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月/金童玉女
上午时分/周剑一家中
这天，秋雨的小师妹——周剑一的女儿——在公大法学院读大四的周点点，突然带着大队人马空降回到清州。
周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秋雨给拽了过来，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客厅里，一屋子的孩子围着秋雨“唧唧喳喳”的非常热闹。
蓝凌特地赶过来帮忙，看到秋雨被活泼可爱的周点点逗得笑声不断，她的脸上溢满了温柔。那笑意落在周剑一的眼里，不由得心生慰藉。
“蓝姨好！”周点点清脆如铃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各自的沉思。
蓝凌怜爱地摸摸她柔软的小马尾：“好！”
“点点，你这……闹的又是哪出啊？这都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个个跟嬉皮士似地。你什么时候又交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周剑一连声不解道。
“父亲大人，这您就不懂了吧。您可别小看这些人，他们在京城里，那可个个都是名人。”周点点抓起一个刚洗好的苹果咬在嘴里。
“去，别瞎闹了。噢名人都长这样啊，你当你爹傻呢。”
周点点猛地发出一段银铃般的笑声，笑得前仰后合：“我的亲爹，这话你可千万别让秋雨哥听到噢。”
“关秋雨什么事儿?”
周点点略带神秘地俯耳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因为他们几个啊，那可都是秋雨哥在京城里最要好的兄弟姐妹。”
“啊！就……就这些啊？”
“对啊！”
周点点笑道：“您知道吗？秋雨哥在京读书的时候，一放假不是就经常到那个什么天桥、街角、咖啡厅啊，就那种特文艺范儿的地方弹琴吗？
秋雨哥那琴弹得可是技术一流，人品又超好。结果，就被他们几个给发现啦！大家都觉得趣味相投，于是就组建了一支乐队。一到寒暑假，满京城里给人演出去。您可别小看他们，在京城娱乐圈里那可都是小有名气，还拿过不少奖项，火的不得了呐！”
“真的？”
“昂！”周点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直点头。
蓝凌在一旁笑道：“这个我倒是相信，不过你们这是？”
“噢，自打秋雨哥被我家局长大人给抓回清州……”
周剑一照着她脑门上敲了一记：“瞎说什么，那是组织分配。”
周点点摸着脑门咯咯笑道：“好好好，组织分配组织分配。反正啊，自打秋雨哥走了之后，大家都没了心气儿，觉得好无聊。恰好国庆节有一场公益演出活动，我们就和主办方商量着放到清州来做，这样就可以让秋雨哥一起来参与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噢......”一旁的两个人都恍然大悟。
“蓝姨，”周点点拉着蓝凌的手臂直晃悠。
“这几天你就把秋雨哥借给我呗，我保证他一根汗毛都不会少，连一斤肉都不会掉，好吗？”
蓝凌被她呆萌乖巧、可爱耍赖的表情弄得忍俊不禁，满脸笑意地点头答应着。
周家和蓝家是世交，周剑一和秋雨的父亲是多年的战友，既是同事又是好搭档。
周点点自小便没了母亲，几乎是蓝凌一手带大的。她比秋雨小三岁，成天黏在秋雨的后面哥长哥短地习惯了。知道秋雨被送去了公大，立马发奋图强的跟在后面考取了公大的法学院。
秋雨喜欢弹吉他，她便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趴在钢琴上跟着蓝凌过了一级又一级。
大家都知道她渐渐长大的小女儿心思，自然而然也想促成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秋雨却好像只是把她当成小妹妹似地，不是很上心。
听到厨房内三个人发出的串串笑声，秋雨的目光越过客厅，对上了母亲眼内的温柔。
他回给了她一个轻浅的微笑，但那笑意看在蓝凌的眼里，却让她生出了一种莫名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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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清州市露天广场
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簇动。广场中央早已搭建好的舞台上，到处流动着炫目的光影。
受到秋雨的邀请，演出这天，局里除了值班和出外勤的，剩下的年轻人几乎是倾巢出动。周剑一也被周点点下了命令，必须到场。
他知道这样的场合，蓝凌是必会到的。于是半推半就，被肖磊生拉硬拽着，一起挤到了离舞台不远的地方。
偌大的广场内，聚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乐队粉丝和弗拉明戈的发烧友们。嘈杂嗡嗡声正不绝于耳之际，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飘渺的琴音。
只见舞台中央，灯光聚焦处，地台缓缓升起中，秋雨一袭素衣，怀抱吉他，唇角浅扬，容颜俊美。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正轻轻拨动着琴弦，用一首舒缓、静谧的《Implora》拉开了晚会的序幕，合着陶笛美妙的绝配，浪漫醉人的旋律勾人魂魄，将场中喧嚣的人群瞬间带入了一种如痴如醉的境地。
站在周剑一旁边的肖磊顿时张大了嘴，一曲终了仍未合上。直到周剑一捣了他一下，方才回过神来。
“我滴个神诶！头儿，这孩子不会是打从天上掉下来的吧？他哪儿像个警察，整个一天才啊天才！”
周剑一丝毫不吃惊地微微一笑：“这才哪到哪呢！这小子啊能耐多了去了，长得像他母亲，又取了他父母的聪慧，性子还执著。只要是他愿意做的事情，还真没几件做不成的，不过……”
他突然叹了口气，像发现了什么似地望向远处，没再说下去。
肖磊一时摸不着头脑，正打算继续接着问下去，却听到广场中央一阵轻度的欢呼声浪传来。
