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琉璃脆

不甘心也确实有，可消沉也不是他的风格。

大约心里还是划分出了一条明确的界限，然后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自己，他和那个女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不想沾染她，如同呵护一尊漂亮脆弱的琉璃人偶，怕轻轻一碰她就碎了。唯有今日，在这种特殊的情形下，他才终于有点按捺不住……

那男生被他威胁了一下，顿时乖多了，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之后，便匆匆溜走。

霍霆将东西买得齐全之后，便去前台结账，但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刚打开手机找到那个躺在黑名单的号码的时候，没想到季眠主动给他打了电话来。

“阿霆……家里……来了很多人……”

她明显有几分紧张，而且那边确实传来一些工具敲击钻孔的声音，霍霆心里一咯噔，迅速结了账，匆匆往回赶。

果不其然是那群人。

他们效率很快，改装了线路，用上了发电机，现在整个房间灯火通明。几个年轻女人簇拥着季眠，将棉质睡衣和拖鞋放在她跟前，还有些人在洒扫屋子，工作有条不紊。

“他们是……”

季眠哪见过这种阵仗，为首的那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其貌不扬，像个很普通的上班族，但身上的西装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可是霍霆却回答：“是我请的家政。”

季眠是有点不信的，直到那男人恭敬地递上一张名片来，上面显示他确实是某某家政公司的经理，还礼貌地请求她过会儿给个好评。

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季眠都没反应过来，而霍霆跟了出去，和那男人说了几句话，但隔得太远，季眠没能听清。

她心里满是疑窦，却又不敢轻易说出来，霍霆明显脸色很差，像是被谁惹到了一样。

可是他无意跟季眠透露些什么，只是凝视了她半晌，说了声：“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

季眠早想开口告辞，可是眼下，霍霆做了这么多准备，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辜负他的好意了。

季眠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为了不让病情进一步恶化，她点点头，还是答应了。

公寓是一室一厅，她洗好换了衣服出来，霍霆已经在沙发上铺了一床被褥。

“你睡卧室。”他只这么淡淡嘱咐，顺带扔了一盒感冒药过去，“离晚饭还有一会，你先休息。”

她仍是有点局促不安，直到少年眉宇间有了一丝不耐：“让你睡你就睡，反正现在也走不了，就好好待在我这儿。”

“那我……跟室友……报个平安……”季眠妥协了，小声道。

外面风雨交加，她能听见风呼扇窗户的声音，可是霍霆的床上大且温暖，厚被埋过头顶，就好似隔绝了世间一切。

或许是吃了感冒药的缘故，她慢慢阖上眼睛，睡意漫卷了上来。

好像，自从多了那被冰冷江水溺毙的记忆之后，她就变得格外贪恋这种温暖的地方。

房间里还有一盏橙黄色的小桔灯。薄薄的眼皮血管下，那股子温暖最终还是渐渐模糊失焦，而后颜色慢慢变冷，最终变成散逸出的一连串夹杂着暗藻的细碎气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