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自由
“吱呀吱呀……”屋顶上昏黄的小灯随着这些灵魂的错愕而乱晃着,远处的一男一女已经消失,躁动的气息还在。
“不行,这种货色的都能征服他,我为什么就不行?”美人儿不自觉地已经挪到了吧台离门口最近的地方。
吧台角落里一位衣着简陋的土黄色冲锋衣男子:“你是无跟她比的……”
美人儿撇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她来的时间短,根基……”
土黄色冲锋衣男子:“……相传,她的坐骑是和凤凰齐名的上古神兽鸑鷟!”
“乒呤乓啷”吧台的酒瓶、杯子被吓坏了的waiter们碎了一堆,其中一位用强壮的身躯顶住了颤抖酒架。
男子:“……”
新员工,不经吓!
美人儿笑了,看着快断气的男子:“老板啊,您怎么也以讹传讹起来了。这个消息,现在官方根本没有确认,还有人说她第一次悟道便悟出了十界之数的呢!哦,还有还有,什么以一人之力拆了整个滇市通关处,害得藏鱼扛下了十道天雷。唉,且不说,这种水平的,就算是天才藏鱼也做不到。就单是,又听说她连御寒和凭空收纳这种基本入门技术都控制不了,这些信息不觉得很有文章吗?如果她真有这个本事,怎么会被击杀,后来还瘫在十八楼四十几天没醒,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和在一锅里,更像有人在编故事吧?”
新waiter:“……为什么啊?”
美人儿:“很简单啊,有人在为她造势,助她上位。”
冲锋衣男子摇着头,自顾自话,“……嫩芽破土,已秀于林,旧规风劲,专折新人。”
……
还是熟悉的二十八楼,有了上次的教训,宁雨捡了根椅子坐在了姜絮寒背后,腿上放着一本书,一只黑色的虫子正翘着圆滚滚的屁股,正认真一字一字地看。一页看完,它用一只针粗的小腿朝着压书的那只手掌推了一下,宁雨闲着的手便开始翻书,脸上那双长睫毛下依旧闭着的眼睛捕捉着人群中的杀气。
台上的天问今天换了件宝蓝色的西装,可惜穿得极其随意,外套直接放在了旁边,只有淡黄色的衬衫配着宝蓝色西裤,显得格外亮眼:“……姜絮寒,这些罪责,你,认吗?”
一身绿色的姜絮寒,胸口别着一枚红色掉漆了的胸针,正看着手上的A4纸,空出来的小手一挥,空中漂浮的问卷下沉到膝盖水平线上,露出了判官席和旁观席。
“我可以说,不认吗?”
天问:“我们需要理由,那晚,您确实出去了,十八楼的夏春花可以作证。”
姜絮寒将文件捏在手上:“但是,我没去你说的地方。”
天问:“您有证人吗?”
姜絮寒苦笑了一下:“我出门透气,就想自己待会儿,这段时间那么多事情,我就想一个人静静,还是大半夜的。现在,别的地方出点什么事情,就要我来证明自己没罪,做了的事情终究是有痕迹的,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还要证明?这是什么逻辑?!”
天问:“这件事情上,现在有人证:灵魂们的供词,还有物证,凰帝陛下画像中琴不见了。”
“就是这个?”姜絮寒将手上的文件朝着身侧一展,胯一扭,一只手一叉腰:“这只是一种假设啊!是,手上的这五万灵魂的供词看似没有问题。但是,这些灵魂都是普通亡灵,根本没有辨别真伪的能力,我比他们强一点吧,可是连一个低阶魇魔幻化的果子都分不清,他们能分辨出高阶执事的幻化?……”
判官席一声冷笑,一脸“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的表情:“你是认为有人在陷害你?”
“以现在的舆论,陷害我不是很正常吗?”姜絮寒将手上的文件放回了眼前的文件堆,掰着自己的手指,“外界相传,我悟出了十界之数,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还有说鸑鷟认我为主的,鸑鷟和凤凰是同族一点,我知道。可这种消息,不管对于眉族还是影族,借你们的手干掉我绝对是上策。若消息是假的,也就是死一个普通人而已;若消息是真的,比起把我先偷走再诱惑这种上策是差了点,可他们也不用耗损多少人力物力啊;更又,如果在你们的攻击之下,我还没死,就单凭刚刚进冥府就得到了这样的待遇,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失望,然后我再倾心……他们……啊,不是一招很好的离间计吗?”
判官席冷笑得更强烈了:“说到这里,就有个事情就需要你确认了,鸑鷟,是你的坐骑吗?”
旁听席上穿着旗袍的婉凝隐约地顿了顿,不着痕迹地继续倒着茶。
姜絮寒:“应该不算是吧?!它没驮过我。”
判官席:“那它和你有关系咯?”
