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解毒
就这样过了两天之后，左晓钰突然来找他们，说龙王有请。
依旧是上次见面的地方，南太湖龙王笑道：“这次我请二位来，是想请二位见一个人。”
江静和莫回风一脸好奇地看着南太湖龙王。她挥挥手，便有几名女侍卫压着一个蒙着头的人进来。
掀起那人蒙着头的黑布袋，江静和莫回风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却大吃一惊！那张脸不是谭松风是谁？
“这个混蛋！”莫回风再也忍不住，突然发疯似的就要扑上去杀掉这人泄愤。
“你先等等。”南太湖龙王却突然挡在谭松风面前皱眉道。心道：这人功夫不赖，只不过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干什么？”莫回风眼睛都发红了。
南太湖龙王道：“问清楚再动手不迟。”
莫回风只好咬牙道：“好。”
南太湖龙王这才转身坐回那张大椅子上，问道：“你就是姑苏山的谭松风？”
谭松风气呼呼地道：“你们这帮女匪！到底要干什么？”
“龙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押着他的那名女侍卫手上一使劲，就痛得谭松风龇牙咧嘴。
“是！是！”谭松风喘息道。
南太湖龙王道：“四月初三那天你在何处？”
四月初三就是江静和莫回风被左晓钰救的那天。
谭松道：“金......吴郡城。”
本来他想说金屋，可是没好意思，只好赶紧改口。
南太湖龙王道：“一整天都在？哪儿也没去？”
谭松风道：“没有！”
南太湖龙王又问道：“你们那天是在哪儿被救的？”
莫回风思索道：“好像是白鹭滩。”
南太湖龙王道：“白鹭滩在吴郡南边五十里之外......”
莫回风瞪着眼睛道：“你难道想证明不是他？”
南太湖龙王道：“谭松风虽然脾气古怪，但却还不至于去干那种勾当，更不会是花不落......”
莫回风道：“我们那天见到的就是他！”
“对！”江静也点头确定道。
南太湖龙王道：“你们可有证据？”
莫回风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指着谭松风道：“证据就在他身上！”
“哦？”南太湖龙王惊讶道。
莫回风一字一顿道：“他是个阉人！而且刚阉不久！”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谭松风简直快被气疯了，大怒道：“你这个混小子满嘴喷粪！”
南太湖龙王好奇道：“这样就能证明？而且......你怎么知道？”
莫回风涨红了脸，咬牙道：“因为这件事是我干的！这样他就再也不能作恶了！”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瞧着莫回风，一脸不可置信。
“那就看看！”南太湖龙王无奈地笑着挥挥手，那几名女侍卫却脸红了，这种事情她们怎么做得来？
但龙王下了令，没有人敢不从，她们只好用剑挑开谭松风的衣服让大家看清楚，然后赶紧避开目光。
江静更是直接用双手捂住脸，低下头。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拉开一丝指缝偷偷瞧。
南太湖龙王倒是自然得很，一点也不难为情。平日里寨中有不少人曾去求医，受到刁难，这回正好借此出出气，羞辱他一番。
“额......怎么可能？”莫回风愣住了，此刻的表情就像被人给嘴里塞了个烂柿子，他瞪大眼睛一直盯着谭松风的身下，好像要瞪出朵花来似的。因为那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
谭松风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怒地吼道：“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他妈才是阉人！”
莫回风不可思议地大呼道：“不可能啊！我那天明明......”
全场静悄悄地，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莫回风。
南太湖龙王失声笑道：“我虽然是女人，可也知道那东西若是掉了总不会自己长出来吧？”
莫回风瞪着眼睛怔怔道：“难道......真不是你？”
“老子从来都没见过你！什么是不是我？”谭松风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了。
莫回风愣愣地说不出话了。江静捂着脸斜眼瞧着莫回风小声道：“你真的......把他阉了？”
莫回风看着江静肯定地道：“嗯！”
江静又小声道：“你真的确定？”
莫回风再次肯定道：“确定。”
“你们这帮不知廉耻的女匪！臭流氓！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谭松风突然怒吼，他感觉自己简直快被气昏了，他一个大男人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南太湖龙王忍住笑，挥挥手，那几名女侍卫才赶紧把谭松风的衣服拉起来。谭松风却双眼一翻，终于被气晕了。
南太湖龙王好奇道：“我听说你当时中了迷药，浑身动弹不得......”
“好好好！算我认错人了！”莫回风赶紧打断，脸瞬间红透了。
南太湖龙王虽然奇怪，但看莫回风那副窘迫样，而且也已经承认是自己认错了人，也就不再继续深究，谁都有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南太湖龙王话锋一转，笑道：“你难道没听过易容术？”
莫回风这才想起来，芷兰不也是易容成赶车的小罗么？她可以自己易容，自然也可以帮别人易容。
莫回风羞愧地抱拳道：“惭愧......”
