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子（四首）

其一（绿云高髻）

绿云高髻，点翠匀红时世①。月如眉。浅笑含双靥②，低声唱小词。

眼看唯恐化③，魂荡欲相随。玉趾④回娇步，约佳期。

【注释】

①时世：指入时之妆。

②靥（yè）：酒窝。

③化：幻化成仙。

④玉趾：形容女子精美的足履。

【译文】

她的黑发像浓云，盘着高高的发髻，佩戴着入时的妆饰，眉似细细的弯月。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正低声把小曲吟唱。

时刻担心她马上就要幻化成仙飞升，神魂荡漾，只想紧紧跟随她而去。谁知道她竟款款地停住脚步，回头与我把佳期约定。

其二（锦江烟水）

锦江①烟水，卓女烧春②浓美，小檀霞③。绣带芙蓉帐，金钗芍药花。

额黄侵腻发，臂钏④透红纱。柳暗莺啼处，认郎家。

【注释】

①锦江：又名府南河，岷江流经四川成都市区的两条主要河流府河、南河的合称。

②卓女：本指卓文君，此处代指当垆美女。烧春：酒名。

③小檀霞：形容衣服浅红犹如彩霞般动人。

④臂钏（chuàn）：手臂上戴的镯子。

【译文】

锦江水面上烟雾缭绕，美女卖的酒醇香浓郁。她穿着浅红衣服犹如彩霞般动人。绣带帐帘上绣着朵朵芙蓉，发上金钗雕着芍药花。

浓浓的黑发遮住了额黄，薄薄的红纱遮不住臂间镯影。认得那柳绿莺啼的宅院，就是情郎的家。

其三（星冠霞帔）

星冠①霞帔，住在蕊珠宫②里。佩玎珰。明翠③摇蝉翼，纤珪④理宿妆。

醮坛⑤春草绿，药院⑥杏花香。青鸟⑦传心事，寄刘郎。

【注释】

①星冠：镶有明珠的闪光的帽子。

②蕊珠宫：神仙宫阙名。此处指女冠居处。

③明翠：钗钿类饰物。

④纤珪（guī）：比喻手纤细而洁白。珪：玉石。

⑤醮（jiào）坛：道士祭神的坛场。

⑥药院：指仙家的药草院。

⑦青鸟：传信的神鸟。代称信使。

【译文】

女道士头戴星冠，身着彩衣，住在蕊珠宫里。她所佩戴的珠玉叮当有声。玉钗上蝉翼晃动，纤纤玉手整理着昨夜残妆。

道坛上春草碧绿，种着药草的院子里杏花飘香。请青鸟把我的心事传递给刘郎吧！

其四（双飞双舞）

双飞双舞，春昼后园莺语。卷罗帷。锦字书①封了，银河雁过迟。

鸳鸯排宝帐，豆蔻绣连枝②。不语匀珠泪，落花时。

【注释】

①锦字书：用五彩丝织成的书信。此处指妻子给丈夫的信。

②连枝：即连理枝，喻男女爱情。

【译文】

春日里的黄莺成对成双，在后园的柳丛中雀跃欢唱。她轻轻地卷起绫罗帷帐。写给夫君的信早已封好，天上的大雁却迟迟没有经过这里。

帐帘上绣着对对鸳鸯，还有着豆蔻连理枝的图案。默默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看着那春花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