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伪善真恶
且说楚平离开隆来县之后,一路上游山玩水,晓行夜宿,慢慢地赶路前行,倒也十分地悠闲自在,这也是行走江湖之人性之所爱。这一日,楚平来至一条清澈的小河边,见到此处风景确实不错,于是止住脚步停留在此,准备好好地欣赏一番。他缓缓地来到一处精致的凉亭内,手扶栏杆,眺望远方,美丽景色尽收眼中,阵阵清爽的凉风迎面吹来,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不胜欣喜地感叹道:“哎呀!不错,不错,当真不错!果然是好景致呀!”
然而,正值畅快尽兴之际,忽然见到不远处的一座石拱桥上,有一位形体矮小枯瘦,留有一头花白头发的老者,悲痛欲绝地朝天哭喊道:“老天爷呀!你为何如此地不开眼呐?为何要让恶人当道,却偏偏让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受尽他们的欺负呀?杏儿啊!是爹对不起你呀,是爹没有本事啊,爹实在是没有办法来救你了呀!倒不如一死百了,从此再也不用受到那些恶贼的欺负啦!”喊罢,纵身跳入河中。
楚平见状,不觉失声大叫道:“哎哟!不好了!有人投水啦!”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猛地纵身一跃,施展轻功朝着老者落水处直飞了过去,来到老者落水之处,只见楚平犹如雄鹰捕兔一般,伸手将老者轻松地抓浮出水面,轻巧地直奔岸边飞了过来。来到岸上,用双手将老者两足高高提起,头朝下,渐渐地控出不少的水来。控过水之后,楚平将老者扶坐起来,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他的双肩,一边轻声地呼唤道:“老伯,老伯你快醒一醒啊,老伯……”
工夫不大,再看老者,只见他眼皮微微地翻动了一下,轻轻地哼出声来,又吐出了好些清水来,只听“哎哟”地一声,老者终于苏醒了过来,微微地把眼一睁,冲着楚平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啊,为何要将我救活了呀?我已经是个不想活的人了,你却多管闲事的,救活我做甚呐?”
此时此刻,周围已然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见老者非但不感念楚平的救命之恩,反而还嗔怪人家救了他,有人不免朝他责难道:“哎!我说你这老头啊,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吶你,人家这位少侠,费心巴力地把你给救活了,你非但不感谢人家,反倒还埋怨起人家来了,我说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呀?”
楚平并不生气,反而朝着老者笑了笑,说道:“老伯莫要如此,常言道,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如果老伯你真得有什么委屈,何不对在下说个明白,或许在下还可以帮助你解决一二的。”
旁人听了,连连赞叹道:“哎呀!这位少侠果然是一位仁义的豪杰呀!不但本领非凡,还乐于为人排忧解难,当真是一位在世的‘活菩萨’呀!”
“哪里,哪里!在下万万不敢当!”楚平羞愧地笑道。
“咳!那好罢!”只听老者说道:“不瞒诸位,小老儿姓韩名叫韩秋实,乃是鹤桐县牛家庄的一名普通农民,只因半年以前,小老儿的婆娘突然生了一场重病,小老儿求爷爷告奶奶的,勉强从四邻手中借凑到了三两银子,怎奈却仍然不够支付治病的费用。
正当小老儿打算放弃之时,我们牛家庄的寇大员外,突然派人来到了小老儿的家中,给我们送来了二十两银子,说是寇大员外可怜我们一家人,所以才大方地施舍于我们的,当时小老儿对于那寇大员外,当然是感激不尽的。
可谁知到最后,小老儿的婆娘,终究还是不幸地走掉了,我和我的女儿银杏儿,将她草草地安葬了,从此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共同过活。
岂料就在三天前,那寇大员外,突然带着几个人到我的家中讨债来了,硬说我们家欠了他一百两银子啊!小老儿当时就懵了,问那寇员外究竟有何凭证,证明我们家欠了他这么多的银子,让小老儿没有想到的是,那寇贼竟然从怀中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借款契约来,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帮畜生竟然强拖住我的手,在那契约上按下了手印,办完这一切之后,寇贼将契约摊放在我的面前,我这才发现,上面竟然写着这样一条,说是在契约到期之后,我需向他连本带利的偿还纹银共计一百两啊!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就算是不吃不喝,辛辛苦苦忙碌一年的光景,却也攒不够这一百两银子,又叫我如何能够赔得起他的呀!岂料那寇贼,却又提出了一个更无耻的要求来,说是如果不能按期如数地偿还给他,便要我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与他做妾!到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当初那寇贼派人到我家送银子来,完全就是早有预谋的呀!我韩秋实直到四十岁上才有的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今年才刚满十八岁,而那寇贼呢,他今年却已经五十六了呀,我又如何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给他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做妾啊!岂料他那帮家奴不由分说地便将我的女儿给抢走了!我拼命地冲上前去,准备抢夺回自己的女儿,却不料,被他们那帮畜生给狠狠地毒打了一顿。我自知仅凭我一人之力,是断然夺不回自己的女儿的,于是不辞辛劳地前往鹤桐县衙将他告了一状。岂料那寇贼却又赶在小老儿的前头,花银子将县官给打点通了,那狗官不但撕毁了我递交的状纸,还将小老儿给打了二十大板,逐出了县衙。
咳!世道如此黑暗,恶人肆虐横行,似我等这般穷苦的小老百姓,又哪里还有个活路呀?倒不如死了得好呀!”说罢,便欲再次投河。
楚平连忙上前拦住他,劝解道:“老伯你莫要如此地想不开,试问你若果真死了,那你的女儿,岂不就永无出头之日了嘛!老伯你既然这么疼爱自己的女儿,又怎么能够如此地狠心,抛下她不管不顾了呢?”
