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麻脸的熊公
这时候有人从外边嚷着进来,这是传法的一个朋友,诨名叫作麻脸的熊公,也是个豪杰。
熊公:“可是这阿传的家伙,却是干那有罪过的杀生的事。喴,你好好的记住吧!今天早上又把别人当作押头[1]丢下就跑了。”
鬓五郎:“呀,熊公来了。”
熊公:“怎么样,鬓公。你早呀。这样,你听听吧!昨天晚上,在二町目[2]的拐角忽然的遇见了。”
传法:“这个,喴,喴!这浑东西。真是不懂事得很,到这里来唠叨这样的事情。”
熊公:“怕什么。这是我的嘴嘛,熊爷嘴里的话是一点没有虚假的。”
传法:“鬓公,你听听吧。这个家伙是,平常老是舔那在路旁卖的蜜饯的,所以话语是那么的甜。”
熊公:“喴,可是真亏你叫人家睡着觉,自己却先跑了。”
传法:“浑东西,你自己也太不机灵了嘛。老鬓,你听听吧。昨天晚上,从别处的女人那里,把一条手巾偷偷的拿了来了。”
熊公:“喴喴,说出这件事来,那还成么?”到传法后面来,把他的嘴堵住。
传法:“住了,住了!喴,连气也透不过来。”把熊公的手推开,一面把衣服的前面掩好。“同了吉子两个人呀,在格子[3]前面,将头老凑在一块,这倒也罢了,却闹了一个大笑话。”
熊公:“喴,你别吃醋。虽然绰号是麻脸熊,可是到那地方,却是好小生[4]呀。原来那个女人——”
鬓五郎:“喔,喔。肃静,肃静!在我的屋里,讲这些故事是不成的。听了讨厌的话止住了,止住了。”
熊公:“为什么不成?”
鬓五郎:“为什么吗?你们的自夸的痴情话听着实在难受。假如请别人帮忙,那么你拿出请人来听的报酬好了。——传爷,喴,请来吧。”这时候隐居的发髻已经结好,传法打着呵欠,揉擦发顶,手里拿着承接头发的木盘。
作者附白:从这个以下有几个客人,剃了顶发,结了发髻,随后去剃胡须什么,本来也应该细写,因为太烦了,所以不一一来写。只要请记住于种种谈话的时候,一个个的轮流着剃顶发就好。而且来的人,也有专为谈天而来,或是常来当作每天游戏的地方似的,这一类的人也不列举了。诸事细心研究的看官们,请不要责备才好[5]。
传法:“真是的,你也该合宜点别再上当了。朋友们的面子都给弄脏了。”
熊公:“嘿,去吃你的屎去呗[6]!我这面是给人家当上呀。”
传法:“可是给人撵出去[7]的时候,又要弄得脸都变青了。”
熊公:“那么。脸变青了,野吕松木头人[8]得到大家的叫好了。喔,笨家伙祸从口出。”说到这里,拖出舌头来。
隐居摸着头皮:“你们真是精神饱满,很可羡慕。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倒很想和你们做伴,但是现在年纪老了,不行了。——好吧,此刻且到情人那里,相会了来吧。我的花钱[9]就是全堂的花,也只要三十六文就够了。”
传法:“到哪里去?”
隐居从怀里拿出念珠来:“是这个。”
熊公:“唔,到寺里去[10]吗?那么你老的花是四文的花哟。”
鬓五郎:“隐居老太爷,哪能是四文的花呢。这总是买三文花十朵,放下四文钱[11]七个吧。”
隐居:“喴,别那么的说坏话了。是该多出钱的地方,也格外的多出哩。今年寺里的大殿出了老病,我也给向各家施主,募化了来呢。”
传法:“那么你老单只要步行就好,钱可以不出了吧?”
隐居:“这哪里成呢。不是我先捐一笔给他们看,那是不行的。”
传法:“哪里是先捐一笔,那是虚张声势[12]嘛。”
隐居:“喴,捐出了纹银七两二钱。”
鬓五郎:“那么正是一个奸夫的价钱[13]呀。”
隐居:“无论怎么都好吧。看守着我一个人的老婆子,是先去在那里等着我哩。”
鬓五郎:“成了婆婆之后,就是亡过了。觉得没有难过了吧?”
