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守护者
回屋休息了会，陆秋白将画卷全部临摹一份。送去左韵秋房间时，正好景华也在。两人目光接触，景华微微转过头。
“清儿让我将这些画分别给你二人送一份。”
陆秋白将画卷递过来，左韵秋接过，铺展在桌面上。
“这不是昨天那些人吗？”月娘拿起几张，看了看，惊讶道:“这都是你画的？简直一模一样，画技如此精湛。”
“清儿说这些手下，心无城府，追查起来，更容易发现线索。”
“少庄主所言极是。”左韵秋仔细端详画卷上的人。“谢谢你，陆大人。”
“明日我便派人分别去查探这些人的行迹。”景华拿着一张画卷，“这个人，清儿之前在平川也见了，说是从林棠雪那儿买清雅公子一命。”
左韵秋抽出画卷里黑纱蒙面的那张，“擅长飞刀，手指纤细，右手腕戴着手链，应该是个女子，能伤月娘，此人武功不弱，应该是这些人的头领。”
左韵秋放下画卷，手指轻叩桌面，继续道:“江湖人称清雅为‘毒公子，那女子买他一命，并非想救清雅，而是想收买‘毒公子’为己用。”
“看来这些人不简单。”陆秋白微微叹息。
“越是蓄谋已久，越难露出破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们已经运行的如鱼得水。”左韵秋将画卷收好。
“本王先派人追查两日，再谋而后动。”
“明日我也去再探探。”
“不用了，月娘，你先休息几日，这些人盯的越紧，防备越多。”
“好吧。”月娘点点头。
唐清云睡醒了吃，吃完了睡，每次吃完药，人就有些晕眩，大夫说这是身体虚弱时药已中病的反应，睡到黄昏又迷迷糊糊醒来。
发了一会呆，景华便端着饭菜进来。
吃多动少，总觉得没什么胃口，唐清云只吃了一小碗饭，景华便让她多喝些汤。
“这山药骨头汤真香浓。”
“这汤是月娘熬了一下午特意给你做的。”
“月娘厨艺真好，下次我要好好请教一番。”
“有我在，就不会饿着你。”
“那你若不在呢，总不能次次酒楼，天天等你啊，虽然我唐庄家大业大钱多没地花，但是，若是今后你病了，我总得会做几个菜，才好照顾你。”
“你这小脑袋，想的真多。”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尤其吃饭这么重要的事。再好的厨子都不如自己有好厨艺。”
景华愣了愣，突然想起左韵秋那天说的话。
这世间最坚固的壁垒，不是百丈高墙，不是千军万马的防守，而是磨砺的人心。
“你在想什么？”
唐清云伸手在景华面前晃了晃。
“想起左韵秋的一些话。”景华低头，继续倒出一碗汤。
“是不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你知道他说的什么？”景华端着碗抬头问道
“不知道啊，他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言简意赅，我几乎没听过一句废话。”
“我难道说了很多废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左少总管不论说什么，都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所言，他的眼界总远与常人，有的话当时就觉得对，有些要日后才发现对。”
“他在你心里，竟是这般了不起之人。”
唐清云发现越解释越凌乱，忙嘻嘻笑道。
“你在我心里也是了不起的人。”
“哦，说来听听。”
“厨艺就很了不起。”唐清云微笑道。
“喝汤吧。”景华端起碗。
这两日，大家都没出门，小院倒是热闹，唐清云躺了一天，第二天便嚷嚷要下床，手上伤未愈，但腿脚无碍，再躺下去，感觉腿也要麻木了。
景华便让她在小院走动，不准外出。
院子里，月娘在缝补衣物，唐清云坐在对面看着。
“月娘，你这么多才多艺，简直就是另一个陆秋白，他除了武功，也是样样精通。”
“少庄主说笑了，这缝缝补补本就是女儿家该会的。”
月娘目光停在唐清云腰间的香囊上。
“少庄主腰上那个可以借我看看么？”
唐清云取下，递给月娘。
“这个就缝的很精致。”
“这是陆秋白缝的，我看着漂亮，就拿来当钱袋用了。”
月娘张望四周，小声道:“顺王爷若是知道了，会吃醋的。”
“会吗？”
月娘点点头。
“不如我给你缝个大点的钱袋，上次少庄主送我一把木梳，我就当回礼了。”
“好，最好还能装下我那把小木梳。”
“少庄主喜欢什么样的图案呢？”
“你随意，你缝的那么好，我都会喜欢的。”
“少庄主谬赞了。”
“哪里，看到你们一个个十八班武艺，感觉这些年我都白活了。”
“清儿，你的轻功从来无人能及。”
“那是因为我小时候夜夜赶路……”
唐清云转头，看见陆秋白站在树下，目光静静望着她。
景华此时也正从左韵秋房间走出来。
唐清云忙转回头。
“月娘，我肚子饿了……”
月娘抿嘴一笑，收拾了手中针线。
“走吧。”
晚饭众人吃，五个人围着一桌，景华坐在唐清云身边，不停帮她夹菜，正夹着一块。
“清儿不喜欢吃苦瓜。”陆秋白突然道。
景华的筷子尴尬停在半空。
唐清云和月娘也是无比尴尬，只有左韵秋像没听见一样，依然默默吃着饭。
“苦，苦瓜清火，夏天吃点挺好。”月娘试图打破僵局。
“清火好，清火好。”唐清云用筷子接过景华手中的苦瓜。
然而气氛依然尴尬，唐清云心想，此时得有个话题转移一下大家注意力。
将菜放在碗里，清了清嗓子。
“左少总管，上次我犹豫未和你谈及之事，今日当着众人，我想郑重问一下你。”
左韵秋这次反应到快，放下筷子。
“少庄主请说。”
“我想让你接管唐庄。”
此言一出，感觉气氛更加尴尬，大家都望着唐清云。
“少庄主，这……”月娘不知说些什么。
“爷爷才将唐庄交给我，我有责任去守护好，但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能撑一时，只有交给左少总管，或可保唐庄基业百年。当然，我这个不是庄主命令，也不是强制吩咐，而是询问你的意见，你若同意，日后时机成熟，我便将唐庄交付与你。”
众人望着左韵秋，等着他看如何回复。
左韵秋眨眼略做思考，简单回答道:“好。”
唐清云拿起筷子，开心道:“大家继续吃。”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对左韵秋道:“到时候，唐庄都交给你，且给我留下一块地契，我有一座山，一间屋，不愁吃穿便足以，哈哈。”
“少庄主真是考虑周全。”月娘莞尔笑道。
夜晚，月色微凉，景华站在床边，屋里未开灯，黑暗一片。
想起唐清云说一山一屋度余生时脸上生的喜悦，他的心就开始动摇。
思考良久，他发现，他不能动摇，此生都不能动摇，这条路，若是走不到山顶，自己就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砧上肉，自身尚难保，更无法保护身边人。
他从前无力护她周全，已失去一次，这次，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
她想要一座安静的山，他就让整个江山都安全，她想要一间屋安度余生，他就让整个国家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