他在去金屋之前已经找了不少人打听过不少谭松风的事情，脾气，性格，嗜好等等，唯独忘了打听他的具体模样。所以除了一开始见谭松风的样子到有点吃惊以外，其他的都特别符合那种奇人异士的高傲和怪脾气，所以也没丝毫怀疑。
莫回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高兴事一样，看着江静大喜道：“既然如此......那静儿的毒岂不是可以医好了？”
江静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尴尬里缓过神来，勉强笑道：“额？应该......是吧......”
莫回风却突然又丧气道：“可是我们这样误会他，谁知道他肯不肯......”
南太湖龙王却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会有办法让他答应的。”
回到住所以后，江静再也忍不住，拉着莫回风就问：“你当时全身不是都不能动了吗？你是怎么阉掉他的？你不是只咬掉他的手指头吗？”
“我能不能不说？”莫回风都快哭了。
江静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我睡不着！”
莫回风苦思冥想了半天才道：“我是用内力化为暗器从嘴里射出去的。”
江静瞪着眼睛道：“那你为什么不用这招对付芷兰？”
莫回风道：“这招威力巨大......耗尽了我所有内力......”
江静兴奋地拍手道：“那你可不可以演示一遍？”
莫回风突然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反正我也是个废人了，活着也是累赘......只要你高兴......”
“不要！我不想看了！对不起......我忘了你已经......”江静赶紧阻止莫回风。因为她这才想起来，莫回风已经不能再动用内力了。
次日清晨，左晓钰又来请江静和莫回风，原来南太湖龙王已经说服谭松风为江静医毒，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
到了门口，莫回风却止步不前了。
江静奇道：“你怎么不走了？”
莫回风道：“你们进去就好，我就不进去了。”
江静看着莫回风，知道他还在为那天的事尴尬，而且更怕引起谭松风的不快而影响医治，只好让先在外面等着。
江静随左晓钰进去后，看到南太湖龙王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悠闲地品着茶，而谭松风则垂头丧气地坐着，一副没脾气的样子。
“来，江小姐，让谭先生给你瞧瞧。”南太湖龙王笑着招手道。
江静依言坐到谭松风对面。
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谭松风果然皱眉道：“你怎么会中升仙散？”
江静苦笑道：“应该是一个叫芷兰的女人给我下的。”
谭松风疑惑地沉思道：“芷兰？没听过......只不过她怎么会有这玩意儿......而且，你的升仙散之毒，似乎被驱除了很大一部分？”
江静道：“这还得多谢先生的高徒郝九道长。”
谭松风讶然道：“郝九？他现在怎么样？”
江静道：“他......很好......只是有些嗜酒成性......”
接着她便谈起与郝九相遇的事情，半晌之后谭松风才苦笑：“吃喝嫖赌......幸好他只占了两样......”
江静道：“那我这毒......”
谭松风道：“放心，可以清除。只不过却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江静有些心急道：“得多久？”
谭松风道：“半个月。三天针灸一次，而且每天要泡在我配制的药缸里一个时辰，把毒素逼出体外......如果你会用内功，一天足矣。”
江静咂舌道：“这么厉害？现在学......还来得及么？”
谭松风道：“虽然晚了些，但多少会起点作用，不过不大。”
江静试探地问道：“还能......再快些么？”
谭松风道：“若有人肯损耗内力助你，三天足矣。”
“这......”江静有点沮丧，如果莫回风没事，他一定愿意！可是现在，他甚至连粗重活都不能干了......
南太湖龙王突然道：“我可以助你。”
江静喜出望外道：“真......真的！？”
南太湖龙王笑道：“自然是真的。”
谭松风的医术加上南太湖龙王的内力，只是一天，江静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改变，不但感觉神清气爽，而且身子仿佛也轻盈了许多，而且她也能控制自己的睡眠了，不再像之前，随时可能昏睡过去。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江静的体内升仙散的毒素已经尽数拔除。而且江静在这三天里还学到了南太湖龙王的独门内功，破浪诀的入门心法。虽然只是一些皮毛，但以后若勤加练习，也可以强身健体，身轻如燕。
江静欣喜万分地和莫回风说着自己修习内功的心得，感叹内功的奇妙之处。
莫回风却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心，却并未多言。
江静担忧家里的状况，所以刚医好就迫不及待地要上路。
南太湖龙王自然少不得设宴践行。
席间，南太湖龙王道：“江大小姐，我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也不会客套，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江静笑道：“龙王但讲无妨。”
南太湖龙王道：“听说杜伏威想要吞并江淮帮，不知道贵帮是如何打算的？”
江静苦笑道：“他有此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淮军与敝帮这些年一直摩擦不断，积怨想必已经不少了......而且江淮帮四面楚歌，谁也不好公开得罪，这些年，我父亲如履薄冰，实在难做......”
南太湖龙王道：“那么放眼天下各方势力，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成事？”
江静为难道：“这......我看不出来......”