隐居:“这不等到年老了看,是不会了解这种心情的。无论怎么样,总是恩爱嘛。”
熊公:“那么,也总时时想起来吧。”
隐居:“自然要想起来。那是当然的嘛。我的儿子是正式礼服,新娘也是冠帔齐整,媒人念了祝贺的谣曲[14],那么结婚的。喏,我的结婚却是同老妈子[15]搬家似的,媒人背了一个竹箱,左手提着铁浆的瓶[16],右手提了一升酒,这样来的。不,还有,不说出丑事来,事情便不明白[17]。那时我也做了买卖回来,想这时候大约新娘要到来了吧,便去买了半块豆腐来,正刨着松鱼,花轿[18]却到了!这之后,由媒人指挥着,新娘就在风炉里烧起火来,媒人来研豆板酱[19]。于是媒人从怀里取出三片鱿鱼[20]来烤了,举行三三九度的仪式。你看怎么样。是这个样子辛苦搞起来的家业,那老婆子也很能吃了苦帮着我的人。南无阿弥!呵,糟了!不知不觉的念起佛来了。哈哈哈。好吧,慢慢的预备了去吧。上个月没有去,一定情人是在那里等着了。”
鬓五郎:“你多给她拜几拜吧。”
隐居:“你又想拿我开玩笑了。呀,各位都请多坐一会儿。——喴,阿留,今天脸刮的很好。下回给你带好物事来,你等着吧。”
留吉:“野榧果[21]一袋,只值四文钱。”
隐居:“四文钱也不很少,二十八文的剃头,一共要值三十二文了嘛。”
留吉:“嘿,现在这个时代,拿二十八文来的,也只有隐居老太爷罢了。”
隐居:“吵闹得很。不再说下去了。”说着走出去。
熊公:“好性子的隐居。”
鬓五郎:“很好的事。”
熊公:“儿子也是好运气。”
鬓五郎:“那儿子也是很会挣钱,人又懂事,所以家业是很牢靠的。”
熊公:“这就是父子都很是福气嘛。”
鬓五郎:“性情和易,好得很。”
传法:“可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很花过些钱吧?”
鬓五郎:“什么,那是没有呀。”
熊公:“只是嘴里说罢了。”
鬓五郎:“因为只是用嘴,是不要花钱的,所以是聪明嘛。”
传法:“所谓什么通人,什么雅人,原来都是不通世情[22]的人,只看他们的家产全是一塌糊涂了。”
鬓五郎:“倒是叫作俗人俗人这种人,好好的保存家产,不给人见笑,有时候也救助那些穷人。我想这种人倒是通人哩。”
熊公:“我也就是这样想,不再做通人了吧。”
传法:“你是哪里的通人呢?无非是一个笨蛋,现世报,倒醉汉,兼带瘫子罢了。”
熊公:“我以前不则声,你就以为可欺,现在是——不能再饶恕了!”末了学作唱戏的声口,捏了拳头去擦传法的前额。
鬓五郎:“啊,这样子危险,危险,剃刀割了,怎么办?”
熊公:“什么,这样的脑袋一个两个,现成的多得很。妈妈髻带一个秃头,三十八文。”
传法:“浑东西,这是定做的那一路脑袋呀。”
熊公:“对你的阿爹阿妈定做得更好一点,岂不好吗。阿传的脑袋上尽是凸凹。真讨厌的样子。”
传法:“比起麻脸来,要罪孽轻一点吧。”
熊公:“是不是轻一点不知道,可在理发的看来[23]却是罪孽深重了。这里,请看吧。剃刀没法用的地方,全是些名所旧迹。”
熊公:“二十四辈[24]来这头上转一圈子,那就是奴旧迹[25]都走完了。”
传法:“奴旧迹!这个,你们看吧。偶然说句话,就说出这样傻话来,是御旧迹呀,浑东西。又不是杨弓场[26],说什么土弓席!”
熊公:“嘿,第一个地方算是定了。这边却是宗旨[27]不合呀。”
鬓五郎:“那么请问是哪宗呢?”
