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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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县府来人

六月十六。

不知不觉,何天来到南通驿站已经有两个月了。

初时日子过的倒还惬意,虽说也遇到些惊险,但总体还算是不错,唯独麻神算临走的叮嘱让他如芒在背。

刚开始十多天过得异常谨慎,生怕城门失火,池鱼遭殃。

他本来打算将麻神算送的相术薄册扔到小箱子里束之高阁,然而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破解的方法,也开始翻动学习一二。他在寨子里跟着老夫子学了几日,也算的上粗识文墨,实在遇到不认识的也只好求教何三叔。

何大富对于何天识文认字很是高兴,时常从驿馆里找出一些不当紧的文案交给他,作为识字的读物。多亏薄册里生僻字不多,这段时间下来倒也基本认得。

接下来的日子也因此变得有趣起来,一则灾祸迟迟不来让何天有些放松,再则可以将相术与茶客相互印证,虽然不敢宣之于口去卖弄,却也别有一番乐趣。

来福没事仍是猫在厨房里,除了天色稍晚时去抓个活物打牙祭,基本不出屋门,也算是奇葩;教授何天投掷飞刀也是应付了事,只是不停地让他拿根木头雕刻些小猫小狗。

一开始,来福对他雕刻的东西嗤之以鼻,有时看得生气就直接扔到灶膛里;过得半月,来福又恢复了往日的宠辱不惊,端着下酒菜,靠在厨房一角看着何天雕木头,有时还走神将手中酒壶里的酒洒在地上。

这天日出时分,何天擦完茶棚的桌凳,随手拿起扔在一旁的木头雕刻起来。

一个上午都没有行客经过,就在何天准备扔下木头去吃饭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他习惯地朝着北方望去,三匹骏马踏着尘土而来,马背上伏着三人,看到并不真切。

“吁!吁!吁!”待到骏马快奔到马厩时,三人先后猛提缰绳。三匹马儿长嘶一声,蹄下很快定住,显得训练有素。

何天这才看清,三人均身着缁衣,头戴垂绺圆帽,腰间挂着腰牌。何天听三叔讲起过,这是县衙的捕快独有的打扮,不敢怠慢,小跑上前帮着拴马。

三个捕快也不客套,从马鞍处解下绑着的朴刀,向着驿站主屋走去。

刚走两步,为首捕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手停住,领着其余二人转向茶棚北角的方桌坐下。

何天飞快地拴好马,提着铜壶赶到三人桌前,一边倒水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三位差爷,有何吩咐?”

为首捕快看到何天,明显楞了一下,但还是客气地回应:“新伙计吧?劳烦请何大富出来一见!”

何天刚想答话,主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很少露面的何大富不疾不徐,轻巧地绕过坏木板,才稍稍加快脚步赶了过来。

到得近前,何大富拱拱手道:“赵捕头,好久不见。您可是稀客,南通驿站您可有三年多没来了吧?此来有何贵干?”

为首捕快赧然一笑,“看老哥说的,我们去年不还在县衙见过一次吗?再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南通驿站交通不便,几年也不会有公务,想来大人也不会批的。”

看来,赵捕头与何大富关系还算不错,没有端着上官的架子。

何大富也径直走到三人桌前,拉过长凳坐在赵捕头对面。

赵捕头理了理左耳处的帽绺,正色道:“这次确实有公务造访!”

他偏头看了下主屋,目光在门槛处的木板停了停,又看看四周,尤其打量了何天一番。“按道理来讲,你我应该去驿馆内商议,想来这位小兄弟也不是外人,看他眉眼与何老哥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信得过的人吧?”

何大富点点头,解释道:“这是族侄,人品可靠才带来听用的。如不是什么当紧的机密,不必避讳。”

“你的那个屋子我还是不进去了。”赵捕头有些打趣地说,“肯定还是老样子吧?那我就直说了,不是什么秘密,说不定还得小兄弟补充一二呢。前两月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还有印象吧?”

何大富与何天对视一眼后,有些不确定地问:“是南山寺的事?”

赵捕头点点头,继续说着:“听到风声,本来县里王大人并不在意,以为又是普通的武侠典籍,并未上报。因为南山寺圆慈并未瞒着,许多人都得了实惠。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神医刘长春看了药方之后声称其可以延寿。”

“消息很快传到州府和京都,一些名门望族和王侯都对此产生了兴趣。对于他们来说,富贵易求,长生难觅,所以想由此深挖下去或许能够觅得仙法。各方都递话甚至派可靠亲信来到县府,王大人位卑言轻,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不,敦促我来打个前站,来调查清楚。”

何大福听了这些,眉毛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转身对何天吩咐一句:“把你所知的一五一十告诉赵捕头吧。”

何天正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幕竟然与这么轰动事情挂上了钩,对三叔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再次被提醒,才不得不按捺住心头的震惊,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赵捕头不愧是多年的老捕头,不时插话询问,竟在一碗热茶饮尽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的清清楚楚。

他略有沉吟,对何大富说道:“事情基本差不多了,但还有些疑点,需要圆慈大师他们来证实才能以竟全功。事情也在这里发生,说不得还得叨扰一二,我以朝廷名义召集他们来这里述事,老哥可要帮衬帮衬,说不定还能为这里聚集人气。”

何大富有些心不在焉,有些忧心忡忡。

赵捕头看看四周,尤其盯着简陋的木屋看了一阵,回头时恰好瞥见何大富的神情,稍一琢磨便笑着开口。

“放心,我会向王大人美言几句,估计拨些款项将这里修葺一下,不成问题。毕竟谁也说不准,上面的那些人是否会亲来证实,王大人可不想在仕途上留下瑕疵。好了,我要赶回去复命了,老哥,来日再会!”

说完,也不等何大富回话,就招呼其他两名捕快牵马,准备返回。

何天小跑跟在后面,将三人送出驿站外,遥望着等到他们骑马跑出视线,才返回茶棚。

看到何三叔仍在原地坐着,何天便走了过来,推了推兀自思索的何大富。

“三叔,怎么了?您觉得有何不妥?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何大富缓过神来,沉声说道:“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不过这里以后恐怕不会宁静,被关注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小天,今后多留点神,凡事如果拿不定主意,让来福帮你想想办法。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回寨里一趟,你有什么需要带话的,我一并带回。”

对于何大富的莫名担忧,何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听到三叔回寨里的话,心思不由地活络起来,琢磨着将这两月得到的银钱托三叔带回,不知道父亲和何地会不会替自己高兴。

打烊后,何天回到小屋。

来福也没有如往常一样喝酒,院里不大的地方,县府来人的事他不可能一无所知,不知他是不是有和三叔同样的顾虑,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何天打过招呼,便直接躺在铺上,就在迷迷糊糊将要入睡时,来福忽然甩了一句:“明天晚上和我出去打野鸡吧!”

困倦的何天含糊地应承,之后就进入梦乡。