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舞蹈“人体”的局限与无限
舞蹈人体是舞蹈艺术赖以生存的先决条件,舞蹈从自娱,到娱神(巫)娱人,再到变成一种艺术表达,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人体这个既原始又现代、既物质又文化的媒介。人体作为一种艺术材料是有局限性的,但是又具有无限广阔的艺术的社会人文空间。人体作为一种艺术工具,舞者所借助的媒体就是舞者自己的身体。原始舞者(巫)的媒体主要是自己的身体,古代舞蹈的媒体也是自己的身体。舞蹈利用的是自己的人体,最简单也最方便,当表演的时候也总脱不了自己的身体。而音乐领域中的乐器是物质的,奏出的音乐却是空灵的。当听到一段音乐时可以想象出疾风骤雨,并随着音乐一转,你又马上能感到平静,想到好似一片田园风光。作为舞蹈却不能像音乐那样自由,不可能从一种形象立刻就转变成另外一种形象。
把身体的权力交给人自己,文艺复兴使人类的身体被解放出来。欧洲中世纪对人欲的禁锢,把人体视为欲望的滋生点,是禁锢人类灵魂的牢狱,经常遭受鞭挞,只有到了文艺复兴才将人的肉体视为光辉灿烂的自然之一员。在中国历史上也有把身体视为“臭皮囊”的看法,认为肉体使人类的灵魂堕入万劫不复的轮回之中。但是在另外一家学说中,又把人体看作是修而所得的“因缘”,肉体是分等级的,比如说“白蛇”修了千年才修得人形 1,具有了人的肉体,再往上修炼,可能可以从人的肉体修炼成为神的形态。从“凡胎肉身”这个词的所指,就可以看出,除了“凡胎肉身”之外可能还会有“超凡脱俗”的神仙存在。中国道教学说就是把肉身作为修仙的“基址”来看待,因此尤为珍惜自己的肉身[1]。人体在人类历史上经过了许多苦难和喜悦,能幸免于难到今天终于可以欣悦起舞可真是不容易。作为一种属性存在于社会和文化之间,人体的作为又是无限广泛的。修得正果实际是心灵和身体的和谐,也就是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健康。
从西方文化系统传承过来的对舞蹈人体统一的认识和观念,最早是与舞蹈和体育相关。从希腊众神、酒神文化、奥林匹斯和体育奥林匹克对待匀称人体的崇尚,奠定了西方艺术和艺术哲学的总基础。到古罗马继承了希腊文明,希腊舞蹈人体基本是崇尚肌肉和崇尚体形的黄金分割率。整个欧洲的版图曾经是罗马帝国统治区域,因此在艺术上是一脉相承的,随着历史变迁地域和政治势力的更迭,欧洲各国情况均有变化,但是唯有艺术还维系欧洲各国在文化上的联系。“罗马是欧洲的心脏”说,就隐含着古罗马对整个欧洲的影响。当芭蕾起源于意大利形成在法国之后,代表西方的舞蹈文化的身体也就此产生了。伊莎多拉·邓肯在美国为了否定芭蕾,她把身体的重心回到了太阳神经丛,把美学依据锁定在古代希腊,这也反映了西方文化对希腊文化渊源的依恋。西方芭蕾——西方各国的民间舞——法国的小步舞为代表,直接的影响了芭蕾的身体语言——脚步动作和外开。中国武术是中国古代人体动作的活的化石,如果参照中国传统人体动作的话,武术是一个关注点。戏曲舞蹈的关注点比较明确的是在明清以后,明清以前的人体还要看武术。从这个观点上来看,中国具有代表性的舞蹈身体实际是“武术”。武术、戏曲舞蹈——民间舞蹈。中国武术背景中隐藏着的文化意图是“太极”,“太极”里蕴含着中国“阴阳”观念的朴素哲学内涵和审美偏好,同时武术中也隐含很深的实战意图,打斗和防身。希腊运动多为对人的能力的检验,如田径、投掷等,有军体的意味。中国文武双星是代表中国文化的两极,文星为相武星为将,考取武状元之后,今后也是做将领的,也有军体的意味。文代表身体的静,武代表身体的动。
注 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