熊公:“宗旨是代代不变的山王老爷[28]宗。”
传法:“别说傻话了,那是街方土地呀。”
熊公:“什么都没有关系。山王老爷是保佑我的,我就把这做了宗旨了。什么南无阿弥陀佛,什么南无妙法莲华经[29],都没有威势。这样,我也没有什么愿心,但是我呀,过了二三百年死了之后,叫玩具店把棺材做得像花龛[30]的样子,牛车上装着,加上一班鼓吹手。好不好,施主和铺保都戴了赤熊的假面,请他们跳吹火汉子[31]的舞蹈。这样子,头儿给带头领唱,伙伴们就一同在前面走着帮腔,那么我也可以升天了。实在的,现在就写遗言留下,假如不照办,我便变了鬼要来作祟的。”
传法:“你这脸,就是做鬼也不合适的。”
鬓五郎:“那是非像音羽屋[32]的好男子不行的。”
熊公:“咄,随你们批评就是了。既然这样,那也没有办法。给他变作妖怪出来吧。”
鬓五郎:“正好吧。俗物变了妖怪出现,反正是在箱根[33]的那一边的。”
传法:“到底是不能给江户子[34]作什么祟的。”
这时候有一个人进来,绰号叫“非常龟”,因为不论什么事情,他有一句口号,总说非常非常,进来的时候嘴里说着话。
龟公:“什么江户子全是假货色。因为有这样的家伙,所以江户子的名声给弄坏了。”
鬓五郎:“喴喴,敌人弄了大军[35]来了。”
熊公:“其时熊爷一点儿都不惊慌。”[36]
龟公:“什么,那么吊儿郎当的,不论什么事都想轻易出头,所以很是可怜的。”
鬓五郎:“可是现在这倒是很驯良的样子。”
熊公:“什么,无论有多少匹[37]来了,都是初出壳的雏儿,捉迷藏,寻草鞋[38]的伙伴罢了。系上了蓝绸的裤衩,就想给人家去看的家伙嘛。嗳,岂有此理。这是值多少钱的东西,顶贵不过是一分[39]或者一分二铢罢了。价值有限的东西。却要当作了不得似的去给人看,别说面子不好看,也关系着自己的名声呀。”学作唱戏的口调。“这位熊爷的御诞生,呀的一声生下地来,就是江户樱的三朝[40],三马那里的江户水[41]洗了澡,再用下村松本[42]的固发油,混杂了玉屋[43]的胭脂,磨炼成功的美男子。”
鬓五郎:“这个这个,好呀,好呀!时节不好,发了疯了。街坊上的累赘!”
传法:“而且那是什么呀?是唱戏声调么?”
龟公:“是婆婆声调吧!”
鬓五郎:“现在不时行了。”
熊公:“不要妒忌,不要妒忌,是源之松助[44]千万不要看错的小白脸呀。”
龟公:“一看你的脸,无论谁也要千万原谅了。”
熊公:“因为女人太是胡缠了,想挂上女人禁制[45]的牌子,你看怎么样?”
鬓五郎:“好吧。”
传法:“对此男子不许调情!”
龟公:“什么呀,这比挂牌子还要有效嘛。”[46]
熊公:“唉,小白脸有谁愿意做呀。”[47]
龟公:“麻脸有熊公去做。”
熊公:“嘿,小鸟儿们别侮弄猫头鹰哪!”接着便学幸四郎[48]的声调:“大象不游于兔径。”
龟公:“熊游于四百。”[49]
熊公:“割鸡焉用……”说到这里的时候,偷偷的进来了一个人,到熊公的背后,按住了他的眼睛。
熊公:“谁呀,谁呀?别做这样旧式的事情了。”
鬓五郎:“你试猜猜看。”
传法:“这可是猜不着了。”
熊公:“猜着了给多少钱?”
龟公:“别说那下流的话了。”
熊公:“等着,等着,从手指头上可以知道是谁的。这是什么事!在小指头上贴着丸藤的膏药的人。是同砧板想表明心中[50]的家伙。呃,知道了,知道了。但是,到底这是谁呀?”
龟公:“瞧他出丑!”
传法:“喔呀!”
熊公:“排队的侯爷崽子们[51]吵闹得很呀。”
龟公:“无一物的就只是曾我兄弟[52]呀。”
熊公:“曾我兄弟,鬼王,团三,七个脚色[53]嘛。”
传法:“无一物的是——”
熊公:“等着,等着!吵闹得很呀。痛,痛,不要紧按着眼睛,痛嘛!”
“不能知道吧!”那人放开了手,原来乃是熊公常去做工的地方的主顾。
熊公出了一惊:“呀,老爷,对不起了。我道是什么别的人,很说了失敬的话,没有想到是老爷。你老今天是往哪里去?”
