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苦别离
傅臣见女儿这样归来,心里既欢喜,又担忧。连下来几日,傅清都只能在自己院里转转。太傅当晚就下了禁足令,不准再外出。
“哎。”傅清叹息,喝了口茶坐在藤椅上,望着小池塘里碧绿相接的荷叶,也不知山洞里的那人是否已经平安回府了。连封口信都没有,不过依照他那性情,大概也不会做出送信这样的举动。
“小姐!”大老远便见小兰着急跑过来,满脸欢喜,“恭喜……恭喜小姐……”
傅清抬头,慢条斯理道:“先喘口气,再把话说清楚。”
“皇宫来人下聘礼了!”
“聘礼!”傅清从椅子上跳起来,这太傅府能出嫁的也就她一人而已。双手抓住小兰的肩膀,“说具体些。”
“方才,宫内来人了,抬了大堆礼品,听说婚期定在三个月后,今日还要接小姐进皇宫学习一个月的礼仪。”
“进宫学礼仪?”
“因为是嫁给皇子的缘故,将来……小姐…….小姐。”
傅清一路疾奔,果然,一片大红的礼柜从府门口排到了大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傅清喃喃自语,脑中闪过一道光影。那日一心忙着逃命,她怎么就忘了呢?
“这一切不过皇兄在父皇面前极力撮合,他喜欢上傅清,便首先要断了你俩的姻缘。”
傅清来回踱步,思绪飞快,想来想去,突然止步,伫立在原地。
她可以逃走,这堵围墙,这扇门,都拦不住她,但爹娘怎么办?整个傅府都要为她的任性付出代价。
她能做的,只是梳妆打扮一番,乖乖的坐上马车,微笑的和爹娘挥手告别。
坐在马车上,那夜虽满身污泥,但心里也没如今这般不堪,心中的天地瞬间缩小了,缩的只剩下马车这窄小的空间,她将自己紧紧裹在这一寸之地。
那宫墙森森,规矩众多,从此只能低眉敛目,卑躬屈膝,她想要打破那枷锁,只是,眼下不能选择直面反抗,必须忍耐,一点点的忍耐。
入宫两日,一切倒还风平浪静,调教礼仪的霜嬷嬷知晓她是要嫁给二皇子,更是百般耐心,丝毫不敢怠慢。
从走路到坐下,端茶倒水,傅清默默的学习,乖巧的很,毕竟这里不是自家,能随意偷懒。
练习了一天,晚上,傅清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时辰起身去练武,但那日看见高高筑起的宫墙和巡逻的侍卫,一想到自己若是翻墙被发现,就很可能会被侍卫用刀戟撮成糖葫芦。
实在闷得慌,轻手轻脚跳下床,虽是半夜三更,皇宫里也并不黑暗,各处都有宫灯照着。她白日里特意问了嬷嬷二皇子的寝宫,如今她倒要去看看,这个将自己和陆秋白生生阻断的人半夜是否睡得正安稳。
二皇子的寝宫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辉煌,门口只站了两个守夜侍卫,屋内居然还亮着烛光。
傅清从树枝间望去,明黄的灯光下,男子秀发随意的披散,身上披着一件玄青色的外袍,坐在椅子上,正出神的凝视着手里展开的画卷。
画卷是背着她展开,所以也看不清是什么名画,但傅清已经暗下决心,既然是珍藏的心爱之物,今夜便一定要偷了去,毁画灭迹,好让他也睡不安稳。
在树上又待了半柱香,屋内的人丝毫没有反应,一幅画看的这样出神,傅清等的有些烦躁起来,再等下去,待会天亮了,她就不好行事了。
终于,里面的人站起身,轻轻的卷起画卷,放在书柜上层,吹熄了灯,朝内室走去。
傅清心中窃喜,居然没有关窗,真是天助我也,稍等了片刻,估计也该睡着了,施展轻功,如风一般飘进了屋,屋里此刻借着外面的微光,可以大概看清物体的轮廓。
傅清轻轻撩起衣裙,站在椅子上,朝大概的地方摸了摸。
果然在上面,借着外头的光亮,忍不住好奇的慢慢展开,鹅黄的纱裙,粉色桃花簪,少女容貌秀丽,两颊红晕散开,略带羞涩的笑容。这一身装扮,不正是自己宫宴那晚的衣着么,这少女…….画的竟是自己!
心下有些慌乱。连忙卷起来,放回原处,忽然触碰到什么,耳边清脆的哐当一声。
“什么声音!”两个侍卫一惊。
“嘘~”一只手从身后捂住傅清的嘴。
“殿下,方才屋内有声音,不知殿下是否安好?”
