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算命先生陈瞎子
扬扬细细打量陈瞎子，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头，和自己预想中的仙风道骨能知天机的神算子相去甚远。并且，他连普通老头都不如，别人是健康的，他却是瞎子。
文生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瞎子爷爷。”扬扬却别出心裁的叫了一声“神算子爷爷。”陈瞎子笑呵呵的说道：“神算子当不起啊！你跟着生娃子一起也叫我瞎子爷爷吧！”
扬扬拉着赵晓芳问道：“晓芳姐姐，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饿了，哥哥不给我吃早饭。”
赵晓芳微笑着看了文生一眼，“好吃的啊？姐姐给你煮一碗醪糟汤圆荷包蛋好不好？”
扬扬斜着眼睛看了文生一眼，“好啊好啊！农村的土鸡蛋和糯米小汤圆最好吃了！”
赵晓芳手脚麻利，一会儿就把煮好的醪糟汤圆荷包蛋端出来了。
扬扬坐在小板凳上，端着碗，一边吃一边赞叹道：“好好吃啊！比什么蛋糕什么豆奶好吃多了啊！”
文生假装耳聋什么都听不到。
陈瞎子笑呵呵的问道：“这是谁家的娃儿？声音怎么从来没听到过？”
文生接口道：“不是我们村的，我从城里拐回来的，长得还可以，谁家喜欢我就卖给谁家当儿子！”
文生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说出来却让陈瞎子顷刻之间脸色大变、呼吸急促。赵晓芳急忙跑过去从陈瞎子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管药，拧开盖子就往陈瞎子的喉咙里喷药。陈瞎子半躺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赵晓芳悬着的心放下来。“是哮喘，紧张不得，也受不得刺激。”赵晓芳说道。
文生轻声问道：“瞎子爷爷，刚才是我说错话了吗？”
陈瞎子苦笑道：“你是开玩笑的吧？刚才你说的话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开玩笑。那有那么多巧合，好好的娃儿怎么可能又像他爹一样做伤天害理的事。”
文生奇道：“我开个玩笑怎么又扯到我爸爸身上了？他都死了十多年了啊！”
扬扬这时端着碗走到文生身边，“哥哥，还剩一个荷包蛋，我吃不完，你帮我吃了吧！”
文生接过碗，又白了扬扬一眼，“眼大肚皮小！刚才不给我吃，现在吃不完了流了一碗的口水就想起给我吃了。”
陈瞎子笑道：“生娃子你啥时候有了弟弟啊？这个小娃儿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单纯的乖娃娃。”
文生一边吃着荷包蛋一边说道：“我在城里打工认识的弟弟，人是很单纯的。但是太单纯了不好，我就担心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陈瞎子说道：“你不是哥哥吗？保护好弟弟，不要让他被人卖了不就行了！这人啊！一辈子千万别做坏事，一件坏事都不要做，要遭天谴！要悔恨终生呐！”
赵晓芳轻轻拍着陈瞎子的背，“外公，你不要激动。你有啥子话慢慢说嘛！”
陈瞎子说道：“我还能活多久嘛？不能慢，再慢点我就一肚子的话带到棺材里说不出来了。”
文生觉得陈瞎子的情绪很反常，想到赵晓芳翻山回村看望外公，应该是和他们的家事有关。自己和扬扬是两个外人，还是早点把话说完离开最好。于是问赵晓芳：“晓芳姐，我和我弟今天来就是想问你和强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我们打算马上就出发回去了。你看你们……”
赵晓芳还没回话，陈瞎子却插口说道：“生娃子你难得来啊！中午就在我家吃中午饭嘛！吃了饭，晓芳他们就和你们一起走。”
文生想了想，觉得陈瞎子的话实在不好拒绝。拒绝了，执意要马上离开会让人有两个误会：一是误会不愿意吃陈瞎子家的饭；二是误会不愿意和赵晓芳他们一起走。
想通之后，文生爽快答应：“好啊！我在城里是干厨师的，要不中午饭我来做吧？”
陈瞎子说道：“那怎么行！今天你和你弟娃是我请的客人，你们就坐着陪我聊天，厨房的事让晓芳和她男人去做！”
扬扬在文生耳边嘀咕：“她男人？不是还没结婚的男女朋友吗？”
文生也用悄悄话回他：“都睡一起了，说是她男人也没啥不对啊！”
陈瞎子说道：“生娃子，你坐我身边来。”
文生依言坐到陈瞎子旁边。陈瞎子拉着文生的双手抚摸起来，先摸手，再摸脸，摸得很仔细，陈瞎子的手抖得厉害，神情很激动。
扬扬也搬着小板凳坐过去，拉着陈瞎子发抖的手问道：“瞎子爷爷，您是在给哥哥摸骨算命吗？”
陈瞎子笑道：“小娃娃，你真是可爱得很啊！我要是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孙儿，简直做梦都要笑醒啊！”说着又仔细摸扬扬的手和脸。“大富大贵的命啊！咦！”陈瞎子抓着扬扬的手问道：“小娃娃你相信命吗？”
扬扬说道：“您是说您算的命吗？我觉得您很神奇啊！我们今天还没来您就算到我们要来了。”
陈瞎子说道：“命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瞎子的话不要当真。”叹了一口气，又把扬扬的手放在文生手里，“小娃娃，你这个哥哥是好哥哥，这一辈子你都要相信他！依赖他！”
陈瞎子把两个人的手都放开，半躺在椅子上喘气养神。文生还一直拉着扬扬的手，觉得这个神叨叨的算命先生陈瞎子刚才就像给他们两人证婚似的，一时之间又觉好笑又觉甜蜜。
扬扬看着陈瞎子喘气的样子似乎很难受，便关心的问道：“瞎子爷爷，要不要再给你喷点药？”
陈瞎子急忙伸手捂住衣服口袋说道：“不用！药挺贵的，要节约着用。”
扬扬笑道：“难道比人的命还贵吗？”
陈瞎子慢慢坐起身来，喘了两口气后说道：“对一些该死的人来说，药当然比他的命贵。如果活着是作孽是遭罪，还不如死了的好！”
陈瞎子伸出手又去摸文生，“生娃子，苟正盛死了十多年了吧？苟正昌是今年才死的吧？要我说，死得好！早该死了！”
文生从陈瞎子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有点生气，又有些诧异：这神叨叨的算命先生是吃错药了吗？我爸爸和我大爸是招你惹你了吗？人都死了还要被你咒骂！
扬扬也很诧异，插口就问道：“瞎子爷爷你怎么啦？干嘛骂人呢？”
陈瞎子说道：“你这个小娃儿硬是心好啊！我还要骂我自己，我也该死！都该死！死了喂狗，狗都不吃！”
扬扬表情惊讶，眼睛看着文生，嘴巴张得大大的却说不出话。
陈瞎子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儿是不是觉得老瞎子疯了？没有哈！老瞎子清醒得很。老瞎子就是看着生娃子来了，心里头高兴，一高兴就想给你们讲故事。”
扬扬问道：“故事是真的，还是瞎子爷爷您乱编的？”
陈瞎子笑起来，喘着气说道：“你信就是真的，你不信就是假的。”
扬扬还想再问，文生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听陈瞎子慢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