老爷:“哈哈哈。有点事情,就到近地去。你这样的又贪惰了。还是上一点劲吧。我还以为今天或是明天,你的工作可以完成的哩。哈哈哈。什么呀,又是到什么地方去了才回来的吧?”
熊公:“不,哪里,老爷。你说的是没有的事。”
龟公:“老爷,请你教训他几句吧!他老是学唱戏的声调哩。”
熊公:“这个,别说吧!”把脸涨红了。“他们没有什么好话。嗳,嘿嘿嘿。”说着苦笑。
老爷:“这可是,没有办法的贪懒的人。哈哈哈。——喴,各位都好。”说了这话就走过去了。
熊公:“嗳,再见!”变得很规矩的样子。
传法:“阿熊这回气瘪了。”
熊公:“你们早点通知我一声,这就好了。我不知道是他,说了些粗野的话。”
注释:
[1]至妓院游玩,付不出钱时,留一人作抵押,自己先归来了。
[2]二町目指吉原京町二丁目,为江户公娼集中的地方。
[3]格子系指木制直格。吉原旧时妓女列坐格子内,任游客选择,若货物然,亦有熟客就窗外立谈,将头靠近格子,致脸上有痕者。
[4]原文云“源之助”,谓泽村源之助,当时名优,以演恋爱剧中小生出名。
[5]旧时日本小说作者常在书中出来说话,对于故事有所说明,甚或借以作广告,宣传自己所售的药品等。
[6]“吃屎去”犹云“放屁”,江户语“可吃”(kunbei)与军配(gunpei)音近,故双关的连下去说“军配团扇”,——旧时将帅指挥军事用的“掌扇”,此种语言上的游戏,不易翻译,只好在可能的时候改用意译,以见一斑。
[7]旧时至妓院游玩付不出钱,及此外有犯规则时,如“跳槽”等,吉原有一定制裁,今但统译其大意罢了。
[8]江户昔有名野吕松勘兵卫者,善演木头人戏,所做木头人形状,头扁平,色青黑,状甚滑稽,一时甚见称赏,名野吕松人形。后因此而称蠢笨的人,改写为“钝间”(noroma)。
[9]扫墓旧俗于洒扫之外,并供鲜花,此处原意指花钱,但妓院的缠头亦称作“花”,故义系双关,下文全堂的花原文云“总花”,乃属后者的意思。有阔老入妓院,给予“总花”,即总付该院内全部娼妓的代价。
[10]“到寺里去”即言扫墓去,因日本人什九奉佛,各家有檀那寺,世代祖先悉葬在那里,故上寺去并不专为礼佛,实重在敬礼祖先。
[11]日本宽永通宝钱凡有两种,普通者值一文,其背有波纹者以一枚当四文。此里言买花总值三十文,只肯付二十八文,盖说他的啬刻。
[12]此处原文取字音相近,表示诙谐,今从意译,故无从了解了。
[13]江户时代法律通奸有死罪,得以当场杀死,惟本夫亦有从宽者,例由奸夫出银七两二分,作为赔偿。
[14]结婚时所唱谣曲,即指《高砂》,凡祝贺时多用之。
[15]结婚中最简单的一种,但尚有新迁一处,男女同时住下,形似一同迁来者,则更无什么仪式了。
[16]日本旧俗,出嫁妇女齿皆染黑,系用铁浸醋中取汁,故称铁浆。
[17]此系一句俗语,意云不将事情说明,有些丑事显出,便脉络不能明了,此俗语用于须说出什么秘密事情的时候。
[18]事实上虽没有用什么轿,但通常说新娘总是说抬来了,实隐含有这种意思。
[19]豆板酱原文云味噌,在制酱汤的时候需要将酱研细,装入乳钵用擂槌细研,此处刨松鱼为碎片,加入汤内煮成。
[20]鱿鱼古名柔鱼,《本草图经》乌贼鱼其无骨者名柔鱼,《闽中海错疏》称其似乌贼而长,色紫。日本晒干用火烤,于祝贺仪式上多用之。三三九度系指结婚举行交杯的仪式,用三组的酒杯,各献酬三次,共计九回。
[21]原文云椎实,状如栎树,结实如皂斗而小,可食,或云形似锥故名,那么原是汉名,不过不曾见过。日本大辞典云,汉名柯树,未详所本。今姑译作野榧果。
