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赴战场
唐清云去临川逛了一圈，瑞丰客栈小二见了唐清云连忙叫住，林婵儿刚寄来一封书信，唐清云便直接在客栈写好回信，寄了回去。刚回唐庄，月娘便匆匆找来，说今日午时传来圣旨，四处派人去寻她。
月娘还未说完内容，唐清云惊讶道。
“什么？赐封左少总管为军师，赐封我为右将军，朝廷这么缺人用么？”
“圣旨上说少庄主献宝藏有功，赤子之心，报国之志……”
“那些华丽说辞都是虚的，关键是，我不懂兵法战略，不会带兵打仗，怎么上的了战场……”
唐清云突然停顿，脑海里浮现出火焰之中，那名黑衣人消失前曾大笑道，战场见。
战场见，原来如此，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好，我去。”唐清云斩钉截铁道。
“少庄主你……”月娘一时有些惊讶，这少庄主变得也太快了。
“什么时候出发？”
“圣旨午时到，顺王爷会晚些来接，一同出发。”
“月娘，你帮左少总管收拾了东西，一同去吧。”
“嗯。”
唐清云想了想，决定先去苏姑姑院子辞别，苏姑姑听到圣旨后，便收拾了一个包袱，见唐清云来了，便拿出来打开。
“这些是补气血的药，这些是止痛疗伤的药，你可以放在包袱里，这几瓶，是止血解毒的药，一定要随身携带，战场刀光剑影，金疮药少不了。”
唐清云看着这大大小小的瓶子，感叹道:“苏姑姑，你这准备的也太多了，我都可以开药房了，这个盒子里装的什么？”
“别动！”
苏姑姑一把拍开唐清云的手。
“这是清雅送的。”
唐清云慌忙后退，拍拍手，吹了吹，又往衣服上蹭蹭。
“苏姑姑，这，这毒药就不用了吧……”
“上战场，你以为是去走马观花，大家都是想的如何不择手段置对方死地。”
“这毒药我带在身上，怕还没到战场，先把自己毒倒了。”
“放心，我已经贴好标签，再给你把这些分开放，一一告诉你如何使用，这些毒药，我也配了解药以防万一。”
“苏姑姑，你想的真周到，但这也太多了，你是要让我背个大药箱去战场啊。”
“等真的上了战场，这点药只怕不够用，你自己一定要留两瓶止血解毒的药随身携带。”
“好吧。”
“这生肌玉红膏，去腐生肌，外科收敛神药，太乙紫金丹，解诸毒，疗疮，通治百病，上战场不可或缺。”
“苏姑姑，这些太多了，我一时半刻也记不住啊。”
“放心，我已经写了一张药丸清单，你在马车上还可以再看看。”
唐清云接过长长一张清单，药名，药效，主治，一目了然。
“真详细，看完我都能当半个江湖郎中了。”
唐清云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我还有一事，需要苏姑姑帮忙。”
“少庄主请说。”
“我答应了林婵儿，立春天晴，便去找她放风筝，如果……如果我未及时回来，还请苏姑姑替我书信一封，再寄上些孩子喜欢的礼物。”
“少庄主真是用心，如今离立春还早，你一定会回来的，林婵儿能见到你，一定会比收到礼物开心。”
“嗯，等我回来，给这个小家伙也带上礼物。”
唐清云轻轻摸了摸苏姑姑微隆的肚子。
“少庄主，千万小心。”
“好，你也照顾好自己和这个小家伙。”
大人之间的承诺即便未兑现，只当信错了人，提醒自己下次谨慎，别再上当。
而和孩子之间的承诺，必须一诺千金，孩子们会日夜期盼那一天。
若不兑现，他们不仅会失落失望，还会打碎一颗美好的童心。
唐清云提着大包小包药回屋，扔在桌上，刚躺到床上，连忙跳起来，走到桌前，将苏姑姑分开装的毒药放的远远的，拍拍手，才安心躺回床上。
想到即将奔赴战场，心里便五味杂陈，但这是唯一能为老庄主爷爷做的一件事情，又暗自鼓足了勇气。
所幸，还有景华和左韵秋，月娘，大家都在，此去千山万水，纵使坎坷难行，也心有所依，不慌不惧。
晨起睁眼，身边赫然躺着一人，面朝自己，估摸昨夜睡得太熟，竟没察觉。
“你醒了。”景华睁眼道。
“你是何时来的？”
“嗯，半夜三更夜黑风高之时。”景华微微一笑。
唐清云望向窗边，冬日暖阳斜照入窗，倒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今日就要出发了吗？”
“是，我们还要赶上太子的人马。”
起来梳洗，吃饱收拾了东西，四人正准备出发，门外有人来报，有位女子来找少庄主。
唐清云走到门口，原来是云熙，背着包袱，站在门口徘徊。
“你离开皇宫了？”唐清云上前问道。
“太子妃……宽宏大量，容我离宫回乡。”
“我还有急事，可不想听你在这说什么太子妃仁慈。”唐清云转身。
“等等。”云熙拉住唐清云衣袖，欲言又止。
“是我负……请听我说完，我是来道歉的。”云熙微低头，“之前我一时意气用事，害了你。”
“那事我已说过，恩怨两清。”
云熙望着唐清云，伸手。
唐清云迟疑，伸出手握住。
云熙深深看了唐清云一眼，转身离开。
唐清云紧紧握着手里的纸条，望着云熙离去的背影，今日的云熙有些不同往日了。
马车已经准备好，唐清云上了马车，方才打开手中的纸条。
三前三后，字字珍重。
“三前三后，字字珍重，什么意思？”唐清云蹙眉，景华接过纸条。
“她方才见你第一句说的什么？”
“太子妃……宽。”
“最后一句呢？”
“她说之前……”唐清云不知道景华是否知道上次雪地的事情，虽然自己未曾提过云熙。
“不要含糊，必须是原话。”景华似乎看出唐清云的犹豫。
“一时意气用事，害了你……”