“无妨。”身后的人懒洋洋答道,“我碰碎了个杯子。都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一双手抓住肩膀,慢慢将她转了过来,脸上满是欢喜和惊讶,眼里笑意浓浓道,“莫不是大婚将至,忍不住便来看我了?”
“不是。”
可能是回答的太干脆利落,景舜收起笑意,拍拍她的肩,“我送你回去吧。”
意识方才自己出言失礼,傅清尴尬道,“不用麻烦二皇子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也好,宫中人多口杂,若是知晓我半夜将你从屋里送回去,难免多生事端。”
“就是就是,我自己走,走的又快又隐秘。”
景舜微微含笑。
傅清回到自己的床上,一直思考着那幅画,还有二皇子静静凝视画卷的神情,她对他,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命运最终还是安排自己要嫁给他,一生一世的相伴,在后宫风诡云谲的氛围里为了生存而斗争,这样的生活,非她所愿,一想到今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实在无趣的很,思考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情节杂乱,先是自己坐在秋千上,陆秋白正温柔的望着他,手里拿着画笔,在扇面上画她的模样,忽然一个人影出现抢过扇子,两人争执不休,她正想上前,身后,却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牵住,一个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跟我走。
争夺扇子的两人同时跑了过来,越跑越近,越近却越模糊……
早上从梦里被霜嬷嬷叫醒,一整天都神思恍惚,她在家时都要日上三竿才会爬起来的。这几天起得有些早,精神恍惚,练习倒个茶都溢出不少。
“满了,满了!”霜嬷嬷连忙上前,掏出手绢,“哎哟,姑娘今日怎这般迷糊呢?”
傅清叹息一声,坐到椅子上,有气无力道,“嬷嬷,我想要睡会。”
“这大白天哪能睡觉,这日后若是嫁了二皇子,您的一言一行可都得谨慎。”
“霜嬷嬷。”一名宫女站在门口,“今日皇后娘娘和几位公主在月湖饮茶,吩咐奴婢来接傅姑娘一同前去,练习了几日,也该休息一会。”
傅清闻言坐直了身,满眼哀求的望着霜嬷嬷。
这二皇子妃毕竟不能和如今的皇后娘娘相比,霜嬷嬷也是个明白人,连忙应承道,“老奴这就让傅姑娘换身衣服,随你同往。”
傅清跟着侍女绕过几个桥廊,走近月湖庭院,半圆的长条湖面围着一圈桥廊,唯有一条通往湖中心的月夕亭。
小亭内,远远便可看见几个女子嬉笑闲聊。
“额娘,父皇送您的这套凤舞九天大红锦衣穿起来真是漂亮!”
“皇后娘娘高贵的气质,衬的每一只彩凤都似活了一般。”坐在琴边的少女抬眸微笑,一身樱粉衬的少女更加娇嫩怜人。
“呵呵......梅颜不仅琴声出众,说的话也这般动听。”坐在中间的女子显然便是皇后。
梅颜?周太师的小女儿周梅颜也在?那日宫宴上她已是技压群芳,今日这是又要来演哪出戏?傅清不安的捏紧衣角。
“禀皇后娘娘,傅姑娘来了。”
“小女傅清给皇后娘娘请安。”傅清微微施礼。
“恩。”皇后目光落在傅清身上,抬起指尖。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女子:“这位是如月公主。”手指一转,“安阳公主。”
傅清抬头望了一眼,立马低眉敛目,再次施礼:“小女傅清给如月公主请安,安阳公主请安。”
“过来坐吧。”皇后娘娘招招手。
傅清走进亭内,大理石桌边只有四张光滑的青玉石凳,如今还剩下一个,自己这身份,明显是不敢同桌而坐的,一时尴尬的站在一边。
“梅颜方才那首《梧桐疏影》我们还没听尽兴呢,不如傅姑娘也来一首?”如月公主望向傅清,容貌姣好的少女,笑的也非常可爱,但是傅清心里却在不安的敲鼓,她听的很清楚,方才如月公主对她的称呼是‘傅姑娘’,而对梅颜是直呼其名,这中间的亲疏如此明朗。让她在周梅颜之后弹奏,绝不是什么兴趣使然,今日自己会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是多少人费劲了心思让这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却早已落入未知的布局中。虽是这般思考,目光仍是望向了亭角,端坐在古琴前的少女,樱粉的衣裙摆动,少女盈盈起身,袖中滑落的白绢轻轻从琴弦上拂过。
切记两字,顺从。
这是霜嬷嬷出门前再三的叮嘱。那天她或许还能拿着爹爹当盾牌,今日,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应对了。
“周姑娘的琴音已是无人能及,傅清只能班门弄斧,献丑一曲。”