原来场上曲风一转，《Aranjues》神秘忧郁的轻声诉说刚刚结束，人群的前一波激动尚未散去，周点点出现在钢琴旁。
一身藕荷色的短装衣裙，墨发粉颜，将秋雨衬托得更加俊雅潇洒。在钢琴华丽的伴奏下，一对玉人身姿摇曳，以两首Armik欢快动感的《Moments》和《Afternoon Venice》，将晚会推向了高潮。
人群顿时鼎沸跳跃，舞台上的秋雨笑意吟然，轮指翻飞出神入化，愈发显得风姿迷人。一旁周点点的伴奏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青春洋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两个人都宛如一对令人羡慕的金童玉女。
最终，人群在《Pure Paradie》流动的节奏中不能自已，纷纷陷入了舞蹈的狂潮中。
蓝凌面带微笑，在狂热的声潮中，立在舞台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里，静默注视着舞台上炫目出彩的儿子，眼眶内泛出了微微的湿润，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周剑一。
“小雨的音乐天赋真的是不一般，看来是遗传了你的基因。我觉得他和点点......还真是珠联璧合，很登对嘛。”周剑一高兴道，完全没有发觉她眸中隐忍的泪光。
“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
她幽幽叹道：“如果当初不逼他，随了他的性子，说不定他早就成了一名出色的演奏家。那样的话，他或许会比现在过得更快乐些吧?”
周剑一指了指台上：“你看，他现在不是也很快乐吗？”
蓝凌摇了摇头：“那是他用来排解苦闷的方式，这孩子在我面前总是装的很坚强。可我知道他快乐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很多忧伤，他只是怕我担心不想让我看到。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好痛。”
周剑一轻轻抚了抚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有你这样的母亲百般疼爱他，还有大家的关照，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会吗?”她喃喃道，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周剑一抚在她肩头的手臂紧了紧，一时竟然无语。
他不能回答她什么，因为他知道。那多年前横在所有人心头上的一根刺，扎的实在太深了，无法让他轻易承诺她些什么，唯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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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清州市局
周点点走后，秋雨继续趴在他的小宫殿里百无聊赖。但是有一条清晰的线索，在他的脑海里正悄然形成。
“青宛医院里消失的那个病人，就是柏青。”他背对着刚刚走进来的肖磊突然说道。
肖磊吓了一大跳：“我滴个神诶，我声儿这么轻你都能知道我进来了。”
秋雨转过身，唇边露出一丝略带自得的微笑：“哥，你忘了么？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肖磊顿时被他的孩子气逗得发笑：“好好，不过我的小少爷——大神探，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诗大总裁去见的那个病人就是柏青呢？”
“直觉。”秋雨轻咬着笔尖沉思道。
“咝......也对哦。传说当年，就是因为柏青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的资金非法挪用了。殷富他们担心自己利益不保纷纷抽出了股份，才导致天道公司瞬间破产的。”
肖磊讶异道：“你......不会是怀疑……那个柏青是为了逃脱罪责而装病的吧？咝......难道说，当年他挪用的资金是给了诗亦？也就说他们俩个早就认识？”
他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整件事情就好理解了。你看喏，诗亦用这笔钱出国发了财，后来良心发现，又跑回来加入天道集团当上了亚太区的总裁，想借此机会接近柏青照顾或者报答他。却不料被殷富三个人知晓了当年的秘密对她加以要挟，于是她就……设计杀死了他们。”肖磊作了个抹脖颈的动作。
一抬头，却见秋雨正抱着手臂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怎么，哪里不对哦？”肖磊脸上顿时现出了一片迷茫。
“哥！”
秋雨俯身道：“恭喜你，可以结案了。不过……”他直起身来，伸出食指冲着他摇了摇：“以后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个案子是我和你一起破的哈！”
“为什么？”
“唉，恐怕我这一世的英名，会被你毁于一旦呐！”秋雨坐回到椅上，仰天长叹道。
“去！”肖磊抓起桌上的一个小本子，照着秋雨肩头就是用力一拍：“臭小子，别以为有周局罩着你我就不敢打你哈！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前辈。”
秋雨笑着调皮地躲开了：“对了，前辈找我，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哦，你不问我倒还忘了。喏！”肖磊从兜里掏出来两张卡片递给秋雨。
“这个是穆太太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说是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的，她觉得我们可能会用得到。”
“火车票？”
秋雨接过来瞅了一眼，心下微微一冷。
“时间是距离案发前的一周，地点是......沁水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