“可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韩秋实悲痛欲绝地失声痛哭道。
楚平一咬牙,毅然决然地承诺道:“老伯,请你相信我,世间自有公道人心,既然那狗官坐视不管,不如就由在下替你把你的宝贝女儿给抢回来,老伯你看如何?”
旁边的人也随声附喝道:“对,这位少侠说得对!既然那狗官如此不仁道,那我们也愿意随这位少侠一起去找那姓寇的狗贼算账去,如果他执意不肯把你的女儿还给你的话,那我们干脆就直接杀了那姓寇的全家,然后再放一把火烧了他的狗窝,随后再去砸了那鹤桐县衙,把那狗官给扒皮拆骨了不可!”
“万万不可!”楚平连忙上前安抚众人道:“万万不可呀,诸位!我等切不可鲁莽行事!依在下看来,我们只需救出韩老伯的女儿即可,实在没有必要闹出人命来的!在下向各位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将银杏姑娘给救出来的,所以还是请各位留在此地,安心等候在下的好消息罢,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其中的一位老者,走上前来对楚平说道:“少侠,我们知道你是身怀绝技的,可是双拳终究难敌众手呀,所以,少侠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呐!”
“放心吧,这位老伯,我不会有事的。”回过头来,对韩秋实说道:“韩老伯,麻烦由你带路,我们这就去那寇贼的家中,把银杏姑娘给救出来!你看怎样?”
“嗳!那就多谢少侠啦!多谢了!”韩秋实欣喜地笑道。
当二人正准备朝牛家庄进发时,楚平却被站立在人群当中的一位年轻人给吸引住了,只见那人一副武生模样的打扮,样貌清秀,身上透着一股子的正义之气,约摸二旬左右的年纪,怀中抱着一口宽背大刀,站在那里暗生闷气,眼睛里透露出阵阵地杀气来,看样子,也是为了韩家父女的事情而抱不平,楚平暗自叹道:“看起来此人倒也是一个有本事的江湖侠士呀,只是眼下,我却压根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出自何门何派,更不知道他的姓名!”来不及多想,随同韩秋实一起,朝着牛家庄进发。
赶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路,终于来到了寇员外家的门首前,只见大门是敞开的,门前并未留有任何人把守。楚平仔细地瞧了瞧这座宅院,的确是够高大,够气派,茌整个牛家庄,却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这般气派的宅院来了。楚平、韩秋实二人悄悄地走进了院门,见到有生人进门,拴在一旁的两条大狼狗立马狂吠不止,让人听得好不舒服。
工夫不大,只见从东西两偏房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不少的人来,看起来,这些人全都是寇家的家奴。只见其中一位管事儿的主,趾高气昂地走上前来,朝着韩秋实冷冷地笑道:“哎呀!我当是谁呢?敢情是韩老爹啊!唉?我说老韩头,你今天平白无故地跑到我们寇大员外的府上来,到底想要干啥呀?”
韩秋实愤恨地喝道:“赵文轩,你个狗奴才,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到这儿来,当然是为了向那寇贼讨要回我的女儿银杏了,难不成,我来这里还是为了喝茶来啦?呸!我还嫌他寇家的水脏呢!”
赵文轩勉强笑了笑,说道:“噢……!原来是想讨要回你的女儿呀,做梦!我告诉你老韩头,我们家员外能看上你们家闺女,那是你们韩家的福气,你别他娘的不识好歹!要是惹恼了我家员外,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放你娘的狗臭屁!”韩秋实气得浑身乱抖,一跺脚,朝姓赵的怒声骂道:“我告诉你赵文轩,今天我老韩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定要将我的宝贝女儿给救出去,大不了,我跟你们这帮畜生同归于尽!”