端坐在琴前,傅清深吸一口气,无从下手也只能硬撑到底。
往日爹爹也曾教过些琴艺课,陆秋白学的倒十分专注,她总是睡意惺惺的聆听着,被逮住了。便随手拨弄一番,然后看见爹爹的脸瞬间青了不少,说她弹的曲不成调,听着都让人难受。
陆秋白却总是温柔的笑道,“乐由心生,清儿这曲弹的倒十分生动用心,闻着解困。”
也罢,傅清心里叹息一声,往事难追忆,眼下能做的,便是往前,努力的往前,即使身陷困顿。
傅清也不抬头看那些皱眉,惊讶的表情,自顾自弹起来。
偏偏天公不作美,周围渐渐潮湿,傅清抬头,天空中乌云聚集,一道闪电从天空劈裂而下。
“铮~~~~”
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根琴弦断裂。
“啊!琴弹得不入耳也罢,怎还把梅颜的爱琴弄坏了!”如月公主气急站起身。
“无碍,傅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周梅颜朝桥廊招招手,一个清丽的丫环急急走上来。“环儿,抱去‘孤琴斋’修缮。”
“是,小姐。”丫环上前伸手。
“慢着,这琴是爹爹送我的生辰礼物,你用自己的袖子略微遮挡些,莫让外人发现琴坏了。”
长袖从面前伸展,丫环小心翼翼的抱住琴,傅清被一阵清香熏的片刻失了神。
“轰隆!”一声响雷。
“啊!”几位公主紧挨着皇后,如受惊的小鸟般。
“天色暗沉,皇后娘娘还是早些回宫吧。”周梅颜起身欲去搀扶。
傅清也站起来,众人都正起身,也不知是踩到了谁的脚,又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外力顺势一推,傅清朝桌上扑去。
一瓶玉壶龙井,倾倒而出。
“啊!娘娘小心!”
茶水正好泼在站起身的皇后娘娘身上。
雍容贵气的凤舞九天被茶水打湿,像一只落汤鸡。
傅清知是犯了大错,手慌脚乱的伸手去擦。
“大胆!”如月公主一声喝令,“弄脏了皇后娘娘的衣服,还不跪下谢罪。”
傅清本就双腿发软,闻言立刻跪下,“民女知错,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轰隆~!”又一声滚雷。
“额娘,天将行雨,我们还是先回宫吧。”一直沉默的安阳公主默默上前,挡在傅清面前,扶着皇后。
傅清一直低着头,只能看见地上走过的一双双金缕鞋。
随着人群的离去,内心的恐惧才慢慢平复。
她是一个从小在宠爱之中长大的人,只是凭着那一点点聪慧之心,简单的生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场合,她心里清晰利害,却无力应付。
雨点一颗一颗落入湖里,亭檐上滴答滴答的节奏由慢转快,渐渐的,雨势猛转急促。瀑布般倾泻而下,整个亭子就像和外界隔着个水帘。傅清抿抿嘴,早上吃的那两口早已经支撑不住,肚子开始饿的咕咕叫,望了望四周,湖面腾起一层水雾,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饥饿感越发强烈,地上滚落的糕点就变得更加诱惑。
蜿蜒的桥廊上,景华五指紧抠着身旁的红漆梁木。他今日进宫,路上遇见皇后等人,便上前请安。
如月公主掩嘴窃笑,和旁边的周颜梅小声嘀咕道,“就让那丫头在亭子里跪上一天,看她日后......”
听到请安声,如月公主才蓦然闭嘴,转过头,傲然的瞥了他一眼。宫中行走,本就该处处谨慎,但他还是忍不住朝月湖庭院走去。没有任何理由,只为心里那一份不安,他希望自己的直觉是错误的,跪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普通丫环。
然而,绕着桥廊走了半圈,雨水淅淅沥沥开始下起来。他也只能远远的站在这里,望着她跪在地上的背影。那么瘦弱,那样凄楚。
大雨倾盆而下,视线也变得越发模糊,但她那个爬行的动作还是能看得出来。心里竟然酸痛,他突然有种冲动,想要上前直接拉起她,逃离这个地方,一路狂奔,哪怕是回到那荒凉的漠北,为了控制这股冲动,他用力的抠住梁木,指甲深陷,以痛止痛。
傅清摸到一块绿豆糕,心下一阵欢喜,又扫视了一遍四周,确定没有人会发现,偷偷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清香可口,又吃一口,满嘴都是糕点粉末,吃的正舒心,一双墨色镶金边的靴子出现在眼前,傅清抬头,手里还捏着正要塞下的小半块绿豆糕。
来人表情先是无比诧异,转而眸光里满是怜惜。伸手从地上抱起傅清,在大雨里疾走,傅清被紧紧的抱在怀里,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心脏砰砰直跳。
手里还捏着那小块糕点,估计已经被雨水打湿的不成味了,便松开手,任它掉落。
“熬碗姜汤,准备一套干净衣物!”一进屋,景舜便下了一系列指令,语气冷漠严厉。
傅清愣愣的坐在自己的床上,不动也不语,任眼前的人用毛巾擦拭自己湿漉漉的长发。
“怨我么?”