“太子妃……害了你。”景华缓缓道，眼神微眯，“真奇怪，上次雪地的事情，你自然是知道的，又何须她再转告。”
“她今天的确有些奇怪。”
“她还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吞吐。”
“你可还记得原话？”
“我想想……”唐清云回忆方才云熙吞吐的样子，模仿道:“是我负……请听。”
“等等。”景华眸色一变，“你再重新说一遍，语气也要一模一样。”
“是我负……请。”唐清云按照云熙的语速，将负重读，请轻读，两次吞吐吐出，听起来便是自己从前的名字，傅清。
“她的意思是，太子妃害了你，傅清。”
两人四目相望。
一路快马加鞭，追赶了大半日，终于能远远看见太子的人马。
追上之后，随行了一段路，等队伍停下休整，景华上前去与太子商议。
一匹马从前面调转马头驶来。
“你怎么也来了？”唐清云见到来人，惊讶问道。
“周太师在朝堂举荐了你，我见你要来，便自荐随行。”
“周太师？就是太子妃的爹？”
“正是。”
“难怪……又是她，这个女人，三番两次的……真是够了！”
“清儿……”陆秋白轻声问道:“当年也是太……太子妃陷害的你么？”
“你怎么知道？”唐清云惊讶反问道。
“我刚见你眼神里有恨意，随意猜想的……”
“嘘，不可乱说，我现在没有证据。”
“嗯。”陆秋白点点头。
“回来我再找她算账。”唐清云小声怒道。
“回来我帮你一起算。”陆秋白浅浅笑道。
匆匆数年，千军万马中，眼前却还是那个温柔的少年，一个眼神，便看出她的心思。只不过如今，他已娶妻，她另嫁他人。
“清儿，过来吃点东西。”景华招手。
“好。”唐清云跳下马，抬头道:“走，一起去吃点东西。”
太子和左韵秋站在一旁正商议。
侍卫匆匆跑来，将山形地貌图呈上，太子拿过来，直接递给左韵秋。
左韵秋缓缓展开，看完地图，又望向远方，如此三五回合，缓缓合上，还给太子。
唐清云坐在树下吃着早上带的牛肉，望向浩浩荡荡的士兵席地而坐，啃着馒头。常言道，古来征战几人回？心底隐隐一丝悲凉。
张开手，低头看着自己手掌，即将上阵杀敌，那些所谓的敌人，也都和眼前的士兵一样，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兄，自己真的能做到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么。
“清儿。”景华蹲下来，轻轻握住唐清云摊开的手掌。
趁休息间隙，唐清云将包袱里的药分成两份，给了月娘一份，一一按照苏姑姑描述的再和月娘详细讲解一遍。
小声道:“毒药我只留了一瓶，其他都给你了，你可要小心带着，别伤着自己。”
月娘莞尔点头，“多谢少庄主赠药，这毒药若用的巧妙，可敌千军。”
“可敌千军？”唐清云喃喃自语，当初清雅公子被林棠雪关起来，她偷听林棠雪说有人出高价买清雅公子，后来在山上偷看到那蒙面女子，那女子是金溪国人，想来便是想收拢清雅公子，为他们效力。
这金溪国默默韬光养晦，筹备多年，偷运铁器，又四处拉拢奇人异士，陷害忠良，一定还有诸多他们不了解的阴谋，看来，这将是一场硬仗。
队伍稍作休息，便继续快速前行，唐清云第一次体会到行军打仗的艰辛，为了赶路，即便寒风凛冽，也要日夜兼程，露宿风餐。
太平盛世，来之不易。
才明白，曾经自己吃吃喝喝，赏花赏月的那些悠闲日子，都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士兵，忍饥挨饿，却视死如归的奔赴沙场换来的。
在这苍茫大地上，万千人，诸般事，不去经历，永远不能说，感同身受四个字。
队伍连夜赶路，快到西州时，反而放慢了前行速度。
临近西州城门，唐清云才发现，队伍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左韵秋和月娘。
便骑马上前问道。
“怎么不见左少总管和月娘？”
景华四处张望一番，轻声道:“许是太子安排了其他事情耽搁了，无妨，我们先进城。”
“好。”
西州守将黎将军看见太子，激动的颤抖，老泪纵横。
“太子殿下，顺王爷，你们终于来了，西州有救了。”
一路进城，路边都有受伤的士兵。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从前坐在家里，晒着太阳，听爹谈起战场死伤多少人马，那些数字听着，心里也会有丝怜悯，那些只是冰冷的数字，如今眼睁睁看见每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才能真正体会，那一个个数字背后的残忍，深刻又清晰。
“城中伤员怎如此之多？”景华忍不住问道。
“若不是这些将士誓死抵抗，今，今日西州差些就失守了。”黎将军提袖抹泪。
“今日金溪国来了多少兵力？”景华继续问道。
“八……八九万。”黎将军吞吐道。
“不是五万么？”太子停住脚步。
“先前的确是五万大军，今日黄昏探子来报，五万大军到达后，突然又多了三万。”
“你这守城兵力有多少？”太子深邃的目光扫视四周。
“加上临城增援的兵力，共有两万，今日奋战之后，已不足三千……”
“兵力如此悬殊，他们为何不趁机一举拿下城池？”太子反问，目光紧盯着黎将军。
黎将军全身颤抖，“这，这个……”
月色清冷，笼罩山林，一切静谧又安宁。月娘还没回，左韵秋望着远处那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