南太湖龙王话锋一转，道：“江帮主已经年逾五十，而且膝下只有大小姐一女。可以说，江淮帮的未来也就是你的未来，你......难道没有丝毫打算？”
江静苦笑道：“我？我一介弱女子又能做得了什么？”
南太湖龙王大声道：“什么话！？女子就女子，为什么要加一个‘弱’字？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又怎么能看得起你？”
江静不说话，只能静静地听着她的教训。
南太湖龙王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男人总是欺负女人吗？”
“为什么？”江静小声问道。
南太湖龙王大声道：“正因为这世上的女子大多都是这样轻贱自己的想法，所以才处处受男人欺负！”
江静叹道：“女人天生就弱，打不过男人。无论怎么练武都无法弥补，会这样想也在所难免......”
南太湖龙王盯着江静道：“男人有男人的优势，女人也有女人的优势。何况......这个世上，武力并不能代表一切。”
江静苦笑道：“龙王到底想说什么？”
南太湖龙王道：“联姻。”
江静愕然道：“又是联姻？”
南太湖龙王道：“世道纷乱，也不知还会乱多少年。我们这些江湖小门派若不抱团，迟早会被各方势力夹在岩缝磨成齑粉！”
江静愣住了。
南太湖龙王接着笑道：“犬子沈子兴，今年刚十九岁，刚好与你同龄，而且还未娶妻，所以我想让你做我家的媳妇。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就派人去钟离提亲！而且，我太湖南寨还可以派两百精锐人随你回钟离，任你差遣。”
“这......”江静实在没想到南太湖龙王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说了半天，原来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提亲！而且，派两百人随江静回钟离解围，实在是雪中送炭。
南太湖龙王眼里闪着光继续道：“而且，江淮帮若是真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我甚至可以划出太湖以西的一半给江淮帮。”
这个条件对于江淮帮来说，更无异于是最后一道保命符。
何况，江静刚受了别人的恩惠，又学了别人的独门内功，实在是不好拒绝。
江静苦笑道：“这个......实在是......”
南太湖龙王却笑道：“犬子你也认识一段时间了，虽然不比潘安宋玉，却也算仪表堂堂，器宇轩昂，而且性子稳健，能力出众，人品武功倒也过得去。绝对配得上江大小姐。”
江静眉头紧锁了很久，还是咬牙道：“实在抱歉的很！我做不到！”
“莫非江大小姐认为犬子高攀不上江淮帮？”南太湖龙王的面色沉下了。
江静犹豫片刻后苦笑道：“实在是我心有所属，不敢欺心。”
南太湖龙王冷笑道：“年轻的感情不过一时的冲动，人终究还是要考虑长远。”
江静咬着嘴唇道：“他为我做了太多太多......我......绝不能负他！”
莫回风听到江静的话，眼里却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有感动，也有痛苦，还有纠结......
南太湖龙王自然也看得出来坐在江静旁边的一言不发的莫回风就是江静口中的“他”。
“你修习我沈家的破浪诀，已经是我沈家的人了。”南太湖龙王面无表情道。
“你......”江静变色道。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南太湖龙王会这么热心，原来早就设下了套。
谁知莫回风这时却突然道：“静儿，你还是答应她吧......现在只有南太湖能帮到江淮帮了......”
江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忍不住推了莫回风一把，瞪着眼睛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南太湖龙王眼睛都眯起来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静。
江静气急败坏地瞪了莫回风一眼，才咬牙道：“这人为我受了太多折磨.....脑子出了毛病！别听他胡言乱语！”
“既然如此，江大小姐也不必着急着回去了。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再走也不迟！”南太湖龙王说完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饯别宴不欢而散。
江静和莫回风回到了住所，却发现阁楼周围多了许多侍卫，看样子，他们算是被南太湖龙王软禁了。
左晓钰把他们送到住所以后，歉然道：“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莫回风道：“世事无常，左姑娘不必介怀。”
左晓钰略带着几分尴尬道：“莫大哥，江小姐，在下告退。”
江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等到左晓钰走远之后，江静突然抓着莫回风的领口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莫回风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道：“我已经是个废人......帮不到你了......现在......只有南太湖龙王能帮到你......”
江静怒道：“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江静难道是那种忘恩负义，见利忘义之人？”
莫回风鼻子一酸，红着眼睛道：“可是......我什么都没帮到你，不但抢亲破坏江淮帮和三秦会的联姻，还差点让你受辱......就连自己也......现在......更是成了累赘......是我没用......我......我没资格......”
江静气道：“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这么想？我当时已经被芷兰下了毒，你若是不去抢亲，我迟早会死在去三秦会的路上！两家反目成仇都有可能，还谈什么联姻？若不是你把我从盗墓贼手里抢回来，我还得给别人陪葬！若不是有你在前面顶着，芷兰和花不落早就把我糟蹋成稀巴烂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莫回风长叹一声道：“可是我却已经被糟蹋成稀巴烂了，早已配不上你。”
江静又气又好笑地道：“你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在意这些？何况我都不嫌你，你怎么反倒自己嫌弃起自己了？”
莫回风苦笑道：“你现在还年轻，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激动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江淮帮......”
江静现在简直想揍死这个气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