[22]所谓通人,就是雅人,与俗人相对,言其通达世故人情,后来则指熟悉花柳社会情形者,便意义大有改变了。
[23]头顶凹凸不平,剃头的便很为难,不易下刀,故言罪重。
[24]日本佛教净土真宗的祖师亲鸾及其高弟二十四人的寺院,信徒朝拜遗迹,称为二十四辈,此言头上凹凸甚多,遍历一次,可以相当。
[25]“奴旧迹”承上文名所旧迹而来,上加“奴”表示轻蔑之意。
[26]杨弓以杨木所做,二尺八寸长的小弓,供游客习射的地方,有美妇为客拾箭,招引冶游者,称杨弓场。土弓席则与杨弓相对,系大弓的射垛,取其与“奴旧迹”一语声音相同。
[27]上文二十四辈系是真宗,故这里问是何宗旨。日本佛教中宗旨纷歧,各不相下,如法华宗信者至有“净土无间,禅天魔,真言亡国”的口号,江户政府因禁止天主教,亦鼓励人民信奉佛教,以此更引起人民这宗旨之争来了。
[28]山王老爷此处系指江户赤坂地方日枝神社所祀的神。本来这不是佛教的任何佛菩萨,乃是神道教中大三轮神,作为佛教的护法,称号曰山王。阴历六月十五日举行赛会。极为热闹,为江户二大祭之一。
[29]此指净土宗及法华宗,前者念南无阿弥陀佛,后者念南无妙法莲华经,称为“御题目”,以代佛号。
[30]在山王赛会上一种用具,系一四角木箱,上写什么神社御祭礼,住民一同等字,饰以各种花朵。
[31]吹火汉子(Hyottoko)系一种假面,状如一人吹火的样子,装作尖嘴,圆眼又左右大小不一,甚为滑稽。
[32]音羽屋为当时名优尾上菊五郎的称号。
[33]俗语云,俗人与妖怪在箱根以东是没有的。江户在箱根山的东边,这里便是江户人的自夸,说他人的里边找不出这两种物事。
[34]江户子即江户人自夸的名称,谓生长在江户的人。
[35]因为嘲弄的人又增加了一个,故云来了大军。
[36]这里熊公系模仿说书人的口气,在谣曲《船辨庆》中有句云,其实义经一点儿都不惊慌,此处即袭用其语。
[37]“多少匹”即云多少个人,这里称匹乃作牛马计算,表示轻蔑。
[38]捉迷藏,寻草鞋,皆儿童游戏名。在众中选择一人称作“鬼”,令捕捉人或找寻草鞋。
[39]一分为银一两之四分之一,约值后世金二十五钱。
[40]原本这里有一注一行云,本町二丁目香粉的名称。
[41]江户水乃一种化妆水,由三马创制发售,这里兼带一种自己广告的意思。
[42]下村为常盘桥两替町的下村山城掾的店,松村为住吉町的松村庄左卫门的店,皆以头油著名。
[43]玉屋售胭脂,在日本桥本町二丁目。
[44]泽村源之助即尾上松助,当时的名优。
[45]日本高野山真言宗寺院照例禁止妇女登山,挂“女人禁制”的牌子,但现在已无此例,所有僧侣均已娶妻食肉,与在家人没有两样了。
[46]这是说有了麻脸,可以拒绝,无挂牌子的必要了。
[47]意云小白脸为女人所追求,不胜其烦,有甚好处?
[48]幸四郎即松本幸四郎,此为第五代袭名,在当时很有名。
[49]四百为下等娼妓的缠头。
[50]相爱的男女虑有外来的障害,常以截发切手指,表示衷情,甚者至以死殉,称为“心中死”,亦云情死。今手指有创,故戏言对于砧板表示心中。
[51]戏中朝会常有侯爷(大名)数人列坐,状甚尊严,而无所表演,犹中国之跑龙套,故今用以嘲笑在旁的众人。
[52]曾我五郎十郎兄弟报仇的故事,戏剧上演出曾我兄弟皆甚为穷困。
[53]“七个脚色”谓以一人兼演七役,即就曾我十郎,五郎,鬼王,团三,工藤,朝比奈,虎御前,少将这八个人中,演七个脚色。团三即道三郎,与鬼王二人同为曾我的家臣,竭尽忠义者,工藤祐经则是曾我家杀父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