赵文轩冷笑道:“哎呦呵!好大的气魄呀!可是你又哪儿来得那么大的本事呢?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和我们寇大员外做对,是绝没有好下场的。”说着,便挥拳朝着韩秋实打了过来,却不料,被楚平一伸手就给抓住了手腕子,暗自使了些内劲,攥得这傢伙嗷嗷直叫起来:“哎呦!疼呀,疼……”
楚平怒瞪着赵文轩,愤怒地喝道:“狗仗人势的东西,给我滚到一边去!”话音刚落,一抬脚将赵文轩给踹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嗷嗷直叫。众家奴见状,“哇呀呀”乱吼一通,纷纷张牙舞爪地直冲了过来,楚平面上毫无惧色,迅速迎上前去,左右挥拳,前踢后踹,三两下便将这些人打得东倒西歪的。有些不识好歹的家伙,勉强爬起身来,方欲上前,却又被楚平一脚给踹飞了出去,摔得这家伙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时,那所谓的寇大员外,终于肯露面了,只见他挺着个发福的大肚子,缓缓地从正北房里走了出来,楚平仔细地瞧了瞧此人,见他肥胖地犹如圆球一般,一脸的贼色相,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让人见了好生恶心。寇贼吃力地挪着步子,缓缓地来到韩秋实、楚平二人跟前,朝着韩秋实笑了笑,说道:“我说韩老头呀,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你说你这又何必非得要与我作对呢?实话告诉你吧,我打算后天就要正式跟杏儿拜堂成亲了,到那时,杏儿跟着我,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穿得那是绫罗绸缎,戴得那是珍珠翡翠,吃得那是珍馐美味,使得那是真金白银吶!岂不比跟着你受一辈子苦要强哇!
再者说了,我寇某人的正房夫人又不能生养,如若上天可怜我们寇家,能让杏儿为我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我必定会扶她为正的。等我百年之后,我这偌大的一份家产,岂不都归她所有了嘛,你说这又有何不好呢?”
“我呸!”韩秋实将眼一瞪,愤怒地骂道:“无耻的寇老贼,我女儿就算是吃糠咽菜,做一辈子的要饭婆,她也绝对不会愿意呆在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身边的。寇老贼,你赶紧地把我女儿还给我,否则,我今天非得跟你拼了不可!”
寇贼无耻地笑道:“就凭你,也敢跟我拼命?真是笑话!难不成你以为找来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来做你的帮手,我就会怕了你了,做梦!我告诉你韩老头,我寇某人有的是钱,只要我舍得花,就可以立马把你们俩给通通关进大牢里边去,你们信不信呀?”
听他这么一说,楚平气得三尸曝跳,七窍生烟,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噌”地一下子拔出龙泉宝剑,直接架到了寇贼的脖颈之上,虎目怒睁,朗声喝道:“无耻的狗东西,你以为自己有俩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啦?错了你!我告诉你寇老贼,你识相地,赶紧叫人把银杏姑娘给我放出来,否则,我立刻教你人头落地!”
岂料寇贼仍旧狂妄地笑道:“小子,你不敢,如果你杀了我,我可以命人花钱雇佣更多的人把你给杀了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花钱买通十殿阎罗,拿你下地狱呀!”
楚平冷冷地笑了笑,说道:“那好呀!既然你真得有如此把握,那我现在就杀了你好啦!”说罢,便欲动手。
寇贼登时就慌了,连忙摆手求饶道:“别……,千万别!求求好汉,你别杀我,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只要你不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的。”
“我不稀罕你的臭钱!”楚平怒声喝道:“我只要你把银杏姑娘平安无事地交还给韩老伯,让他父女俩团聚,并且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找他父女俩的麻烦,只要你能够做到这些,我就立刻放了你。否则的话,我立刻送你去见阎王!”
寇贼连连摆手求饶道:“别……,好汉爷你消消气,千万别动手!我,我答应你就是了。”随即,命人到柴房去将韩银杏给带了出来,韩家父女俩一见面,立马抱头痛哭起来。楚平一面控制住寇贼,一面朝他父女二人喊道:“韩老伯,请你速带杏儿姑娘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免得教这老贼再找你们的麻烦!”
韩秋实欣喜地点了点头,说道:“嗳!多谢少侠了,我们这就走,请少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呐?”
楚平一边控制住寇贼,一边朝着韩秋实说道:“放心吧,韩老伯,我不会有事的,你们父女俩还是赶紧走罢!”
“嗳!多谢了!”韩家父女俩再次向楚平道了谢,转身离开了寇府。楚平这才收起宝剑,对寇贼说道:“算你这老儿还有半点儿良心,但愿从此以后,你莫要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否则,就算今天我不杀了你,日后也自会有人杀了你的。姓寇的,你,好自为之罢!”转身便欲离开。岂料寇贼却不识好歹,狂妄地叫嚣道:“臭小子,有种的留下姓名来,你寇老爷我,定与你没完!”
楚平大声笑道:“鼠辈,凭你也想知道我的姓名,別白日做梦了。我劝你还是就此打住,莫要再胡作非为了,否则就算我不杀你,只恐怕落在你屋顶上的那只猫,他也绝对不会饶过你的。”说罢,转身离开了。
寇贼等人抬头朝着屋顶上瞧了瞧,见到果然有一只猫正趴在屋顶之上,愤恨地喝道:“臭小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那老不死的,带着杏儿躲到天涯海角去,我也一定会花钱雇人,把她给抓回来的。哼!”一跺脚,拂抽回转屋子里去。寇贼哪里知道,楚平口中所说的猫,却是令有所指!
不知所指为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