姜絮寒好好地想了想:“认识!接触得多一些。”
判官席:“你,能证明吗?”
姜絮寒收回视线,想了想,叹了口气:“不能!”
“哼!还不是空口无凭。传言就只是传言而已!”
姜絮寒:“您是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能下定论说那个是真相。可,眉族和影族不需要,杀错绝对比放过要划算。站在冥府的角度,你确定……?心这种东西,无形无色也找不到证据,一旦它寒了,你确定有本事修好它?还是说你认定,它无足轻重?”
判官席传来了新的:“其实,还有个方法可以确认你有没有撒谎。祭祀台对生灵无差别的雷击,这些灵魂的证词里面,包括他们的记忆里面都有这个特别的片段,所以,如果你能走上一遭,真被雷劈,你的话,我们就信!”
姜絮寒挂着一脸“你杀了我”的表情:“我记得一般凡人在一道天雷下,就会化成齑粉,永不超生。阁下觉得,我这具在人间残废了这么多年的身体,连个正常普通人都不如的,能顶得住?而且,我没翻错书的话,第一关是九道!……想杀我,能正大光明点吗?不要以为随随便便捡块帕布,都能遮羞!”
话还没说话,背后就传来一阵“扑”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扭头一看,宁雨怀里伸展出来了两只翅膀。
坏了!
姜絮寒大踏步走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紫黑色的大鸟从宁雨怀里飞了出来,边飞还边舒适地嚎着:“我的天哪,这破封印终于解开了,啊,我终于又自由了!”
“FREEDOM!FREEDOM!FREEDOM!”大鸟边不担心骨折地晃着脑袋,边疯狂地用沙哑的嗓音模仿神曲《FREEDOM!》的高|潮部分,还极其销|魂地走着音跑着调。
“FREEDOM!FREEDOM!……”
接着环绕着姜絮寒抽了风似的翻转、乱转、伸展羽毛:“啊,太爽了,太爽啦,我爱你,自由!我爱你!呜啊!”
捂着脑门和眼睛的姜絮寒,等它消停点后,才把手放下来,人还是有点晕,指着门口:“嗯,你去玩会儿?我们在干正事儿!”
“噢,忘了,没注意,嘿嘿……”鸑鷟一晃,一个十五六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檀紫色连衣裙,站在了姜絮寒背后,正瞅着判官席的判官们:“我呢,是没驮过她,但也不希望有人欺负她,她这样的,不扛揍!你们呢,动嘴可以,动手就不行,她那身子,你们给我弄坏了我怎么办?”
“啊!”已经转身走了的墨玌又回来了,“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温馨提示:我是女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基本上是不讲道理的!我相信,你们在人间结婚生子的时候,这个觉悟,应该是有的哈,不用我解释了?”
朝着门口一闪,路过姜絮寒的时候,指着她脖子上的红色玫瑰胸针:“我要那个!”
姜絮寒眼神一亮,随后便是含着千言万语的笑,伸手解那枚瑟瑟发抖的胸针,结果,没解下来。
墨玌咬着后槽牙,眯着的小眼睛性感地盯着那枚掉漆了的胸针,亲切而又森森一笑,自己伸手亲自解:“让!我!来!”
姜絮寒背脊开始发凉了:“……”
雪儿惨了!
墨玌在姜絮寒面前消失后,石白的身边有一处也空了只留下些许淡淡的五彩残影。
判官席:“这,就是鸑鷟?”
姜絮寒晃醒吓愣了的宁雨,指着墨玌消失的方向,很是为难地看着发问得判官:“它说它是,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很多时候觉得,它更像那种入药滋补的乌骨鸡!当然,是成精了的那种!”
判官席看着说话越来越心虚的姜絮寒,脸一抽一抽的:“……”
皱着眉头的石白,苦着脸扭头看着正头疼的石青,意味深长地:“看吧,是一只成精了的狐狸吧!还要?”
规规矩矩的石青依旧立在他身侧,却俯视着自己大哥,微微带着赌气的味道:“要!就要!”
这副朽不不可雕的模样,让石白气不打一处来,刚一回头就对上了婉凝的笑,她说:“我看挺好的啊,你歧视女性啊!”
石白这才发现自己说话有歧义:“……”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婉凝一嗔:“唉,难啊!”
石白:“……”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婉凝灿烂一笑:“凤都选了你,我的意见不重要!”
“唉!”
这声叹息中,婉凝扭了头,心想:人间的刻板痕迹不管合适与否,想断,并不容易。石白不容易,自己也不容易,姜絮寒不容易,石青不容易,宁雨也不容易……
婉凝:“……没有一个容易的啊!”
石青看见了大哥看着婉凝殿下意味深长的侧脸,久久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