在暗自窃喜。

他僵硬地站起身来，什么都没说，准备走出门去的时候，忽就一道惊雷打下来，劈得窗户都发出巨大的颤响声，少女抱着脑袋，如受惊的小动物那样抱头呜咽了一声，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霍霆返过身，顺手拿起床上的那张毛毯，给她兜头裹上，可这心软也只在一时，他出了房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越想越烦躁，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了一支点燃。

外面风雷不止，整个城市摇摇欲坠。

霍霆烟瘾很大，可是今天一直为了那个少女忙碌，到现在也没抽上一根。他坐在黑暗里，唯有指尖一点火光，偶尔闪电会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少女不知何时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裹着那张毛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阿霆，我害怕……”

她鲜少在口头上有这般示弱。

如果再早一点，他可能真得会情难自抑，但是刚刚那少女已经给他兜头盖脸浇了盆冷水，仿佛有什么东西，也都跟着渐渐熄灭了。

“你害怕，关我什么事？”他嗤笑了一声，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熟练，“姐姐，难不成你要我陪你睡?”

季眠脸皮薄，她也听得出他的戏谑之意，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少女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地返过身去，脚步有些蹒跚。可其实霍霆说得没错，她确实也希望霍霆进房间睡，不知为何，看到他，她心里总能安定些，可这确实也是强人所难、自私自利的行为。

或许，她还是赶紧回学校比较好。

季眠这么思忖。

可是睁着眼睛苦捱过一夜，到早上，天仍然像是破了个大洞，磅礴雨水倒灌下来，城市的排水系统开始逐渐失效，部分道路已经淹没。

这些，季眠是看新闻才知道的。

霍霆已经不在屋里了，季眠本以为他只是出去买点东西，可是到中午他还没返回的迹象，季眠不免有些担心。

因为天气的原因，通讯也很不稳定。

好不容易电话接通，那头却传来人群与音乐的喧闹狂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