傅清正想回答,不怨。身体里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不由眉头紧蹙。
“怎么办呢,看来你是讨厌我的,可是我又如此喜欢你。”说这话时,他手中依然细腻的擦拭发尾的水滴,脸上没有往常的温柔,也不哀怨,更像是一声自言自语的叹息。
最初那一阵痛之后,全身突然抽搐起来,血液在体内汹涌,翻滚。
傅清强忍那阵阵疼痛,嘴角溢出鲜血,看到面前的人突然惊恐的看着自己,脑袋里最后的那点意识是那一声忽然断裂的琴弦声。
疼痛无法止住,全身被抽空了力气,连自己的手指都感觉不到。
“你们这群庸医。人都昏迷了一天了,怎么还没有效果!”
“二皇子息怒啊,老臣......老臣已经尽力了。”
“二皇子,恕老臣斗胆,这七磷粉本是慢性毒药,一般在体内一两日后才会发作,慢慢消损元气,致人气血两虚,气竭而亡,若在中途发现还可解救,但傅姑娘体内本就潜伏剧毒,触发旧毒,牵引新毒,两者同时在体内发作,只怕.....”
“清儿.......清儿!”有人哭喊着从门口一路疾走扑上来,颤颤巍巍的走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掌。
爹爹?傅清心中大喜,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心急如焚。
冷静。傅清心中默念。集中所有的力气和意念在指尖。
傅臣双手轻柔的握着女儿冰凉的手掌,静静搁在床边,感觉手心微微一颤。心里喜悦的望去,却没有看见那紧闭的双眼睁开,只是睫毛微颤了一下。感觉手心酥痒,指尖在轻微的划动。
女儿在写字!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一边悲悯的望着女儿,同时用心去感受手心里的字,动作很缓慢,很轻柔,但这是女儿拼劲了全力的书写,字迹相当难辨认,不知是出于父女之间的默契还只是猜测,这个字是:出!
出宫!虽然女儿只模糊的比划了几下,但他何尝不了解她的心意。皇宫,对她来说,太大,也太小。
“二殿下,小女如今已奄奄一息,但她娘亲还在家中焦急等待,恳请老夫带小女回去,见她娘亲最后一面也好。”
傅清被人从床上抱起来时,身体的移动牵动体内的疼痛,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
三日后,太傅府门口挂起了白灯笼,到处飘动着白布,红事变白事,府里上下都哭的稀里哗啦,太傅夫人更是昏厥了几次,一病不起。
出丧那日,华都城百姓都静默的站在街道两侧,虽然太傅这个女儿没有什么惊人的才艺,总喜欢在街上晃荡瞎逛,但是百姓们心里都有些怀念那个丫头,东瞧瞧,西凑凑,买东买西,经常照顾生意。另则,太傅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百姓感其悲痛。棺木抬在半路,人群里冲出来一名男子,扑倒在棺木上,嗷嗷大哭起来,撕心裂肺,跪在棺木前,认得来人是陆亲王之子陆秋白,两人从小感情笃定,便也没有人上前阻止,只是那哭声悲痛欲绝,本来静默站在两边笃定百姓也纷纷抹起了眼泪。
谁料,陆秋白哭着哭着,突然拍棺大笑起来,众人以为这位少爷大概是伤心过度,快要疯了,连忙上前搀扶开,出丧的队伍才继续前进。
另一方面,皇上下旨严查中毒之事,从傅清入宫后的衣食住行,全都做了严密的检查,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物品,景舜还特意吩咐检查了那日亭中的糕点,那些糕点都是皇后娘娘吃剩下的,没有人会大胆的敢在糕点里下毒。
此案查的毫无头绪,扑朔迷离,体力的两种毒素都查不出个所以然,被传为华都城一大奇案。皇家的聘礼已下,满城皆知,皇上这几日正忧思难解。太傅也是老忠臣,唯一的独女还未下嫁,就在宫内出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想让二皇子取个冥妻。此时,顺亲王毫无预兆的上书了一封奏折,自愿娶太傅之女为正妻,言辞恳切。皇上便准了奏。
七日后,顺王府一边挂着白灯笼,一边挂鲜红的大红灯笼,堂堂一表人才的顺王爷,和一块灵牌拜堂成亲。全场没有任何人敢笑,安静的只剩下一场仪式。
这一段白喜交加的婚事在华都城又成为一段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